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雷声如在胸腔爆炸,一刀刀劈在手臂上!

喻辰厉声:“竟是直接杀人灭口么?!”

陶华冷笑:“和他们说什么?没看人家根本就是要所有人死在这里,一个活口也不留么?”

是的,不管是斩教弟子,还是小玉楼的人。藏着秘密也罢,不知秘密也罢。四大掌门吩咐,不必多问,只消一剑杀去。只要所有人都死了,四大门派怕世人知道的秘密,就不用经受考验。

一旦认出他们就是小玉楼弟子,周围的正道弟子全围了上来。甚至他们放弃斩教教徒,前来杀陶华和喻辰。师姊师弟二人虽然武力高,但架不住这么多仇人。陶华想冲杀出去的愿望告破,她寒着脸,和喻辰一道,灰头盖脸地回到了战局中。

到战局中央,他们经受的战力,反而还没有想冲出去时遭到的多。

金使擒腕击胸,再迭步上前,左手捏喉,右手挥刀,身子架在高空连环踢踹出。他再次落地时,又解决了数人,身上无可避免,也落了几道不致命的伤势。斩教的高手们为保持战力而始终保持同步调,众人一直在一起。杀得正道弟子叫苦叠叠时,陶华和喻辰重新缩回来,也变得显眼无比。

小玉楼的三弟子张宝宝紧扒着自己的师父,在人群中提着剑保护自己的师父。看到大师姊和二师兄回来,张宝宝感动问:“师姊师兄,你们是回来一起帮我保护师父的么?”

陶华满脸尴尬。

喻辰勉强笑了下:“差不多、差不多。”

金使扭头,抓紧时间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下山搬救兵么?以你们的武力,难道下不了山?”

陶华脸色更是阴得可以滴水了。

喻辰苦笑:“真的杀不出去四大门派的人也盯着我们。真奇怪,听到我们是小玉楼的,他们的杀招更厉害了。不应该啊?我们顶多是私藏魔教人士的罪名,不至于这么遭人恨啊?”

金使同样不解,目光却凝住,心里更加焦躁。小玉楼的师徒都冲不出去,可见四大门派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灭斩教。为什么?仇恨有严重到这个程度么?四大门派的掌门还没下场呢这消息传不出去,只能等外面的人反应

秦霜河压阵中,闻得如今情况严重,当即道:“我们入密林去战!在树林里,总比空旷地情况好。”

金使立刻下令:“好,进树林!”

他扭头看秦霜河那边一眼,眼神变幽深。金使有话要说,但看秦霜河骁勇无畏的模样金使将话压了回去,扭头一刀劈开一条大路。十二影一起为战,秦霜河是其中唯一女子,战力却丝毫不弱。苦的是帮秦霜河抱着小儿子的小喽啰,陆嘉。自从任毅死后,陆嘉沉默了很多,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金使把他关起来审问,问了几天也没问出来什么。之后等到这场战争爆发,秦霜河无法顾忌自己那不到一岁的小儿子阿照,一直沉默的陆嘉小喽啰居然主动跳了出来,愿帮秦霜河抱着儿子。

眼下高手们作战,陆嘉一个武功差的战战兢兢被保护在高手圈中,脸色苍白,无头苍蝇一样紧跟着秦霜河的步调转。

“进林子!进林子!”

“分队,保持战力,等援助!”

四使们、十二影们一边领队进林,一边给手下们鼓劲:“一定会有援手的,教主不会抛弃我们的!”

斩教教徒们看到四大门派密密麻麻的人,猜测四大门派的人几乎全来了,整座山都要装不下他们心中发冷发凉,觉得此战艰难。但无人觉得教主会抛弃他们。他们信仰着教主,如同信仰大魔王一般。魔王降临世间,光明如斯,黑暗如斯,魔王会给他们指明一条康庄大道!

正道弟子们不畏:“继续!”

