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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问,你既然心里没有朕,又为何三番五次不要命地出手相救?这其间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情意存在么?

有无数的疑问哽在喉间,似乎是争先恐后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交替,可是,到了最后,他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只是深吸一口气,狠狠得近乎噬咬一般亲吻着她汗湿的脸,末了,紧紧贴着她的耳际,听不出哪语气究竟是一本正经还是吊儿郎当。

“你方才为何叫朕不要碰那杭卿若?素衣,你是在吃醋么?”

半卷珠翠(传说中的5000字大H…汗…)

素衣知道他此刻的言语与举止又是在旁若无人地轻薄她,这可恶的登徒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若换作平日,她早就忿忿地拂袖离去了。可如今,她却虚弱得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就连方才使出“焚魅符”也是一直咬牙硬撑。原想呵斥他不知羞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可是,见他安然无恙的模样,她竟然忍不住雀跃地松了一口气,连呵斥的言辞也酝酿不出分毫了。

“这女人是一只人蛊,应是自幼便和剧毒的虫豸养在一起,身上染尽了各种剧毒,若以她的肌体下蛊,只要与她有过体肤接触便有可能中蛊。养蛊的人只需要杀了她,中蛊的人便也会一起身亡。”殊颜掩着鼻子蹲在那焦黑的尸首旁查看了好一会儿,才得出结论。“她能幻化作衣姐姐的模样,定是那养蛊之人手中有衣姐姐的生辰八字和曾使用过的旧物。”

“人蛊?!”朱祁钰玩味着这个词,以及那背后所代表的涵义,胸膛里的怒火一个不觉便窜了上来,在唇齿间化作咬切的磨蚀。

殊颜并不知他在思量什么,只道他是惊愕,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这个人蛊很有些难缠,若不是衣姐姐在此,凭她的三脚猫功夫是很难应付下来的。不过,衣姐姐到底伤重未痊愈,方才似乎也赢得不太轻松。不过,据师父所说,人蛊有违天理伦常的蛊术,有必遭报应之说,而且,要想成功饲养出人蛊,除非那人蛊是心甘情愿,否则,便有可能是玉石俱焚。很多蛊术师都因饲养人蛊而最终被人蛊反噬,死于非命,如今,就连苗疆最阴险狠毒的蛊术师也不敢尝试,“我得将她的尸首处理干净才好,否则,后患无穷。”她掏出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白色粉末撒在那尸首上,看那尸首渐渐被药粉侵蚀,最终消失,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将那人蛊的尸首处理干净后,殊颜才吁了一口气,一转过身便愕然发现素衣无力地倚着朱祁钰,豆大的冷汗不断往下淌,立刻忙不迭地扶素衣到床榻上躺下,掏出一个乌木的小盒子,从里头拿出一颗药丸喂素衣吞食下去。

“衣姐姐的双眼被沉香冰蝉子的毒性所噬,在没有服食紫翾翎叶之前,恐怕要暂时失明一段日子了。”见素衣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才将那乌木盒子塞到朱祁钰手里。“这是我师父所配的药丸子,虽然解不了沉香冰蝉子的毒,但好歹也有助于伤口的愈合,你记得每日都一定要让她吃,不可疏忽忘记。”

朱祁钰没有作声,接过盒子往床头一放,似乎没有太在意。

“师父吩咐,这几日就由衣姐姐假扮那人蛊,说不定可以将那养蛊之人给诱出来。”殊颜有些担忧地看着素衣苍白的脸,难得严肃地皱眉:“我将衣姐姐交给你了,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末了,她似乎是不放心,都快走出殿门了又折了回来,迟疑着再三叮嘱他:“我衣姐姐拚死入宫来保护你,你可别趁着这机会欺负她,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朱祁钰只觉得这小丫头认真严肃地表情满好笑,为了早日让所有的聒噪都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他也故作严肃地点头应允了。

殊颜这才放心地离开。

“那想取朕性命之人还真是不择手段,竟想出如此狠辣的手段。”待殊颜走了之后,朱祁钰才懒懒地开口。其实,他早预料到了这杭卿若有问题。能思索施行如此手段的人,应该不是襄王朱瞻墉,倘若他有什么意外,进献杭卿若的朱瞻墉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矢之的。朱瞻墉虽然不聪明,却也犯不着自掘坟墓。这个幕后的策划者应该是一直以来都对任何事了若指掌,才可能想出这么无孔不入的法子。

只是,这幕后的策划者究竟是谁?

