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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吃药。呃,你怎么在这里?”

“呃,是啊,我怎么在这里…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课了。”

“是哦,那再见!”夏蕊宁认真的、严肃的朝夜渺挥了挥手,忽然想起什么,“诶?那我的头发怎么办!”

“头发?”夜渺皱了皱眉,看到那个吹风卷筒依旧滑稽的荡在夏蕊宁的肩上,“好办。”

说完,视线四下搜寻了下,最后落在电脑桌上搁着的一把小剪子上。夜渺直接拿起剪子,拉过夏蕊宁的头发,咔嚓…

世界和平了!

夜渺转身,平静的朝门口走去。

“哎!不能走门!”夏蕊宁提醒。

夜渺回过头,想了好一会儿,恍然不解,“那走哪儿?”

夏蕊宁怯怯的指了指窗,又指了指窗边挂着的、拧成绳子的床单…

“用这个爬下去?能爬下去?”夜渺疑惑的问着。

夏蕊宁用力点头,“你就是这么爬上来的。”

“我?我爬上来的?”夜渺怔然想了一会儿,“哦,对,好像是。那…那我走了、走了。”

“再见…”夏蕊宁再次挥手,看着夜渺步履摇晃的走到窗前,梦游一样拉住床单,然后漂亮的一跃…

“啊!”夜渺的惨叫。

“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

夏蕊宁回过神,迅速飞奔到窗前往下看,夜渺果然四仰八叉的倒在楼下的草坪上,手里还拉着一条被撕裂的床单…

五分钟后,站在卫生间镜前的夏蕊宁,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的头发,诶?诶?左边怎么短了一大截?头发呢?头发哪儿去了!!!!思路回放:夜渺四处看…发现剪刀…拿起剪刀…咔嚓!

“夜渺,我恨死你啦!!!!!”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和平…

那天,在夏蕊宁的记忆里永远清晰。她留了N的、最宝贝的头发,被夜渺毫不留情的咔嚓了。而同时,比头发还宝贝的、她留了整整十六年的初…那个啥,好吧,她决定死也不会承认那个就是初那个啥。

没错,绝对不是!初那个啥,是应该在初雪或是初雨或是初那个啥的美好天气美好气氛下、跟自己最喜欢的人才能进行的事,不是吗?

绝不是在宿舍里、偷偷的、悄悄的,跟一个爬进来的人,随随便便舔了个嘴唇就没有了的,绝不是!

她无比沮丧的回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夜渺居然很神奇的在认真听课,表情严肃、无比神圣,如果不是他将手中的数学书拿反了,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在发呆,而且是在语文课上。

不行,得找他谈谈,夏蕊宁咬了咬嘴唇,暗下决定。

“夏蕊宁同学。”

夏蕊宁怔了下,有人叫她的名字?

同桌安筠捅了捅夏蕊宁,未意她朝前看。

能在课堂上喊她的,当然是老师…

“到!”夏蕊宁条件反射回答。

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夏同学,现在在上课,你又坐的是前排,我谏议你摘掉帽子,不要影响后面同学的视线。”

夏蕊宁心快碎了,摘帽子?露出狗啃的头发?还不如直接去死!

“那个…老师,我这顶帽子…不高…不会影响别人的,不会的。”

“是这个样子的,夏同学。”语文老师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课堂礼仪来讲的话,也是不允许学生戴帽子的。更何况你现在戴的是遮阳帽!我们在教室,晒不到太阳,好吗?”

“不好…”夏蕊宁紧紧捂住自己的帽子,瞪大眼睛盯着语文老师,拼命摇头,“老师,时间紧,我没找到别的帽子,要不…要不您等等,我出去向别人借个帽子…”

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深呼吸,他知道这个夏蕊宁,没法不知道,开课第一天就在他的课堂上违反纪律的被罚站走廊的女生,他非常不想在开课的第二天继续让她罚站!

“夏同学,我谏议你…”

“我不接受您的谏议!”夏蕊宁视死如归。

“摘不摘!”