四大门派前来人数众多,一艘又一艘的船停在山下峡谷口,如蝗虫般挤满了。斩教弟子们苦不堪言,进了树林后情况缓解一下,但也并没有太好。至此,四使十二影仍然没有分开,仍然拼尽手段和跟进林子里的正道弟子们作战。正道高手们不熟悉小玉楼山上的情况,但在这里起码待了半年多的斩教教徒却熟悉这种地形优势,让斩教教徒们获得喘息的机会。

但紧接着,蒋声、谢微等正道栋梁们率领弟子进了林子里,斩教的压力重新变大。

从天黑到天边渐亮,四五个时辰不知疲惫的战斗,斩教教徒们的体力被消耗,正道弟子却因为人数众多,可以轮流换上。杀戮始终不停,云层浓重翻滚,渐渐变薄。天色从半黑到全黑,墨黑,再从深渊一般幽黑的颜色中,蕴出了一点光华。

金光照半边天。

金光之下,天上的云缓缓驱散。周遭众人厮杀,金使等人露疲态,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周围保护的人越来越少,怀里抱着小阿照的陆嘉苦苦躲藏,凭着多年为人刀俎的经验,躲开一次次死亡。他突然被脚边的尸体绊倒,捂住怀里小孩的嘴压低阿照的啼哭,他抬眼时,忽然看到杀来的正道弟子中的一人——

少年肤色微黑,浓眉大眼,走得跌撞趔趄,目光仇恨地、跟着正道弟子,一次次挥起刀剑,斩向身前的敌人。

天边的金色如纱,陆嘉的目光凝住:夏杰。

夏杰的目光也看到那个跪在一地尸体中的小喽啰陆嘉,但他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移开。以为是一个普通的斩教弟子,他迟早杀过去;夏杰根本不认识陆嘉,不知道陆嘉曾经是青莲教被派出任务的小喽啰,更不知道死去的任毅,也是执行任务的小喽啰之一。

陆嘉抱紧怀里小孩,盯着夏杰——

此时,东方山头静坐的曹云章睁开了眼,淡淡叹口气:“天亮了。”

天亮了,战斗却还不停。

女瑶真是有先见之明,不把斩教的高手留在关外西林落雁山上,居然把小玉楼当成了她的阵地。

曹云章点头:不错,有心机。如果不是夏杰的意外报告,他们还不知道女瑶就在这里。斩教的高层战力都在这里,即使女瑶不在,这里一时间也很难攻下。然而没关系,四大门派的人都来了,他们人多,迟早耗死这里的斩教教徒。

只是等了一夜,朝剑门的掌门曹云章有些不耐烦了。

他哼了一声,想五使十二影又如何?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提着宝剑过江,自身难保。整个斩教他都不放在眼中,他唯一惧怕的,也不过是斩教教主然而斩教教主女瑶,根本不在山上。虽然无法立刻击杀女瑶可惜了些,但是小玉楼的人在啊

早晨寒风中,坐在山上闭目凝神的真阳派掌门谢望眉心突然一跳,睁开了眼,向东方山头看去。比他稍晚,罗象门的掌门赵琛也睁开了眼,向东方看去。最慢的,是药宗的女宗主罗起秀。罗起秀云衣若飞,最后睁开了眼,冰雪般的神色出现一点讶然,向曹云章看去——

他们看到曹掌门飒飒然,站了起来。曹云章凝望着脚下的杀戮,目光穿透林雾,好似看到无数战场。他向外跨出一步,袖中生风,飘飘然,袍袖大张。数道剑气拔地而起,从曹云章袖中挥出,

曹云章吟道:“且让老夫助尔等一臂之力吧!”

话音一落,剑光劈下!

当下里,天上云雾散开,东方背后的灿金色跳跃,无数剑光在天上乍现,寒气清光凛然,照亮诸人的眼。真气震动,下方的朝剑门弟子身体一凛,随掌门一剑一同劈出!林风赫赫,松涛滚浪,真气荡荡然,无数剑气在天边聚起,向下斩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狂风怒啸。

金使等人骇然大吼:“快躲开——!”

那剑凛凛,从天上劈下,在地上劈开数丈深的沟壑。山头震动,土地滚滚,万道金光当头下,山石、树木、草丛拔地而起,爆炸般冲荡开。无数反应不过来的斩教教徒们惨然大叫,口鼻渗血,被卷入那剑气所形成的龙卷风中。

众人抬目,骇然看天边的剑光!剑光凝聚成一把大剑,凝聚出了实体!