为何要使用如此迂回的法子?

见素衣疲惫地闭上眼休息,他突然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将方才对殊颜的承诺很自然地抛诸脑后。“男人在风流快活的时候的确是最没有防备的,若那杭卿若能将你平日的模样再拟得惟妙惟肖些,我今日恐怕就难逃此劫了。”他轻轻摩挲着素衣的手,握在掌中怎么也不愿放开,刻意的低吟与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撩拨着她敏感的颈窝。

这一劫叫什么最好呢?

不如就称其为色劫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素衣无奈地睁开眼眸,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可以猜到,他定然又是平素那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没正经模样。

“虽然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护得朕周全,可是,外朝内廷几千号人每日进进出出,难保其中一个不是来取朕性命的刺客。”他的唇亲密地贴住了她的耳鬓,诉说着别人听不见的话语。“不如,从今往后,将与朕缠绵床塌的对象换作是你,不仅可以免绝居心叵测之人再借进献为名施行刺之实,又可省却你时不时潜入宫的麻烦,可谓是一劳永逸,你说呢?”好象生怕她听不明了似的,他故意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期待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素衣的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一忍再忍的模样。“我有时也想不明白,为何你总要这般没正经地拿我寻开心?你若再这样,我便再也不理会你的了!”她无奈地叹息着。好像自从与他相识以来,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面对着他,便再没有其它情绪了一般。

“不过是个玩笑,何必认真?”他眨眨眼,脸上染上了一层不怀好意的促狭之色,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似不在意地抚弄着他鬓边的发丝,他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今晚一起睡么?”

“不。”她的拒绝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有什么好矜持的,又不是没睡过。”朱祁钰半是风凉地开了口。她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他便越是铁了心要将她戏弄到失态。其实,他是很怀念那日在素瓷居与她相拥而眠的美好,虽然短暂,却是他毕生页不会忘却的片段。那一刻,他们靠得如此近,近得几乎可以让他欺骗自己,这个馥郁的女子是属于他的珍宝。“这独倚殿里只有这一张床榻,你若是不愿与朕一起睡,那你要叫朕睡哪里去?”

“既然如此,我去睡榻下。”素衣脸上透着绯色,似乎也是忆起了那日子素瓷居的点点滴滴,随即便倔强得要起身下榻,他却死死将她按在榻上,不让她动弹,两相对峙之下,不觉碰触到了她肩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她眼里几乎涌出泪来。

“朕不过逗逗你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担心朕找不到个睡觉的地儿?再说,朕今夜还有奏折要批阅。”见弄痛了她,朱祁钰立刻松手,敛了所有的玩笑意味。“你只管好好休息,朕不会趁你睡着便胡来的。”似乎是怕她不放心,他唇角凝着浅淡温柔的笑,本想做一回君子,却终是忍不住凑到她的颈间,屏住呼吸,温热的薄唇不舍地厮磨着她微凉的颈,好一会才放开。

起身点亮那熄灭的琉璃盏,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若是要胡来,那日在素瓷居,你便是朕的人了,何必等到现在?”

素衣裹紧被褥,并不答话,将微红的脸颊藏起来。她想要忽略他方才所说的玩笑话,可那被褥上全是他的气味,萦绕在她鼻端,让她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眠。

琉璃盏内,残红渐褪,更漏的声音在夜间更显悠扬而清脆,窗外,紫薇帝王星熠熠生辉,明亮异常。

第二日,素衣按照计划假扮杭卿若,有寒蛩绡掩盖颊上的伤痕,倒是没有人看出这杭贵嫔已经被掉了包。

对于她的足不出户,朱祁钰倒是有了万无一失的借口:“杭贵嫔初次承恩,身虚力软,娇弱柔怯,甚得朕心,特应允其随时侍奉御驾,栖居独倚殿。”

