周太傅不与他计较,翻一页书继续讲学。

这课,说实话是挺无聊的。家国天下事,孔夫子不过给出一个行事框架罢了,大原则之下小细节一个没有。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句话,着实夸大。

午间小憩过后,接着下午便是骑射课程,说是骑射,对李慕顾南风这样六岁大的孩子来说不过是试着拉拉弓,溜溜马,倒也不十分累。

用膳时小皇帝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天家姓李,他单名一个慕字,与顾南风同年。席上赐她一道建莲红枣汤,顾南风连忙谢过,这汤做得并不十分清爽,甜得有些发腻,御膳房的手艺也不过如此,还不如顾家的小厨房。但这是御赐之物,即便是捏着鼻子也要喝得一滴不剩,她有点想吐。

小胖子跟侍卫试了试拳脚,不多时便觉无趣,满头大汗地跑到场外来。顾南风实在是懒,此人的人生意义就是坐着发霉,怎么可能对体育课提得起兴趣。她早早就在凉棚里喝茶,看着演武场上一群大男人和小男人你压我我压你谁都不服谁,这年头,谁都不甘心作受,总攻大人不好做吖……

李慕一路猛跑,后头还跟着三个太监气喘吁吁,一个一接个喊,“皇上您悠着点,皇上你慢点儿,当心摔了!”生怕他突然间扑街,天上掉陨石地上裂缝,一大串人跟着陪葬。

他对于顾南风的偷懒行为很是好奇,跑到跟前来,边喘边问:“顾家小七你怎么不去练练?坐在这有什么意思?”才一上午,李慕就被程牧云带着亲亲热热喊她顾小七,半点不怯生,大概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热烈而纯洁。

“臣已经拉过弓骑过马了,再说臣早间已经出过风头,要再得邝将军表扬,旁人哪还有心情上课?总要给资质平庸的人一点表现机会。不过陛下不同,陛下龙子凤孙,非我等凡人能企及。”

小皇帝踮起脚摸摸她的额头,“得了吧你,就嘴上会说。你瞧你,一丝汗都没有。看朕,袍子都湿透了,顾小七你分明是在躲懒。”

这南风吹得人懒洋洋,愈发不想动弹,恨不得就在这打个棚子睡一觉。“皇上圣明,天高听下明察秋毫,实乃万民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别尽捡好听的说。你瞧堂兄的功夫多厉害,侍卫们被撂倒了好几个。”

她顺着李慕的手指望过去,程牧云这孩子不知吃什么长大,十岁不到已经超过一米六,身体也够壮实,此时正像只猴头似的在场中窜上窜下,左击又突,从开课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小正太莫不是得了小儿多动症,一刻不停地蹦跶。

作为一个天生小脑发育不健全的懒虫,顾南风内心极度嫉妒这些运动神经发达的人。

顾南风点点头,“小小年纪就能与内宫侍卫对阵,且不说有几分真假,光是一轮下来便应付过五六人,程牧云确有几分真本事。”

“那是自然。”听到自家哥哥被夸,李慕得意洋洋,“堂兄的功夫可都是由镇国公亲自指点,能不厉害么?”

“陛下说的是,虎父无犬子。”

李慕道:“小七说话倒像个老夫子,一本正经。”

她本来就是……中年人了。“微臣谢陛下夸奖。”

李慕一阵乐呵,“小七你可真有意思,明儿你还来吗?”

顾南风道:“明日并非臣当值。”

小胖子很是遗憾地瘪瘪嘴,扯她的衣袖,“可是朕更喜欢小七……你明天真不来看朕么?”

看她也没用吖,规矩是这么定的,一人一天轮着来,可不是她故意发懒。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来陪小皇帝玩这种事,给她金山银山……她就干。

“回陛下,臣今日见陛下才得超群,宅心仁厚,恨不得日日与君相伴,但无奈宫规如此,臣也只好日夜相盼,望能再次得见天颜。”

“原来小七也如此喜欢朕呀。”李慕也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闻言恍然大悟,拍手道,“既然朕与小七两情相悦,不如就此结为夫妻!”

神经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皇上您可真欢乐,历史上有木匠皇帝道士皇帝,这回不会出个媒婆皇帝吧。

而且李慕难道不明白一女不二嫁的道理么?更何况她看起来不是女人,进一步说,她今年才多大?这就担心她会剩?她简直想跪下喊他祖宗!

