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勿闷声:“嗯。”

女瑶:“那四个月后,姊姊帮你在落雁山上过生辰。”

程勿眼睛星河般璀璨,惊喜地看向她。他近而得寸进尺,卖乖道:“你不是我姊姊女瑶,真的么?那、那我们可以在我生辰时成亲么?”

女瑶唇抽了下。她想成不成亲的,反正你又不能那啥,何必着急。

但是程勿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女瑶为自己的魅力而自得。她被程勿取悦后,含笑点了下头,果然看到程勿眼中星光流连,熠熠然,更加亮得夺目了。下一瞬,女瑶忽然腰一僵,感觉到一空。她脸已沉,看到程勿已经退后两步,手里提着她原本系在腰上的九转伏神鞭。

女瑶目中流光一落,微微失神:“程小勿,你真的是长大了。还懂声东击西了。”

“你要九转伏神鞭就直说。我又岂会不给你?你就是要我的魔教教主之位,我也会给你啊。”

程勿脸燥热了下。

他心想跟女瑶打交道,怎么能不提防女瑶呢?女瑶心机比他重,有什么也不说。她习惯了自己做决定,安排好一切。程勿自认自己为人处世的经验都弱于女瑶,他想在女瑶手心里博生机,当然得时时用小聪明了。例如女瑶口上话说的大,程勿却不敢完全信。他直接顺走了她的九转伏神鞭。

但看到女瑶露出自嘲之神色,程勿慌张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要跟你抢你的魔教教主我不想当什么魔教教主的!我只是怕你自作主张!我拿走你的九转伏神鞭,我只是用一用我想说到了小玉楼,不管发生什么,看到什么,你让我拿着九转伏神鞭迎上去。”

“女瑶你生病了你不要动手!你帮我戒护,你看着我打好了。”

女瑶心想四大掌门啊她轻轻点了下头,笑道:“你紧张什么?姊姊说了,姊姊有什么都给你。你心疼姊姊,愿意帮姊姊打这场硬仗,姊姊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程勿愉悦地眉目弯起:“那就好。”

二人在一旁说话,之后转入树林,嘀嘀咕咕,时听到风声、叶落声、真气波动破空声。想来女瑶又拉着程勿,抓紧时间去传授武艺了。一众人在林中只打算歇一个时辰,就会再次赶路。白落樱靠坐在一棵大树前,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月光在树林中投下重重阴影,她羡慕地看着地上照出的两人拥抱的影子——程勿和女瑶小声说话,说着说着,便听到了亲吮声。

白落樱红了脸。

身旁一暗,她余光看到青年蹲下。张茂沉默的,疑问无比的,安静地待在她身边。

白落樱:“”

许是大战在即,白落樱对夜神的没觉悟,不像往前那般烦躁。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林中风吹着她的脸,冰凉无比。她茫然的问夜神:“程少侠和女瑶师姊真好,看着他们,我有一种他们一定会一辈子的感觉可是这世间真的有人会在一起一辈子么?”

夜神惊喜于白落樱居然主动给他说话。他心中狂跳,心脏砰砰砰,只记得白姑娘清脆婉婉的声音,却没听清白落樱到底说了什么。

夜神:“”

白落樱回头,无语地看一眼身边一声不吭的人。看到她的表情一刹那,夜神身子僵硬,目中露出惶恐之色。他怕她又说让他走开之类的话白姑娘心里叹口气,与张茂四目相对,她沉默一会儿,不自禁地问出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么?”

张茂这次屏着呼吸,全身心投入白落樱跟他的对话,几乎是数着语气词在听。白落樱话音一落,他牢记程少侠指导自己的话——对心爱姑娘,不管知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一定要说点什么。只一味闷着不开口,再好的姑娘也会烦,也会懒得跟他说话了。

张茂激动地张口欲说话。

却是白落樱摆了下手,自嘲道:“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竟然问你这种问题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不会’‘没有人会在一起一辈子’。扫兴,我干嘛想不开跟你说话。”

张茂:“”

他那跳得厉害的心脏,霎时间突吹来一阵冷风,吹散了他心间的所有热度。

张茂低下头,看着两人倒影在树林中的倒影。过了很久,他闷闷道:“不是。”

白落樱已经忘了两人的对话了,她重新开始打盹,被张茂一语惊醒,茫然道:“啊?你说什么?”