消息一传开,杭贵嫔的得宠在宫中便已成了人尽皆知的奇闻了。近日来,皇上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将她带在身边,虽封衔的是从四品的贵嫔,可那受宠的程度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她或许很快就可以平步青云,受封个妃位应该不是难事吧?而其中,最得意的自然非朱瞻墉莫属。虽然这揣测使得几家欢喜几家愁,可众人们依旧乐此不疲,津津有味地谈论着。

素衣是个不理别人如何嚼舌根子的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一律只当不知道。

一连几日的相安无事,她却突然觉得这平静中有些怪异起来。且不说四儿一出宫便似上天入地了一般,音讯全无,师父和殷心姐也不知去了那里,她就如同被弃在了这大内之中,成了无根的苇,随风飘摇。

到了也不知是第几日,素衣突然记起忘记了吃师父给的药丸,便将剩余的三颗药丸和水一并吞了,尔后躺在榻上休息。朱祁钰在文渊阁召见朝臣,似乎是在商议等瓦剌退出关外,京师便解禁之事,不方便也不需她在场。

毕竟,她现在是“杭卿若”。

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素衣便突觉丹田有一股怪异的热气缓缓窜升,连身子也莫名热了起来。她想运功调息,谁知,越是运功,身子越发难受,仿佛一股热气不得宣泄,脸颊、手心和全身肌肤没一处不是热得火烫。明明屋外已是寒意凛然,她却内息纷乱,燥热不堪,只想解了身上累赘似的衣裙得获半刻的凉快。

她咬牙压抑着燥热,细细的回忆着这几日以来的一切,突然像明白了什么,素净的容颜不觉一片惨白。她拧紧眉,拖着酸软的身子将独倚殿的殿门一一关好。才刚插上门栓,便听见太监兴安的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朱祁钰回来了!

还未等朱祁钰走近殿门,素衣便扬声高喊:“皇上,你先别进来!”

一听素衣称他为皇上,朱祁钰便蹙起眉,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是在假扮杭卿若,可素衣也不曾在这么多人面前称他为皇上,至多不过是安静地伴在他身边弹琴。思及至此,他沉吟片刻,立刻摒退了一干内侍,待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抬手打算推门而入。

“素衣,你怎么了?”

孰料,素衣将那殿门抵得死死的,他想用力推,却又怕伤了她还未痊愈的肩胛,登时只觉束手无策。

“我在运功,想一个人静一静!”素衣没由来地心里一窒,只担心她硬闯,却一时又捏造不出一个好的的借口搪塞过去,“你能不能不要进来?”

朱祁钰站在门外,眯起眼,黝黑的眸中有着零星闪烁的火花,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着不悦:“若是我硬要进来呢?”认识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都形成特定的认知惯例了,她越是抗拒扭捏的事必然越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她的反常举动,他自然是焦心不已的,只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却又搁在心底不肯说。

“你若是能体恤我是因你而受伤,便不要在此时扰了我的清静。”素衣对朱祁钰的脾性了若指掌,不过只字片语便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肯罢休,心里也就越发地没了主张,无奈之下,只好随手找了个理由想就此敷衍过去。

她竟然敢拿这个理由来压他?!

他可是堂堂大明的景泰皇帝,竟然被拒于自己的寝宫之外,若是传了出去,她尹素衣也算是况绝古今第一人了!

“好!”沉默了半晌,朱祁钰终是开了口,语调漠然而疏离,脸上的表情也由原本的温柔变成了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既然你执意要将我拒之门外,那我走便是了,不会扰你的清静。”他冷着脸,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幽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要说出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郁郁地拂袖离去。

他对她掏心掏肺又有何用?

她,终究是不曾全然信任他的呵。

素衣背靠着门板,如愿地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原本揪紧的心才总算稍稍放下了。

她试着长吁一口气,却发觉体内的躁热感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她不确定自己能支撑多久,只能运气努力压抑着那躁热的感觉,支撑着软烫的身体。她脚步不稳地一路摸索,无意间撞倒了端起盛满水的茶壶,冰冷的茶水浸湿了裙子,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脑子即刻清醒了几分。

即便是未经人事,她也知道自己这奇怪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得知自己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出卖了自己更残酷的事?只是,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入夜之后,不知不觉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怎么也不肯停。

深秋的天气已经犹带着寒意,可她却只感觉热力蔓延得很厉害,蹙起眉头,浅浅地喘息着,蜷缩在榻上苦笑连连。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谋算的一日,尤其,这个谋算她的人竟然是她生平最为尊敬信任之人。如今,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糟糕的是自己双眼失明,不仅看不见周围的一切,无法求救,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帮忙,如今就只能靠自己运功压抑着。可她越是运功,就越觉得昏昏沉沉,体内有股奇异的烈火在熊熊燃烧,如今之计,只能祈祷这药效过了时限便会消退,否则,她恐怕就要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朱祁钰进来了,看见她如今这副慵懒酥软、玉体横陈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只怕就算她出声拒绝,他也会将那误解为欲拒还迎吧!

