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虞重锐和晏少卿议论,没有吭声。樊增那么坏,我好像不应该这种时候还帮他说话?

晏少卿概述了一遍案情,虞重锐听完问:“嫌犯昨晚喝的酒,验过了吗?”

晏少卿回答:“下了蒙汗药,在嫌犯家里搜到了剩余的药粉,但尸体胃里并没有,所以很有可能是朱二下的。”

“听上去像是二人互害。”

“对。朱二舅母交代,朱二帮樊增变卖宅地,吃了买家回扣压价,还被樊增知道了,二人因此争吵动手。但朱二这么做是因为先前两人不知从哪里捞得一笔横财,樊增独吞没有分给朱二,朱二认为只是拿回自己该得的。所以推测案情可能是:两人钱财分配不均、因利生隙,朱二体弱力不及樊增,便在酒里下药假意求和,但未及时脱身,樊增醒来后大怒,将朱二虐杀剖心。”

我想起樊增曾经说要用蒙汗药把我麻晕塞在箱子里,偷偷运到外地去卖与青楼,现在这蒙汗药反而被他们俩黑吃黑窝里斗喂了樊增自己,朱二也横死当场,不知这算不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虞重锐听完想了想,说:“去屋里看看。”

我跟着他俩绕过停尸的篷布走进堂屋,两名虎背熊腰的大理寺皂吏用铁索锁了樊增,迫他跪在地下。他看到我和虞重锐与晏少卿一同进来,目露惊骇,继而颓丧地垂下头去。

晏少卿带虞重锐去看里间的案发现场,正是樊增安排我住的那间他母亲的卧房。虞重锐走到门口往里一望,回头拦住我说:“你别进去了,在外头候着吧。”

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看到屋内地下零零散散不少血迹。朱二被人开膛取心,身上遍布伤口,屋里想必就如屠宰场一般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其实,这里已经比澜园的水榭好多了。

想到姑姑的死,悲伤和茫然又齐齐涌上心头,交织成沉甸甸的一团压在我心口,挥散不去。我有许许多多的哀痛、迷惘和疑惑,找不到人倾诉,亦无处寻找答案。

朱二是夜里或者早上才死的,过了大半日,地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了,凝在夯实的泥地上,几乎与深暗的泥土混为一色。姑姑的血却不是这样的,哪怕过了四五天,依然有如鲜红的烈焰,不肯暗淡熄灭。

她是中毒,还是生病了?到底是多让人痛苦不堪的毒剂或病症,会让性情那么坚韧的姑姑都熬不下去,选择用刀匕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好像那些苦痛折磨也都曾切切实实地降临在我身上。

我还是不信姑姑会自戕。晏少卿的结论也不一定是对的,他说樊增杀人的那些理由,我看他就推测得不准。

我瞥了一眼被皂吏押在堂屋一角的樊增,他也正用眼角悄悄瞥向这边窥探晏少卿和虞重锐的动静,被皂吏按头呵斥:“低头!老实点!”

樊增耷拉着脑袋把脸埋在胸口,我看到他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明明是一介布衣,怎生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让这官老爷毕恭毕敬的贵人,不会也是个大官!怪我倒霉,惹到了太岁头上!还有这小娘们,也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些个大老爷官官相护草菅人命,欺负咱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我落到他们手里,这回铁定是不会给我活路了,栽赃诬陷也要栽到我头上。朱二那厮黑心肝没义气,平日里得罪人也不少,被人挖了心是活该,我又做什么了!待我进了阎罗殿,定要问清楚是谁下此狠手,让我遭受这泼天冤枉,变成厉鬼也要回来找他算账!还有这仗势欺人的官老爷小娘们,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原来朱二不是他杀的。

人命关天,我要不要告诉虞重锐和晏少卿?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好多人跳过23章不看呀,我写得这么无聊都不值得逐章追文吗,好歹订阅一下帮我爬爬榜嘛o(╥﹏╥)o

明天上夹,更新会影响排名,如果排名好位置稳定就早点更,如果扑街后排苟延残喘就晚上再更……

第28章

我思来想去, 摇摆不定难下决断。

樊增假做好人暗藏祸心, 贪财寻衅妄图嫁祸给虞重锐, 还想把我拐卖去青楼, 我险些就要万劫不复,现在他被更坏的人摆了一道有冤无处诉, 那都是他从前作恶的报应;

但杀人要偿命,如果樊增真的被定罪, 肯定是要处以极刑的, 他做的那些坏事……好像没有到需要以命抵罪的程度?按本朝律法, 略卖良人为贱者流放三千里,卖而未售还能再减一等,樊增只能算拐卖未遂, 刑罚恐怕就更轻了;

如果我出言为他开脱, 查清朱二不是他杀的,那他眼下就没有其他罪责了,单凭我一面之词不知还能不能追溯他的略卖之罪。他那么坏, 让他无罪逃脱什么事都没有, 我又觉得不甘心、不公道;

但是让没杀人的人顶罪去砍头, 似乎更不公道, 而且那不就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

虞重锐与晏少卿查完了卧房现场,一边走出来一边问:“房门窗户都是从内闩住的?”