朝剑门!天下万剑出此门,一剑当斩万古仇!这般一往无前,毫无俱意。一剑挥出,万剑跟随,哪怕金使这样的高手,也只能绝望的、惊骇地看着剑落下。众人躲避,鬼哭狼嚎中,小玉楼的使徒们也在躲着那劈下来的剑。

却不防,小玉楼的糊涂师父抬头,蓦然看向天边的剑气凝聚成实体。金光红光照得人眼睁不开,重重剑气、真气荡漾,不光是斩教教徒,连四大门派其他三派的弟子也受到冲击。这般危急时刻,小玉楼的师父浑然不怕这道劈下来的剑气,而是迎目看去。

他口里忽然喃喃:“朝剑门朝剑门嘿,朝剑门!”

他声音加大,眼神癫狂,大吼出声。抓着他手臂的三弟子张宝宝躲避剑气时,一个不留神,被师父挣脱开去。张宝宝一声惊呼“师父”,狂风大舞中,看到师父发了疯一样张大手臂,跌跌撞撞地冲入剑光中,嘿嘿大叫:“朝剑门!”

三个徒弟一道惨叫:“师父——!”

三人一同追出。

金使吼:“小心——”他往前走一步,和三个弟子一起被剑气掀飞,砰地砸在地上,胸肺被真气震得出了血。他们一同惊目,诧异看到小玉楼的那个糊涂师父竟然躲开了剑气的致命处,跑入了林子深处。

陶华:“师父!”

金使眼前发黑,撑着刀,勉强站起,向前追去——

“你饿不饿?这是芙蓉糕,这是糯米粥。还有蜜枣,小笼包,胡椒汤。你还想吃什么?”

夜神张茂左手一个食盒,右手一个篮子,跟着白落樱跟了一路。白落樱关门前,他吭吭哧哧地憋了这么几句话。

白落樱面无表情:“大哥,已经这么晚了,我从不这么晚吃饭好么?”

夜深恍然,然后道:“那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白落樱:“”

一万句脏话憋在喉咙里想喷出,幸亏她教养好,没有骂出来。

白落樱抬头看一眼星光灿灿的天空,死鱼眼面对门外那不让她关门的男人:“天已经很晚了,老兄,我并不想看星星。”

张茂:“那我们看月亮吧。”

白落樱:“”

张茂看她脸色更加难看,赶紧继续改口:“那、那不如秉烛夜谈,聊聊人生理想,诗词歌赋?”

白落樱:“夜郎,我们已经分开了。我现在不是你情人,我没义务陪你发疯,好么?”

夜神目中微黯,焦急解释:“不、不是陪我我想、想陪你我关心你”

白落樱:“天已经很晚了!我想睡觉了!”

夜神:“哦。”他沉默下,灵机一动,“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忍无可忍,白落樱“啪”地关上门,尘土溅了夜神一脸。门外的男人孤零零地、失落无比地站着,待屋中始终没有声音,他垂下睫毛,声音低低的,磕磕绊绊的:“小白,祝你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白落樱靠在门上,听得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松口气。她抬头,便看到自己屋中的榻上盘腿坐着女瑶。女瑶手支下巴,眯着眼睛,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白落樱目露惊讶之色,刚想说话,女瑶伸指嘘道:“小声,我好不容易躲开小勿,别让他听到声音了。”

看到屋中人是女瑶,白落樱放下了心。她拍着胸口走上前,奇怪道:“你干嘛躲程少侠?”

