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有些累了,不仅是连夜开车体能过度透支,还有见到长安后这种越来越强烈的无力感比身体的感觉更加使他疲惫。

曾经看过一档节目,说心情会影响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可见这个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公司还顺利吗?”长安问。

“还好。”其实他没有说真话,事业刚刚起步,千头万绪,各方都需要打点,各个环节都需要他殚精竭虑,亲力亲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其他,可是长宁一提起要回朔阳的事,他却着了魔似的,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连夜开车回到朔阳。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会因为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生出什么变化,可亲眼看到笑容粲然的她与严臻用那种温柔明亮的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谁挖了个大洞,空落落的,泛着疼。

长安淡淡地笑了笑,“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无论是当年的高考,还是后来过关斩将赢得留学全额奖学金,温子墨在朔阳一高,永远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温子墨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微风攒动的葡萄叶,心里却怅然在想,只有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不成功。

良久,他轻声说:“但愿吧。”

接下来,长安过去招呼街坊邻居,温子墨独自站在树下,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温子墨,你站这儿干嘛!”张梦璐面色红红地走了过来。

温子墨转过身,看着和记忆中一样外向活泼的张梦璐,笑了笑说:“我看看这棵老葡萄树。”

张梦璐眨眨眼,心想葡萄树有什么好看的。

温子墨伸手摸了摸盘曲向上的虬枝,目光露出一丝思索的意味,“第一次站在这棵葡萄树下,它的枝干还只有小指粗细,可不到十年,它就长成可以荫蔽一方的大树了。想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懵懂无知,却又天真烂漫,觉得全世界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挥霍,可经历过岁月的磨砺,经历过风雨的洗涤,等内心真正坚强起来,才赫然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强求,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梦璐愣了愣,面皮红得能滴出血来,“温子墨,你是说我当年向你表白…”

温子墨愕然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璐璐,我是说我自己,与你无关。”

梦璐飞快地瞄他一眼,愧惭说道:“你不怪我吧,当年要不是我横插一杠,你和安安或许早就…”

在温子墨震惊全校的表白事件之前,梦璐曾故意向长安提起过她喜欢温子墨的事情,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长安几乎不怎么理温子墨。

是不是没有她去搅局,温子墨就可以早点追到长安,也就不会有后来…

“真的不怪你,你看,现在你和…长安都找到心爱的人,我真心替你们高兴。”温子墨目露真诚说道。

张梦璐这才露出笑容,抛开心里的那些顾虑同他聊了起来。

六局院铁门外。

“一共三十一斤二两,二两抹了,收你三十块。老熟人了,咱也给你打个折!”皮肤黝黑的瓜农指着磅秤笑呵呵地说道。

严臻刚准备掏钱,旁边面色沉郁的小伙子将一张二十一张十块的的人民币摞在一起塞给瓜农,“给你!”

说完就抢过磅秤上的西瓜袋,转身朝铁门那边走。

瓜农惊讶地看向严臻,严臻尴尬地笑了笑,快步追向前方的背影。

“宁宁,等等我!”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较量

严臻追上长宁,却不帮着未来的小舅子拎西瓜,而是信步走着,和长宁聊些说不着的闲话。

长宁原本就对这个搅乱一池平静的黑大个很是反感,而他对自己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让他气上加气。

拎着三十多斤重的西瓜走路对那个黑大个可能不算什么,可从小没出过苦力,被父母和姐姐娇养着长大的长宁,没走多远,额头上就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们朔阳的小吃真不错,前几天陪你姐去小街,吃了有名的羊肉烩饼,嘿,那羊肉又嫩又香,饼丝也特别有韧劲…”严臻滔滔不绝地说着。

长宁越走越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烦躁。

等走到树荫下,他蓦地顿步,脸拉得老长,瞪着旁边高谈阔论的严臻,怒道:“你说够了没有!”

