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映月似笑非笑地看着贞妃,从她一脸的懊恼便能想象出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汐不是第一个出现在皇上身边的女子,但是却是唯一一个得到皇上关注和承诺的女子,而且她相信就算有再多的女子,都抵不上一个凌汐。想必,皇上也是那样想的吧,所以在得知了凌汐背叛时才会那样痛心疾首,如他这般正直明净的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欺骗和背叛,而,背叛的还是他最心爱的女子。

“姐姐,你最好注意一下那个秦颜。”映月突然出声道,总觉得秦颜睿智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一切,这双眼睛她很熟悉,但是却说不出来,这个秦颜是个不安定因素。

“本宫当然知道,哼,这个秦颜,要不是她当初瑾妃就死在日阡宫了,哪里轮得到她如今的耀武扬威。”贞妃冷哼了一声,“不过么,再怎样也是一个奴才,能有什么作为,你就别瞎操心了。”

见自己的提醒贞妃没有放在心上,映月暗暗一叹,难怪她会被逼得如此境地,在这深宫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小看,很多时候也许自己就是死在那些曾经小看的人手上,正如凌汐,她曾经胸怀天下,曾经素手遮天,但是却死在了她从来不曾重视过的后宫争宠下。

不过秦颜,依照她的直觉,这个宫女不简单,她稍稍打听了一下便知晓了她的许多事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瑾妃面前的第一人,这样的宫女怎么会是个无所事事的奴才?既然贞妃没有放在心上,她便只好作壁上观,她倒想看看这个秦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二十四章、夜探秦颜

因为瑾妃的特意嘱咐,御医和侍女几乎寸步不离地小心侍候着,生怕秦颜的伤势有丝毫的变化,虽说都是些皮外伤,但是这样的伤痛对女子而言实在过于难耐,秦颜却几乎没有呼过痛,这让御医们都觉得佩服万分。

只有秦颜知道,这个局面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虽然她让燕儿去找了东方凛,但是她其实并没有把握,毕竟她丢失的这两年里她不知道东方凛有没有改变,也不知道东方凛会不会还像从前那样爱管闲事。幸好,东方凛来了,她知道依照北慕冥的睿智必然是可以看出这个局,但是他却不得不寻找下台的台阶,而且为了一个宫女而乱了宫规,这样因小失大绝对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虽然打了她,但是源源不断的赏赐送来了月栖宫,这样的举动便是告诫了那些闻风而动的人,瑾妃并没有失宠,她依旧是他最看重的妃子。

秦颜是知道的,不论是瑾妃,贞妃,还是蓝妃,北慕冥都不会真的如何责罚,毕竟他们的身后代表的是她们娘家的势力。

瑾妃的父亲沐将军虽然已逝,但是将威犹存,尤其沐将军的学生几乎遍布整个北国的军队;贞妃的父亲首辅大人,更加是权倾朝野,连她都一直没有查出那人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当年她和北慕冥征战南北,而朝中几乎都依靠着首辅大人,虽然他是权臣,但是他也是个忠臣是个谋臣,以北慕冥重情的个性,就算是为着首辅大人的维护之情他也绝对不会对贞妃如何;而蓝妃虽然骄纵刁蛮,却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蓝妃曾经为北慕冥挡了一箭,那一箭没有要了她的命,却杀了她的孩子,所以北慕冥对蓝妃始终心存愧疚,也由此对蓝妃诸多忍让,更何况蓝妃的父亲也是北国的重臣之一。

所以,对于三妃在后宫的闹腾,北慕冥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他们闹得太过厉害他才会出手阻挠,而一般的小打小闹他都只是息事宁人而已。对他来说,后宫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他是个心怀天下的王者,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过多的心神放在后宫之中,只是很可惜,他的那些女人却永远不明白。

秦颜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浅眠,她向来睡得少,这次重生以后睡眠更加稀少,有时候一夜无眠到天明,就算睡得好也不过三四个时辰便清醒,兴许是身子虚弱,所以她似乎感觉到了些许的疲倦,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似乎感觉到有一抹注视的目光,秦颜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靠近自己,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的面貌才放心下来。

来人便是夜不寐的东方凛,他趁着宫女和御医下去休息的时候偷偷溜了进来,看到她似乎在沉睡,又好像睡不安寝的模样,密密长长的睫毛细细地抖动着,似乎陷入了梦魇。

他从未仔细地观察过她,平日里看到她时不是低着头便是跪在地上,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注视着她,描画着她的五官才发现其实她真的长得很平凡,甚至连清秀都称不上,这样一个宫女放在后宫,即使和他擦肩而过,他大概都不会注意到她吧。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成就了一段传奇的故事。她的火场救人,尘儿中毒时她的机智聪慧,巧辨舌簧,还有被杖责时的骄傲倔强,都让他刮目相看,似乎从她的身上会撒发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仰视的光芒。