“不摘!”

语文老师重重的拍了下讲桌上的教案,几乎…出离愤怒了。没错,博雅是贵族学校,他知道夏蕊宁的背景是如何了得,可那又怎么样,这个黄毛儿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做为一个老师的尊严。他决定不再退让,不能被学生们再看笑话,他走下讲台,一步一步的走向夏蕊宁,“你不摘是不是?好,你不摘,我帮你摘!”

夏蕊宁深深的觉得,自己就是一株孤单的向日葵,而语文老师早已化身僵尸,在无音乐伴奏的情况下也可以朝她快速逼近。

这不科学…夏蕊宁绝望的捂住了眼睛。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

刺耳的音乐骤然在教室里响起,从没有哪一刻,让夏蕊宁觉得凤凰传奇的声音原来如此动听…

“谁!谁的手机!”语文老师的出离愤怒上升至更高层次,高声吼问,目光搜寻,最后定格在声音的发源处:教室后排。

音乐停了,而关掉音乐的竟是…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那个无比帅气的、一进校就跟夜凛的校草位置不相上下的、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会听此类音乐的…夜渺。

恐怕夜渺自己都没想到。

两分钟后,夜渺和戴着遮阳帽的夏蕊宁再次并肩站在了走廊上,看着教学楼远处的草坪,目光呆滞…

“夜渺,你的手机铃声居然是最炫民族风?”

“还不是为了救你,我打开音乐软件随便点了首外放,根本没注意是哪首歌…”

“你还好意思说?我戴帽子为了什么?我的宝贝头发!”夏蕊宁带了哭腔。

“谁让我救命的,不剪掉怎么办,还能有什么办法。”夜渺咬牙切齿的反驳,“现在我的屁股还疼,都摔成两瓣了!”

“废话!谁的屁股不是两瓣!”

“夏蕊宁,你…你简直不是女生!”

“我不是女生?我不是难道你———”

“嘘,有人来了。”夜渺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蕊宁活生生的吞掉了半句话,立刻摆出“贵妇”仪态,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不是在罚站,而是赏花赏日赏秋香…

“夜渺,你觉得我戴这顶帽子怎么样,好看吗?”

夜渺看着她,面无表情。

夏蕊宁心里一阵恶气无处发,索性继续咬牙切齿的编排,“谢谢你送我的帽子,好看是好看,可是吧,我们现在才上高一,要以学业为重。”

夜渺怔了下,刚想打断她,却又被她直接抢了话:“嗯,行行,我明白,我理解,唉,你快看那边的草坪,好绿哟,呵呵呵呵呵。”

“草坪是很绿,不过你们两个不去上课,在这儿看草坪,这真的好吗?”

夏蕊宁怔住,僵硬的回头,怔怔的看向说话的人,那当然不是夜渺,而是…夜凛。

天啊,你收了我吧…夏蕊宁绝望的拉下遮阳帽的帽檐,她发誓,如果将来做了校长,一定要在盖教学楼的时候设计无数条地缝儿!一定!

其实夏蕊宁说的没错,草坪的确很绿,油油的绿,在这个秋天丝毫没有显示出衰败的迹象,而依旧生气勃勃,就像此刻的夏蕊宁。

这是夜凛在面对着“痛诉夜渺罪状”的夏蕊宁时,心里由衷的想法。

他们一起坐在草坪上的长凳上,当然,已经打了下课铃,现在是午休时间。而夜渺早就被夏蕊宁骂得体无完肤,此刻倚着稍远些的大树,继续罚站,偶尔也往夜凛和夏蕊宁这个方向扫上一眼,一脸的愤愤不平。

夏蕊宁已经摘下了帽子,刚痛诉完夜渺,此刻的表情即委屈又沮丧,眼睛湿润的,巴巴的看着夜凛,“是不是很丑?”

