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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肖祈出来了。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那——你还好吧?”他遂之望见她没穿鞋子的脚,喊住了一名路过的中年护士,“有办法给她找双鞋子穿吗?”

中年护士瞅瞅江晓君白皙的脚脖子和脏了的丝袜。江晓君局促了,把脚往凳子下方躲。护士笑笑:“我找找啊。可能会有。”不会儿给她带了一双男子沙滩拖鞋。江晓君在卫生间洗了脚套上拖鞋回来,远远便听见他们俩在对话。

“这么说,肖医生归国后没决定到哪家医院任职?”

“喔。没决定。难得可以好好休息,想四处走走,考虑清楚再决定在哪里定下来。”

“我见你拿的是相机,是业余爱好?”

“喔。也是工作。”

“工作?”护士彻底糊涂了。江晓君也糊涂了,停住步子仔细地打量他。他的脸怕是常年户外活动,晒得黧黑,两颊有些瘦削。医生在她印象里通常是白净斯文的,因此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是做研究的医生。

肖祈摸了摸莱卡相机,平和地说:“对我来说,商业摄影赚的钱并不比当医生少。从医反倒成了个人兴趣。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这个理念,不然很难干下去。”

江晓君听明白了。肖祈的职业是医生,但是他从不把行医当成是工作而是当成了兴趣;相反,摄影对于他而言是只图赚钱的工作。可以见得,这是个很有想法的男人。他在火车上对她说的不算是谎言了。她低头思考这些的时候,护士走开了,肖祈对她说:“一起走吧。”

第十九章

两人搭公车回江边。寻到她丢鞋子的地方,与她打赌的少年守着她的鞋子在原地等她。她心头一热,把五十块钱塞进少年手里。少年摇摇头拒绝接受,把玻璃罐放到她手里:“我爸爸说,说话要算话。帮人不能要钱。我输了,这是你的了。”她一听这话,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慎重地言一声谢。少年一走,她回身见肖祈举着相机朝她和少年摁下快门。

跃上台阶,她问:“你刚刚拍的是我和他吗?”

肖祈以一贯的作风答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把底片还给你。”

“不,我是觉得——”她磨蹭鞋底的沙,“干嘛拍这个?你这专业相机的胶片应该很贵的吧。”

他指指身旁的空位要她坐下,道:“我并不觉得浪费。你们刚才那表情很好,值得留下来。”

她对他心存好奇,现是挑起了话题便问下去:“你很有钱吗?”

他想:这女人比她想象中还要稀奇,属于世界上的稀有动物了。一般的成年女子是绝不会像她以单纯的语气来问这样的问题。

“喔。”他把相机装好,问,“你怎么会以为我有钱?”

“你身上穿的是阿曼尼吧。还有鞋子,都是名牌货。”她指出。

“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全部银行卡里的存款不到五千块。我家是普通工人家庭,我是普通的工人子弟。只不过我这人在其它方面会尽量节俭,平常穿的吃的,因为关系到自身的健康,该花的钱还是得花。而且这些是清仓的名牌货,价钱不贵。”

江晓君未料到他答得如此直接,深感自己的唐突:“对不起。”心里边对于他所说的话,部分赞同,部分保持怀疑。

肖祈从她的表情悟出了些什么,道:“你讨厌有钱人吗?”

“啊!”她诧异,摇头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有钱人有什么好讨厌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念到与男友的分合不排除有对方的家境因素,她根本无法胡弄自己忽视这个问题。抬起头望那漫漫长江水,她心中的苦涩涌了出来:“世界上有没有,没有钱但能办到的事?”

他将她深层的哀伤看在眼底,大致猜得着她出来旅行是有缘故的。对于这女人,他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有好感。他向来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这世上生存的。漠然地收拾背囊,听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晓生?”

“喔。”他扯合背包的拉链,“也谈不上认识。我在医学杂志见过他发表的论文,很感兴趣。刚好路过他所在的单位,便进去看一眼,结果遇上你在急诊。”

对于上次的误会,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可以明说嘛。”

“我是说了,会同行。”他道,却发现她没听他解释,只顾自个儿喃喃。

她细小的声音说:“晓生果然是厉害,当一名出色的女外科医生很难吧。”

这足以令他大吃一惊。他瞪住她问:“你刚刚说什么?”