而,最美的还是她的那双明眸,她不像普通女子苏醒那般,睡意朦胧似梦似醒,她好像很警觉,自己只是看了她几眼她便有所察觉而清醒过来,直接睁开了眼睛。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时而如一汪无边无际的大海,时而如遥望无垠的苍穹,时而又似了无边际的沙漠,时而又似天地一线的草原,让人忍不住凝望,而深陷其中。

她的睿智,她的骄傲,她的倔强,都让他侧目,她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火焰席卷,他,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你找我?”状似随意的问话,却让向来细心的东方凛一愣,这个语气,仿佛是相交很久熟知彼此的人之间才会使用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东方凛决定按兵不动,便询问起她的伤势来,看到她微微侧身躺着,他皱了皱眉,冥下手也太狠了,一个姑娘家的,他居然还真的让人打她。

“没事。”秦颜的话,似乎不像是客套,反而好像她真的不在意这些伤痛一样,她微微抬眼,“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不用绕圈子。”

被看穿的东方凛,倒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一脸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疑问?”摆明了还是想要绕圈子,不过既然被人点明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绕。

“你是来问我的时过境迁的吧?”秦颜微微调整了下睡姿,虽然她这样躺着见一个男子似乎不太雅观,但是以她如今的伤势似乎也不好多动,她相信以东方凛的个性应该也不会注意这些小节的。

“你认识凌汐?”东方凛想了一下便放弃了从她这边套话的计划,便直接地问出了他的猜测。

“没错,我认识她。”秦颜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东方凛,对她而言,东方凛和北慕冥是不一样的,北慕冥是爱人,是情人,是她的世界她的唯一,所以她不允许北慕冥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她的爱必须是纯洁的是无暇的,如果那份爱里夹杂了怀疑和试探,那么她宁愿选择放弃。

东方凛,却是一个介于知己和兄弟之间的一个朋友,她佩服他的洒脱和随性,有时候看不惯他的不拘小节和用情不专,但是有时候却又非常认同他的许多观点和看法。所以,她一点都不意外他能一针见血地猜测出她和凌汐的关系,他是个聪明的男子,否则当年她也不会费尽心血设计他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北慕冥的身边辅佐他。

“你们。。。”东方凛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套在她和凌汐的身上,一个是地位卑微的宫女,一个是权倾天下的皇后,按照年龄来看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连接性。

“我告诉皇上,凌汐救过我。”秦颜凉凉地丢出这个回答。

东方凛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她告诉冥的解释是骗人的?所以,她和凌汐的关系真的不单纯?向来吊儿郎当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几乎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不会说,就算你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秦颜的回答非常爽气,看到东方凛瞬间迸发的杀气她都没有些许的畏惧,反而心下一松,他没有变,他还是从前的东方凛,正直大气,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

“那么,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接近瑾妃,接近皇上,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吧?”东方凛换了个问题,眼神紧紧地盯住秦颜,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设计了那场背叛大戏。”秦颜并没有隐瞒任何东西,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似乎被她的话震住,东方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凌汐和你说过什么吗?她为什么自尽,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笑了两声,秦颜扬起了欢快的笑容,却让东方凛感受到她内心的苍凉,唇边的笑意突然冻结,她回视着东方凛的目光,淡漠地回答,“自尽?以你对凌汐的了解,她是那种想不开就会自我了断的人么?她那样洁身自好的人,会允许自己沾染那样的冤屈就甘心自尽么?”

珠子似的问题连连轰击而出,让东方凛毫无还手之力,又或者该说,这些问题根本也一直都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所以,当年的背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真的有人设计了那个局来害她,可是,为什么她都不解释呢?”东方凛不懂,明明只要她愿意解释,北慕冥是一定会听的,可是她却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决绝地搬去了冷宫。

“解释?对于不信任她的人,何苦要解释?难道,连你也不懂吗?”秦颜苦笑,如果换做今日的她,她一定会为自己辩解,如今的她已经懂得隐忍,已经懂得了如何为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也懂得了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给敌人最痛的一击。可惜,当年的她,太过纯粹骄傲,她不是不能解释,而是不屑解释,她相信清者自清,也相信真正爱她的人会无条件无理由地相信她。

东方凛怔了一下,不止因为她的问题,更因为她的神情,仿若不在意又带些苦涩的神情,像极了凌汐,难道,这个秦颜,是凌汐的妹妹?

