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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们献花,我代我妹妹接受了。你们可以走了。”王秀琳挥手遣人。她可没忘记妹妹的死江家人绝对负有一份责任。

“走就走。”江家老二拉了小妹,携了丈夫就走。

江家大姐出外受过高等教育,丈夫在事业机关工作。这对夫妇早已听说王晓静近年来不得了,结交了一群不得了的朋友。商量之下,得赶紧和王家重新打好关系,才喊了两个不甘愿的妹妹一同前来吊唁。

“秀琳啊。”江大姐轻言软语地认错,“我们当年是有错。”

“不!你们没有错,你妹妹说的没错,是我们小心眼。我们把钱看得太重了。所以,你不用再说,要说的话就拿钱来。”王秀琳尖酸地驳回去。那一个年头她和家人没有能力为妹妹说话,现在她可以为妹妹争一口气了。

“那个钱——”江大姐黑着脸道,“我们不是给了吗?”

“是哦。”王秀琳哈哈大笑,打开钱夹抽出两张支票,“本来呢,应是你给的。结果呢,我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说了我为了让我爸享点福,订了市里那家最好的酒店。那天我们去到酒店,酒店帮我们一核对,说有两人帮我们预付了房费,问我们是住五楼呢还是二楼呢。我想想,这二楼太低,五楼太高,就要了个三楼。正好,如今两张支票可以还给你们了。你一张。至于另一张不是你两个妹妹给的,那就是属于另一个做了亏心事的女人的。”

“什么亏心事?!”角落里的少女跳了起来,“我妈妈才不会做亏心事!!”

王晓静自此知道自己猜中了,这个叫嘉嘉的女孩正是父亲的私生女,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为此她脚步些微踉跄,肖祈扶她坐下。她摇头,低声问:“告诉我,你从林晓生听说了,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肖祈坦承:“女孩叫做于嘉嘉,她妈妈叫做于曼英。”

于曼英。王晓静嚼着这三个字,走到外公身旁握在老人家的手。王振德垂着头,对于在女儿的葬礼上发生这样的争吵感到伤心。

场上,王秀琳肚子里火大,质问对方:“你妈妈怎么不做亏心事?”

于嘉嘉扬起头大声说道:“是这个死了的女人不要脸,和我妈妈抢男人。她和我爸老实离婚就好了。就是她不离婚,才会害死我爸,害得我爸和我妈不能在一起。”

“于嘉嘉!”林晓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喝她。

于嘉嘉憋屈地红了眼眶:“你知道的,就是她妈不离婚,我爸妈不能结婚。我才会被学校里的人取笑!”

王秀琳气得在原地兜转,指向江家的人:“瞧瞧,就是你那弟弟造的孽!你们几个姐姐怂恿你们弟弟包二奶,这个孽种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是孽种?!我怎么是孽种了!”于嘉嘉冲上来朝王秀琳脸上一巴掴去。

王秀琳想也没想着,接了这一巴跌坐在凳子上,惊愣地望着这个比江家人更不讲理的女孩子。她老实巴交的丈夫急了,扶起她摸她红肿的左脸:“秀琳,你没事吧?怎么有这种没有家教的小孩?”

“我怎么没有家教了!是她出口先骂我的,我没骂她呢!”于嘉嘉一副“得理不饶人”。

“你你你——”王秀琳的丈夫憋着火,又不敢还手打一个女孩子。

王晓静默默地注视这一切。眺望到角落里脸蒙黑纱的女人,她看得见女人尖尖的下巴在细微地抖动。于曼英在笑。于曼英自然是要笑。在纷争中,小孩子永远是最好的武器。如果打了小孩,就是变得大人无礼。这也是为什么第三者想方设法要怀上男人的骨肉。表面说得好听怀胎十月是为了感情,但是谁能那么无私舍得放掉到口的肥肉。说白了,孩子是争男人的手段之一罢了。王晓静垂下眼。她为自己的父亲勾结这样的女人深感可耻。而终果,必须自己来结束这一场笑剧。

整整衣服,她起身走过去。扳过于嘉嘉的肩,抬起手来到对方脸边突然地拍了下去。

声音不响。众人惊异。

肖祈担忧她情绪失控想出声。待见到于嘉嘉被打的左脸白白净净没有肿痕,他把欲出口的话收了回去露出微笑。

这一拍的力度着实是很轻。于嘉嘉感觉像是被抚摸不似是挨打,惊讶地仰视王晓静。

“冷静了吗?”王晓静轻声说。

于嘉嘉呆呆地点头,回了神心想不对,退后一步喊道:“你打我?”