夜神平静道:“我说会,我和你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白落樱怔忡睁大眼,睫毛颤抖,睡得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这时,她真的一点都不困了。心头甚至为他这沉闷的话,飞快地重跳了一下。见张茂抬头,与她对视。他迟疑一下,似判断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想起来后,伸出手,僵硬地搭在她放在膝盖的手上,安抚地拍了拍。

白落樱:“!!!”

她睡得疯了么?一觉醒来,发现夜神居然在安慰她?!张茂还会安慰她?他没有一口回绝,并回复“我不会跟任何人绑在一起一辈子”这种话?

张茂真的没有。

他手放在白落樱手上,拍了两下后,看姑娘一直震惊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躲开。张茂心里松气,握住她的手,轻声:“小玉楼大战时你躲在我后面,别乱冲出去。”

白落樱身子轻轻一颤。

她低下眼睛,被他灼热的眼睛看着,她脸颊微燥,嘀咕道:“干嘛要躲在你后面?我也会武功。要是你不小心受伤了,我还傻站着不动,等受伤啊?”

张茂:“你怎么会受伤?”

白落樱大气:“我怎么就不”

张茂打断:“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你都不会受伤的。”

白落樱:“”

她所有的话被卡住,消失。她愣愣地看着他沉着淡漠的样子,不动感情,四平八稳,如他往前一般。夜神张茂的情绪,比起正常人要少很多。他平静看她的样子,作出保证的样子,就好像说“我吃过了”“你也吃吧”一样自然。他是真的没太多感情,又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愿意为她去努力改变自己。

在一刻间,白落樱忽然觉得一切的别扭难过,好像都不太重要了。她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臂拥抱住蹲在她面前跟她努力说话的这个男人。男人全身僵硬地承受着她的拥抱,血液开始狂流,白落樱在他耳边柔声:

“那你也要好好的,你好好的,才能保护我啊。”

“事后,我才能继续不理你。”

张茂:“”

难道事后,他还要讨好白落樱?两个人还要继续冷战?她还是不理他?

闷闷的,张茂失望地谨记任何时候都要回答小白、不能不吭气的自我要求:“唔。”

白落樱低笑,脸贴着他的发丝,侧头,轻轻亲了他的发一下。自然,正郁闷的夜神,是完全不知的。

女瑶等人已经出发,日夜兼程地赶向小玉楼。朝廷兵马、关外魔门十二派,也在发力。小玉楼这边情况危急,斩教和小玉楼的人被逼入山中树林,每过一日,战力就要损失一半。

而消息重新启动后,小玉楼山上的四大掌门,也收到了洛阳的情况。谢望一怔,心中活动开来:“女瑶和陛下合作了?陛下”

曹云章心里沉下,看谢望的表情,便知此人又动了心思。他立刻开口稳住其他三位掌门,厉声:“尔等在此时还犹豫什么?洛阳势力已经丢了,想要翻盘,想要有能力跟朝廷谈判,跟魔教这一战,我们就不能输。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眼睛紧盯着谢掌门:“女瑶前往洛阳,小玉楼出事,她一定会回来的三位掌门请做好准备,当年小玉楼之事,我们可是每一个都参与了的!你们以为就凭小玉楼的事,即使我们现在认输,女瑶就会饶过我们么?”

“这一战,势在必得!”