“大概,只有你们才会相信所谓的自尽。”似乎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秦颜微微偏头,才更正了自己的说法,“不对,应该说,皇上只愿意相信凌汐的自尽,这样才能让他无愧于心。”

如果,凌汐是畏罪自尽,甚至是无颜再见北慕冥而自尽,这样的理由都能让北慕冥心安理得地相信自己的怀疑没有错,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地相信凛凌汐的自尽。

“不是自尽?”东方凛蹙眉,虽然他也认为被别人暗害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谁能在不知不觉间,在无数暗卫的眼皮底下下毒呢?尤其,凌汐又精通药理。所以,这种可能性才会被他忽略。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究竟,那毒,是怎么下的?”秦颜的眼神中透露着凶光,她向来非常注意饮食,即使当初到了冷宫,她还是非常小心,竟然还是会中了鸠毒,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你想为凌汐查明真相,那么,我会帮你。”东方凛表明了立场和态度,让秦颜有些许的感动,毕竟她连身份都不肯相告,而他却愿意在明知她有所隐瞒的情况下仍表明愿意相助,这才是侠义心肠的东方凛,真正的东方凛。

“我代凌汐谢谢你。”秦颜直呼凌汐的名字,对着东方凛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太过耀眼,让东方凛眼神微闪。

侧耳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东方凛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秦颜,“这是西域进贡的止痛圣药,就这么一瓶,我当初死缠烂打才从皇上那里弄来的,先给你用吧,估计我也用不到这个东西。我先走了,你小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细谈。”说完,便一阵风似地跑了。

垂首望了望手中的药瓶,小心地贴身收了起来,这东西真的非常珍贵,当年西域圣使也不过拿来了两瓶,听说炼制非常不容易,药方又非常复杂,需要的草药又都是稀有品种。

当年那瓶被她用了,没想到剩下的这瓶,居然也到了她这里,秦颜浅浅一笑,命运真是奇怪,拿走一些,却总会再给你一些,让你分不清楚,命运到底对你是眷顾还是遗弃。

第二十五章、贞妃怀孕

话说,自年初开始,这后宫便是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连皇帝的寿辰都没有拭去那些意外造成的伤害,好在,总算出现了一件喜事,也让阴霾的深宫中出现了一抹喜色,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这件喜事让衍西宫一跃又成了独秀,却让其他宫妃暗恨在心。

贞妃居然怀孕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几乎在瞬间便传遍了整座皇宫,连皇帝都亲自去了衍西宫关心贞妃。毕竟,自从七年前尘儿出生以后,皇帝便再也没有子嗣,朝廷中也纷纷有了上奏选秀等等的一些奏折,让皇帝烦不胜烦。

只是,那厢刚去了贞妃那边关心赏赐,这厢便在龙栖殿内和东方凛讨论这件事情的诡异,北慕冥因为不希望有子嗣争夺皇位的事情发生,也不希望有外戚权臣的干扰,所以近几年他已经在慢慢地将各个权臣手中的权力分化集中到自己手中,这种情形下,他更加不可能让谁怀上他的子嗣。

更何况,如今中宫无人,那些嫔妃自然都卯足了劲,以为有了子嗣便能攀上那个高位,只可惜近几年中有孕的嫔妃寥寥无几,就算有了身孕也总是会败在后宫争宠的把戏中,虽然有些心疼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但是他却还是冷眼旁观这些把戏的。

“你说,怎么会有了的?”北慕冥本就冷峻的容颜更显阴沉,一只手用力拍在案几上,似乎在一用力,案几都会被他拍碎。

“那是皇上的功力啊。”东方凛闲闲地丢出一句嘲讽,惹得皇帝白眼如剑般射来。

“我跟你说正经的。”北慕冥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他又不是不知到如今的形势,虽然这些年他极力分化首辅大人手中的实权,而首辅似乎也有所察觉,幸亏他也是个懂理之人,并没有作无谓的抵抗,若是如今贞妃真的有孕,又让她生下了儿子的话,那个空悬了许久的后位恐怕便要被她坐上了。再者,若是有了皇子,首辅大人还会不会乖乖交出权力,这实在让他不敢猜测。

“她的宫里到处都是紫锥花蕾,你赐给她的银杏茶她又几乎每日都喝,居然还能怀孕,那不是你功力强大,我还能说什么?”东方凛继续玩世不恭地说着,不过眼底却露出了一抹精光,显然他也不相信她的怀孕。

“可是,几个御医都查过了,的确是怀孕没错。”北慕冥想到这里便更加愤恨,他已经那么小心地几乎在她常去的嫔妃宫里放上了紫锥花蕾,怎么可能还能怀孕,而那银杏和紫锥花蕾的药性相加,几乎可以导致不孕。

