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娟的身子晃了晃,眼眶里一下涌出憋了很久的泪水,她捂着嘴,压抑着哭声,扶着墙慢慢蹲下去。

“臻臻,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呀…”

片刻后,眼眶通红的宋志娟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客厅里的几个人回头看她。

她笑了笑,走过去,把廖青岩撵走,挨着童蓉坐了。

“嫂子,还在生臻臻的气呢?”

童蓉的眼也是红彤彤的,想必,刚才也是痛哭过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宋志娟,哼了一声,说:“真要气,我早就被气死了。”见宋志娟笑了,她不禁蹙眉,拧了宋志娟一下,大声埋怨说:“你还笑,我家都乱套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宋志娟绷住脸上的表情,可笑意还是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廖青岩瞪着妻子,“咱家过成这样,怨谁?要不是你在儿子的婚姻里横插一杠,儿子能离婚吗!还有婉枫,你除了惯着她胡闹,哪次肯坐下来好好规劝过她!现在好了,茜茜跟着马晶,我们见孙女还要提前半月跟马晶打招呼,婉枫也这样单着,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都怪我是吧,那你呢,你这个当爹的就没一点责任了!”童蓉大声吼道。

廖青岩挥开严定尧的手,怒道:“我当然有错!我错就错在太过纵容你,太过相信你!早知道你想逞什么婆婆威风,我就该拉着你,不让你去祸害荇翊和马晶,还有婉枫,我就该一巴掌打醒她,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童蓉恼了,指着丈夫,面红耳赤地跟他吵:“你现在知道放马后炮了,当初我去上海的时候,你怎么不拉着我呢。”

“我拉你,我还绑着你呢!你多大人了,啊,比茜茜还小吗,让人教你怎么做?童蓉,有时候我可真佩服你那股子狠劲儿,宁可让茜茜家庭不完整,也得让你占了上风去!可你真赢了吗?上次去看茜茜,茜茜跟我们说想爸爸,你为啥背着我们躲在走廊里哭?你以为我没看到?我是看到了却不想说,不想在你的心里扎刀子,可你吃了苦头还不吸取教训,不仅死犟着不肯向马晶道歉,而且现在还要去为难臻臻,你啊,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廖青岩怒道。

童蓉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泪光,却没像之前一样大吵大闹。

“嫂子。”宋志娟握住童蓉的手,悔恨地说:“我们犯了同样的错啊,你别拗着了,该说的尽早了说,该做的也要尽早了做,不然的话,真的要把孩子们给耽搁了。”

童蓉神色怔然地看着宋志娟,宋志娟点点头,轻轻拍拍她的手,“我们该回头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延期复工

严臻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十余位项目部的骨干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长安讲话。

走廊静谧无声,他的身影被头顶的廊灯照着,在灰色的地上扯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她的声音从门缝里透出来,一口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普通话,将她今天去村子里看望当地雇工时的所见所闻告诉每一位参会骨干。

“这些年在索洛托施工,我的脑子里、眼里、心里从未想过与项目无关的事情,今天去村子里走访之前,坐在车上,我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让员工回来工作的办法。可没想到今天的走访经历,却实打实的给我上了一课。这里的人民饱受战争袭扰,他们失去家园,吃不饱饭,喝不到洁净的井水,他们的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他们恶劣贫困的生活现状,我们如果不亲身感受一下,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再反观我们自己,即使远离祖国,远离亲人,可我们的营地同当地村民的茅草屋比起来,真可谓是天上地下。今天我们在员工艾伯特家里做客,他的妻子悄悄告诉我,她最想要的,甚至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间大大的,结实的房子,这样,她的七个子女就有了容身之处,她的丈夫也就可以安心出外赚钱…”

“我们在非洲援建,不仅要保质保量地完成工程任务,而且还要尽己所能的造福一方,将龙建公司的志愿精神传播到海外…”

“我们的力量虽然微薄,可滴水也能穿石,如果我们能把突击工程的干劲儿拿出来,在最大程度上帮他们一把,拉他们一把,我想,他们复工时即使拿不出百倍的干劲儿,至少,也能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的工作。”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知道,这样一来,就牵扯到延期复工的问题。而且很有可能,竣工日期也会延后,大家在索洛托又要待上一阵子了。对此,我很抱歉,因为我知道你们有多想回家,多想和家人团圆。可大家别忘了,我们不是普通人啊,我们是四海为家的工程建设者,我们的肩上除了担着自己的小家,还扛着企业责任,我们走出国门,不仅代表着中国企业,更代表着中国形象。在当地民众眼中,我们不单单是会修路的工程人,我们还是中国人。”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讨论声,看得出来,长安的一番话说进了他们的心里。

何润喜举起手,“经理,我能说一句吗?”