罗象门的赵琛赵掌门安静很久,轻微点了头:“曹掌门所言甚是。”

药宗那位气质孤冷的年轻女掌门罗起秀语气淡淡:“我辈分最低,药宗势力也最弱。三位掌门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三大掌门的目光都落到真阳派的谢望谢掌门身上。其实真阳派因为背后原来站的是朝廷,所有事情都参与,所有参与的又不是很多。四大门派中,唯一能抽身的,大约只有谢望。但三个势均力敌的掌门都看着他谢望心里长叹口气,面上轻轻点头:“诸位放心,四大门派同仇敌忾,我真阳派不会在这时退出的。”

回去山头压阵,谢望云袖飞扬,儒雅地盘腿而坐,重新闭上了眼。他心中琢磨:为防走漏风声,我自然不方便多问。情况有变,朝廷势力敌友不明,希望阿微所做的安排有效在今后的局势上,给真阳派保住一片净土。

其他三位掌门回去,按照约定,一般弟子的战斗,他们这种地位的人,都不会主动参与。曹云章除了那一道剑,也没有掉身份地下去跟魔教喽啰们对打。四大掌门除了压阵,给各家弟子戒护,还存着保留自己体力,等待女瑶的心——

以女瑶的脾气,五使十二影都在小玉楼,斩教的精英都被拖在这里,女瑶一定会来。

他们只要等着。等女瑶来,他们便用四大掌门合计出来的那个心法,一道诛杀女瑶,送女瑶入灭。

《淬阳诀》那般强大的心法失传,无人指导,斩教下一代想要有武力震慑江湖的教主,会变得无比艰难。女瑶一死,魔门七零八落。哪怕是朝廷针对他们也有缓和的余地。

只要女瑶死了就好了啊。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急。从天黑打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过了几个昼夜,斩教教徒死了不少,五使十二影的尸体却还没见到一具。有这几个武力强盛的人拖着,斩教岂不是真能拖到女瑶的大部队赶来?

曹云章立在山上,看向其他三个方向——

谢望闭目养神,毫无焦躁感;药宗女宗主的气度居然和谢望有的一比,静静坐着,完全不在乎药宗的弟子死伤惨重。

只有赵琛紧盯着下方战斗,露出焦虑感。

曹云章冷笑:看来谢望和罗起秀,都是另有打算的意思;朝剑门就是硬拖着,也不能让他们的打算落实。四大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容他谢望和罗起秀置身事外?

曹云章主意一定,当即长身纵起,一声长啸后,掠下高山。袖口剑飞,斩向山下——

万林松涛滚如浪,战斗双方,骇然之下,皆是惊呼:

“曹掌门参战了!”

正道弟子:“太好了!”

而斩教的精英弟子力战之时,被剑光真气掀得胸肺大痛。急急退开,吐血不断后,他们面色铁青,目露绝望之色——完了。有曹掌门这等战力入局,他们焉能打得过?

一刀插在地上,虎口震得剧痛连连。金使擦把嘴角的血,苍白着脸爬起来,吼道:“怕什么?!四使十二影,都跟我一起上!我们这么多高手,不信杀不了那个老匹夫!”

“跟我杀——!”

而转头,他一把拉下因长时间战斗而眼神麻木的十二影之一,秦霜河。金使沉默下,说:“你带人躲起来,等教主。”

秦霜河吐掉嘴里的血,咳嗽着:“艹,姓龙的你什么意思?让我当缩头乌龟,看兄弟们搏命?”

第91章

大地震动, 飞沙走石。天空灰蒙蒙的, 山林四处便是寻人的正道弟子。武功普通的斩教教徒被找到,正道弟子一剑就杀了;斩教武功高的也就这么十来个人, 算是整个魔门的精英弟子足以和四大门派抗衡但是现在, 是斩教的四使十二影,直接对上四大门派所有的精英弟子。

哪怕有陶华、喻辰、张宝宝这几个小玉楼的徒弟加入, 战局也一面倒。

斩教的高手武功很厉害,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也未必多差。更何况,如今不仅是弟子们下场,曹云章那个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头子不爱面子,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竟直接下了场。曹云章一旦下场, 如割草般,整个山上鬼哭狼嚎,斩教教徒死伤无数。而金使等人, 就再等不下去了——

“屁!凭什么让我留下?我和你们一起去!”刚从火线上滚回来的秦霜河头发乱糟糟, 一身灰扑扑,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对金使的命令根本不在乎。