不过,幸好朱祁钰没有进来,要不然,她的贞洁注定便是保不住了。

她蜷缩在床榻一角,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逐渐发热的身躯,感觉运功似乎已经抑制不住身体的躁动了,那诡异的灼热快速地窜遍了身体,来势汹汹地淹没理智,连手脚都有些酸软得使不上力气,像是喝了太多的酒。神智随着那燥热也逐渐迷乱,听着房檐上滴下的雨水声,她的思绪越来越恍惚混沌了…

耳边扫过一阵极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进了房间,描金的牡丹床帐微微荡起了涟漪,几不可闻,她虽然思绪浑浑噩噩,知觉却是异常敏锐。

有人悄悄潜进来了!

这几日,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耳力却精明了不少。不管来者是谁,他都挑错了时辰,此时来访,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素衣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拔下发间的凤钗,打算在那人撩起床帐的瞬间便将其解决掉。

来人武功应该不弱,脚步极为轻盈,径自往内室走了过来。他撩起床帐,看见角落里蜷缩的素衣时,似乎是楞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素衣猛地起身,手中的落痕钗泛着寒光,凭借来人细微的呼吸,直直刺向他的颈间。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腕被那人给握住,而那带着熟悉感的温暖触觉,让她的脑子嗡地一下更乱了。

“傻丫头,你若是把我当成了意图不轨的刺客,早在我进屋的时候就该大声呼救,而不是傻傻地以身涉险。”来人的声音里满是无奈,话语是惯有的低醇,却掩饰不了其间的关切。“我见文渊阁的灯火一直未,便打算来看看你。”那熟悉的气息,一如继往的温文,不是七哥还会是谁?

风湛雨自她手中夺下凤钗,轻轻别到她的云鬓间。

“七哥!”听到了他低沉温柔的声音,素衣彻彻底底呆了。直到他将凤钗别回她的发间,她才幡然清醒,以一种狠绝的姿势狠狠抱住他,压抑不了颤抖的声音:“七哥,真的是你吗?我莫不是在做梦?”

“若早知你做梦都想见到我,我便该早些来看你。怎么?要不要摸摸我的脸看看我是真是假?”风湛雨抓住她的手轻轻地笑,似乎并不知道她之前在经历怎样的痛苦煎熬。

“七哥…”素衣倚靠在他怀里,软软地呢喃着,伸出手摸索着摘掉他的面具,一寸一寸碰触他的脸。是六年还是七年,她记不太清楚了,那 春花烂漫的时节,她也曾闭上眼,抚摸过他年少的脸庞.而今,炽烫的手指抚过那弧度完美的眉宇,依旧是记忆中那难以压抑雀跃之情的感觉。

纤细的手指顺着他脸部深刻的轮廓慢慢下移,不知不觉移到了胸膛之上。他的身上还带有雨水的气息,潮湿且微微泛冷,熨帖在她的肌肤上,带来清凉的感觉,慰藉着她躁热的体温,稍稍缓解了郁积的不适感觉,却让四肢更加酸软。“七哥,你怎么会进到这深宫大内来?”

“我二师父已经在叙州寻到了紫翾翎叶,大约再过个几日便可以返回京师了。我近日有些忙,不知你的伤复原得怎么样了,便去了邝府。可惜却不见你的踪影,就连你师父他们也一并不见了。幸好寒川知道四儿的下落,我从四儿嘴里才获悉,原来——”他留下后半截话尾不肯说完,言辞之间似乎有着苦涩。“朱祁钰待你好么?”