长安看着他,目光闪了闪,“可以。”

小何挠挠头说:“那我们怎么帮他们啊?给他们捐钱吗?还是给他们送吃的?可这样和延期复工没太大关系呀!”

长安点点头,声音清朗地说:“小何的问题问的很好。我是这样打算的。今天走访了几十户不能按时复工的员工家庭,他们最大的问题集中在房子上面,我打算先给他们修缮房屋,然后为附近的十个村庄各打一口水井,解决村民的饮用水问题。等他们复工了,我还想办一所技能培训学校,为这里培养一批技术工人,以后我们离开了,他们也能凭着一技之长养活一家老小。”

“可这些都要钱啊。”小何提醒长安。

“又不是盖高楼大厦,用不了太多钱,而且我问过当地人,在这里打口水井的费用是200美金,十个村子也就是2000美金,我们项目上完全负担得起,水井打好之后,村民们就有了洁净的水源,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如果因为我们的一次善举,就能让当地人减少疫病,延长他们的寿命,我想,这是用金钱也无法衡量的巨大价值。至于培训学校,我们的工地、营地就是天然的校园,可以省去一大半的费用,我想过了,到时我们可以联系世界权威商检机构给培训员工颁发合格证书,到时候,他们不仅可以在国内工作,而且还能像我们一样,走出国门,到国外工作赚钱。”长安眼睛极亮地说。

小何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举起手,“那我捐一口水井可以吗?”

长安愣了愣,随即露出微笑,“好啊。”

“我也要捐!不就是200美金吗,我少抽点烟就省出来了。”物资部的小徐说道。

大家热情高涨,纷纷起身响应,不大一会儿,打井的资金就有着落了。

过了这阵热闹劲儿,雷河南扶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经理,你的提议很好,我举双手赞成,可有一个大问题,业主和监理方那一关,你要怎么过?”

大家愕然怔住。

就连长安也是面色一僵,笑容从嘴角渐渐隐去,她轻蹙起眉头,手指托着额头,静静地思考起来。

关于项目复工时间,之前三方已经通过工作邮件确定下来,她这样单方面决定延期复工,业主方好说,有桑切斯在中间斡旋,问题不会太大,但是素来对项目挑剔苛刻的监理方未必就肯答应。

提起监理方,最令她头痛的人物就是外籍总工程师索布里,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脾气暴躁易怒,行事武断跋扈,他经常在施工现场挑毛拣刺,无理取闹,为此,性格耿直的雷河南没少跟他吵架,有一次,两人还差点上演全武行。

她居中调解,却被索布里嗤之以鼻,他甚至极其无礼地质疑中国的土建水平,说龙建集团是个三流企业,竟会派一个女人担任项目负责人,并且说她是最不听话的乙方代表。

她当然不是他口中那些对监工惟命是从的合同经理,但也不会跟他撒泼闹翻。她找出双方吵架原因,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一遍说不通就两遍,三遍,五遍,直到将他堵得哑口无言,尴尬挠头,她才强势要求他道歉。

索布里在她这里吃了一次亏,丢了面子,就对她很有成见,不仅在三方碰面会上总是刁难她,而且还有一段时期,他借口项目周转资金不足,每天只允许工地筑路一公里,多余的工作量不认可,不付款。他的恶意报复行为,致使项目陷入半停滞状态,后来,她被逼急了,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到宽查市市长的办公室,同他讲明情况,请求他的帮助。市长把索布里叫去,费了好大劲儿才做通他的工作,项目这才正常运转下去。