漏口的江晓君急忙捂嘴。

肖祈眉头皱的紧巴:“林晓生医生怎么可能是女的?”

江晓君赶紧附和:“当然不可能是。”

他严厉地扫她一眼:“这种事能胡乱说的吗?!”

她的脸霎然白了。接着想到与朱辰宇分手也是因林晓生这件事,不由地辛苦吸起大气。他是要走的了,瞧见她神情异样,问:“怎么了?”她不答腔,抹抹眼睛低头手指头拉鞋后跟想把鞋子穿好。他见此,不得不再次坐下,劝道:“有什么事说出来比较好。”

她苦笑:“你都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了。”

他转念一想她这人憨厚不像会说谎话的,在她起身时便是叫了声“等等”。

回过头,她说:“我知道我这人不会讨好人。可我做事但凭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明白。所以我想了解是怎么回事。”他认真地回复。

“我不会说的。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失去很多了,包括与男朋友分手。”说了出来,她方知真的会心痛,与朱辰宇在一起才不过几天不能说爱得很深,可是感情出自真心。

他想了想,说:“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但是,我想我可以做个好听众。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你坐下吧。看你这样,我会感到歉意的。”

她惊讶地对向他的眼睛。他灰色的眼珠子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的不近人情,便是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坐下来了,又觉不妥,不知能对他说些什么。她两只手不安地抚摸膝盖头。夜风从江面上拂来打到人的脸,皮肤有点刺痛,她的脑子渐渐清醒了不少。

他随和地提起:“我记不得你在火车上说你是做什么的?”

“平面设计师。”她答,“名头好听,不过是个画画的。”

“会画画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至少我就不会画画。”

她不禁笑了两声,紧张顿然化去,大方回道:“一样。我认为摄影师是很了不起的。我对于摄影了解不多,可我看你的作品很有感觉。”

“你见过我的作品吗?”他挑问。

她微微一笑:“就凭你那张留给我的教堂照片。如果是我给这张照片定义主题,我会说,这是一名旁观者对神的瞻仰。”

他顿时不语了,望着她的目光里有了丝惊奇。那是一张自我感觉良好却是被杂志社给退回来的照片。她却是能从中体会到他的想法,这是因为她本身也是一名美术人员吗。他试探性又问了几句。她边思考边对答,她是不懂摄影的专业性问题,可是美术和摄影许多方面是相通的,比如色彩与构图,比如所要表达的寓意。

三言两语,你来我往。肖祈发现与她一聊下去竟是不知时间。这样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本想她是毫无心机的一女子,对谈后逐渐发现并不全然是,她也有理智的一面。如此寻思下来,她的傻,未免不是一种灵性。

夕阳西下,江水上摇曳的余晖像是一片片切割的金月,柔美怡人。她安静地凝望着远方,他忽然觉得世界也静止了。许是看惯了她活泼的一面吧,他心思,手摸着相机的快门按住想留住这一刻的欲望。

“你知道吗?”她点点下巴说,“我一直在想,公司辞退我的根本理由。”

“喔。”他道,“你不接受公司的说法,应该是自己有定论了。”

“是的。”她咬着唇,“可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肖祈深知她是在摇摆不定,便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上,我的看法与你同事的意见一致,你一开始就认错了方向。我也不认为你的同事是在帮你。”

“什么意思?”他后面的一句令她神情愈加黯然。

他冷漠地笑了声:“你是明白人,或许一开始糊涂现在也该想明白了。你们上头是要在你们两人之间做一个选择。你同事要争取留下,你就必须得走。她对于两个上司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是浑然不知,一昧只听她的话。她积极地帮你联系其它公司,说不定还不是给你做人情。”

这番话恰是一道寒风倏地划过心头,她浑身痛快地打了个冷战。回忆与王莉以往的相处,不算是知己,但是关系比普通朋友好。一旦涉及私利,人情有多少能信任。她是不能怨王莉的,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生存法则罢了。

她轻声说:“公司也许可以把我们俩都留下?”

