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终于回神,她疯了一样过去阻拦着:“不要抓她,不要抓我女儿,她这是屈打成招,我的女儿是无辜的。”

但没人理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虞听燕惨白着脸被抓走。

“行了!”虞书意忽然拉住哭泣不止的妻子。

薛氏仍旧边哭边叨叨:“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

江以湛与江成兮踏进牢房,就见到虞听燕被抓走的一幕,二人明显都是不解的。一个看向虞秋,一个挑眉表示意外。

虞秋看了会陷入沉默,明显身子不好,又因为受了真相的打击,而脸色更加难看的虞老夫人,拉起风月就走。

虞老夫人突然颤颤地唤住她:“秋秋。”

虞秋未回头,只冷问:“有事?”

虞老夫人终究还是拉不下脸,只在缓了缓心中复杂滋味后,叹道:“你受委屈了。”

虞秋回头看她:“不委屈,我好得很,只是虞老夫人别忘了,我哥说,我们兄妹三人,与你们虞家已没有任何关系。”

虞老夫人闻言拧眉:“我们其他人也只是被蒙在鼓里。”她也有气。

虞秋冷哼:“我娘和我哥怎没被蒙在鼓里?老夫人怎么不说是你愚昧无知,非得把事情算我头上,已求得一个发泄口?”

虞老夫人不悦:“我是你祖母,你怎么可以与我这样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堇宁王妃,不是因为我哥向着我,你估计是不稀罕当我祖母的。很巧,我也不稀罕你,以后别胡乱攀关系。”虞秋不屑地再看了虞老夫人一眼,转身就走。

她这态度让虞老夫人几乎恼凶成怒:“就算有原因,虞家走到这地步,也仍是因为你,若非因为你,听燕怎会做这些?归根到底,还是你。”话罢她便捂着胸口使劲咳嗽起来。

薛氏闻言,也抹着泪道:“对,就是你这个扫把星,你曾经没少耀武扬威地压迫她,这都是你逼的。”

江以湛不悦道:“立即将这些人轰出去。”言罢他跟上虞秋。

风月与江成兮也先后跟上夫妻俩。

江以湛拉住虞秋的手,看了看她垂着脑袋,明显又被虞老夫人影响的模样,哼道:“这么在乎那老太婆,认了得。”

虞秋道:“不认。”

江以湛也只是随便说说,他问她:“虞听燕那事是怎么回事?”

虞秋以颇有些看不起他的目光瞧了瞧他:“你堂堂堇宁王,不是半个月过去都没有查到结果么?姐姐说,还是让她自招呗!”

“…”江以湛讨厌她的目光。

虞家人被人轰走时,在路上恰遇到虞钦,本既因虞听燕的作为而无法回神,也因虞秋的态度而心怀怒火的虞老夫人在见到虞钦后,便立即唤了声:“阿钦!”

虞钦停下脚步,面露不悦:“你们怎又过来了?”

虞钦的态度也让虞老夫人沉了脸,她道:“祖母终究是祖母,跟祖母回去,别跟着你妹妹一块瞎闹。”

虞钦亦是不屑:“第一,我不认你这个祖母,第二,我妹妹没有瞎闹。”他越过对方就走。

虞老夫人再次发怒:“她果然是个扫把星,看把你们害的。”

薛氏也跟着要骂,被虞书意给轻声呵斥住:“闭嘴!”

虞书意看得出来,老夫人的状态不对劲。

虞钦回头抱着胸对虞老夫人道:“口口声声说秋秋是扫把星,好,反正我们已经断绝关系,已是两家人,以后看我们两家人后福如何。”

虞老夫人愣住。

后福?他们家哪里还有后福?

虞听燕被抓走,虞家人被轰走后,很快便到了入夜时。因着自从得知风月是自己的姐姐,虞秋已是天天往醉夕院跑,不仅霸占江成兮的女侍,更是忽视江以湛这做丈夫的。

江以湛自然怒,这日夜时他从书房忙完便直奔醉夕院。

当下虞秋正在风月的教导下习武,江成兮倚着药阁的门框懒懒地看着她们。江以湛进入醉夕院见到这一幕后,直接过去拉起虞秋就走,这是他最近常干的事,动不动不是往醉夕院跑,就是往小院跑着找媳妇。

虞秋道:“我要习武呢!”