严臻愕然愣住,眼神无辜地眨了眨,微微弓腰,低声陪着笑脸说:“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长宁紧蹙眉头,满含怒意地盯着严臻,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措辞激烈的怼人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一句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感觉,实在是窝囊。如同一个人聚集全身的力气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可是拳头挥出去了,却像是砸在棉花堆里,无声无息的,连个响声都没有。

严臻的视线掠过长宁紧紧抿起的嘴角,在他被袋子勒得青白发胀的指尖上停留了几秒,转过头,神色如常地继续朝前走。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温子墨说他是清华的风云学长,高才生,可这情商,也太…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对劲儿,长宁也说不上来,他心情烦闷的瞪了严臻一眼,吃力地换了换手,快步越过旁边的人,大步朝前去了。

大家吃了西瓜,活儿还得接着干。

因为有长宁他们回家相助,常月梅就叫街坊们散了。

收废品的师傅又叫来两辆三轮车帮着拉东西,屋里的大件家什就可以往外抬,一并运走。由于家什大多破旧,不值什么钱,所以开货车的师傅只管拉货不管搬,所以长宁他们就不得不亲自上阵,帮着搬家具。

这些人看着高大威武,其实平时很少出苦力,再加上天气炎热,没一会儿,几个人的衬衫就湿透了。

只有严臻神色如常,不仅挑着重活儿累活儿干,还时不时的和他们说笑几句。

长宁就不服气,他把目光落在一个半人多高的衣柜上面。

“大江,你抬前面,我抬后面,我喊一二三,起,再一块往外出。”长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叮嘱柜子前面的宋大江。

“行!你喊!”宋大江晃了晃柜子。

长宁用力搓了搓双手,吸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扣住柜子下方的柜腿,“大江,准备好了吗?”

“你喊!”

“那好,我喊啦!一…二…三…起!”

两人同时发力,老旧的衣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晃晃悠悠的离开地面。

半人多高的木柜,实打实的纯木料做的,比现在商场里那些绣花架子似的复合板材的家具结实多了,也沉多了。

“你别乱晃呀!”长宁汗如雨下,吼着前面的宋大江。

“我没晃,是你晃…啊——”宋大江大声怪叫,柜子却猛地一歪,朝右边倒了过去。

正蹲在地上收拾杂物的张梦璐抱头尖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果断冲了上去,抢在柜子落地之前,用脊背托住柜门。

“咚!”一声闷响,震得在场的人心弦一颤。

长宁脸色惨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柜子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闯祸了,闯祸了。

宋大江比他更惨,竟吓得丢开柜子瘫坐到地上。

要不是旁边的温子墨及时上前托住摇摇欲坠的斗柜,只怕这会儿宋大江也要被砸到了。

温子墨吃力地将重心移到左腿,弓着腰,朝柜门倾斜的方向大声叫道:“学长!严学长!你还好吗?”

事发突然,只有他看清楚严臻救了张梦璐。

过了几秒钟,从侧面传出严臻戏谑的抗议声:“先把柜子放下来,我快要被压死了。”

温子墨松了口气,指挥着长宁把柜子扶正,放回地上。

几个人先后冒出头来。

张梦璐踉踉跄跄地跑向宋大江,“大江,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宋大江嘴唇翕然,却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被吓到了。

张梦璐看到男友的窝囊样,又惊又气,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低声埋怨道:“你会不会搬柜子啊,哪儿有双手抓着柜子腿的,你以为你俩是大力士啊!今天多亏了严臻,要不是他及时相救,你就去医院伺候我吧!”

宋大江惭愧地低下头。

温子墨目光锐利地看了看沉默的长宁,走上前,关切地询问严臻,“你没事吧。”

严臻晃了晃肩膀,又揉了揉脊背,语气沉沉地说:“好像…有点不舒服。”

长宁面色一白,心虚地别开脸,不敢去看严臻。

温子墨神情一肃,拉着严臻的胳膊,“走,去医院拍个片子!”

严臻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笑着拨开温子墨,“不用,没到那程度。”

温子墨将信将疑,“可那一声…”

刚才柜子砸到他脊背上,那声巨响,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他却说没事?

“好了,都说了没事了,继续干活吧,人家师傅还等着下班呢。”严臻冲着温子墨招招手,“来,咱俩也搭把手,四个人抬,安全点。”

温子墨看看他,点点头,“好。”

果然人多力量大,很快大件家什就全部装车,剩下的小物件,说好了师傅明天再跑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严臻把长安拉到一旁,低头跟她说话。没过一会儿,长安就沉着脸拽起客厅里正在和温子墨说话的长宁,把他拉进他以前住的屋子。

“咣!”木门重重关上。

长安目光凌厉地指着长宁,“衣服脱了!”

