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奇大不说,还动不动就吼。

有理了吼,没理了更要吼。

有一次,长安和雷河南去给山里贫困户送米面油,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大门口,长得跟木门年画里的门神一模一样的雷河南,她不禁笑喷,暗自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雷公’。

反正他嗓门大嘛,这个绰号倒也不冤枉他。

没想到私下说了几次,这绰号就传开了,就连英罗高速公路工程指挥部的领导们也跟着一起叫开了。

上次去指挥部开协调会,雷河南被人雷公,雷公叫得差点尥蹶子,长安绷着一张扑克脸,心里却早就笑开了花。

反正这个雷河南,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不过,他也有优点。

那就是有真本事。

真正的技术大拿。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同样技术出身的她,对雷河南越是了解,越是叹服于他的工作能力。

怪不得王向春特意向集团要人,并把雷河南给派到英罗高速项目上来了。

有他在,她肩上的担子赫然轻松大半,每天要操心的事少了好多,来G省这小半年,她居然胖了五斤。

这可能跟严臻纵着她,宠着她也有关系。当初,她不声不响的终止婚礼在严家掀起滔天巨震,想想都觉得惭愧。不知严臻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固执好面子的母亲,想必,她的‘不懂事’连累他在宋志娟面前也吃了不少苦头。

他什么也没说,自己问得急了,他也是一笑带过,不肯多谈这个话题。

数月未见,严臻是胖了还是瘦了?对待工作,他还是那么努力和认真吗?

他在电话里总是报喜不报忧,最近,更是因为担负着跨军区演习的重要任务,电话也从每周一次减少到半月一次,甚至是更长时间。

长安从脖子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银链子,她的手指摩挲着项链下方的吊坠,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呦!”耳边忽然传来雷河南的大嗓门,“你结婚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结婚了

车内嗡嗡的杂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工友们都抻着脖子盯着前排,就连司机也放慢车速,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长安把项链塞进衣领,没有生气,也没有害羞,而是神色平静地转头平视着一开口说话就会噎死人的雷河南,语气淡淡地说:“对,我结婚了。”

雷河南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讶然的光芒,他垂下眼皮,竟意外地放轻语气,“哦。”

说完,他就像是不曾制造过意外一样置身事外,继续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后面的邓先水却坐不住了,他扒着前排靠背,神情激动地问长安,“长经理,你是和严排长结婚了吗?怎么没见你摆酒席啊,我们哥几个还想给你贺喜去呢。”

长安转过头,嘴角微翘地说:“等工程结束,严排长请大家吃酒。”

邓先水哈哈大笑,连声应好。

长安的思绪却随着这句调侃的话,回到了即将出征G省前夕,被满头大汗的严臻拉着去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办证的一幕。

当时凭着一股子冲动迅速办完手续,两人各拿着一本结婚证走出婚姻登记处的时候,她却忽然顿下脚步,神色变得有些迟疑。

“严臻,我们这算不算是私定终身?阿姨知道了…会不会…”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宋志娟知晓此事,一定会大闹一场。而她,更是罪上加罪。

严臻却贼贼地笑着宽慰她:“什么私定终身,我们这叫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你放心,我妈没那么恐怖,她最想要的,也就是这两个红本本。就算你走后,她恼我们先斩后奏,到时,我把这结婚证直接甩给她,看她还有什么好说!”

没什么好说?

怎么可能呢。

她在结婚前夕悄赴G省工作,同旧社会悔婚逃跑的闺阁女子有何差别。到时候,她天高皇帝远,可以不受那些闲言碎语和刻薄目光的袭扰,但是严臻呢,他的家人呢?

她不敢想,把面子,把钱财看得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宋志娟如果知道她捅了这么大的一个娄子,宋志娟会被她气成什么样,她真的不敢想。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切的锅都得由严臻来背,他能扛得住吗?

看着长安担忧的模样,严臻心里暖暖的,他拥住长安,温柔却又坚定地说:“一切有我,你只管甩开膀子在G省好好干,干出点名堂来,让G省的人,都晓得我严臻的媳妇儿是最厉害的!”

她眉眼感动地瞥他,“那当然…”

不用他说,她也会以最出色的成绩回报严臻,回报一直信任她,鼓励她的恩师和领导。

看她仍旧不能释怀,他揉了揉她的头顶,朗声笑道:“我们现在可是合法夫妻,我妈就算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也没法兴妖作怪!再说了,我是她的儿子,这世上,你见过有哪对儿父母能拗得过子女的?”