王晓静笑看她垂放的两只手:“你觉得我是打你吗?”

于嘉嘉才记起用手捂脸。这个弥补的动作反倒显得是矫情。下不了台,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忽然一声哭道:“姐姐,我很崇拜你的,你为什么一见面就打我?”

“打是亲骂是爱啊。我作为你姐姐有责任指正你的错误。来,给你姨妈道个歉。”王晓静把她拉到王秀琳前面。

于嘉嘉面对王秀琳,戏演不下去了,挣开王晓静的手说:“我为什么要向这个骂我的女人道歉?”

“不是‘这个女人’。她是你的长辈,要喊姨妈。”王晓静谆谆教导。

“她不是我姨妈!”

王晓静冷笑:“你不是认我是你姐姐吗?她是我姨妈,怎么就不是你姨妈呢?”

“因、因为——”于嘉嘉毕竟是年纪尚小,人生经验尚少,怎说得过王晓静呢。她害怕地想自己是闹笑话了,一退再退,退出舞台中央拔腿而逃。

江家人似是初次见王晓静一样,瞪大了眼珠子打量这个冷冷淡淡的女人。于曼英没有去追女儿。她交握在膝盖的双手暗地较劲。

王晓静对来客说,态度谦和坚定:“姑妈,我仍敬重地称呼你一声姑妈。只是因为你与我有着血缘关系。至于那个妹妹,我认她妹妹,也只是因为她和我有血缘关系。血缘联系是一辈子的,是不由我和你们能改变的。你们来与我单纯地说亲情,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们来这里不是单纯地说亲情而是打着另一种算盘的,很抱歉,我也不会和你们单纯地说亲情。”

“晓君——”江大姐怏怏地想挽回局势,套近乎地唤道。

“姑妈,我改了名字了。我知道这令几位姑妈很生气。可是,如果我不是变成了今天的王晓静,你们会来给我的母亲献花吗?”

“当然是——”

“不会!”王晓静铁定地截断她的辩解,“七年来除了要钱,你们对我母亲是不闻不问。如果你们对得起我母亲,就在这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在天上的母亲大声说‘对得起’三个字。”

江大姐和于曼英望到了圣坛,心里徒生起一股敬畏。于曼英率先起身,拎了包悄然走出教堂。江大姐恼羞成怒:“笑话,你只是个小辈,能有小辈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

江大姐的丈夫一看妻子沉不住气了,连忙拉了妻子走人。

“你拉我干嘛?”江大姐一路走一路怒道,“我自己能走。我没做亏心事,堂堂正正走出这里。”结果她走得急忘了迈门槛,绊了一脚。她丈夫仓皇扶起她,开了自家小车离开。

这场家庭轻喜剧终于落下帷幕。露丝拿条毛巾包了块冰给王秀琳熨脸消肿。王秀琳抱怨地打了下丈夫的肩膀:“你这大男人的不出面,要我外甥女赶走那帮坏人替我出气。”她丈夫呐呐道:“我不好打女孩子嘛。”王秀琳翻白眼:“行啦,你这属牛的,快帮我拿冰块捂脸啊。我的手酸死了。”她丈夫是很心疼她被打,帮她拿冰块小心地熨着肿处。

这对夫妻的打打闹闹在外人眼里甚是亲密。众人相视而笑,王振德也叹笑。

肖祈走到王晓静身边。

王晓静回头对他苦笑:“被你看到我家的笑话了。”

肖祈说:“我家里人很好。我兄弟姐妹里只有一个亲姐姐。还有个和你外公一样好的爷爷。”

“很想见见你的家人。”王晓静诚心道。他很会为人着想,相信他的家人也很好。

“他们一听我说起你,一直也很想让我带你回家给他们看看。当然是要我们结婚回去见他们。”

王晓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结婚自然是要见长辈的。”

“这么说,你答应我们结婚了。”肖祈狡猾地笑道。

王晓静猛地醒悟,局促地搅弄手指。肖祈拉过她纠结的指头,与自己的手紧紧地缠在一起。她不得说了一句:“人家看着呢。”