女瑶唏嘘无比:“小勿太磨人了。非要我躺床上睡觉,我不睡他就非要哄到我睡我天天不是躺就是坐,我稍微跳一下他都用眼神指责我我快发霉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趁他走了偷偷溜出来。”

女瑶苦恼无比,她以前都不知道程勿认真起来这么可怕。

白落樱坐到她身边,却羡慕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少侠对你那么好,你还嫌烦。世上有一个心思细腻、肯为你着想的情人多难啊。我多羡慕你,我想有个程少侠这般知冷知热的情人,还没有呢。”

女瑶叹着气:“也不是平时还能惜福,就是小勿认真过度的时候,有点吓人。”

沉默一下,女瑶转移话题:“夜神现在如何了?他前两天还跑来问我种蛊世上哪有那种蛊,你真不知道骗了他多少。”

白落樱苦下脸:“我也不知道。就那样吧他这两天老追着我不放。他真是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躲开。”

女瑶评价:“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落樱被噎的:“”

二女正在说话,突然,门砰一声被推开。先于吃惊的白落樱,女瑶脸色一变,跃起就要跳上横梁,但门口的少年已经冷冷道:“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女瑶一阵心虚,却见门口的程勿脸色雪白。她顿时:“怎么?”

程勿盯着女瑶:“刚截了洛阳四大门派驻地的消息,四大门派要围攻小玉楼!小玉楼现在恐怕”

所有人:“!!!”

第90章

消息截自洛阳四大门派的留守驻地, 当是确定无误。听得消息, 女瑶再顾不上任何人, 当即跳下床, 程勿和白落樱匆匆跟上她。女瑶立在院中一声呼哨自口出, 尖啸声破空,号召门派教徒来回消息。

洛阳和外界消息封闭已近一月。

此晚为渠, 渠道乍开,如洪涛自天边来。刹那间, 纷纷然, 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入洛阳、洛阳的消息传向天下, 各大消息网重新运转开。一时间,消息长了翅膀一样, 一个接一个地更新,周遭百姓茶前饭后,听得一愣一愣——

“魔教教主女瑶入主洛阳了, 四大门派要遭!”

“不好,洛阳的四大门派驻地果然被魔教一锅端了!”

“燕王已经成皇帝陛下了,新皇登基就在三天后。”

“嘿, 你们的消息全都过时了!最新的消息,是那魔教教主在中原建了一个什么教,四大门派全部出动,攻打那什么门派了。”

“不光是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 这次, 连四大门派的掌门, 全都出发了。可见他们是一定要杀魔教教主的。”

“太好了,魔教早该灭了!”

洛阳军机重地,全城宵禁,气氛凝重紧张,街上越来越多的斩教教徒聚起来。当机立断,女瑶下午入了皇宫一趟,和新皇陛下谈了一下午,跟皇帝陛下借了上万兵马。朝廷势力光明正大地参与江湖争斗,于历史上也是鲜明大毛笔。

回来后,女瑶下笔如飞,开始给各处传递信件——

“魔门十二派,全部入关,前往小玉楼援救!”

“关中、关外的斩教势力,魔教势力,全部停下手中事务,援助小玉楼!”

消息写出,当即快马加鞭传送出去。斩教消息传开,想来四大门派这时也一定知道洛阳改朝换代的事情,知道女瑶在其中的作用。四大掌门亲自出面,双方八仙过海、手段齐出,不再保留,皆在拼时间。

当晚,洛阳开始集兵。但军马集合需要时间、手续,女瑶等不起这个时间。兵马出行前,女瑶等一行人、斩教教徒先快马出了洛阳,一路往东南方向奔去,赶往小玉楼。兵马在后,魔门势力在后,皆从各处线上导向同一个方向。

“驾——”众马奔于平原上,穿过山丘,走云过水。时不我待,赶时间之时,马已最快速度前行,累了就在当地驿站换上皇帝陛下给他们备好的新马。此般时候,圣女白落樱都不再与夜神张茂置气。夜神张茂率领天鼎阁杀手来助阵,白落樱虽不与他说话,却没有阻止。

各自为战!

程勿自然也跟在队伍中。

女瑶拧眉,无论是坐在马上,还是换马歇息的时间,她都沉浸在不断的思索中,快速在心中运算小玉楼的危机如今在哪个阶段。程勿追上女瑶,他对女瑶的话只有一句:“外面人都说,四大掌门聚首的话,可以杀掉你,是不是真的?”

女瑶哈哈大笑:“杀我?他们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早早不打上落雁山,还等着我下山为祸他们中原武林?他们要是有那么厉害,我斩教还能以魔教之名立世?他们还能允许魔教教主在他们眼皮下晃来晃去?”