“很漂亮。”夜凛微笑着摇头。

夏蕊宁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凛,忽然一切都释然了。闹钟的失灵、头发的损伤、罚站、以及和夜渺之间的初…都在夜凛的注视中烟消云散,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像感冒的初期症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夜凛会这么着迷,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可偏偏着迷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跟他坐在一起、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那么美好。

她看着夜凛,眼神勾勒着他的完美的轮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夜凛,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这个代表永恒的字眼就那么轻易的被夏蕊宁用掉了,她并不确定夜凛是否听到了,他只是微笑着抬起手,手指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很久,而当夏蕊宁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被松松的编了起来,短掉的那一截自然也被收拢在编发里。

“你还会编头发!”夏蕊宁即窝心又惊讶,“夜凛,你还有不会的吗?”

夜凛轻轻弹了下夏蕊宁的额头,“我最尊敬的宁老师的女儿遇到了麻烦,那么我只好学着解决麻烦了。”

“那我呢?”夜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的语气问着。

夜凛和夏蕊宁看着夜渺,不约而同回答:“制造麻烦。”

三个人都笑了,各种滋味。

第20章 夏大小姐

下午课结束之后,安筠陪着夏蕊宁回宿舍取饭卡,顺便“质问”。

“就是说,你的头发是夜凛帮你梳的?”安筠惊讶的问。

夏蕊宁用力点头。

“嗯,那说不定他真的有点喜欢你了。”安筠羡慕而又沮丧,“蕊宁,为什么你能心想事成,我就不行…”

“因为我漂亮!”夏蕊宁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刚要继续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看了来电显示,笑着接听,“夜渺,什么事?啊!什么东西!”

安筠吓了一跳,当然不止是因为夏蕊宁前半句还说的好好,后半句就忽然高了八度的声音,更因为从房里丢出来的东西,刚好蒙在了夏蕊宁的头上…

是床单,准确的说,是沈真的床单。

“喂?夏蕊宁,怎么了?”夜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可不会有人再回应她,夏蕊宁握着电话,把床单从头上扯了下来,看清楚之后,惊讶的问着站在宿舍里的沈真,“沈真,你干什么?”

沈真的脸色非常差,少有的铁青,“夏蕊宁,你太过份了!”

夏蕊宁怔了下,一想到妈妈最不喜欢她和沈真起冲突,只好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沈真对不起,早上我的确用了你的床单,那是因为只有我的床单不够长,必须两条系在一起才能…才能…”

才够变成绳子让夜渺爬上来?夏蕊宁一句话哽在喉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才能什么?”沈真冷笑,“夏蕊宁,你终于不再装你的大小姐风度了是吧,踩我的床单,拿我的床单出气。”

“我什么时候踩你床单了?”夏蕊宁怔住。

“那床单上的脚印是谁的!”

夏蕊宁急忙展开床单,果然有个模糊不清的泥印。迅速回忆,难道是夜渺…一定是夜渺梦游一样离开的时候踩到的!该死,太粗心了,怎么没检查一下,夏蕊宁懊悔不已,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好吧…对不起,我不对,我负责帮你洗干净,或者买条新的赔给你。”

“就是啊,不就是一条破床单。”安筠一直就不喜欢沈真,此刻见闺蜜受了气,忍不住出言讽刺。

安筠的话,终于成了压断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沈真开始的怒气是可以控制的,那么在听了安筠毫无道理的讽刺之后,她失态了,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失态,多年来在夏家的委屈、在面对夏蕊宁时的小心和自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洗?你会洗吗?夏大小姐,你还不是拿回家然后命令我妈妈洗!是,你有钱,你家有钱,你随随便便从指缝里掉点儿钱出来也比我的床单贵了。可是你踩我床单就算了,床单下的钱呢?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麻烦你把钱还给我,你有什么不满的就冲着我来,你不是一直都厉害吗?一直看我不顺眼吗?真想不到你也会玩阴的,你的头发关我什么事?吹风筒又不是我弄坏的!”