顾南风被雷得浑身震颤,挤眉弄眼好半天才展露出一个扭曲的笑,“陛下,您饶了微臣吧,臣是男儿身,怎能被嫁来嫁去的。”

“真的不行吗?”小胖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奇问。

“不行,此事于礼不合,太不合。”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李慕对手指,陷入两性关系的终极思考,欲言又止。

顾南风一脑门都是汗,汗汗汗。

“要不这样,你朕嫁给你如何?明儿咱们就成亲!”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过关!小皇帝从早上开始就在打她的主意,想着怎么把她嫁出去,作为男人嫁出去!

“臣……”无语了。

程牧云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一手搭着李慕的肩,笑得满口白牙都露出来,哦,还有缺牙,黑漆漆正漏风。“得啦,顾小七你别愁了,小木头才不会看上你这不男不女的丑八怪呢!”

李慕收敛了纯真表情,略有些不耐道:“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再晚点,朕保管顾爱卿哭鼻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哭啊?

程牧云满不在乎,“皇上把他拖出去打一顿,肯定立马哭。要不把他衣服扒了,瞧瞧是男是女?”

李慕对程牧云的提议很是不屑,“你光会蛮干,看把顾爱卿吓得话的说不出来了。咱们都是念过书的人,可不能辜负了圣贤之道。最多不过惹太傅生气,让顾爱卿多挨几下尺子罢了。朕看顾爱卿长得不错,不如来做朕的娈童?”

程牧云点点头,“也借我玩几天。”

编吧,使劲编,往死里编。她就不信,俩孩子能早熟到那份上去,还没发育全呢,就娈童娈童的,也不只是哪个太监背后出主意,事先练好得熟了,想唬她。

顾南风不出声,等他们将戏码演全。

李慕沉声道:“朕早知道你是姑母派来监视朕和堂兄的,别以为朕当真如此昏庸,三两下就被你外表迷惑,朕告诉你,朕从不纵情声色,朕只纵情女色。”

你那小弟弟能用嘛,还纵情呢。这俩人倒玩起反间谍游戏了,顾南风脑后好大一滴汗,“监视什么?”

程牧云道:“不许咱们欺负太傅,也不许我带皇上出宫玩,你在这,以后咱们还怎么跟太监侍卫玩捉迷藏?”

李慕皱着眉,颇有一番气势,“朕不喜欢你,你明儿自己生病。下回也别来了。想跟朕斗,你还不够格,哈哈哈……”

懒人顾南风立马磕头谢恩,“微臣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昨天演练了一下午的兄弟两人吃了瘪,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屈服呢?真不过瘾。

当里个当,恢复自由身的顾南风脚步轻快,粉面含春地回了顾府。就差像小学生放学一样一蹦一跳地走了,难道是受内两个小白痴的影响?心中又念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亏未在他俩身边久待,不然智商要倒退为负数。

回家就是好!

刚进房就往床上扑,软得那个,跟刚被太阳晒过似的,酥酥软软好似棉花糖。砸吧砸吧嘴,好想吃。想起中午好像吃多了,积食,她决定还是运动运动,于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在床上扭动转动蠕动,想象脂肪一撮撮地都化作了浮云。

她正快入睡,顾夫人领一队丫鬟婆子仪态万千地进门来,“顾少爷呀,今日同皇上相处的如何?太傅教的东西听得懂么?”

顾南风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太傅大人教的东西先前谢先生已经讲过,置于其他,就皇上夸我长得好看来着。”

顾夫人幽幽地看了一眼顾南风,又幽幽地看了一眼小圆凳,继而听她幽幽地长叹一口气道:“我怎么就觉得你还没只凳子长得好看呢?唉……皇上真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至于吗?对亲身女儿还这么毒舌,不认识的估计以为她是小妾的女儿被大夫人刻薄,虽然说,顾夫人对小妾和小妾的女儿更刻薄。

顾南风不服气,撇撇嘴说:“再丑还不是母亲生的?”

顾夫人不慌不忙,侧身坐在床沿,仔仔细细端详女儿一遍,满心遗憾,“为娘怀你的时候曾经梦到火凤涅槃,百鸟来朝,可是……如今娘才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娘觉得,现在要再跟你爹生个女儿,肯定跟天仙似的。”

顾南风的注意力转移到半句,好奇问:“为什么?”

顾夫人像看白痴一样很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身上已经集中了我和你爹所有的缺点,优点都留给你未来的弟弟妹妹了,倒是精神可嘉。”

顾南风觉得,应该派她娘去对付那两个小恶魔,不出三句话,一定把他俩说得内出血。

“我觉得我眼睛挺大的吖。”

“脸盘更大。”

顾南风继续反抗,“我还是瓜子脸呢!”