东方凛耸肩,这可不是他职责范围里的事情了,毕竟他皇帝和妃子上床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旁观摩,所以这件事情上他真的给不了任何意见。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反正这几年宫里但凡有妃子怀孕,最后的结果都是滑胎,时间长短而已,所以他倒也不太担心,毕竟十个月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渐渐冷静下来的北慕冥,似乎也想到了东方凛所想的,随后便靠在了软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是了,既然是后妃的事情,便让那些后妃们去担心吧,恐怕他只需要到最后出场善后便好了,那些妃子,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你真的不想再要子嗣了?”东方凛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似乎他对尘儿并不亲近,但是看这副样子倒是似乎想要以后将大位传给尘儿。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再去体会那种骨肉亲情之间的背弃和杀戮。”北慕冥说这句话时,面上一副悲凉,当年的他本是个清闲的皇子,谁料一心寻求宁静的他居然被拉进了夺嫡的风波,甚至惨遭皇兄的杀害,他希望他的孩子平安地长大,接过太平的天下,做一个好皇帝。

耸耸肩,东方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未来的事情谁敢保证呢?看了一眼定下心翻阅奏折的北慕冥,便转开了头闭目养神起来。

原本,月栖宫也算平静,如果忽略那个不速之客的话,瑾妃大概会觉得更加清静吧。

“姐姐你是不晓得,如今贞妃有了身孕,那可是一枝独秀了,皇上赐了好多东西。妹妹刚才去给贞妃道喜,她居然正眼都不看妹妹一眼,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能登上那后位了不成?”蓝妃咋咋呼呼的模样让瑾妃皱眉,不过她还是好休养地皱眉听着。

“贞妃姐姐怀了身孕,我们是该多体谅体谅她的,孕妇的情绪总是有些不定的。”瑾妃轻柔地说道,抬眼看着蓝妃,就算生气也依旧明艳动人,这样的女子大概天下男子都会动心吧。

蓝妃却翻了个白眼,口中念念有词,“哼,上次要不是她陷害我,我怎么会差点失了隆宠,她想要安稳地诞下龙子?门都没有。”

蓝妃一头的金光闪闪,她大概是所有宫妃中打扮最奢华的了,贞妃曾经暗中说她是一种花孔雀,每日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魅惑帝心。不过,瑾妃倒是觉得,女为悦己者容,这是最自然的事情了,她和贞妃一样,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是以色侍君,其实,在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靠着美色而入宫的呢?

“妹妹也别这样说,隔墙有耳,别被有心人听去了。”瑾妃其实很疑惑,照理说她和蓝妃向来没有交情,再说之前的日阡宫走水还有人说是她主使的,她原不该和自己如此亲近才是。

只是,她忘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如今勉强算是五分天下,月美人和贞妃本就是一家,现在贞妃又有了身孕,如果蓝妃不赶紧寻找一个妃子结盟的话,兴许她的恩宠就要到头了。

说起那璃美人她就有气,不过就是个西域公主,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对她不敬,要不是皇上护着她,她早就对付她了。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这个言高于顶的小公主,而是那个运势极佳的贞妃,虽然她和贞妃表面交好,但是暗地里都是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若是让她一朝得势登上了后位,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可以想象,所以她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哼,虽说这贞妃号称是贤良淑德,不过在宫中呆久的人都知道她不过就是个表面菩萨内心蛇蝎的女人罢了。别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姐姐你看着吧,就算不用妹妹动手,宫里想要她死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呢。”说着,蓝妃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了一抹玫瑰般美艳的笑容。

瑾妃叹息,毕竟是皇上的孩子,虽然不是自己所生,但是总是会有一些怜悯之心,就像尘儿,虽然一开始她对尘儿比较拘束,但是如今她和尘儿已经相处的极为融洽了,她也开始偷偷地在心底期待自己的孩子了。

兴许是看出了瑾妃的乏意,蓝妃只好离开,让她休息,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表明了立场,也表达了她的态度,而瑾妃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也没有表达了她的推拒之意,如此一来便算勉强达到了她的目的了。

第二十六章、杯弓蛇影

打从有了身孕开始,贞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便整日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了贞妃,掉了脑袋。贞妃将身边的人几乎换了个遍,让首辅大人从府里掉了不少人手来伺候她,说是伺候,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莫不是她平日了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担心别人的报复,从前还好说,如今有了身孕,她是必须要小心为上的。

说实话,她如今是草木皆兵,即使是她的亲妹妹映月都没有去完全地信任,她总是觉得清冷的映月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怪异,说不上是什么,但是她觉得映月对凌汐的死依然没有放下,所以她对映月依然存了一份戒心。

当初,凌汐的死,蓝妃也参与其中,只是最后给凌汐下毒的事情她并不知晓,毕竟一开始她因为需要蓝妃的配合才会和她合作,之后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便不再理会蓝妃,毕竟蓝妃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罢了,她不愿意多花时间去和她纠缠。