沈真愤怒的看着夏蕊宁,她忍够了,床单下面压着她一个月的生活费,那是妈妈的血汗钱,是妈妈在夏家当牛做马赚回来的,钱丢了,要她怎么回去怎么跟妈妈交待?博雅的学费已经是夏家资助了,难道生活费还要再跟夏家开口吗?她不要一辈子被夏家吃的死死的,她不要再欠夏家的任何人情!

“喂,你把话说清楚,谁拿你什么钱了,你生活费关蕊宁什么事!你不要———”

“安筠,我自己来解决。”夏蕊宁平静的打断了安筠,注视着沈真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孔,一字一字的说着:“抱歉,我的确不知道你床单下面还有生活费,早上发生了一点儿状况,我想,应该是用你床单的时候没注意,把你的钱带了出去,可能都丢在楼下草坪上了。这样吧,我一会儿就下去帮你找,如果找不到,你说个具体数字,我赔给你,连床单一起,多少我都认,并且真诚的向你道歉。不过…”

夏蕊宁说完,停顿了下,直视着沈真,忽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吹风筒坏了?”

宿舍里骤然变得安静,静得只能听到沈真因愤怒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的确,沈真眼中的愤怒逐渐消失,残存的理智一点点战胜了冲动,她看着夏蕊宁,不再说话。

“蕊宁,怎么回事,难道说…”安筠总算听明白了,惊讶而又狐疑的看向沈真,“你不会这么缺德吧?弄坏蕊宁的风筒?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弄的?”沈真扫了眼安筠,冷冰冰的回答。

“我们不需要证据。”夏蕊宁一步步走近沈真,平静而又坦然的注视着她,“我又没打算把你告上法庭,要什么证据?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这就足够了。”

“夏大小姐,别假装自己是正义的,你没陷害过我吗?”沈真冷笑,针锋相对。

“我夏蕊宁要整你还需要陷害吗?讲钱,你的学费都是我家出的。讲人,你真以为我妈妈因为你会画画就可以无条件相信你了吗?你算什么,我有必要在你面前假装正义吗?”夏蕊宁的语调出奇的平稳,一字一句的说着:“你觉得我一直在欺负你,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今后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不会因为怕你觉得委屈,就非逼着我自己要让着你,你没那个资格,我也没这个义务,要是不服气,你就和彩姨说离开夏家,靠你自己也能让你妈妈过上好日子,不必再伺候我这个夏!大!小!姐!”

夏蕊宁一口气说完,挺直着后背,逼视着本就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沈真。一直以来,她承认自己的性格是嚣张了,可能话里话外不自觉的会让沈真不舒服,可她却万万没想到沈真会在背后这样的动手脚害她,这已经超出了她对沈真的认知,与其说她生气,不如说她是觉得寒!她逼视着沈真,也下了决定,今后,会更加的寸步不让。

另一端的夜渺默默的挂断了通话,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也没有了再听下去的必要,他只是苦笑,这个夏蕊宁果然是不会吃亏的。

那晚,下了开学以来第一场秋雨,所谓一层秋雨一层寒,江城的冬天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安筠陪着夏蕊宁去校内的提款机提了钱,是准备还给沈真的,只多不少。

可很晚了,沈真也没有回来,夏蕊宁只好把钱搁在了沈真的床上。洗了澡,准备关窗睡觉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沈真竟然冒着雨在楼下草坪上四处搜寻着什么。

想必是在找被夏蕊宁丢掉的生活费。

“喂,沈真,别找了,我赔给你。”夏蕊宁忍不住趴在窗前喊着,雨下的很大、密密的,几乎要盖过了夏蕊宁的声音。

可沈真还是听到了,并抬头看向夏蕊宁。就在这一刻,轰隆隆的闷雷忽然炸响,伴随着数道闪电,映得漆黑的雨夜瞬那间雪白,而更为雪白的却是沈真的那张脸,和那双带着怨毒的眸子。

夏蕊宁死都不会承认,她被吓病了…

是的,著名的、完全没有淋到雨、只是趴在窗前吹了一会儿风的“夏大小姐”,的确是在那个雨夜的第二天就开始发起了高烧。而淋的尽湿才回来的沈真第二天却仍旧生龙活虎,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却再也没有和夏蕊宁主动说过任何话,只是把夏蕊宁的钱还了回来,也搁在了夏蕊宁的床上,两个人的宿舍在开课的第二天就已经陷入死寂。