顾夫人道:“你这颗瓜子可抵得上咱家一年过冬的粮食。差点忘了,你别用我那瓶百草美肤膏,你脸盘儿大,浪费。”

可怜的小姑娘被打击得眼冒金星,简直要立马晕死在床上。她就不明白了,为毛人家穿越女个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到她这整个颠了个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亲娘最大的乐趣就是如对待阶级敌人一样,不断地狠狠地打击她,鞭笞她。

六岁的身体,六十岁的小心肝吖,这千疮百孔的。

“不吭声了?生气了?”

顾南风不说话。

顾夫人捏捏她的脸,“长得不好看还是个坏脾气,还好你是我女儿,你要是我媳妇儿,我宁愿儿子娶只夜叉,还能看家镇宅保平安。”

顾南风:“……”

这心理素质差点的真能直接投井撞墙上吊吞金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晚间顾文博在正房用饭,顾南风对于自己的长相问题充满了疑惑,故而问道:“父亲,孩儿是不是长得特别难看?”

顾夫人抓筷子的手一顿,视线在顾南风身上提留片刻便转开,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顾文博闻言大怒,“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说话?”

顾南风看看顾夫人,摇摇头说:“没有,孩儿就是想问问。”

“没事,我和你母亲都看习惯了。”语毕,低头吃菜,留给她无限的遐想空间。

难道她的长相得真如传说中的鬼见愁一般,让她爹娘都无奈了。顾南风再次对人生充满了疑惑,这个世界的审美观好混乱,或者是一个看不见的网正在缓缓将她覆盖,吞食天地的大阴谋即将发生?实际上她是美得令人心醉的绝代佳人,她的家人为了不让她因为长相而骄傲自满,所以发动全家人的力量不遗余力地打击她?

嗯,阴谋,大大的阴谋。

饭毕,她老老实实同顾夫人交代她被李慕辞退的事实,顾夫人依旧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是吗?这样也不错,宫里那边找人回一声就好。为娘的本就不放心让你去皇宫祸害人。你呀,还是放在家里养比较安全。”

她胸口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正淌血。

“那明天还上谢先生的课么?”很久很久没有睡过懒觉的顾南风问。

顾夫人答:“那是自然。不但要上,还要多加一个时辰。”

“为什么啊?”

顾夫人一脸鄙夷,“这叫笨鸟先飞,你这只大笨鸟!”

经历了一整天连续不断的加强型打击,顾南风的心碎得就跟剥了皮的饺子馅似的。

她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意外惊喜就从天而降。

被丢弃的新玩具还在庆幸难得的休假日,自诩为主人的两个小恶魔便闲得蛋 疼了。打着探望同窗的旗号,领着一群太监侍卫宫女嬷嬷轰轰烈烈地出宫来,直奔顾府。

顾府被李慕与程牧云的突然间造访而忙得鸡飞狗跳。她正与谢先生讨论小孩子真的很难相处这个命题,红袖便急急忙忙将她领到前门迎驾。

府里的人都来齐了,通通在府门口跪着,乌泱泱的好大一片,谁都不敢抬头,只顾南风稍稍看了看,李慕谁也不理,径直走到她跟前,扶她起来,“爱卿不必多礼,朕因担心顾爱卿的身体,特地同太皇太后求了恩典来看你呢。如何,爱卿的病可好转了?”

她的病?小皇帝坏笑着朝她眨眨眼,她了悟,原来是趁机出宫玩呢,哪是专程为了看她,再说,她的病不是小皇帝赐的么。

“谢陛下关心,臣的身体已然大好。”

小皇帝拍拍她的肩,下手够狠,“如此朕便放心了。”

顾文博弓着背迎上前来,“皇上周舟车劳顿,臣请陛下内堂休息。”

李慕摆摆手道:“不忙。”又问顾南风,“朕先前来时,顾爱卿在做什么?”

“回陛下,微臣正与先生读书。”

李慕道:“顾爱卿好生勤勉,朕心甚慰。朕想瞧瞧顾爱卿日常读书的地方,随意走一走,顾大人自去休息便是,朕不爱这么多人跟着。”

顾文博为难道:“陛下万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行了行了,顾大人府上还能出什么错不成?”