之前有几个嫔妃滑胎,虽然不尽然都是她的手笔,但是也算绝大多数的,所以这一次她做好了足够的防范措施,特意地询问了许多孕妇忌讳的食物,日常的生活所需更是小心谨慎,如果这一次她能一举得男,她便能登上那座后位。

“姐姐,你找我?”映月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一身粉色长裙看起来好看极了,头上一只玉钗,整个人看起来气质脱俗。

“你昨日侍寝,皇上有没有说什么?”贞妃状似随意地问道,如今她有孕在身,不能侍寝,皇上虽然赐了一大堆东西到衍西宫,但是除了第一日来关心以外都没有再来看过她。

“皇上让映月好好照顾姐姐。”简单地回答了她的话,事实上皇上压根就没有提起贞妃,就连她可以提起时也被他三言两语的带过了,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皇上并不喜欢贞妃怀孕,又或者说皇上并不期待这个龙子。

“皇上怎么说的?”贞妃听到映月这样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忙问具体的情形。

映月微微思索了下,便回答她,“皇上说,他只有一个小皇子,这次姐姐怀了孩子,待他日龙子出生了必定重重有赏。”至于赏赐什么,就让她自己去猜吧。

贞妃笑了笑,皇上果然还是关心她的,她就知道皇上依旧和从前一样面冷心热,虽然他如今沉默寡言,总是冷漠不已,但是她依然记得在好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着蔚蓝天空扬起的微笑,那样壮志雄心的理想,那样阳光灿烂的微笑,就像一朵美丽的太阳花,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底。

“其他几个宫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么?”贞妃还是不太放心,特意让人盯住了那几个宫,尤其是瑾妃和蓝妃,让她非常地不安。

“目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倒是蓝妃去瑾妃那边走了一趟。”想必是去结盟的吧,映月心想,看来贞妃所谓的这个草包美人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个笨,至少她知道现在她应该寻找盟友,否则势单力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蓝妃那个贱人,成不了大器。”贞妃不屑地说道,若不是看她好控制,而且父亲又一直说不要与她为敌,她才放过了她,没想到嚣张跋扈的蓝妃居然能一直安稳至今。

大概在她眼里,除了她自己,其它人都成不了大器吧,那何必还如此杯弓蛇影地小心谨慎?那不是自相矛盾之说了么?当然,她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毕竟大概在贞妃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傻瓜吧。

“那个琉璃呢?没有什么动作么?”她让人打听了下,这个璃美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听说皇上挺喜欢她的,经常去她那里看她唱歌跳舞,经常听见欢声笑语,让她暗恨在心,不过当下还不是对付她的时机,等她的麟儿诞下之后她再慢慢收拾他们。

“暂时没有。”映月微微出神,之前她经过璃美人的留香阁,听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想必天真烂漫的西域郡主是真的备受宠爱的,可能只有在她那儿,皇上才是真正的放松心情的。宫里的女子,就算口口声声说爱皇上,但是在他们的心底却又总是将皇上和那个权力地位画上了等号,所以在爱皇上的同时他们也是爱着那份权力的,这样的爱太过世俗,也太过沉重,而,被这样爱着的皇上,大概也会觉得辛苦吧。

虽然知晓各宫暂时都没有异动,但是她却还是不太放心,依旧派出不少人盯着各宫嫔妃,一有异动立刻来回禀。映月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她突然想到了从前凌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座华美的宫殿就是一座牢笼,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那个女人们用尽了手段使劲了力气,也未必能夺得皇帝的专宠,明明知道帝王之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却仍奢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可悲么?其实也没什么可悲的,至少他们还有理想,怀揣着梦想的人,总是会比较幸福,大概最痛苦的莫过于太过清醒的人吧,一如凌汐,一如她自己,似乎她比凌汐更加可悲,因为至少凌汐得到了北慕冥完整的爱,而她却只能在他们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心爱的人和他们的爱情。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出神?”似乎对映月的走神很是不满,贞妃斜了映月一眼,随机便不再理会,也许她关心的并不是映月为什么出神,而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吧。

“可能有些累吧,姐姐,我去休息了。”说完,映月没有等贞妃的回答,便转身离去了。

她缓缓地走回她的偏殿,途中突然瞥见了盛开的紫锥花蕾,突然站定了,眯眯着眼在思考什么,脑中似乎闪过一抹精光,眨了眨眼睛,询问身边的侍女,“这种紫色小花真好看,是姐姐让人移植来的吗?”