长宁看着面色发暗的长安,缩了缩肩膀,“你…你要干嘛!”

长安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上前,探手就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长宁大惊失色,紧按着领口和前襟,狼狈地叫道,“你干啥!你…我是你弟弟,我是个男人,我…”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你想问我什么

晚了。

也不知道长安哪儿来的力气,竟硬生生掰开长宁的手指,不顾他的反抗,把他身上的蓝衬衫强褪下来。

长宁佝偻着腰,捂着前胸,脸涨得通红,惊怒不已地瞪着长安,“你疯啦!”

“你给我闭嘴!”长安一巴掌呼向他的肩膀,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赤裸的胸膛和后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又把视线转向长宁的黑色裤子。

长宁吓得一激灵,紧紧捂住皮带扣,压抑着怒吼道:“我可不脱裤子!”

长安就隔着裤子从上到下摸了摸他的腿,见他表情并无异状,才略微松了口气。

看到姐姐站起来,长宁才有所了悟地眨了眨眼睛,抓着衬衫袖子,一边穿衣服,一边撇撇嘴,小声埋怨道:“你心疼我倒是明说啊,吓我一跳。”

长安稍微展开的眉头,又一下子蹙紧,她照着长宁的胳膊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出手毫不留情,“你几斤几两的劲儿自己拎不清吗!和宋大江去搬衣柜,是你扛过煤气罐还是他背过米袋啊,亏你想得出来。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是砸到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越说却气,再加上担心,紧接着又是几巴掌下去,长宁抱着肩膀嗷嗷叫,可怜巴巴地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长安看着与自己五官相似的弟弟,长长地叹了口气,“宁宁,你不小了,别再像个孩子似的让我跟着你操心了,行吗?”

长宁低下头,默默地系着扣子,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微红地抬起头,眼里却露出一丝愤怒,说:“是那个当兵的告诉你,我砸到他了?”

不然的话,长安怎么会用这么重的语气来教训他。

长安听后心中一惊,严臻被砸到了?

她眯了眯眼睛,盯着心胸狭隘的长宁,脸上掠过浓浓的失望,“严臻没跟我提一个字,他被你砸到了。他只是告诉我,说你刚才下台阶的时候被楼道里的废铁撞了一下,叮嘱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和宋大江逞能的事,是璐璐在外面埋怨大江的时候被我听到的,我不知道你真的伤了人。宁宁,你可以不喜欢严臻,也可以有自己的立场,但是,做人要善良,要懂得感恩,这是我们长家的家训,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到底做到了没有!”

长宁愣了愣,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他不服输地辩解说:“那个当兵的…”

“宁宁!”长安面如寒霜地呵斥他。

长宁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改口,“那个严…臻,他太有心机了,他故意不说清楚,挑拨我们姐弟的关系!他居心不良!还有,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刚才买瓜,他让我一个人拎三十几斤的西瓜,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走在旁边,一点没帮我的意思。你说,这是对待小舅子应该有的态度吗?”

长安轻轻锁了锁眉头,思忖着长宁这番话的可信度。

前者不说,因为她了解严臻的为人和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长宁砸到他的事主动说出来的,可是后者…

他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啊。

之前在部队,他替战友扛过四个背包,又怎会在乎那区区三十斤重的西瓜。

更何况,长宁是她亲弟弟,对他原本就有意见,他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长宁气得向她诉苦。

这理儿说不通。

可长安相信,越是有违常理的事情,必然有它的蹊跷之处,尤其这件事是严臻做的,就肯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严臻和我谈恋爱,他没有犯错,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凭什么要处处受你的气,听你的冷言冷语。而且刚才的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你就应该主动向严臻道歉,至少,也应该去关心一下他的情况,而不是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闯了祸只知道跑,完全没有风度,没有责任心!”长安语气很重地训斥长宁。