旁人看肖祈突兀的求婚,大感惊喜。王秀琳不顾脸肿,兴奋地与父亲丈夫说起怎么操办婚事。林晓生早知道他们会结婚的,心里仍不好受。汤姆坐在他身旁安慰他:“晓生——”林晓生抬起脸,回以笑:“他们在一起我很高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为他们主持婚礼。”

众人其乐融融讨论即将到来的婚事。丧事一过,来个喜事冲冲喜是最好的。这也说明了肖祈是心急的。根据风俗,守孝超过一百天要三年后才能成婚。他已是等了将近七年,再等三年他绝对会发疯,因此非常希望百日内可以完婚。然而,一通急电让肖祈不得不先冷静下来。

王晓静见他接听时神色严峻,问:“肖,出什么事了?”

肖祈答:“静,我必须马上回医院一趟。许知敏的病情恶化。”

王晓静的心头揪紧了。

肖祈要她在家好好休息,便是过去喊林晓生。林晓生急忙换了身衣服,与他一同去医院。王晓静想跟去,念到手头有些事需要善后只好打住。中午她陪家人用了饭,晚上自己回家路过菜市场买了些菜拎上楼。她煮了两人份的晚饭。到了时间她并不打电话去催问肖祈是否回来,而是自个静静地吃完晚饭。她也是一名医生,深知这种时候肖祈极有可能回不来。嫁个外科医生是非常辛苦的,因为往往是要她照顾他,而不是他照顾她。所以她听他的话,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这个他们未来要组成的家。

家,她要有个自己的家了。这个家来之不易,可谓是苦尽甘来。她感触地取出深藏在柜子底层的画笔和画纸。东西搁置了七年之久,外裹的薄膜套子蒙了层厚灰。她摊平画纸,拿起她曾经最爱的马克笔,趴在台灯下细致描绘梦里的家。许久没动画笔了,手不由地生疏。她画了一幅又一幅,不是很满意。纸扔了一张又一张,堆满了桌旁的垃圾篓。

 

第五十七章

客厅传来电话铃声。她叹口气,搁下画笔,行至客厅接起话机。

“晓君吗?”朱辰宇话声有些艰难地询问,“我们可以谈谈吗?”

她有料到他可能会来电,果断地说:“不能。肖祈不在家。”

“我知道。你要和肖教授结婚了。我只是想作为朋友与你谈谈。”

“那么,等肖回来,我们请你和夏莎出来喝茶。”

朱辰宇再次领教了她的决断。他阴冷地笑了声:“我知道你从去年开始,让阿涛委托私家侦探寻找当年的车祸肇事者。”

那是因为她母亲上了呼吸机,命不久矣。警方六七年没能找到肇事者绳之于法,她对此非常地不甘愿。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酿成车祸的司机愿意停下车,主动把她受伤的母亲及时送往医院,母亲有可能获救。可那名没有良心的司机不仅没有这么做,逃之夭夭躲藏了六七年。母亲过世了,她自是更要向肇事司机讨个说法,要他到她母亲遗像前磕头认错。警方那边既然杳无消息,她为了请私家侦探找上人脉深广的阿涛。至于朱辰宇怎么知道这事的,她想,恐怕是今天见了面后阿涛经不住朱辰宇旁敲说漏嘴。

朱辰宇继续说:“阿涛找的私家侦探其实是我请来的。只要我多给私家侦探点钱——”

“钱?”她锁眉。她以前现在都不认为自己缺钱,尤其是人家要拿钱来威胁她的时候。

谈及钱字,他侃侃而谈:“晓君。我承认,我七年前放弃你,是因为我的公司需要我妈妈和夏莎的资助。”

“我理解。”

“是吗?那么——”

“我理解每个人都存在私心,但是这不意味我会重新接受你。我在七年前就说了,我绝不会再爱一个叫做朱辰宇的男人。”

“你这是还在恨我吗?”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感到万分的可笑:“不,我不恨你。没有了爱怎么会有恨呢?”