素衣靠在他的胸前,隔着他濡湿的夜行衣,在胸口浅浅一吻:“七哥,你该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她如此亲昵的举动令风湛雨心口一窒,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沉声低语,字字皆是真情流露,却又带着无奈与萧瑟:“我知道。”

“那么,七哥愿意让素衣做你的妻子吗?”体内难耐的感受不再因他的碰触而纡解,反倒有加重的倾向,她发出低低的呻吟,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像小猫似的磨来蹭去。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她这不设防的告白更加拧痛了他的心,酸涩的感觉袭至喉间,让他难以言明,话语中明显带着压抑的情感:“你若跟着我,便要一生漂泊,四海为家,不比这深宫大内的锦衣玉食,仆婢成群…”

“素衣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繁花似锦终需落,名利虚渺若浮云,这些从来便不是素衣心之所向。”素衣双颊酡红地打断他的话,轻轻的仰起头,红唇微张,生涩而羞涩的表情显出天真的诱惑:“我留在朱祁钰身边只不过是基于责任,替他避祸挡灾,再无其他。普天之下,我的良人非你莫属。”

他靠得那么近,近到她甚至能闻到他温暖的气息,感觉到他的喘息愈来愈急促混浊。素衣双手紧抓住被子,在等待中微微颤抖不停,期待着他的温存降临。

可他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有什么举动。如果此刻她看得见,她一定要细细审视他一向淡然的眼眸,不知那深沉的眼神里头有没有闪烁着一丝丝的欲望?尤其是现在,她眼波流转,异样明亮。双颊泛出异常的红晕,仿佛一朵盛放到了极处的牡丹只待君采撷。

“素衣,你有些不对劲!” 风湛雨蹙起眉,越看她越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上来。“你不舒服么,怎么身子这么烫?”

平日的她一向矜持有礼,冷静淡然,可现在,她的举动却是出人意料的诡异!她潮红的脸在他胸膛上无助地厮磨着,呼吸烫得吓人,微扬的丹凤眸半眯着,水光滟涟,竟有一丝媚意横生于素来冷冽的眉宇之间。

素衣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是她疏忽了。她的七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趁人之危一向是他最为不屑的。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她需要点实际行动打消这个谦谦君子的全部疑虑和柳下惠风度才是,不然他看出她此刻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摸索着环住风湛雨的脖子,颤抖着主动献上唇。“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一直牵挂着七哥,想得心都疼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唇就已经被他炽热的气息席卷。滚烫的唇一旦碰上,他的理智便全然崩溃,猝不及防地夺去她的气息,急切地吻她,薄唇如一团汹涌炽烈的火,吞噬着她,淹没着她。

他霸住她的呼吸,身躯紧紧贴住她,令她的心跳与意识于狂乱间完全失控,火热的舌尖长驱直人地索求她的每一分柔软,摩挲那缎一般滑嫩诱人的唇,细细品尝着,放肆地邀约她的舌与他一起缱绻缠绵。

心火一经点燃,就无法停止,如同脱缰的野马,如同离弦的箭,再没有退路…

她被他吻得像盛放的蔷薇,唇红了,脸也红了,原本就热烫的身体变得更烫了。这情欲来得又猛又烈,她从未经历过,并不知该如何应付陌生的汹涌情潮,只觉自己宛如一堆春雪,快在他猛烈火热的狂吻中融化了。不过,她一直不曾惧怕,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需要顺应着直觉本能,在他的唇下被溶化成最汹涌的潮汐。

就在她濒临窒息的前一刻,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收紧双臂将她狠狠搂在怀中,丝毫也不肯松开,仿似恨不得将她揉入他的身躯,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这丫头,真的有些不对劲!”风湛雨微微喘息着低语,向来冷静自持的眸子亮得几乎要喷出火来,所有必须恪守的君子节操早在吻上她的那一刻便已荡然无存。他专注地看着意乱情迷的素衣,看那若水明眸因为初染情欲而变得迷迷蒙蒙,绛红的唇经过热情的洗礼也变得鲜艳异常,细致的小脸上漾满了激情红晕,似乎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半眯着眼,以戏谑的音调低声提醒她:“这里可是大明皇宫,是在皇帝的龙床上…”