随行伺候她的宫女香儿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紫锥花蕾,回答道,“回美人,不是贞妃娘娘移植的,娘娘迁入衍西宫的时候便已经有的了。”

“那么姐姐未迁入宫的时候有么?”映月又问道,移步走近紫色小花,轻轻折下一朵,放到鼻尖嗅了嗅,厌恶地丢弃在地上。

“回美人,听说是皇上特意从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许多受宠的娘娘宫里都有。”香儿肯定地点点头,她记得听老嬷嬷说过从前这边种满了粉色蔷薇,很是漂亮,后来为了迎接贞妃娘娘迁宫,皇上特意派人寻了这种漂亮的紫色小花,还因为分派给了不少嫔妃,那时候大家都非常羡慕贞妃娘娘蒙受隆宠呢。

原来如此。映月点点头,不再看紫锥花蕾,只是,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可是照这样说,贞妃不该怀孕的。良久,才又迈开了步伐,毕竟这类的药理还是有一定的错误和错漏的,没有任何的药物有百分之百的功效,兴许贞妃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才会没有被紫锥花蕾的香味所扰。

这样想着,她便慢慢走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十七章、尘心所望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恶其不出於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稚嫩的嗓音背诵着一篇《礼运大同篇》,月栖宫里的凉亭中,一大一小两抹身影端坐在石桌边,那小小的人儿饶有气势地背诵着不甚了解的文章。

“尘儿真聪明,竟然真的背下来了。”秦颜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北慕尘,不知是遗传了秦颜的过目不忘,还是遗传了北慕冥的优良记忆,北慕尘天资聪颖,许多文章虽然不明其意,却能相差无几地背诵下来。

“可是贞母妃说,这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就算背下来也没什么用。”尘儿似乎有些受挫地回忆着贞妃的说法。

秦颜可以理解贞妃的严厉,她必定是想要利用尘儿来讨得北慕冥的欢心,只可惜尘儿毕竟年龄太小,即使资质不错又比其他孩子来的早熟,却终究还是太小,很多东西不明白很自然,而贞妃的疾言厉色又让他心生了忤逆,因此更加不愿学习。毕竟他是北慕冥唯一的儿子,所以只三岁开始,贞妃便给他物色了太傅来教授他学业,只可惜太傅的方法太过传统老旧,而且通常皇子都是到六岁才开始上学,所以太傅对于这位唯一的皇子也是无能为力。

“你贞母妃说的不对。”秦颜将尘儿抱到腿上,认真地告诉他,“许多东西都是从记住开始的,若你连记都记不住,何谈理解呢?”虽然她认同贞妃的说法,不过对于贞妃的拔苗助长她并不赞同,毕竟尘儿依然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未来的路还很长,本就不必拘泥于起跑线,万一弄巧成拙,让他对念书和做学问产生了抵触心理,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是这样吗?”尘儿眨巴眨巴乌黑的眼睛,看着秦颜,又向她身上靠了靠,似乎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就像。。。就像是母妃的味道。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如今的身份作出这样的亲密举动非常不妥,秦颜继续她的教导,“这篇文章讲的是孔子的理想世界.能成就大同世界,天下就太平,没有战争,人人和睦相处,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懵懂地继续眨着偌大的黑眼珠,似乎在跟着秦颜的思路思考,又好像完全游离在状态之外,“怎么样才能没有战争,丰衣足食呢?”他记得他曾经听凛叔叔说过,父皇的理想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永远没有战争。

“整个世界都是一家人,人人爱彼如己.没有欺骗的行为,以诚相待,互相援助,简单地说就是没有彼此,没有别人和自己,也没有对错是非之别,人人自由、人人平等,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境界。”似乎觉得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些太过深奥,秦颜换了一个说法,“就像,尘儿有好吃好玩的,但是百姓的孩子没有,如果尘儿能把他们都当做你的好朋友好兄弟,把你的东西都分给他们,不要他们的回报,那么他们自然会对你心存感激,有一天也会同样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然后尘儿就会发现大家都是一家人。”

“天下一家?”尘儿突然冒出了一个词,似乎听过父皇提过,好像和秦颜说的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对,天下一家。”秦颜记起了这是她从前和北慕冥最深的希望和最远的目标,他们希望天下一家,没有敌我,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和分离,天下大同,便是他们所想要创造的世界。

“什么天下一家啊?”隐在树后的北慕冥忍不住现身,看到尘儿乖巧地坐在秦颜的怀里不由一愣,尘儿向来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从来没见过他对除了自己和凛之外的人和颜悦色过,即使是照顾了他两年的贞妃,也只是做做样子地尊敬,如今他竟然窝在秦颜的怀里,好像恢复了五岁孩童该有的天真和懵懂。

秦颜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的举动极为不妥,立刻将北慕尘抱了下来,福了福身请安,随即便低着头不再说话,心下有些忐忑,总觉得今日的北慕冥有些危险的气息,让她略微有些不安。

“秦颜在给尘儿教功课?”走了过去,看到桌上一本书,正翻到《礼运大同篇》,目光闪烁地看着尘儿,话却明显是问向秦颜,“你念过书?”