这倒是大实话。

长安叹了口气,“终归是我亏欠长辈,等我回来了,一定加倍偿还。”

就这样,她怀揣着深深的不安与愧疚启程赶赴G省,到了工地,她忘我地投入工作,在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翻开事业的新篇章。

通勤车很快便到达目的地,远远的,印有龙建集团字样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司机减缓车速,将车停靠在通行便道右侧。

长安一边戴安全帽,一边踢了踢雷河南的大长腿,“到了!”

雷河南纹丝不动,长宁懒得再理他,起身下车。

英罗高速,起于G省英前市红岭县,途经两市15个乡镇,终点止于罗嵩市源东镇,路线全长为112公里。

别看它总里程不算长,可修建英罗高速的意义,在于它能够把沿线贫困群众从大山里‘解放’出来,让一辈子,甚至是数辈靠天吃饭,靠山吃饭的农民,有了一条通往新世界的致富路。

为了让沿线百姓早点受益,英罗高速指挥部,也叫英罗公司,从开工之初,就旗帜鲜明的在全部14个标段管理点掀起了‘创英罗奇迹,铸精品工程’的大干热潮。

TJ9标段在激烈的同行竞争中一直处于中游,有时候,还会在评比时处于下风,这让标段负责人长安感到巨大的压力。

最近的一次评比结果,TJ9标段施工进度和质量亮起双红灯,她表面如常,实则心急如焚,连续熬了几个晚上,分析失利原因。

只有找到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走出困境。

经过她的分析和观察,她发现症结就出在这些分包商身上。

一个大的工程,龙建集团的员工只占极少的一部分,庞大工作量就需要采取分包的形式交由分包商来完成。可项目进场之初,英罗公司就为各标段指定了当地的分包商,可是据这几个月的施工情况来看,问题层出不穷,路基是一条道路施工的主体工程,可分包商找来的劳务工很多没有高速公路施工经验,以往只是修过沟渠,或是村野小路,他们不懂技术,只是盲目,野蛮施工,当地人语言生僻难懂,与他们交流,经常要她说破了嗓子,他们却还是我行我素,不该犯的错照犯不误。

她可以做老好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就是在标段评比中垫底,总归不得罪人。

可她是这样委屈求全的人吗?

不,她不是。

如果她是这样的人,就不会推了婚期,跋山涉水地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找罪受了。

她如果像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的在工地上混日子,那她不仅对不起千里之外对她抱有殷殷期望的王向春和易键璋,更对不起包容她,支持她,鼓励她,为她的事业默默铺路的爱人严臻。

所以,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她的能力,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

下车后,她就对项目部的何润喜说:“小何,去联系几家分包商,让他们今天上午务必赶到工地,我要开会。”

何润喜点头,转身小跑着走了。

长安刚走到设在工地的项目部帐篷,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其中,夹杂着雷河南那不容错辨的大嗓门。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处理纠纷

“故意撞老子!你个王八羔子,也不把狗眼擦亮了瞅瞅,老子是谁!”一个分包商下面的劳务工正撸起袖子,一边用方言骂街,一边怒气冲冲地朝赵铁头扑了上去。

赵铁头并无意起争执,可这老小子出口伤人,欺人太甚,他的头嗡地一热,同那人扭在一处。

“不许动手!谁再打一下,就开除——”雷河南横在他们之间,试图阻止两人打架。

他的‘雷吼功’往常还管点用,可是打急眼的两人,根本听不进去。

雷河南怒了,叫上邓先水和王焕奇把两人分开,谁知那劳务工却像是市井无赖一样骨碌一下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杀猪般地尖叫,“打人啦!他们正式工打人啦!”

雷河南的方正大脸气得铁青,他指着地上的人,大声呵斥道:“谁打你了,你怎么血口喷人啊!”