安筠不放心,在网上搜了一些被舍友投毒的案例讲给夏蕊宁听,并要求夏蕊宁在宿舍里一定不要再喝桶装水,即使是瓶装矿泉水、离开自己视线之后也要丢掉睹可以。对此,夏蕊宁甚觉好笑、呲之以鼻,她觉得自己和沈真的矛盾无论如何也没上升到她会被谋杀的程度。没错,她那天的确是把沈真气的够呛,而且她还用了“以钱压人”这招,可没办法,只有这招才对沈真管用。

夏蕊宁不后悔,也不会妥协,即然没办法做朋友,那么做路人好了。

对于路人,有什么好妥协的。

可事实上,沈真没有找到她的钱。

或许对于夏蕊宁来说那笔钱不算多,一千块而已,可却是沈真这个月全部的生活费。如果是普通的高中,省吃俭用一点足够,可偏偏博雅所有的消费都那么昂贵,食堂里根本就没有大锅饭或便宜菜的概念,甚至比外面普通的餐厅还要略贵些,沈真本来就在为如何使用这一千块而精打细算想破了头,现在可好,不用再算,丢了个一干二净。

丢钱后的第一天,她翻出了自己存在宿舍的全部食物:两包方便面。

这两包方便面将是她这周的最后三天全部的食物,周末就好了,可以回家,不,是回沈家。

两包方便面坚持三天,她有她的办法:小心翼翼的把方便面集中在一起压碎,又均匀的和着调料分成了六等份。三天,每天吃掉两小份就可以了。为了在视觉上看起来份量足,她在吃每小份儿之前都会把面渣泡上半个小时的开水,让面渣胀起来,一次也有小半碗呢。

第一天,她挺过去了,在夏蕊宁没回宿舍之前就吃完了面,她对自己说,吃的很饱,不饿。学习吧,或者多喝水。她一口气学到晚上十一点,听到身后的夏蕊宁在啃苹果的声音,她发现自己的听觉竟变得异常灵敏,竟可以仅凭夏蕊宁咀嚼的声音判断出她吃了多少、苹果还可以剩下多少。她听到夏蕊宁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丢进纸篓,然后去洗澡。

第二天,她强迫自己用心听讲。午间操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在吃各式各样的点心,她趴在桌上假装自己睡着了。中午跑回宿舍泡碎面,想了好会儿,决定把碎面留到晚上一起泡,晚上饱了才不会影响到睡眠,睡眠足了就不会影响听课。

下午的课只有两节,后面都是自习。可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鸡腿符号,沈真盯着那些符号一下到下课,听到夏蕊宁在和班上的其他女生讨论着周末去哪里逛街、江城哪里哪里又开了奢侈品的旗舰店,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夏蕊宁脸上的神彩有多美。

把书收进抽屉,沈真安静的离开了教室。

“她总是一脸阴阳怪气。”安筠看着沈真的背影说着:“活像谁欠了她钱。”

“蕊宁,听说她住在你家?”班上另一个女生好奇的问:“是你家保姆阿姨的女儿?”

“对了,男生们好像在打篮球,我们去加油吧。”夏蕊宁像是没听到方才的问话,也拉着安筠站了起来。沈真的确讨厌,可她仍旧不想和别人讨论这个话题,更何况沈真是否讨厌、与她是不是保姆的女儿的毫无关系。她鼓动着女生们去篮球馆,其实对她来说,只要不上课,哪里都是好的…

第21章 花的另一面

博雅的体育馆设施很完善,篮球、壁球、羽毛球场地都在一楼,而最受男生欢迎的当然是篮球场地。不过课业太重、博雅独有的学分制会逐渐让所有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所以除了上体育课需要之外,基本上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已经很少出现在体育馆,就只有刚刚开课的高一新生才会在美好的下午有这个“闲心”:打篮球。