“是,读过一些。”秦颜点点头,心想她总算是个官家的孩子,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是念过一些书的。

听到秦颜的回答,北慕冥双眸微眯,紧紧地盯住秦颜,似乎在观察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转开视线,问北慕尘,“尘儿的功课看得怎么样了?”目光冷淡,似乎只是随意地询问。

似乎很高兴父皇主动关心自己,北慕尘咬了咬唇,看了一眼秦颜,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以后,便朗声背起了刚刚在说的《礼运大同篇》,看到父皇的神色渐渐转暖,他有说不出的高兴,秦颜说的没错,父皇果然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

“恩,背得不错。知道讲的是什么吗?”明明在树后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北慕冥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兴许是看到儿子期盼的目光,平时他总是刻意回避儿子艾艾期翼的目光,今日在秦颜面前他竟然想扮演一个慈父的形象。

“恩。”北慕尘受到了父皇肯定的微笑,便缓缓地叙述着刚才秦颜教他的东西,虽然说得有些勉强,但是能将只听了一遍的东西复述出来,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北慕冥惊喜地点点头,自凌汐死后,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着儿子,他的眉眼神情其实和自己很像,骄傲和倔强又和凌汐很像,尤其是那逞强的个性更加神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的这两年,儿子从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变成了一个可以念书背诵的孩子了。也许,他真的该多陪陪儿子,毕竟背叛他的是凌汐,不是他们的儿子,尘儿是无辜的,他甚至和他一样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却自怨自艾地放逐了自己两年,也放弃了儿子两年。

“想要什么奖赏?”北慕冥突然将儿子抱了起来,看到尘儿又惊又喜的神情,他暗自恼恨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连一个小小的拥抱都让儿子受宠若惊,偏头想要感谢秦颜,却发现秦颜早就贴心地不知所踪,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终于走近的父子了。

“儿臣不敢。”虽然被父皇如此温暖地抱着,北慕尘还是有些揣揣不安,生怕一个不敬便失去了这个温柔的怀抱,低着头眨着眼望着父皇。

“什么敢不敢的,你是朕的儿子,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北慕冥大笑了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怀里柔软香糯的身子,让他有了些许的安定,原来这就是血缘,就算曾经错失,也不会永远错失。

被父皇抱着的北慕尘还有些不安,但是随着北慕冥的大笑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父皇好看的笑容,真的,就像那盛开的太阳花般,温暖明媚,照进了他暗淡不安的心底,原来秦颜真的没有骗他,父皇的拥抱真的很温暖,父皇,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两抹身影,一大一小,夕阳的余光洒在他们身上,浮现着淡淡的光晕,温暖着,整座皇宫。

第二十八章、又起波澜

一纸圣旨,竟然又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来,皇上竟然指派了瑾妃身边的宫女秦颜为皇子北慕尘的老师,官拜从二品的内阁学士,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过女子为官,还是作为一个如此重要的角色,并且没有参加过正式的科举,直接从宫女调升为内阁学士,不止在后宫引起了议论,连朝堂里都议论纷纷起来。

尤其,向来后宫不得干政,如此一来,便等于后宫出了个女官,而且还是皇帝钦点,难免引人非议,再加上如今后宫的局势和朝廷的形势,更加让这件事情看起来扑朔迷离,而皇帝的心思也更加的高深莫测了起来。

不过,当事人秦颜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份职务,反正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如今看到后妃不用再行大礼请安,毕竟她如今也算有了官职在身。

瑾妃奉旨养育皇子,瑾妃的宫女又成了皇子的老师,这样的关系让月栖宫再度成为众人的焦点,不过大家更关心的却是两位主角的心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会心生间隙,而大力地开始寻找机会挑拨离间起来。

“娘娘信奴婢,对吗?”秦颜已然换下了宫女的服侍,换上了内阁学士的官服,眉宇间更是清冷了几分。

“如果不信你,还会让你安然地住在这里么?”瑾妃笑容依旧不夹杂任何杂质,她向来都是这样,只要是她相信的人她就绝对不会怀疑,何况以她对秦颜的了解,倘若她想要走到皇上的身边,不需要任何人作为踏脚石便能做到,像她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用那么曲线的方式去接近皇上呢?

即使早就猜到瑾妃的答案,她却还是很高兴,毕竟瑾妃对她的信任虽然在她意料之中,也算在她意料之外,毕竟瑾妃是皇妃,而她接近的又是皇上,应该不会有任何女子会心甘情愿地成为踏脚石让别人接近自己的夫君吧?