而那个劳务工,竟不怕雷河南,且仗着是本地人,越骂越不像样,连长安都一起骂上了,“自古以来,这卖力气的生计哪有女人说了算的!看吧,这女人干事啊,就是不行,这开工半年了,咱们9标何时拿过奖金!早知道她是个触霉头的,老子就是赔上一年工钱也不会为她卖命!妈的,跟着她干活,我比5标段的同乡少拿了五千块!害得我回家被老婆骂,被娃娃们笑话,还有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人,一个个涎着脸巴结那女子,你们是不是打算同她好上了,好多贪污些钱,风光…”

就见一道黑影赶在他口出恶言之前,忽然闪身上去,照着那泼皮无赖的脸上就是一拳。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无赖工人捂着脸,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周围站着的劳务工呼啦啦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打人的项目部总工雷河南。

赵铁头眨眨眼,和邓先水他们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想到,‘雷公’竟然抢在他们之前出手教训了那无赖。

的确不是别人,是雷河南。

雷河南打人之后,像是自己被自己吓到了,站在那里,木桩一样,眼神僵直地盯着地上的无赖,半晌,才举起手来,看了看。

“发生什么事了?”一声清脆而有份量的清叱穿透密密实实的包围圈。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长安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去一看,英气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她的目光睃了一圈,沉下声音说:“当事人留下,其他人散了。”

见没人动,她浓眉一挑,“都是当事人?那好…”

她回头朝何润喜招手,“小何,把我的椅子搬过来,还有,通知其他工人,今天停工。”

何润喜搓着手,焦急地提醒说:“不行啊,经理,我们9标本来就比其他标段施工进度慢,要是停工了,怎么追得上他们。”

长安淡淡一笑,看着那些幸灾乐祸的工人,说:“简单。从今天开始,全员加班!”

她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像面团丢进热油锅一样,轰一下,炸开了锅。

雷河南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看神色平静的长安。

长安摆摆手,朗声说道:“所有的标段都在轮岗加班,只有我们9标特殊,每天按时上下班,车接车送,且从不分正式还是劳务,大家同住同吃,当大爷一样供着你们,可你们…把工地当什么了?游乐场?动物园?还是争强斗狠的场所?”

四下里静寂无声,许多从未见识过长安脾性的工人都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忽然间变得陌生凌厉的女经理。

“既然都是当事人,那好,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你们大清早的找不痛快?”长安接过小何搬来的椅子,神态安然地朝上面一坐。

地上那劳务工偷偷想爬起来,“别动!蒋师傅,您姓蒋是吧?您别动,就维持原状,省得待会儿打你的人不承认。”

那人唇皮破了,嘴也肿了,他仰起头,嘴唇微翕地望着稳居椅子之上的长安,早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

“谁先说?”

赵铁头咬了咬腮帮子,主动站出来,指着地上的蒋姓工人怒道:“我先说!今早班车到工地后,我下车去取工具,谁知被这个泼皮追上来猛撞一下,我还没开口,他就开始恶狠狠地骂我,明摆着他就是找茬儿呢!还有,长经理,他刚才…刚才公然辱骂你,雷公看不下去,才动手打了他…”

长安目光轻闪,视线瞥过昂首直立的雷河南。

“你胡说!是你撞我,是你们一直看不起我们,上次你们的人还把我们的人给骂了。”蒋姓工人指着赵铁头颠倒黑白。

“你!”赵铁头被气得头皮发麻,他抡起手边的工具,就要上去打人。

“赵铁头!”长安一声清叱,让赵铁头混沌的脑子赫然一清。

他回头,正撞上长安清凌凌的目光,她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莫要重蹈覆辙。

他领悟到长安的意思后,惭愧地低下头。他把工具用力朝地上一扔,“唉呀!憋死我了!”

蒋姓工人本来是准备抱头哭嚎的,可工具没落下来,他那大张的嘴唇就像个笑话,惹得工友们议论纷纷。

“蒋师傅。”长安把目光转向她,“该你说了。”

说?还要说一遍?

说就说,事情闹到这一步了,他索性就闹个够。

待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长安这边的人欺负他的事胡说一通,有几个品行正义的工友实在看不下去,径直走了。

“蒋师傅,你受委屈了。”长安上前,亲自把蒋姓工人扶起来,她弯腰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土,不经意地问:“我不大明白,你口中的你们,我们,是什么意思?”

那人呆了呆,支吾着回答:“哦,哦,就是你们,我们…”

“我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可我怎么没听说工人们分成你们帮,我们帮了。还有,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今天这件事的起因,不是你撞了赵师傅,或是赵师傅撞了你的问题,而是你刚才说,之前的某一天,我们的人骂了你们的人,这才引起你心中不满,挑起今日事端。那我问问蒋师傅,当时双方为何会起争执?”长安略低下身子,双眸如星,气势凛然地问道。

蒋姓工人被长安咄咄逼人的一番话绕得有些头晕,直觉对他不利,却有抓不住重点,再加上长安陌生凌厉的语气和洞悉一切的眼神,他的嘴唇翕合几下,喏喏说:“因为…因为…”