夏蕊宁和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进了篮球馆,班里的男生们果然在场上挥汗如雨,在跟一班的比赛。夏蕊宁扫了一眼记分屏,嗯,分数差距还蛮高,赢的可能性比较大。

其实夏蕊宁从不喜欢任何体育项目,篮球比赛中每组究竟会有多少队员上场她都不知道,可是在那么多的队员中,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夜渺。

夜渺穿着班里统发的篮球服装,比其他的男生高出很多,在场地中心控制着球、灵活的奔跑着、跃起、扣篮、进球,他微笑着跟队员们击掌庆祝,并没有显得十分兴奋,毕竟比分差距已经很大,赢定了。

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却又自信的笑容,应该是最特别的吧,夏蕊宁正想着,场上的夜渺不知道为什么竟忽然抬头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夏蕊宁迅速移开视线,仿佛自己从没注视过夜渺一样,心却嘭嘭跳的厉害。她承认自己心慌意乱,完全是因为那个不该发生的初…什么。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才好,绝不能被夜凛知道,简直…简直太复杂了。那可是自己的小叔子啊…夏蕊宁一厢情愿的把夜渺排进了“小叔子”的队列里,并暗自伤神。

“真是冤家路窄。”一旁的安筠却捅了捅夏蕊宁,小声的说着:“你看,她也在。”

夏蕊宁顺着安筠的指向看过去,OMG,是沈真…

沈真戴着耳机,一个人坐在看台的最角落位置,安静的看着比赛,或者说,看着…夜渺。或许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才可以这样不用避讳的去注视他,因为他就是场内的中心、是焦点所在。她看着他绕过一个个的阻拦,一次又一次得分成功,而一切的动作又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他以游戏的心态和举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赢得这场比赛,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沈真凝视着他,直到…直到他停止了奔跑,动作忽然变得僵硬、甚至狼狈的被球砸到了头,脸上的尴尬那么的显而易见。沈真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狐疑的看过去,直到看见了夏蕊宁。

没有哪一刻,夏蕊宁美丽的脸会如现在这般让沈真觉得讨厌。

夏蕊宁和安筠她们坐在看台上,一副看客的愉悦表情,在进球的时候欢呼,巧笑嫣然。

沈真的胃就在这一刻痛了起来,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之骄女,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他们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随随便便从提款卡里提出几千块的生活费扔给别人、可以有朋友、有聚会,而她…却还在为着一口泡面而发愁。

沈真抱着膝,没有再把头抬起来,比分如何、夜渺如何,一切又与她有多大干系。耳机将她与外界隔离开,她把自己封锁在真空的环境下,直到篮球馆忽然变得安静。

学生们都离开了,看台上孤零零的躺着几个矿泉水瓶子,清洁工人拿着黑色的塑胶袋子开始打扫,打扫到沈真的身边,提醒着:“同学,比赛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哦。”沈真低着头,点头,站起来也准备走,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所吸引。

下意识朝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是班里一个叫…沈真不记得他叫什么,他正一脸不悦的拖着一个大纸箱从看台的底端走过,纸箱里装的是一些面包。

“唉,又要丢那么多,这真孩子真是浪费!”清洁工也看到了纸箱,自言自语抱怨着,边说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那是要拿去丢的?沈真的胃疼的更厉害了,饥饿的原因,几乎让她本能的叫住了那个男生,“同…同学,请等一下!”

男生停下脚步,看了看沈真,“你叫我?”

“对,是的,请等一下。”沈真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甚至在那一刻回忆了夏蕊宁是怎么笑的,结结巴巴的表达着:“那个…这些面包…”

“怎么了?”男生更加的不耐烦,他被留下来做值日已经够让人讨厌了,此刻被沈真叫住更让他不愉快。

“面包…是要丢掉吗?我帮你…我帮你拿去丢吧。”

“你?你帮我?”男生怔了下,打量着沈真,想起什么,“哦,是你呀,你是跟我一个班的,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