长宁又羞又愧,还有一股火气在身体里乱窜,无处发泄,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即使父母在世那些年,他们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长安就更不会了,她总是宠着他这个弟弟,凡事紧着他,让着他,就算他惹到她,让她生气,她顶多像刚才一样不痛不痒地打他两下,却不舍得骂他一句。

闯了祸的孩子,没有风度,没有责任心。

这就是长安眼里的弟弟。

他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客厅里,严臻主动走向温子墨,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今天辛苦你了。”

温子墨接过水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如果我没听错,方才你叫我…学长?”严臻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温子墨笑了笑,自报师门之后,又讲起了严臻当年在大学时期辉煌经历。

“现在,还没人能打破你的纪录,无论在校的成绩,还是收到海外名校offer的数量,后来者无人能出其右。可是学长,你身上最让我佩服的,不是那些可以看得见的光环,而是你投笔从戎的勇气,这么多年了,大学的领导,院系的教授,甚至是海外校友聚会,提起学长来,没有一个人不唏嘘赞叹的。但是学长,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当面问问你。”温子墨清隽俊逸的面庞上露出渴望的神色。

严臻看着他,轻轻点头,“你想问我什么?”

“你…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温子墨迟疑着问道。

严臻微微一怔。

后悔?

后悔当兵,没有出国深造?

他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就回答温子墨:“从不曾后悔。”

看到温子墨沉默不语,他神色爽朗地笑了笑,解释说:“理想和现实之间,隔得从来不是大江大洋,千沟万壑,而只是一道勇气的大门。所谓的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不过是懒惰的人,为自己的平庸找的借口。其实,无论一个人追求理想的结果是否成功,只要他奋斗过,努力过,全身心的投入并热爱过,那他就不枉此生,不留遗憾。军人这个角色,对于我来说,已不仅仅是个职业,它代表着崇高的信仰和无上的信念,即使时光倒流,人生可以重来,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你,温子墨,舍弃国外优渥的就业环境,选择回上海辛苦创业,可不可以说,我们从骨子里,是同样固执的一类人!”

温子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朝严臻苦涩地笑了笑。

其实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没有勇气讲出来。

说到底,他身上缺少的,恰恰是严臻引以为傲的长处,当年懦弱迟疑的少年,若有严臻一半的勇气,也不会落得今日怅然而归的下场。

“我去看看长安。”温子墨正在暗自出神,严臻却主动拍拍他的肩膀,朝长宁的房间大步走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坏孩子

没等严臻敲门,姐弟俩从屋子里鱼贯而出。

长宁闷头走在前面,劲头儿冲得有些猛,差点撞上门口的严臻。

“宁…”严臻露出笑脸,刚想和他打个招呼,长宁却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手臂一挥,把严臻推到一边,“子墨哥,我们走!”他神色激动地朝温子墨喊道。

严臻目光微闪,和长安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从长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焦灼、忍耐和恳求的意味。

他暗自惊讶,难道,这对姐弟刚才在屋里吵架?

同样惊讶的温子墨看着情绪外露的长宁,“现在就走…”

刚打发了收废品师傅,他们还没商量接下来是去吃饭,还是一鼓作气把这些堆在家里的杂物整理完,怎么就要走了。

可是看长宁的表情,像是生气了。

“子墨哥,你跟我走!”长宁上前拉住温子墨的胳膊,把他朝门口那边拽。

温子墨回头看着长安,长安紧锁眉头,抿了抿嘴唇,抱歉的对他说:“让宁宁找个地方,请你们好好聚聚。”

温子墨嘴唇微翕,想说什么,却已被长宁拽到了楼道里。

没多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几个年轻人时高时低的谈话声,后来,常月梅的声音也响起来,她似乎在埋怨长宁,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吃饭。

最后,等院子里安静下来,天也黑了。

严臻拉开灯,把敞开的大门关上,又走到客厅的窗户前,伸手去拉窗帘。

“笃笃…”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臻感觉后背一热,前腰探过来一双雪白的藕臂,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他心中愕然,偏过头,看了看只露着黑色发顶的脑袋,笑了笑,柔声问:“怎么,想我了?”

过了片刻,他听到长安的声音,“嗯。”

他心神一荡,按住她白皙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哎呦,可不简单了,我家长安说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