“因为!因为质管人员多次发现有人在现场偷工减料,不重视施工质量,几次下令让其返工整改,但其态度恶劣,辱骂质管员,并野蛮施工,直接导致811路基坍塌事件。”长安猛地立起,指着地上面庞青紫的蒋姓工人,语气寒凛凛地说:“那个人,就是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过招

9标一共有五个分包商,且都是劳务分包。

接到何润喜的电话,几个分包商姗姗来迟,当最后一个梳着大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进门的时候,工地的食堂已经开门迎客。

本以为又可以蹭一顿免费的午餐,可没想到,走进项目部搭在工地的简易帐篷后,这个英罗高速唯一的女项目经理却丝毫没有请他们吃饭的意思。

几个小马扎就是他们的椅子,每人座位旁边还放着一瓶矿泉水。

“小何,开灯。”长安冲着何润喜摆摆手。

何润喜打开白天难得一用的电灯,默默走到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做会议记录。

“长经理,你真打算让我们饿肚子啊。”梳着大背头的分包商张强弹弹手上硕大的金戒指,朝身后的门帘张望过去。

其他人一听,有的笑,有的大声附和:“就是,这都中午了,不如去食堂开会,咱们边吃边谈。”

“吃饱了,效率才高嘛。”

“啪!”长安把中性笔扔在桌上,神色清冷地瞥了瞥这几位动作粗野,言语无忌的男人们。

“开了会再吃饭不迟。大家都请坐吧。”她的音量不高不低,神态不卑不亢,但却偏偏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气势,让几个大男人慢慢敛了笑容。

“坐就坐嘛…”有人摸摸鼻子,讪讪找凳子坐下。

只有张强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朝身后的桌子一靠,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我这里不允许抽烟。”长安指着桌上禁止吸烟的提示牌,蹙眉看着张强。

张强面色阴沉地看着长安,两人对视几秒,他目光一虚,泄愤似的把烟盒揉作一团,朝角落一扔,他拍拍双手,摊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破规矩真多!”

长安当没听见,她低头看了看会议本,开口说:“今天工地停工,你们知道吗?”

停工?

几个人面面相觑,张强抬脚踩着桌沿儿,冲着长安嗤笑说:“我看啊,你不行就不要占着位子了,龙建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不可能没有男人了吧!”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隐约响起火花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何润喜气得面色发青,起身指着张强,“你——”

长安眼睛里的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小何!”

何润喜看看长安,强压着怒气坐了下去。

“要是我偏占着这个位子不走呢?”长安转着手里的中性笔,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强。

张强没想到她会这么淡定,被反将一军,他神情错愕地愣在那里,脑子嗡嗡发胀,不知怎么呛声才能扳回局面。

“你…”他黑着脸,怒不可遏地指着长安。

他越生气,长安反而越是冷静,“非但你撵不走我,而且就算是英罗公司,也无权让我离开!倒是你,今天必须就停工事件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的话,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法院见!”

张强一听懵了,法院?

她的意思,是要告他?

这臭娘们,当他是吓大的!

张强阴沉地冷笑道:“想告我?凭什么?难道这9标的分包商就我一个人?这工地的工人也是只有我家的?是你自己命令停工,真停了,你却慌了,赶紧找个替罪羊来为你开脱,哎呦,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遇上你这样狠毒的女人!尽往我身上泼脏水!你看清楚喽,这屋里不止我一个男人,不止我一个分包商,你怎么不找他们的麻烦…”

其他人纷纷缩起脖子,冲着张强怒目而视,“你别拉扯我们,是你手下的工人闯的祸。”

“你的工人好?你的工人上次在德林还闹出人命…”张强反唇相讥。

“操你X,你…”

眼看双方就要在帐篷里大打出手,长安却一边鼓掌一边站了起来,“精彩!真没想到,各位经理老板不仅钱赚得多,演技也这么好,我在上海还认识几个影视公司的朋友,要不要我向他们推荐推荐各位。说不定,咱们这深山沟沟里的9标还能出几个大明星。”

几个分包商神色讪然地互相望望,长安抬起手,示意张强和那个搞出人命的分包商继续pk。

张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不甘心地收手,退了回去。

“不打了?”长安问道。

没有人吭声。

她笑了笑,说:“既然你们对工地发生的事情了解得那么清楚,那我就不用球场跑步,兜圈子了。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想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小何!”

何润喜点点头,从桌上拿起几份复印纸,分发给每个劳务分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