朱辰宇一向的自信被这句话彻底击垮了。

“辰宇,你和林晓生一样的自私,总是希望我会恨你们一辈子。这是不可能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傻女孩江晓君了。”

“王晓静?”他沉痛地说。

“是的。”

一阵默然。朱辰宇不知道自己能和这个王晓静说些什么。他眼前甚至是一片昏暗,他爱的江晓君不见了,永远地失去了。

话筒里传出他沉重的喘息声,她的手指卷了卷电话线皱着眉揣摩。思定,她松了电话线,说:“辰宇。我听阿涛说你们公司来了个美术设计总监是韩国人。”

“嗯。”一涉及公司,朱辰宇两只耳朵竖起。

“你是否还记得?我当年在广告公司,就是这个叫做金哲善的韩国人把我炒了。”

朱辰宇暗暗惊讶。她提这个,是想他为她报仇吗?他为此踌躇:“晓静——”

她嗤一声笑出来,笑不可止:“你别误会。我不是让你为了我把金哲善怎样。你是一名公司的主管,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前女友这么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刚刚喊了我晓静。其实叫我晓静并不难。这就是现今我们之间的关系,普通朋友。”

朱辰宇长吁出一口气。这个王晓静保留有江晓君的一面。他思索一番后说:“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说吧,你以为金哲善怎样?”

“他后来在我那家广告公司辞职了。他喜欢跳槽,喜欢任用老手抵制新人。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的鉴赏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据我所知,他的两个大CASE都被客户否决了。”

朱辰宇干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真希望我把他给炒了。”

“你炒不炒他不关我事。可是我知道,你有心要炒他。因为他不是你请来的。你也别怪阿涛,阿涛知道我认得这人才跟我说起这事,所以我就顺便提供一个给你炒他的理由。”

“为什么帮我,只是朋友的关系吗?”

“是的。只是朋友的关系,因此私家侦探的事也请你帮忙。”

她谈话技巧高明了许多,娴熟老练,应是经历过大场面。朱辰宇为放弃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女人深感可惜。初恋的情感终是要消淡的,他以一名生意人身份邀请她:“我记得你想画童话书的梦。我公司也有做动画方面的拓展业务,会保留个职位给你。你可以尝试角色创作。”

“我考虑一下吧。”她答。

接下来他客套地安慰她母亲过世的事,便是断了通话。话筒落到电话机口,他方是记起自己最想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忘了说。想必一辈子她是不会给机会他说,因为再也没有必要。

王晓静回屋内继续作画。望墙上时钟过了十一点肖祈仍是无消无息,她担忧了,主要是忧忡许知敏。穿了件白色呢绒外套,她赶往医院。踏进病区,见石青青杵在护士站和玲玲在说话。她直走过去,道:“青青,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下班?”

石青青回过身,讶叫:“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

王晓静沉下脸问:“许知敏怎样了?”

“许知敏,还好啊。”玲玲抢说。

王晓静吃疑:“那他们打电话给肖——”

石青青和玲玲笑了起来:“你是担心肖吧?”

“不是。”王晓静恼道,又百口莫辩。

石青青带她去了许知敏的病房。许知敏睡着,她丈夫墨深守在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石青青感叹:“这个高傲的墨深真是栽在许知敏手里了。”王晓静点头。墨深在科室里向来很骄傲,偏偏几个老主任都喜欢他。她以为墨深简直是像极了林晓生。肖也说他这个徒弟宏才远志,抱负太大,迟早要栽在某个人手里。而这个人就是他的爱妻许知敏。诚如肖所说,墨深栽得很惨,半夜摸着妻子的手偷偷掉眼泪。因此墨家全家上下才如此紧张。

两人边说边走回医生办公室。石青青拉王晓静坐下,详细解释:“上午抢救,下午病情基本稳定下来。肖和我回不去,是因为墨家太过担心。一群人应墨家要求在科室里开了个小会。会议八点左右就结束了。我上去ICU处理点事,忙完下来看看许知敏,顺便等蒋楠开车来接我。肖和晓生在主任办公室里不知聊什么,据玲玲说,他们从八点谈到现在没见出来。”

“喔。”王晓静定下心。

石青青拧拧她胳膊,小声说:“你看都这个时候了,这里的办公室多热闹。”

王晓静不解地环望一周,是比平常多了一倍的人。

石青青哈哈笑道:“都是来看林晓生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林晓生在我的原单位非要戴一副丑陋的黑眼镜。你知道那副眼镜有多丑吧,搞得我原单位的人个个都怕了他。现在可好,他来这里没戴眼镜,原形毕露。男男女女都想来瞧一瞧这位传说中英俊潇洒业务非凡的牧师医生。”

“他有这么特别吗?”王晓静觉得看久了,林晓生也就长那个样。

“你和他熟悉嘛。”石青青叹道,“不过得承认,他上午和肖一来,几个措施一下去病人病情立刻得到缓解。两个人毕竟是都在外国喝了洋墨水的。”说到末尾她不禁流露出酸溜溜的口气。

王晓静好笑地给她数指头:“你如今是博士后、副教授、博士生导师、副主任,年底要上位正主任了。事业一帆风顺,有个好老公,有个漂亮聪明的小女儿。你以为你去外国会比在这里好吗?”