“樊增为了出售特意修缮过,门窗紧实密闭。”晏少卿回答,压低了声音,“如果是密室, 那个孩童的脚印就更奇怪了……”

虞重锐蹙着眉思忖,迎面看到我,他忽然展颜一笑:“你这又是怎么了?”

“啊?”我还在想樊增的事,愣愣地重复,“我怎么了?”

他走到我面前,身影将我罩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又绞手指,在家里这样也就罢了,外头当着这么多人还犯傻气?”

他就会看我笑话,这种场合他还有心情笑。反正我在他眼里已经傻透了,让他笑去吧。

我看其他人离我们都挺远,凑近他小声说:“虞重锐,我、我问你个事儿。”

他眉尖挑起,也俯首靠近我低声问:“什么事?”

“就是……如果……”我一边继续绞手指一边支支吾吾地开口,“如果恶人被冤枉了,我们该放过他吗?”

虞重锐低着头看了我片刻,哑然失笑。

“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他无奈叹气道,“不然你以为我们在查什么?”

对哦,如果晏少卿认为樊增就是凶手,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早就可以把他押回有司去结案了,何必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探查,还把虞重锐也叫过来?

这么简单的因果道理,我居然都没想透,我简直笨到家了。

虞重锐以为我是和他们一样看出了案子的破绽才这么问,其实我只是仗着自己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投机取巧而已。我一点都不聪明,除了觉得这事确实蹊跷可疑,其他什么线索证据都没发现。

“既然有疑点,晏少卿会彻查到底的。他经手的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罢休。”虞重锐侧过身,“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绕这一个弯耽误了小半个时辰,但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我跟虞重锐在一块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更让我难过的是,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样子,还一直催我赶紧走。

我低头默默地跟着他走出屋外,晏少卿追上来拦住我们:“这就要走了?”

虞重锐道:“不是你说的让我顺道过来看看就行,现在看完了,还不让走?明日朝上定起风浪,我还有好多事等着回去办呢。”

对,他现在是宰相了,他很忙,他急着回城处理公务,一会儿从安喜门走把我送回上林坊,他就可以彻底丢掉我这个麻烦了。

晏少卿瞪眼道:“你专程过来就真的只为看一看?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我本也不想来的,”虞重锐指指我,“是她说要过来帮忙,报答你查明澜园真相。”

晏少卿看向我,眼神就变成了狐疑和不屑。

我又不好说其实我是为了拖延时间、多跟虞重锐呆一会儿才来的,硬着头皮道:“我看晏少卿破案抽丝剥茧、推理缜密、环环相扣,觉得很有意思,也想来学一学试一试,看能不能尽一份力。”

晏少卿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白眼,心中道:「就你那脑子还想侦破查案,重锐居然还由着你?」

为了证明我确实是对破案有兴趣,我继续打肿脸充胖子:“我觉得朱二不是樊增杀的,真凶另有其人。”

晏少卿的态度稍稍好了一点:“哦,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我的眼睛见得樊增心里这么说的。

可我不能直说啊,只好胡扯:“——直觉。”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既然我能看到别人心里的歪脑筋坏心思,如果让我见着凶手本人,他做了这么大一件恶事,逃脱嫁祸他人,不可能心如止水吧,我肯定也能看得出来?就算凶手已经逃逸,说不定还有相关的证人?