顾文博还想劝,顾南风瞧见李慕一脸不耐,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发火,只好说:“父亲大人只管放心,孩儿自会照看陛下。”

“是嘛,还是顾爱卿明白事理。”

顾文博的脸皮一向够厚,此时仍是面不改色,拱手道:“微臣遵旨。”

李慕对院子里跪着的一大群人很是反感,不耐道:“都散了吧,都跪着真没意思。”也不想想,他自己不叫起,谁敢抬头。

也不理内侍的阻拦,抓着顾南风的手便一溜疯跑,后头服侍的人急的简直要发疯。程牧云毕竟大些,三两步已经赶上来,冲在前头嘿嘿地笑。

这场景简直像在玩顾南风最痛恨的田径比赛。

到了宛香居回廊的拐角,顾南风见这角度估计没人能看得见她干什么,跑也跑得烦了,她懒得应付,干脆一甩手,自顾自坐在廊下,两首一摊,“陛下,臣累了,陛下自己玩去吧,想去哪去哪,臣便不奉陪了。”

小皇帝没料到她竟一天一个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却也不着急着生气,只道:“爱卿自己说要陪朕逛逛,这回怎么就不算数了呢?朕同表哥都没来过你府上,乱跑怕是要迷路的。”

顾南风一无所动,安慰他,“陛下放心,臣家中布局简单,远不如皇宫那样九曲十八弯,您就是想迷路也迷不成。再说了,后头下人们都跟着呢,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挂您身上,丢了谁都不会丢了陛下。”

程牧云不甘心被冷落,一旁吊着嗓子叫嚣,“哟,这回倒不拍马屁了。好大的胆子呀你,居然敢抗旨不尊,当心皇上诛你九族。”

顾南风翻个白眼,诛九族,等十年之后小皇帝清政再说吧。现下谁管得了那样多,再跑下去她非得累死在自己家不可。

“这么说吧,臣前几日在家中反复思量,觉得既然皇上和程公子都不喜微臣,那微臣也就只好有多远滚多远,不在陛下面前待着,陛下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陛下心情好了,读书效率也高,让陛下书读得好不正是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为皇上挑选伴读的目的?如此一来,微臣也不负天子伴读之职,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她一连说了好大一串,把李慕和程牧云唬得一愣一愣,半晌,李慕才开口道:“顾爱卿说话真是有深度,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不就是为了不跟朕玩嘛,费那么大劲做什么,你不爱搭理朕,朕还不爱搭理你呢!要不是为了寻个由头出宫,朕也不爱看你这张妖里妖气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她的脸又怎么了?为什么扯着扯着谁都要对她的长相践踏一番,天可怜见,她上辈子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无非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跑去超市里捏一捏方便面罢了……有必要这么天怒人怨的吗?

没办法,只能出绝招了。立马卧倒,“皇上,微臣好晕吖,真的好晕,晕了晕了晕了。”正好靠着廊柱打盹,休息,休息一下。

李慕抬脚踹她,“好啦,别装了,朕知道你也是不得已才来当间谍的,皇命难为嘛。不生你的气,快起来。”

你让我动就动啊,闭着眼,继续装死尸。

忽然脸侧一阵温热的鼻息,李慕的声音忽而放大了些,在她耳边笑嘻嘻说:“再不睁眼,朕可就亲你啦!”

她可不想被糊一脸口水,爬起来跪倒,其实跪着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姿势,相互看不见表情,不知对方反应如何,也就不会紧张烦扰。

李慕道:“顾小七还在生朕的气?”

顾南风道:“臣不敢。臣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实在不能伴驾。”

程牧云道:“少来,我们还不知道,你根本就没病。”

顾南风懒得理他,“陛下乃真龙天子,世间众神皆听陛下号令,陛下说臣病了,臣那日方到家门口,便不醒人事,药石无灵。”

李慕决定变化策略,开始装可怜,“朕也不是故意欺负你,谁让你不仅长得好,人又傻呢?朕跟表哥一起都玩腻了,他长得也没你可爱。”

程牧云立刻大叫,“才不是,小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顾南风问:“是吗?”

李慕道:“朕安慰你呢,你这傻孩子。”

顾南风一脸黑线。

李慕将她拉起来,肉呼呼的小手牵着她的,“好啦,咱们交个朋友吧,好不容易出一趟宫门,可不要浪费在吵架上。”

程牧云狠狠“哼”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的,气焰嚣张。一脸不屑。

顾南风觉得,程牧云小朋友很像她家以前养过的一只哈士奇,瞧着威风凛凛,其实内心很二很天真,你摸摸它,他一脸不屑,仿佛在说像本大爷这么帅的狗狗,才不要你摸。你不搭理它吧,他又一脸哀怨地看着你,一对蓝眼睛里都是控诉。

她现在真想去摸摸程牧云的大脑袋,告诉他,你乖哈,姐姐其实喜欢你呢。

可惜,她不够高。

只好装弱小,拉拉他的袖子,“程大哥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