“那又如何?对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处地方——有七哥的地方和没有七哥的地方。” 素衣慵懒地煽点着情欲之火,呼吸也越发炽热,觉得自己快被那股熊熊欲火所焚烧了,就连话语也不由自主地化作婉转娇吟:“如今,我只问七哥一句话,要还是不要?”此时,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她知道,七哥必然也是动了情,否则,他是断然不会这么放肆地吻她的。

没想到她在他面前言辞能如此大胆而放荡,可她的生嫩与娇媚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就是这种矛盾的触觉,无辜的勾起男人最深层的欲望。

“当然要。”风湛雨缓慢地回答,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饱含着情欲的低哑:“你只能是我的。”

话音刚落,他伸手撕掉了她右颊上遮掩伤痕的寒蛩绡,看那无法褪却的伤痕衬着嫣红的脸,更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绝丽。那血兰一般的伤痕鲜红欲滴,如同即将盛放,绽出最媚惑人心的艳治。此刻的她这才是真正的她,坦荡得不见一丝伪装,就像初次见到她的时刻,馥郁若水的容颜,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这么多年,他一直将那纤影深锁心底,想要寻找却又不知从何找起,而今天,她终于被他紧拥于怀中。

风湛雨情不自禁将手细细抚上那伤痕,然后,那温热的指腹,伴随着他炙热的视线,缓缓蜿蜒,滑过她嫣红如醉的粉颊,滑过她微阖的双眼,搜索她的每一寸柔软,每一抹让他几欲疯狂的娇羞,一直抚过了她纤细的颈,抚过圆润的肩,缓缓褪下她身上湿润的衣裳和儒裙,只剩下素白色的肚兜。他俯下头,细细轻啄那还未曾痊愈的箭伤,珍宠一般,吻得那么动情,那么亲密。再往下,他的手停在了肚兜的边沿。

素衣什么也看不到,感觉神经也因此而变得更加敏锐。她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意识随着他的手指在缓慢地移动。“七哥…”当他的手指停下的时候,她敏锐的神经突地一下蹦紧了,忍不住轻轻喘息,低低唤着只属于她的昵称。

“嗯?”风湛雨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醇厚的嗓音更低、更沉,如能醉人,震撼着她的身子,似乎已经领会了她喘息的原因。

随着他的回应,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绕到她的颈后,轻轻解开了系兜的带子,随着那湿冷的肚兜离身,胸前突然一阵凉,令她不由瑟缩了一下,羞涩立刻袭上心头,几乎是本能地用手遮掩住前胸。

今天,她就要这么把自己的身子交给她一直深深仰慕的男人了么?

师父的谋算到底是有疏忽之处呀。

是的,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最初也是最终的归宿,天地间,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像他这般轻易拨动她深藏的情弦。

风湛雨。

她的良人。

她的丈夫。

她娇羞的表情令风湛雨黝黑的眼更加深邃。他没有急着安抚她的窘迫,只是放她缓缓躺在用金线绣着五爪团龙的锦被上,如一朵娇蕊,为他舒绽柔润的花瓣。他喜欢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完美无暇的身体被锦被衬得更加白皙如玉,冰肌玉肤娇嫩得如刚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那酡红的娇颜上混杂着羞涩,窘迫,期待,甚至还有一丝窃喜,那双暂时失明的水眸半眯着,其间充斥着兴奋,却又带着几分天真的妩媚,这样的诱惑令他全身坚实的肌肉因为渴望而绷紧,欲望排山倒海而来。

他起身,褪下身上被雨水浸湿的夜行衣。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床塌上,薄唇轻轻吻上她仍然遮掩在胸前的手,含住她的手指,细细的吮吻,然后一寸寸沿着手腕往上,蔓延到肩胛,粉颈,停留在柔嫩敏感的耳垂上。

“七哥…”她身子微微颤抖,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和有一下没一下的浅吻让她的心越发痒痒的,原本遮掩着胸口的双手不得不攀上他的背,阻止他继续这甜蜜的折磨。当手触及,她才发现他也是一样全身赤裸,热烫的男性肌肤紧贴着她,坚实的双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她全身赤裸,被同样赤裸的他拥抱著,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每一分线条。这个怀抱是专属她一个人的,虽然曾好多次被他紧拥,却不是如现在这般完全的坦呈,没有丝毫障碍。原来,他的掌心也是那么热,几乎要烫伤她的肌肤,男性的薄唇既而吮咬著她的锁骨,微微的疼痛。