程勿专注盯着女瑶眼神,判断她是否在哄骗他。

女瑶的不可一世、不屑一顾,与之前无异。提起四大门派要诛杀她,她嘴角甚至弯了下,满满的奚落。她换下了自己还在洛阳时的寻常姑娘衣衫,换上了她以前做魔教教主时惯穿的黑红色武袍。女瑶的乌黑长发扎了起来,脸色因长时间赶路而煞白。卸掉一切首饰,她脂粉不施,面容虽憔悴些,眼眸却因此而衬得更大、更亮。

她长身玉立,腰间松松系着金银色的长鞭。她面色沉稳,站在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程勿面前。荒野飞沙扑向二人,头顶月明星稀。

潇洒凌厉之势,当是魔教教主!

月下短暂歇息的斩教教徒,包括白落樱等人悄悄打量女瑶,目中露出恍惚怀念之色:自从离了落雁山,自从摘下了常年覆面的面具,自从女瑶不再掩饰她那张稚嫩青涩的面孔,女瑶大魔头的装容,就已经很久不穿了。

她如世间所有娇俏姑娘一般,混迹于人群,清新鲜妍如墙头伸出的杏红。灼灼动人。

而当她重新换回旧时打斗的装束,负手一立,这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女瑶。

这个样子的教主,寻常人不敢凑过去。还敢勇于说话的,只有程勿。程勿抓着女瑶的手,低头打量她半天,从她傲然的眉目间看不出破绽。程勿却不轻信她,再问:“传言是假的么?那怎么到处都有这种说法?他们都说四大掌门有秘密的心法,合力可击杀你。”

女瑶唇角轻扯:“他们还说我恶贯满盈,滥杀无辜,难道是真的?”

“说我觊觎他们的势力呃,这个倒是真的。我确实挺想灭掉四大门派。”

“说我是老太婆,专食少年少女的心头血,练就灭世神功。男女通杀,为色而不择手段我身边除了一个你,难道还有别的少年少女?难道我还真取了你的心头血,练了什么可怕的神功?”

女瑶:“四大门派为了让天下人惧怕我魔教,到处放言诋毁我们。关中是他们的地盘嘛,他们自然不能让人觉得魔门厉害。一边把各种罪名安在我头上,一边又怕民众太过惧怕,放出话说他们有手段杀了我,只是还不想杀程勿,这种谣言,尽是哄骗你这样的小孩子的,莫信。”

程勿的眼睛子夜星辰般,幽静凝视女瑶。女瑶坦然地与他对视,接受程勿的审度。

良久,程勿轻声:“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四个月,我就十八岁了。”

女瑶一愣,心里默算了下时间,然后诧异了:“去年你遇到我的时候,还没过完十七岁生辰?”

她心中浮起一言难尽感,觉自己不愧四大门派冠上的恶名,她真是禽兽啊——“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小啊。”

程勿看她那复杂眼神,心里一慌,握她的手用力。他快速道:“没有!我、我那是虚岁不,我的意思是我家里也没人管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我并不小而且、而且,我们也没怎么啊”

就是抱一抱嘛。

程勿嘟囔道:“反正我不小了。”

女瑶一想,忽然再压了下唇。她视线揶揄地往下走,程勿身子一僵,脸涨红、侧身躲开她那眼神。女瑶已经似笑非笑地嘲笑他了:“无所谓。随便你到底多大,用虚岁什么的哄我。在你练完《淬阳诀》前,你到底多大,我都不在乎。”

程勿:“”

他听懂了女瑶的暗示:反正不能睡,你爱多大就多大吧。

女瑶还招手,示意他凑近她。程勿往前贴两步,女瑶反手一推,推开他抓她的手。她张臂抱住他,在程少侠弯下脖颈时,伸手摸了摸他一头毛绒绒的黑发。女瑶一路上因为小玉楼遇难的事沉着脸不说话,这会儿,拥抱程勿,闻到程勿身上混着阳光的少年味道,她深吸了口气。心中烦躁略减,女瑶露出了出洛阳后的第一个笑容——

“小勿,以前没人给你过生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