从那以后,索布里就像是一道阴影笼罩在工地上空,只要他一来,所有的人都自动绷紧神经,不敢与他正面接触。

他原本就嫌弃项目进展太慢,耽搁了他的赚钱机会,她若提出延迟复工,那索布里…

“这事交给我,你们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长安甩甩头,看着目露忧色的雷河南说。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赞赏

长安说散会后,大家纷纷起身,朝门口走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雷河南才起身走向长安。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的眼里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长安瞥了瞥受伤的手背,“被刀刃划了一下,破了点皮,不碍事。”

“刀?你遇到歹徒了?严臻是吃素的吗?他就看着你受伤?”雷河南握紧拳头,皱着眉头连声问道。

长安放下会议本,笑了笑,“你想多了。是,是我不小心划到的。”

他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她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会议资料,看着雷河南,“一起走吗?”

雷河南刚想回答,却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洪亮的男声,“他肯定不想跟我们一起走,是吧,雷工。”

雷河南拧着眉头,闭了下眼睛。他徐徐转身,看着倚在门框上,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戏谑意味的严臻,咬着后槽牙,混沌不清地咕哝说:“我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那不送了,雷工。”严臻扬起手。

雷河南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安扶着额头,走到严臻面前,瞪着气定神闲的他,“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严臻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好。”

她气结,甩掉他就朝外面走。

他快步跟上来,“你什么时候去找索布里?我可以护送你过去。”

她脚步一顿,偏过头,挑起浓黑的眉毛,“你偷听?”

他用拇指和食指挤了挤,比喻道:“一点点。”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这次眉毛扬得更高,盯着他,目露疑惑地质问道:“不对,我在会上没有提到索布里,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严臻笑了笑,“我还知道很多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讲给你听。”

“不要!”她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就差跳起来拒绝他了。

他双臂环在胸前,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地瞅着她。

她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垂下黑浓的睫毛,语气微弱地说:“对不起,我,我情绪有点过了。”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她,“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她没应声,低着头,慢慢朝前走。

他迈开脚步,很快就和她保持并排,他从她手里拿过滑溜溜的文件夹,让她可以松快一些。

四周静悄悄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看到宿舍的灯光,她忽然开口说:“明早七点出发。”

他目光一亮,嘴角轻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却像是和他赌气一样,转身就跑向宿舍门前的台阶,可跑了几步,她又忽然顿住,扭身跑了回来。

她劈手抢过他手里的文件夹,转身又想跑的时候,却被他一下子抓着胳膊。

她赫然转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惶乱,嘴唇轻轻翕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吐出一连串令他难堪羞愧的咒骂声。

他无声地笑了。

她反而怔住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很…

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词来形容,才能描述出她此刻内心的悸动。夜空里那么多的星子,也没有这抹笑容闪亮。

看她出神,他叹息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她:“回去洗澡的时候注意包着手,还有…”

她怔怔地望着他。

看着她像宝石一般晶莹璀璨的眼眸,他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你今晚很棒,真的。”

说完,他忍不住摸了摸她光滑的面颊,然后松开手,退开一步,看着她,“晚安。”

他走了。

背影挺拔而又威武,即使融于深浓的夜色里,也依旧那么醒目,吸引人。

长安怔怔地立在原地,许久,她用只够自己听到的细弱的声音,深情地喃喃:“晚安。”

第二天,营地还陷在沉睡里,长安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镜子前化妆。

孔芳菲一边揉眼,一边打着哈欠坐起来。

“醒了?”长安回过头,看着正拉开蚊帐,准备下床的孔芳菲。

孔芳菲眯着眼睛,瞅着镜子前穿着精致时尚的长安,愣了愣,才发出感叹:“经理,你也太漂亮了吧。”

长安低头看了看身上只穿过一次的蓝色裙子,成熟利落的设计风格,因为领口略低被她束之高阁。

“会不会太露了?”她用手在胸口处遮了遮。

“哪有!全凭这设计出彩呢,再说了,露的也不多啊,顶多算是有一点点小性感,特别符合你的气质。经理,我发现蓝色就是你的本命色,以后,你可要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孔芳菲趿拉着鞋子走过来,拉着她的裙子,瞅着镜子里的淡妆美人啧啧赞赏。

长安却犹豫了,“我还是换套衣服。”