“我很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伤了你,不过——” 他在她耳边徐声轻言,声音低哑,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仿佛要毫无保留地烧进她的骨血中。“素衣,我会尽量温柔的。”

他的体温,像是一个茧,将躁热与不安杜绝在外,在他的怀中,虽然焦躁慢慢远离,她却仍不由自主的颤抖,本能的蜷缩身子。

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所有知觉却异常敏感,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经脑子的描绘变得更加清晰。她隐隐地察觉到他的唇舌,着火般饥渴灼热的唇带着碎吻持续往下滑落,覆在她滑如凝脂的胸前,烫热的掌心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舌尖卷住粉红的珠圆玉润,慵懒地画着圈,直到她难耐地喘息,甚至发出低泣声时,他才放肆地用力吸吮。他的身躯与双手都炙热如熔铁,带着情欲在她身躯上肆虐。她体内有着情欲的火焰在焚烧,而体外有他炙热的体温一寸一寸地熨烫着,让她无处可逃。

他掌上那薄薄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带着粗糙却刺激的感觉探过平滑的肌肤,顺着娇柔的曲线向下游移,灼热的掌心滑入腿间,徘徊在幽深的丛林中,轻轻触及少女的芳泽,轻探着那最为柔软之处,诱惑著她为他濡湿柔软。

当他的手指缓缓地轻揉慢捻时,惹得她几乎想张口嘶声恳求。情欲让她颤抖,她的身体随著他的手指恣意翻腾著,热切地回应他所有的碰触。这样的折磨在她血液里汹涌著,激烈地流窜,成为一种可怕的浪潮,席卷了她的理智。对于他的渴望,变成一种疼痛,她几乎无法忍耐。

她无力抗拒,颤抖地感觉到他拨开那已然濡湿之处,以长指缓缓的探入,来回移动,先是缓慢,接着逐渐加快加重,快感接连袭来,撞击在柔嫩的花蕊间,让她频频发出娇呼,强烈的欢愉从他的指尖流入她的体内,不断累积着,像是在等待着某一刻爆发。指尖在她体内窜动的速度与力道,随着她身躯传递的紧绷情绪加快加大,在所有的理智、思绪远离她的那一刻,她不自觉的想夹紧双腿,却是无能为力,只得弓起身,全身绷紧得像弦丝,只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她身体里的律动。那些欢愉太过强烈,甚至到了接近疼痛的地步。

风湛雨紧锁住素衣每一分迷乱的表情,看她朦胧的星瞳浮起薄薄的水雾,半着迷、半痛苦地紧闭着,纤细的腰随着自己指尖的律动无法克制地轻轻摆动,轻启的红唇一次又一次吐出意乱情迷的喘息声。

她在他怀中,犹如火焚般辗转不定,致细的手抓紧床单,如玉一般的十指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全身紧绷着,如一架最精致的琴,在他的长指抚触下,奏出销魂蚀骨的娇吟。

空气之中,有着她动情的芬芳,格外诱人。

她全身都在发烫,被强烈的快感折磨得快疯了,空虚的饥渴在下腹形成,让她好难受。不知什么时候,庞大的男性身躯挤入腿间,将修长的双腿分开,让她无法并拢,羞得不知所措。别有意图的唇舌,慢慢挪移向双腿之间,男性的呼吸一寸又一寸的接近那处羞人的粉嫩。她不由全身崩紧,甚至无法确定是该恐惧还是该期待。