如此想着,我便转头向院外围观的人群望去。

但凡人多的地方,那画面……都像伏魔神画里的炼狱,让人心血翻涌难以直视。

我拍了拍闷堵的心口,强迫自己睁大双眼,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

把杀人案当作过节看戏一般兴奋得手舞足蹈两眼放光的,不是;

想象樊增被刽子手砍头,血溅三尺,脑袋骨碌碌滚在地下还在眨眼的,也不是;

幸灾乐祸拍手叫好,乡里一下少了两个游手好闲心术不正的小混混,觉得两人都活该的、死得还不够惨的,亦不是;

看到官差心里发怵,担心自己以前偷鸡摸狗的劣迹被发现,但又忍不住凑过来窥探看热闹的,都不是;

……

人群最后方有个人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妇人,简朴的布衣上打着补丁,面貌辛劳疲惫,看着就是一个寻常的为生计所累的农妇,站在人群最后面默默地观望,十分不起眼。

但是她心里想的可不是。她心中的自己,正拿着半爿破剪子,一下一下地往朱二尸体上扎,表情麻木却又残忍。

她一边扎还一边嘴里念叨:「杀千刀的……逼死了我的茵茵,她才十六岁……在水里泡了三天才捞上来,我都认不出她了……她小时候长得多讨人喜欢啊,心地又善……老天不长眼……」

她离得远,又被人群里其他各式各样的声音画面混杂干扰,我听不太清。不过似乎她跟朱二有旧怨,牵涉人命,朱二也确实是死了之后仍被扎了一身的窟窿,可见凶手恨极了他。

是她杀的朱二吗?

——不对,尖剪子扎出来的伤口,不会像朱二身上那么大片大片的血肉模糊;她脑海中的朱二形象,更像一个假的稻草人,扎一下还会动一下;朱二的胸口也只有一团模糊的红色,说明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尸体是何模样,只是听说朱二被人开膛破肚了,想象出一个大概的样子。

樊增说朱二作恶多端得罪过不少人,倒是不假。

到底是谁呢?会不会凶手杀完人早就跑了,这里根本没有线索?

虞重锐绕到我面前,在我拧成结的眉头上点了一下:“发什么呆呢?又犯傻了?”

我得改改这个毛病,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挤眉弄眼唉声叹气,旁人看见了定会觉得我有病。

看了半天又恶心又胸闷却一无所获,我失望地收回视线,转身跟着虞重锐走出院子,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角转弯处还缩着一个人,半边身子叫篱笆挡住了。

啊!那个人……

嘴巴比脑袋先行一步,我未及思索便大声喊了出来:“快抓住他!躲在墙角的那个跛子!他就是凶手!”

跛子完全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指认他,愣了一下反身拄着拐杖落荒而逃。这一跑无疑更暴露了他的心虚,晏少卿立刻反应过来,不等招呼手下,自己纵身追出院门。

跛子跑不快,几下便被晏少卿追上。他虽然腿脚不利索,手上力气却很大,动作敏捷利落,回头一拐杖把晏少卿打翻在地。后面又追来两名皂吏,三人扭打了片刻才将他制服绑住。

晏少卿从地上爬起来,那一拐打得颇狠,他嘴角都出血了。跛子被皂吏制住,还想挣扎,晏少卿抹去嘴上的血,上前一脚踩在他那条残疾的腿上:“我说怎么还会有小孩子的脚印,原来是个瘸子,一只脚大一只脚小。”

围观人群纷纷离开院墙向他们那边涌去。我也想跟过去细瞧瞧,被虞重锐拉住:“凑什么热闹?走了。”

“啊?刚抓住凶犯就走吗?”

“都抓住了还要我们在这儿干什么?晏少卿自己会审的。”虞重锐道,“我还有事,耽误够久了。”

可那犯人是我指认的呀,我还没看全他到底是怎么设计做的圈套。虞重锐就会催催催,就惦记着他回去有事要办,他就不能……不能……

他忽然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然后……我那些抱怨气恼反驳的话,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被他牵着离开樊增家,一路牵回停在村口的车上去。他的手很大,肌肤温暖,几乎把我的手掌整个包在其中。我脸上发热,手心里也发热,他会不会摸到我手上全是汗呀……

我稍稍动了动手指,想隔开一些距离。他觉察到我的动作,就把我放开了。

我不是要挣开的意思啊……

唉。

第29章

虞重锐走得很快, 那边晏少卿被人群围住了, 没有过来挽留我们。不一会儿就回到村口, 常三正调转了车头停在路边候着, 上车后自往城北安喜门而去。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东半边天空是越来越浓的深黛色, 只有最西面还残存一丝晚霞的余晖,绯红艳色衬着碧蓝如洗的天幕。

无限好, 近黄昏。

这短短五天的意外际遇, 大概也会像这短暂的霞光暮色, 瑰丽绮艳却又转瞬即逝,只能留待追忆。

我悄悄扣住自己的手,指间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被虞重锐握在手里的触感。他就在我对面, 相距咫尺, 触手可及。上车后他一言不发,低眉垂目也不看我。

我突然指认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围观路人是真凶,他不觉得奇怪吗?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来时路上我告诉他我的秘密, 他有没有放在心上?