“当然没这里好。”石青青指指心,“人真是很难知足。所以我很羡慕你,你非常容易知足。”

“太容易知足反而很难实现愿望。”王晓静道。

石青青摸摸她发尾问:“肖向你求婚了?”

“嗯。”

“蒋楠一听这消息说‘哎,终于有机会报仇了,这回非得让肖唱哑嗓子’。要我警告你们,绝对不准公证结婚。”

“他还记得这事啊。”王晓静笑弯了腰。原来当年蒋楠和石青青结婚,她当伴娘顶住门不让新郎轻易进门接新娘,硬是要蒋楠唱一百遍《红高粱》才肯开门。《红高粱》调子高,要求嗓门大。蒋楠把嗓子给唱哑了,跪在门边哀求她开门。

“他当然记得这仇。每年结婚纪念日念叨起恨你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你隔日就结婚他好报仇雪恨。”

于是两个女人笑成一团。玲玲走进来见她们笑得欢畅,摸摸鼻子为难道:“晓静,帮个忙好吗?”

“怎么了?”王晓静问。

玲玲手掩住脸边努努嘴往主任办公室方向指道:“我不敢拿化验单进去找肖教授。”

石青青取笑她:“玲玲,你这个怕领导的老毛病多少年了还是没变。”

“切。”玲玲不屑地说,“我是比较喜欢和女医生共处,好说话。男医生一看检查结果不好就给你变脸。”

石青青打趣道:“你怕什么?肖未来的幸福现在是掌握在晓静手里。”

见不少人听到这话往她们这边望,王晓静轻轻捶了下石青青:“你这该死的,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你们要结婚的事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了。”石青青为自己辩护道。

“啊?”王晓静讶异。

石青青笑嘻嘻地说:“是肖自己说的哦。有人本来是开玩笑地问肖几时和你结婚,结果肖直率地坦白早上王晓静红了脸。自与肖祈认识,她知道肖祈是有点怪。肖祈不爱说话,但是在感情表达方面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坦率,对比之下她的大胆率真反而不及他。骂骂咧咧地她抽走玲玲手里的化验单前去敲主任办公室的门。举手触到门板,她蓦然出现一个念头:他们谈什么谈这么久?如果是谈许知敏的手术,为什么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谈?向你求婚了。”

第五十八章

林晓生等人确实讨论的不是许知敏的手术。晚上开完小会,林晓生和肖祈找上张佑清,林晓生向张佑清主动提出接手王晓静的病历档案。令他们惊奇的是,张佑清并没有把王晓静的病历送进医院的病案室,而是放在办公室柜子里自己保管。

张佑清说:“我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向我提出这个请求,就没有把它送进病案室,让你们能随时随地向我要回它。”

林晓生和肖祈听出了另一种意思。林晓生作为当年的主治和主刀,慌张地接过病历翻看。肖祈则沉着地问:“张主任怎么看这个落下的后遗症?”

“如同我对晓静说的,基本不会影响她的健康。但是,你要知道,这几年她的血液发生了异常,难保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除了监视,我们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

肖祈拿拳头顶着额眉,甚是忧烦。除了监视做不了,即意味着是一颗定时炸弹。这比忍痛割一刀消除病根一劳永逸要困难得多。至此,他悔痛了。如果当年他坚决阻止林晓生做出冒险的决定…

张佑清安慰他们两人:“是你们的冒险救了她的性命。当医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更需要的是决断的魄力。犹犹豫豫反而会耽误救命的时机。”

林晓生和肖祈似有所悟。接下来他们三人对病历进行了分析和讨论。大概是林晓生肖祈心焦,一追究起病灶的根源没完没了。张佑清理解他们就陪着他们。三人谈起来不知时间。听到敲门声时,张佑清抬头就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