“换什么换,换什么换!你不是要去大战索布里那个恶魔吗?就得穿得女王一点,压他一头!”孔芳菲拉着她。

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关卡,又在内面穿了一层同色的抹胸,这才在小孔的取笑声里,狼狈地逃了出来。

索布里,索布里。

一提起那个在四十度的高温天里还西装革履的工程监理,她的头就开始发胀。她可以想象,如果她穿着一身工装到他的办公室去,恐怕还没进门,就会被他轰出去。

宿舍门口停着银色的SUV。

长安低头看看腕表,心想拉卡还真是个勤快又守时的小伙子,差五分七点,他已经擦好车子,整装待发了。

可是还有人没来。

她朝附近的两条水泥路望了望,禁不住蹙起眉头。

她抿了抿嘴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恐怕还要再等…”她微张着嘴,神色震惊地盯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你,你怎么…”

严臻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微笑道:“拉卡病了,我替他开车。”

病了?

昨晚上拉卡还活蹦乱跳的在她眼前晃,怎么一晚上就病了。

她沉下脸,“那我去看看他。”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张医生了。”严臻看看手表,“我们该出发了。”

他熟练地发动这辆老款SUV,一踩油门,车子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在蜿蜒曲折的营地道路上飞驶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同行

“好好休息,再见,拉卡。”长安把手机塞回兜里。

没想到拉卡真的病了,急性痢疾,已经吃了张磊开的药,目前还在观察中。

“就这么不相信我。”严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侧过身,从后座拿了个袋子,递给她。

长安接过袋子,打开一看,不禁怔住了。

透明的打包盒里,整齐地码放着一层手工煎饼。

金黄的鸡蛋,碧绿的野菜,配色极其精致悦目。

煎饼旁边,是一盒鲜榨豆浆。

袋子热乎乎的,想必做好没多久。

她转过头,看着严臻棱角分明的侧脸,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点点食盒,提醒她:“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麦香味扑面而来,饥肠辘辘的她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正要用指尖捻起一块煎饼,却听到他的笑声,“盒子下面有筷子。”

她窘然顿住,抬起食盒,从下面抽出卫生筷,夹起一块表面金黄的煎饼送入嘴里。

她小口咀嚼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可脸上越来越放松的表情以及使用筷子的频率还是让身边的男人察觉到,他扬起嘴角,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因为煎饼吃多了,豆浆只喝了一半就觉得撑,正要把一次性豆浆杯装回袋子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伸来,抢走她的杯子。

她愕然转头,却看到他已经用嘴唇裹着她用过的吸管,用力吮吸着杯子里的豆浆。

几秒钟,或者更短时间,杯子就空了。

他把空杯递给她,神色如常地瞥了瞥目瞪口呆的长安,笑着解释说:“我也没吃饭。”

长安怔了怔,下意识的把食盒举到他面前,“还剩了…”

话说一半就顿住,因为剩这个字用得实在不那么恰当,她忍不住面皮一烫,手僵在半空。

严臻看看她,“我开车呢,怎么吃?”

她抿住嘴唇,飞快地睃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筷子,夹了煎饼送至他的嘴边。

他张开嘴,却够不到。

她的身子微倾,将筷子再朝前递了递,他偏过头,眼睛仍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张嘴咬住煎饼,仰头,吞了进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臂也在流畅换挡的动作中显露出健美的肌肉轮廓。

她胸口热热的,刚要转开视线,却没想到他又张开嘴,要求她继续投喂。

她只好神情窘然的把剩下的半盒煎饼都喂给他吃了。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样子非常满意。

她把袋子放在脚边,而后靠在椅背上假寐,原是想着避开他,没想到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子已经驶入宽查市区。

她仰躺在座位上,一睁眼就看到车窗外面的电线杆。而她的下颌处堆着一团东西,略微一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

她挣扎着坐起来,先是看到搭在她身上的草绿色军装上衣,而后,就看到不知何时被放倒的座椅。

她拿起身上的衣服,又弓着腰把座椅还原。

穿着军用T恤的严臻转过头,看着她,笑着说:“睡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她嘟着嘴,扬起胳膊,把耳朵后面的碎头发别进发髻里面。

严臻又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