对此他沉稳地审视着她,一字一语地说:“一个单位用人,看的是两样东西。要么你的技术超群,公司不能没了你。要么你后台够硬,人家不能轻易得罪你。你的同事后台很硬,因此你的上司从你同事进公司就特别留意你同事。而你的专业技术还没达到公司不能炒你的水平。这才是你被辞退的根源。”

他的话尖锐,又是一刀见血。她张张口,未能说出句反驳的话,只能咧出个凄凉的笑:“你说话真是毫不留情。”

“也要看是和什么人说。”他答。

这话实在。她沉闷地抱住了膝盖头。工作上的得失,她是想通了。情感上的挫折,她仍是有些疑问。最让她大惑不解的是,以朱辰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因林晓生的事就选择了否定她呢。或许这人可以帮自己一把,于是她踌躇地提起:“我有个朋友,她——”便是把自己的感情经历以朋友的故事名义说给了他听。

肖祈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她本人的故事。他静静地聆听。整个故事听下来,他与她一样直觉到了其中有曲故,为此他深感骇然。她讲完平静地吸口气,等他下结论。这个时候天色黑了,江边伫立的路灯不足以照亮四周。黑暗中她辨不清他的表情,只听江水一波一折的拍岸声伴随自己咚咚的心跳。最后他的嗓音带了些暗哑是这么说的:“可以的话,离开这两人吧。”

第二十章

缘分是非常奇妙的事情。从小杨车祸事件,发展到了今时今日与朱辰宇分手。刚刚好,今年是她的本命年。江晓君早听闻过,本命年运气很背的。第一个本命年她失去了父亲,这段日子她则是倒霉到家了。即便如此,她从没后悔过与晓生、朱辰宇相逢相识。经肖祈的肯定,她黯然地想:缘分尽了。

“离开啊。我也觉得是应该离开的。”她下巴颌摩擦横抱膝盖的手臂,砸吧道。先站了起来,跃上两个台阶。惊觉肖祈没跟来,她回头问:“你不走吗?”

肖祈是在思考林晓生的事。他知道江晓君不会骗他,他也不信林晓生敢在医院里做出女扮男装这种欺骗大众的事。或许外行人不懂,可学医的人是很清楚的,男女生理结构不同,是男是女一眼就能识别。只能说,林晓生骗了她。无论林晓生出于什么原因欺骗她,问题在于他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她。

有些犹豫地抬起头,他见发绿的幕色中她的眼睛显得很大很真迷茫地望着自己,心便是软了。说不出口,他仅“喔”了声,随她起身。

两人回去的公车站旁边有一家音像店。店里音箱的喇叭开得很响,乐声却是很美妙的。江晓君几乎是在听到歌声的同时间,怔在原地变成了尊化石。

肖祈问她:“怎么了?”

她张大眼睛看他,胸口起伏呼吸急促,音色颤抖:“这歌叫什么名字?”

肖祈仔细辨听,是自己熟悉的歌手,答道:“savage garden 的 I knew I loved you。”

“是什么意思?”

肖祈从她急迫的语气,听得出这首歌对于她意义非常。他沉思了会儿,说:“歌词大意是,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

江晓君的头垂落了下来。地面上树杈的影子在她的视野里迷幻地摇曳着。耳畔熟悉的鼓点节奏,带着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天在露丝的家,与林晓生重逢。林晓生弹唱的曲子,她以为是宗教音乐暗地寻觅许久,没料到竟是一首流行歌曲。今日获知是这样的歌词,她不敢去想其中的深意。她对自己说:林晓生那天是对着客厅里所有人唱的,并不是只单独对着她。

迈大步子往前走了两步,按捺不住她掉头走进音像店,买了savage garden的带子。肖祈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进进出出。她出了店,在卖小玩意的地摊边蹲下。这会他等候的公车进站了。

他举起手想看手表,记起自己这次出门遗忘了戴表,一回望瞅见她手腕戴的上海老机械表。公车走了,他慢慢地踱近她身旁。

“这个要多少钱?”江晓君拣起一条坠子,问小贩。

路灯圈出了她掌心里坠子的外廓,肖祈辨认得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形状是寻常可见的米字箭头花样,材质却是难得一见的砗磲。

“一百。”小贩一分钱都不肯让价,“是从正宗珠宝店里拿的货。不可能再便宜的了。我可以给你证书看。”

肖祈以为,这一百肯定是贵的了。即使是珠宝店出品,到了地摊价格绝对要低成一两折。再说普通砗磲的价格也不昂贵。然小贩狡猾又自信地笑着。他皱了皱眉,见江晓君从挂包里掏出了钱夹。