对于男女之事,她虽不至于一无所知,但他所教导的一切,却似乎全都超出了她所能想像的范围。随着他的动作,她变得心乱如麻,隐隐的恐惧之中却又似乎有着强烈的期待。

慌乱的思绪,在炙热的薄唇吻上那颤抖的娇嫩时,全化为一片空白,快感如火花,在身体里流窜,她脑海一片空白,险些要昏厥过去。

素衣红唇半开,几乎要在他甜蜜的折磨下出声求饶了。激狂的销魂,像是燎原的野火,从他舔吻的地方烧起。可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脑子里已经不能思考,只能无助地紧贴着他,感觉到他在她身上所制造的一切惊涛骇浪,无言地恳求他的给予。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刺激,让她像是跌进烈火中,又像是沉进冰水里,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抗拒那种感觉,却被他这邪恶的举止摆布得频频颤抖。紧闭上双眼,轻柔的娇吟流泻在纱帐内,她无法思考,像是被包围在他的火焰里,只能任由他的炽烈的情火将理智焚烧殆尽。接近疯狂的欢愉,让她根本无法再思考。随着他的唇舌,情欲的波涛不断地袭击着她,将她不断被推向一处又一处灿烂的高峰。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霸道却又难以拒绝的方法折磨她?那激越的快感让她越发迷乱,不仅无法反抗,甚至在他的摆布下,她无意识地抬起柔若无骨的纤腰,任由他吮尝得更多更多,就连灵魂也似乎被他的举动烙上痕迹,再也没有办法抹去。

最甜蜜的折磨持续了许久,他的舌尖轻轻逗惹著,惹得素衣战栗不已,气喘吁吁,甚至伸出手无意识地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得更近,不停摇头,已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要他停止或继续,只能无肋地喘息,一面轻轻地摆动身子。

是的,只有在他怀里,她才可以做到什么都勿需担心。

她从来都是那么深切的倾慕他呵。

“或许会有一点疼…”结束那甜美的折磨,他的声音嘶哑得吓人,情欲在粗浊的喘息中纠缠着。

素衣还来不及细想,已经感觉到他身体最热、最强悍的地方抵在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她突然意识到一丝危险的意味,可她却没有一丝疑惧,只是强烈地渴望着,渴望那莫名的危险能狠狠穿透她的身体。

可他终究没有如她所料想的那般蛮横粗野,只是轻轻地摩挲着她,极其温柔的缓缓进入。即使已经有了充分的前戏,可他仍是害怕弄伤了她,只要她秀眉稍蹙,便立刻停下,浅吻抚慰。她是个纯真处子,也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女人,他不能罔顾她的感受,只求自己的痛快,即使为了克制情欲冲动而汗如雨下,他也咬牙硬挺,不肯委屈了她。

一滴又一滴炙热的汗水滴在她的胸前,炙烫着他的肌肤,也让她的心为之深深地悸动着。

七哥的体贴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小心翼翼得犹如她是稀世珍宝,极尽温柔的呵护。她感觉到他一寸寸地进入,疼痛是必然,可她却甘之如饴。不过那么微微的颤抖,敏感的他就立即察觉了她的疼痛,全身僵硬,正要停下来,她纤长的双腿立刻紧紧勾住他的腰,像是无言地鼓励他继续前进。

他略微一愣,对这样的邀请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几乎分辨不出她的举动是最残忍的酷刑,还是最甜美的欢愉。这一刹那,激烈而疯狂的动作都停了,四周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得两人剧烈的喘息与窗外的雨滴。在明白她的意图之后,他将她紧紧搂住,在她耳边轻轻低语:“素衣,如果疼,你便咬我。你有多疼,便让我也和你一样疼…”

下一瞬,他悍然挺腰,将所有的欲望与爱怜尽数赋予,突破了那层处子的薄膜。疼痛累积到了最激烈时,突然像是被拨断的琴弦,陡然迸开,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在那里留下深深的牙印。

痛楚消失后,紧接而来的是某种难解的灼热,从他占领的那处开始,在她血肉中燃烧蔓延。馨香馥郁,汗水淋漓,黑暗之中,汗湿的肌肤,反覆摩擦著。他直入到她最深处,每一寸的摩挲,都是那么紧窒、那么密实、那么深刻地撼动着她的心。

“素衣…”他扣住她的腰,粗喘着低声唤她的名字,将头埋在她馨香的颈间,摆动强健的腰,让欲望更彻底地贯穿那湿润的柔软,猛烈地在她体内夺取与制造着欢愉。“疼不疼?!”

她狂乱的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感受着痛楚和兴奋,紧闭双眼抱着他,忍受着双腿间传来的强大力量,以极为惑人的声音呻吟着。两人发丝交缠在一起,他身上滴落的汗水,和她一身淋漓的细汗融合在一起,每一分纠缠都充满了情欲的媚惑。

风湛雨挺起身来,搂抱着她柔若无骨的纤腰,让欲望更加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