而只是说话时间,天边清色寒光飞掠,地面上的震动声更大。

金使淡声:“你是十二影中唯一的女子,合该你留下。”

秦霜河怒道:“这时候你想起我是女的了?你瞧不起我?我告诉你, 我不比”

金使神色一凛, 猛扣住她手腕, 带着她跳跃起上树,在树上连纵数里。金使动作极快,轻功了得,在树林里几扑之时,还有精力用真气吼出:“曹云章的剑气!躲开——”

噗噗噗!土石飞弹,大树拔地,土如游龙般跳起来,江河浪潮一样追向四面逃亡的众人。金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狂奔,力气将竭,他硬是拽着秦霜河滚下山坡,躲开身后狼虎一样追来的致命杀招。而他们身后砰砰砰,一道道剑气砍到地面上,留在原地没来得及躲避的斩教教徒,在剑气下血肉模糊,砰地炸开。脸色苍白的留下来的几个教徒中,小喽啰陆嘉手紧紧捂着怀里襁褓中小孩儿的嘴。陆嘉睁直眼,神色空洞地看看四周——又死了一堆人,断了的胳膊、腿就丢在他身边。

其他活着的几使十二影焦急道:“金使大人,没时间了!”

曹云章带领的朝剑门的战力提升太快,而他们或多或少有伤亡,根本比不过。金使救了秦霜河一命,堵了这个聒噪女人的话。秦霜河被金使一手拍在后脑勺上,头埋到了草丛中。剑气飞离,她吐掉嘴里的草,要爬起时,听到其他人催促金使。她心里大急,仰头要再辩时,看到金使严肃凝重的面孔,他抬手示意她闭嘴。

秦霜河愣了一下。

金使龙闭月是个英俊不凡、却吊儿郎当的男人。爱美人爱金钱,然为了权势,金钱美人皆可抛。龙闭月这个男人,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他能厚着脸皮去跟斩教的圣女白落樱求亲,还能要死要活地抱着教主大腿不肯放手。他何等的猥琐,时不时就拉着兄弟们谈论女人,回味无穷滋味;他嘿嘿笑着时,就能把栋梁少年掰坏,走向歪路。

十二影在斩教的排名在五使之下,金使又是五使排名之首。秦霜河明面上听金使调遣,但她心里非常看不上这个上峰。倒在女人身上就爬不起来,留着哈拉子讨好教主但金使忽然正经起来,肃着脸的时候,他身上上位者的威严,第一次让秦霜河恍惚,觉得这是自己的上峰。

金使冷淡道:“你一个女的,还有一个小孩儿牵着你。凶多吉少,我看你是一定会拖累我们的。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四大门派的人太厉害了我们必须要留下人活着。”

“还有火使也留下。土使死了,你现在在四使中武力最弱,但再弱,有我们在,你和秦霜河护着这些教徒找个树洞什么的躲起来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对你们没别的要求。就是活下去,等援助。”

斩教中忽有一人嘀咕插口:“万一没人援呢”

这人话一落,目中惊骇,就见金使一掌拍出,他只看得眼前一黑,人就叮咣倒地,死了。林中一滞,所有人目色凶恶地看向死去的人,再回头用复杂眼神看金使。陆嘉把怀里的小阿照抱到贴心脏处,发着呆,和斩教活着的教徒们一起看向站起来的金使。

金使淡声:“女瑶教主一定会来的。”

“我斩教常年在关外,资源什么的都比不上中原。咱们斩教有自知之明,别的不敢跟四大门派比,没有什么规定,也没要求去做什么门派任务。咱们不给弟子什么好处,想要福利,自己去争去抢,高层人士也从不给手下弟子许诺。但是有一点,我们一定比四大门派强——那就是任何时候,教主都不会抛弃我们!”

“谁要是觉得教主会抛弃我们,站出去,我亲自送他去四大门派那里投诚!”