“娘娘,奴婢答应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娘娘。”秦颜不常做承诺,她是个守信之人,只要是她做出的承诺,不管多少时间多么困难,她都会做到。

“已经不是奴婢了,这个称呼该改口了。”瑾妃没有在那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相信秦颜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诉她,但是她也相信一定会有一天她会真心地告诉她一切,她愿意等。

“是,微臣明白。”秦颜立刻改口,还配上了调皮的眼神,惹得瑾妃轻笑。

“秦颜,本宫没有别的交代,只希望你能明白伴君如伴虎,一定要谨慎言行。”瑾妃深知秦颜清冷的个性,这样的性情真的要走上朝堂,恐怕会得罪不少人。虽然她是沐将军之女,但是朝堂之中她却没有丝毫的势力,所以她只能提醒秦颜自己小心。

“娘娘放心,秦颜不过是个内阁学士,不会被牵涉入朝堂之争的。”秦颜淡笑着安慰她,因为北慕冥仍住在瑾妃宫中,她也被允许继续住在瑾妃的月栖宫里,不过这个举动在那些宫妃眼中却有了别的含义,认为皇上这次对这个秦颜另眼相待,总是要入了后宫的,所以也没有另外在宫外赐了宅子。

“但愿如此。”瑾妃笑着看向眼前的女子,依旧和当初一样平凡的容貌,眉宇间的冷然和睿智却越发地明显,那份轻灵脱俗的气质也更加地明显,她就像是一颗深埋土里的珍珠,不论被埋藏了多久,总是要发光的,如今的她不正在慢慢脱去平凡的外貌,渐渐地露出了只属于她的风华,连她都发现了她的特别,皇上又如何会没有发现呢?她怎么会察觉不出皇上待秦颜的特别,只是她不懂皇上到底在避忌什么,而秦颜,又在逃避什么?

龙栖宫里,两个身影对立地站着,谁都感觉地出两人之间的寒意,太监们又不敢劝,毕竟眼前的两人情同手足,平日里争吵经常会有,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只是这一次似乎特别严重,东方凛眼底涌动着杀气,让一边的侍卫想拦又不敢拦,毕竟谁都不是东方凛的对手,但是不拦着,万一东方凛真的伤到了皇上,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你这样逼迫一个弱女子,太不君子了。”东方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让自己和他动手。

“我哪里逼迫她了,我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了还是怎么样的?”北慕冥也非常生气,毕竟被自己的兄弟以这样看小人的眼光看待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情。

“你是皇上,谁敢抗旨?她敢吗?”东方凛走近一步,气急派坏地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三番两次地走上风口浪尖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她了,你就把她弄到后宫去,别这样折腾。”

短短几个月,秦颜几乎两次丧命,如今不止成了后宫嫔妃的眼中钉,又成了朝堂上的打击对象,女子为官本就已经非常稀奇了,而且还是皇帝的宫妃的侍女,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跳跃,让朝臣如何能安然地对待?一纸圣旨之后,北慕冥就不再多管,站在一边静看秦颜如何应对后宫和朝堂上的争对,东方凛不懂,如果北慕冥是喜欢她的,为何要如此迂回,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何甘愿冒着被人误会是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而让秦颜为官。

“凛,你喜欢她?”北慕冥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之后他的心里居然出现了淡淡的不舒服,他认真地看着东方凛,等待他的回答。

东方凛抿了抿薄唇,没有回答他,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何如此关心这个宫女,虽然他对她的身份始终都有怀疑,但是显然那夜秦颜的表现让他选择了信任,但是似乎无关于男女之情,他只是,只是,不想她涉险,仅此而已。

看到东方凛的表情,北慕冥的眼底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最后他才沉吟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凛,你知道的,如今虽然统一了天下,但是因为江山的迅速扩大,让那些权臣越来越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俞源东虽然如今对朕还算忠心,但是一旦贞妃诞下了麟儿,他会不会贪恋上了权位朕无法得知,但是朕绝对不会让外戚控制朝堂;其他几个更加不用说,虽然表面对朕恭恭敬敬,但是私底下的勾当你也不是不知,虽然朕一直在慢慢归权,但是他们太过团结,朕需要一个人,打乱他们统一的步伐,也需要一个人,让他们对朕掉以轻心,你明白吗?”

东方凛沉默不语,他跟在他身边不少年,北慕冥想到的他自己也想得到,他不是反对他的做法,他也认为让一个人打乱那些人的脚步是最好最快的,但是为什么要是秦颜呢?她手无寸铁,若是真的阻碍了那些人,怎么可能还能安然脱身?

“凛,你相信朕,所以,相信朕的眼光。秦颜,绝非池中之物。”东方凛想起了当日在凉亭中看到的教授尘儿的秦颜,说道天下大同时的神情,那样理所当然地傲视天下的神情,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甘愿拘于后宫,这样的雄鹰,他宁愿提供她展翅高飞的翅膀,而不是把她当做风筝,始终将线头握在手中。

“你和秦颜达成了共识?”东方凛皱眉,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