再过一刻钟我们就要分别了, 往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最后的一刻钟, 就这样干坐着吗?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虞重锐, 其实我……”

马车突然猛地一颠,把我整个人从座位上甩了起来。我看到虞重锐也被颠得身形前倾,差点跟我撞在一起。但他马上就稳住了,侧身对外头说:“常三,小心一点, 减速慢行。”

我跌回软座上,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方才……我好像撞到车顶横梁了,但是脑袋并不痛,虞重锐倾身抬手的那一瞬,是又用手替我垫着了吗?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必须告诉他,不然……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未及坐稳开口,马上又侧颠了一下。常三凌空响鞭一个急转弯,扬声回道:“郎君扶稳了,这路上的石头有点多。”

车轮接连好几下从石块上碾过,我抓紧栏杆依然被颠得七晕八素。洛阳城外的官道何时变得这么不平整,下午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难走。

这时车速降了下来,常三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虞重锐问:“怎么了?”

常三回道:“郎君,前面路中好像有个妇人受伤了。”

虞重锐掀开帘子往外看。我也跟着从另一边探出头去,只见黄泥夯实的路上,不知为何多了很多圆滚滚的石块;前方十余丈外,道路中央瘫坐着一名黄裙女子,一手扶着膝盖,细声细气地哭泣哀唤。

常三从车上跳下去,手探向车辕下方:“郎君稍待,我去查看。”

拦路的女子抬起头看向我们。

她……

“别过去!”我冲常三大喊,“她裙子底下有刀!”

常三的手从车辕底下收回,手中已多了一根精铁短棒。原来他也觉得这路上的石头和拦路女子可疑,取了武器防身。

路中假装受伤的女子见诡计被我们识破,起身从裙子下拔出刀来,以手掩口发出一声唿哨。

耳畔似有一阵阴风袭过,虞重锐及时伸手将我探出车窗外的脑袋拉回车内,紧接着“咄”的一声,一根漆黑的铁刺穿透我身边的车厢壁,扎进来半尺有余。

他出手很快,我被他的力道带得一头撞进他怀里。

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想,他的胸膛……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弱坚硬。

他原先坐的地方也扎进来一根铁刺,那铁刺暗藏机括,扎穿木板后弹开成三片利爪状,倒扣住车厢壁。

车外骏马突然嘶声哀鸣,发狂奔突,两根铁爪陡然绷紧。

虞重锐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剑来,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踢开车门从后方跳下车。那两根三爪铁刺各有绳索系在路边树干上,马受伤发了狂,我们刚落地,车厢就被三面拉扯的力道撕得四分五裂。

埋伏在草丛里的灰衣刺客一齐跃出,持刀向我们追来。

虞重锐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出一丈多远,反身举剑迎上去,将第一波三人的刀剑荡开。后面又有几人扑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灰衣刺客一共五个人,大约是冲着虞重锐来的,齐齐去围攻他,没有人管我和常三。常三被那名做戏诱敌的黄衣女子缠住,中间又有车马残骸阻挡,一时脱不开身。

虞重锐以一敌五,在刀光剑影中闪身腾挪,看得人心惊肉跳。他的天青色外衣上很快溅了血,不知是刺客的还是他自己的。

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心慌意乱地四下顾盼,想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武器用,但左近除了刺客扔在地上做路障的石头,连根树枝木棍都找不见。

我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瞅准其中一个刺客背对着我离我最近,朝他脑袋上砸过去。上回我也是这么拿土块砸凤鸢的,我玩投壶射箭丢沙包都可准了。

石块正中刺客后脑勺,当即就把他的脑瓜砸开了瓢。他惨叫一声迎面扑倒在地,刀柄挂到了面前另一名刺客的衣摆。那人动作一滞,虞重锐的剑尖恰恰划过他右手手腕,血花飞溅,他的刀脱手飞了出去,那只手恐怕也作废了。

一下解决两个,现在只剩三个人了!

我打算再捡一块石头故技重施,一转头发现草丛里居然还埋伏着一个弓|弩手,箭在弦上,对准了虞重锐的背影。

“小心!快闪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细小的弩|箭破空而至,向我的侧后方急射过来。

我没有功夫细想,下意识地飞身扑过去,想把弩|箭打掉。

我当然没有空手接飞箭的厉害本事,但我还是挡住了,箭头“噗”地一声扎进我左侧肩头。

那支箭虽然细小,劲力却很霸道,我被它钉得接连后退数步也没站住,扑通一声仰面坐在地下。

——我以为我会倒在虞重锐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