钱夹一打开,仅剩几张十块和五块,远远不够一百。江晓君咬咬唇。小贩的笑容有些僵,寄望的眼神转向了肖祈。

“老板,你看,我就剩这么多。你打点折头吧。”江晓君执着地说。

小贩笑容可掬:“我这是赔本价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江晓君看到了肖祈,连忙摇摇头,“你误会了。”

“也是朋友吧。”小贩一边说服,一边伸出长臂把坠子从她手里拿了回来,“要不是开市早,想做成第一笔生意采个吉头,我开价岂止这个价。你不要自有她人要的。”

江晓君狠狠地瞪了小贩一眼,知道他是抓到了她很想要的心理。气呼呼地她走进公车亭里,双手插着外套口袋来回地走。看肖祈默默无声,她问:“你觉得呢?”

肖祈一个字:“贵。”

她咬牙:“我知道贵。”

肖祈淡漠地扫眼她焦躁的面容,摸出了钱夹。

她急忙推拒:“我不好和你借钱的。再说那人明显是敲诈。”

肖祈取出一百交到她手心:“你现在不买,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她乍怔,挤出个笑:“其它地方也能买到的。”

肖祈沉稳地看着她:“买东西要看缘分的,可遇不可求。其它地方不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没想到他把她的想法看得这么透彻,江晓君抓紧了他给的一百块,折回去把坠子买回来。他见她把十字架挂上脖颈,她果真是怎么看都喜爱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激动地爱抚十字架。

“我怎么还你钱?”她带着感激轻声说。

“不用了。”能使得一个人快乐,自己也能获得快乐。他不计较这一百。

她手指头摸了摸唇边,有了主意跑进音像店里要了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你再到我住的城市来,一定得让我好好招待你。你明天还在武汉吗?我回去取了钱就还给你一百。”

“我明天没空,下午离开武汉。”他不假思索回绝她,眺望到来车说,“我车子来了。”

“哦。”她感到遗憾,诚恳道,“你有空,一定来我那里玩。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他“喔”,便拎背包上了车,一只手握着她的纸条。在车厢内走着,他看见她立在外面,一直目视他走。对上他的视线,她明亮的眼睛笑了。这个笑容在寒冬里绽放,很美很温暖,他握住了扶手,定定地望着她。

“拜。”她举起手,轻轻摆了摆。

车往前走,他见着她的碎花棉布裙在风中飘扬着,如云般轻盈。见车走远她侧过了脸。他看见了月光下淡淡的忧虑浮现于她的眼眉。他似有所思,一个女人的笑可以令人动心,一个女人的忧愁也可以使得人揪心。车子拐弯不见了她人影,他才寻了位子坐下来,低下头看纸条。字迹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写的人用力很大,笔划的力度几乎穿透了薄薄的纸背。可见得她干每一件事都很认真。积极对待生活,向来是他欣赏的人生态度。他把纸张折叠好,在选择放进口袋还是扔进垃圾箱,犹豫了一下。他想,他是后悔了,当时在江边坐的时候应该拎了包就走的,不该与她聊那么久。这下可好,她的那句“一名旁观者对神的瞻仰”,恐怕会很久很久地留在他心里。

手终究是一松,纸掉进了垃圾箱,他长出口气。他是个务实的人,看得出这个叫做江晓君的女人正不可自拔地迷恋着另一个男人。

第二十一章

江晓君等肖祈走了,上了另一辆公车回化工学院。第二日笔友归来,陪她寻了一家熟人开的手机店。店主告诉她,这进水的手机彻底坏了,要修不如买个新的。至于丢失的号码数据,同样是找不回来了。江晓君想着“幸好”,自己朋友不多,号码全记在了一本通讯录里。家中前几天通过电话知母亲安好,便是放下了心。难得来武汉一次,当然是玩上一两天再回去。手机则因为本地卡号的缘故,只能回去买。

常欢带着她畅游武汉的购物长街以及国民政府旧址等名胜古迹。江晓君本就来散心的,抛开一切烦恼尽情地游玩。临走前,她又去坐了一次长江轮渡。那日傍晚没有雾,视野开阔,她望到了前天与肖祈再遇的地方。有关长江的记忆将永久地加上这么一个男人,她感慨地摸了摸十字架。

隔日常欢送她上火车,江晓君告别时笑得很开心。在火车上睡了一觉抵达原来的城市,愁苦渐渐重现。疲惫地走回家,在楼梯拐弯处见着一个瘦高男人的背影站在她家门口。她心念一动会不会是辰宇,几个大步飞奔上楼。然而不是,是蒋楠。

“哎呀呀,你跑哪了?”蒋楠一见她就诉苦,“青青要我每天到这里巡视你在不在。你病没好就四处乱跑。你不用上班吗?”