林中风猎猎,灰尘乱飞,立在金使身后的其他几使、十二影中除了秦霜河的其他十一个人,还包括陶华等小玉楼三人。他们面无表情,长身直立,盯着秦霜河等人身后的残留教徒。教徒们没有说话,没人站出去。

远方再来爆炸声,轰响如雷!

剑光飞驰!

火使平静的,从金使身后走出。在秦霜河震惊睁大的目光下,火使走出十步,走到了秦霜河这一边。他回过头,向金使拱手:“大人放心。我拼死,也会尽量保大家等到援助。”

是一天,两天,五天都会等下去。

金使点头,眼神扫过衣衫褴褛、神情疲惫的一众普通教徒,扫过陆嘉和他怀里迷瞪着眼看大家的小阿照,扫过脸色僵硬的秦霜河,和神情坚毅、果断服从安排的火使。他笑了下:“各位珍重。”

众多站在秦霜河身后的普通教徒们目露悲哀之色,眼睁睁看着金使等高手转身,往战斗的中央地段走去。这些高手们才是斩教的精英,才是斩教最有价值、最该活着的人。死上百个普通弟子,都不如死一个高手,对斩教的损失大。然而为了保护他们普通人,面对曹云章的战力,出去战斗的,反而是这些高手在为他们争取活命的希望。

五使十二影啊!

江湖的传说。

他们斩教人心里的大人物!

众人喊道:“大人、大人”

“让我们去吧,让我们和他们消磨时间吧。”

“大人,斩教不能没有你们啊!”

嘈杂声乱,嗡嗡嗡,陆嘉眸子缩着,看身边所有人都想涌出去,想追上金使那十来个男人。但是他们已经跑出几步,却听秦霜河怒吼:“闭嘴!都给我停下!大人的命令你们要违背么?大人的话你们没听到么?”

“都给我留步!好好保护好你们自己,你们活着,才是我教的希望!”

众人止步,目中悲哀之色更重。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晦暗林中,黑魆魆下,那一个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树旁、灌木旁刷过去,踩着一地尸体走出去。个个威武不凡,个个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他们或高或矮,或瘦或胖,或擅于用刀,或喜欢徒手而战,或最爱使奸计他们都走了出去,迎上曹云章!

为了阻止曹云章的杀戮!

“龙闭月,等一下!”秦霜河怔愣一会儿,神情几番挣扎。她猛扭头,从身后陆嘉的怀里抢过自己的孩儿阿照。她抱着阿照,快步跌撞地追上前面的男人。其他男人继续走,金使停下步子,回头不解地看着这个女人抱着孩子扑过来。

金使皱眉,不耐烦道:“让你老实待着,你又有什么事?”

秦霜河将怀里的阿照递出去,阿照黑葡萄的眼睛眨啊眨,看到金使就露出欢喜要抱的手势。他已经开始学说话,他清脆响亮地喊了一声:“爹!”

金使忍不住笑了,伸手接过这个小孩儿。战况危急,他短暂地放松精神,屈起手指弹了怀里小孩的脸蛋一下,嘿笑道:“这傻小子,还管我叫‘爹’呢。不过姓秦的,你带他过来干什么?”

秦霜河静静的:“叫你‘爹’,也不一定是叫错。”

金使:“”

他弯曲的拥着怀里襁褓的手僵住,眼神瞬间呆滞,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秦霜河。他手臂禁不住发抖,绷着脸,唇抖了两下,满脸露出惊恐惧怕之色。他颤声:“你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不是我的孩子么?”

秦霜河笑一下。

伸手把她那个宝贝儿抱过来,低头逗了逗,在孩儿的脸上亲一口。秦霜河心满意足,抱着自己的小孩儿就要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她身后的金使却要疯了,抓狂地拽住她手臂,怒声逼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是不是他父亲?”

秦霜河扭头,嫣然一笑。

她现在一身血一身伤的,脸也青了半天,头发杂乱似枯草。她的形象称不上好,一笑之下,非但不赏心悦目,还笑得很让人惊吓。秦霜河抱着她的小阿照,面对身后男人的追问,幽幽道:“龙闭月,我的阿照,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我不会告诉你。”

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