江晓君喘着气,脸色青白,心中的失望和苦楚可想而知。她嗯了声,开门把行李放下,斟杯开水给蒋楠。蒋楠接过,要她坐下:“你手机怎么了?打也打不通。”

“掉进水里,坏了。我明天买个新的。”江晓君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低头掰弄指甲。

蒋楠已从阿涛口中获知朱辰宇与她闹矛盾的事。按照阿涛的说法,别看朱辰宇又是和夏莎混在一起,心里仍在惦记着江晓君呢。蒋楠一方面同意阿涛的看法,一方面质疑他们吵架的原因。对此他试探过姐姐蒋郁芳,蒋郁芳气定神闲地反问他江晓君长什么样子。他悟然,是蒋郁芳插手了这件事。蒋郁芳是没有见过江晓君,仅是从江晓君的背景就否决掉了江晓君。

蒋郁芳的门第观念森严。为了少惹麻烦,蒋楠向来择选可结婚对象的女友也是考虑了对方的物质条件。青青是高干子女,学历高,蒋郁芳自然不反对。江晓君截然不同,小城市工人子女,文化程度一般,工作单位一般。最糟糕的是江晓君早年丧父。这一点在部分上一辈人的思想里,是严重的忌讳。

水杯搁在桌几,蒋楠使劲咳了几声:“辰宇他——”

“我们分手了。”

蒋楠惊愣地眨眼睛,江晓君说分手时表情平静得吓人。他连忙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压惊,道:“辰宇同意你们分手吗?”

“同意?!”江晓君嗤笑,“容不得他同意不同意吧。”

蒋楠杯子里的水差点全撒了。扶扶眼镜,他害怕地想:恐怕江晓君是考虑得一清二楚了。

确实,江晓君是想透了。既然有这么一个理由能诋毁她和他的感情,即便是这个结打开了,伤痕残留。有了第一次的猜疑,必是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和她的情感路上这个伤痕一辈子将会存在,不排除会不停地因一些小矛盾被重提。尊重、信任、包容是爱情正常成长的肥料,她能对他在夏莎的事上做到这一点,他不能对她在林晓生的事上做到。至此证明,在爱情的理念上他和她道不同谋不和,他不是她的良人罢了,她是不会埋怨他的。

“还好,交往才几天。早分手也好,彼此少些伤心。”穿过生锈的铁窗,她仰望那一片如洗的碧空,说。

蒋楠为了侄子,轻声提醒:“说分就分,我知道的辰宇会伤心的。”

“我难道就不伤心吗?”她回过头,忿恨地指出,“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蒋楠想到姐姐向来处理这种事的态度和手腕,烦恼地说:“办法,或许会有的。”

“蒋楠,谢谢你的好意。”她诚心地说,“问题出在他人身上,我不担心。可是这回问题出在我和他自己身上,除非他能改变想法,不然是解决不了。”

“你怎么知道问题是出在你们自己身上呢?”蒋楠心急之间想把蒋郁芳的事全盘托出。

“他没有来找我。可以见得,他是在想着我去求他。很抱歉,我不是这样的女人。”

蒋楠无言以对。

江晓君站了起来,微笑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因这点事就倒下去。麻烦转告石医生一声,我很感谢她!”

无奈地拎了一袋武汉特产回家,蒋楠把江晓君的原话一五一十告诉给石青青。

石青青笑了声:“楠,这事我看我们别插手了。倒是江晓君这个朋友,我以为我们可以结交下去。”

“怎么说?”

石青青直言:“我欣赏这种女人,理智,又重感情。”

蒋楠哼了一声。男人欣赏女人,与女人欣赏女人的角度是不同的。他是男人,情愿他的女人为了爱情盲目,为了他付出一切,最好是自己又可以肆意任为。

石青青岂会不知他打的小九九,同样哼了一声:“没有你们,我们照样过日子。”

蒋楠悔恨让石青青和江晓君结识了。这两个女人志同道合,今后他不得“妻管严”都难了。

“楠。”石青青思量道,“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