江以湛哼道:“你要习武,让我教不行,我武功天下第一。”

虞秋别过头:“我喜欢跟姐姐学。”

“呵呵!”知道她是个小绵羊,江以湛压下醋意,懒得与她计较。

他们回到蓝轩时,晚膳恰被准备好,凝兰与吴柔两个丫鬟朝他们福身后,就退到一旁静静地站着。

因最近江以湛不常出去,二人都是一起用膳,虞秋算是彻底习惯。

今日这顿晚膳,她吃得有点走神。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饭碗重重搁下的声音,她回神便见到江以湛起身走出屋的背影,她见了很惊讶,愣愣地看着他。

但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深呼了口气,道:“我知道再生气你忽视我,你也还是会忽视我,所以罢了。”他又转身走回来从桌旁坐下,沉默地用膳。

虞秋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你闹什么?”

未想他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他含住一块肉,直接低头覆住她的嘴,迫得她将那块肉接了过去。但在她下意识要吞下时,他又闯入在搅翻下将肉给夺了回来。

他终于放开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颇为得意地将肉给吃了。

她扁嘴:“你逗我?”

他哼道:“如何?要不我也让你逗我?”

“我不要。”她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他紧扣住。

“反正你也该吃饱了,我们睡觉。”他抱起她就走。

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道:“可我们还没洗澡。”

他将她搁在床上,俯身就脱她的衣服,他亲着她的嘴,暗哑着嗓子,透着诱哄:“待会我给你洗。”

虞秋闻言更是羞羞的,自从成亲后,似乎总是他给她清理身子。

夫妻俩亲亲昵昵,相互燃烧间,江以湛的手覆住她的腹部,叹息道:“我有预感,我们快有孩子了。”

仿佛置身云雾中的虞秋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嗯!”

次日,仍是由吴柔去给虞秋端药汤。她走出大厨房,在看到前面给王爷端早膳的凝兰离远后,又躲起来朝药汤里撒了点避子药,才在看了看左右后,端着药汤继续朝蓝轩去。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已是淡定不少。

与以往一样,凝兰的脚步又渐渐放慢,直到吴柔跟上来,她又装作自己手酸,对吴柔道:“我们换着拿吧!”

每天都是如此,吴柔习以为常,便又换了。

凝兰先一步到蓝轩时,江以湛正陪着虞秋坐在亭下,她并不忌讳他淡淡看过来的目光,又朝药汤里搁了一颗药丸。

她过去将药汤放在虞秋面前,退到一旁站着。

因着虞秋老早就说自己不想喝药汤,江以湛又想把她给养得身强体壮,便又让江成兮给多准备了几个配方,已让她每天换着喝,这才让她没了意见。

她喝着药汤时,吴柔将江以湛的早膳送了过来。

喝着药汤的虞秋见了,便夹了块江以湛的点心搁入嘴里,见到对方看过来的一眼,她翘了翘下巴,朝他递了勺自己的药汤:“喏,还你的。”

这是她最近很爱做的事,自以为占了便宜,却看不到他张嘴喝下时,嘴角隐约勾起的一抹笑。

见到这一幕的凝兰偷笑,吴柔暗恨。

虞秋喝着,又夹了一块点心搁入嘴里后,一边嚼着,一边又朝他递了口汤。

在他目光深暗地看着她,倾身接过时,江成兮踏进院中,后面仍是跟着风月。江成兮看到这一幕后,道:“啧啧…女人的汤,你倒是喝得挺起劲。”

江以湛未搭理,又低头喝自己的粥。

江成兮过去坐下,抬手捻起一块点心搁入嘴里,轻嚼间,他隐约闻到丝丝异样的味道,便倾身朝虞秋的药汤嗅了嗅,道:“你们在避孕?”

江以湛淡道:“没有。”

江成兮面露意外之色:“那这汤里面似乎有避子药。”

虞秋闻言惊讶:“怎么会有避子药?”

一旁的吴柔紧紧地揪起手指,额际几乎出冷汗。

江以湛吃早膳的动作顿住,但他的反应并不大,也没过问太多,只意味不明地看着虞秋,吐出一个字:“查!”

第090章

这么一件小事, 自然查得极快。

因着凝兰说吴柔可疑,总是躲躲掩掩的, 姜风便直接派人去吴柔屋里搜,虽什么都没搜到,最后也还是从吴柔身上搜到一小包的避子药。

知道躲不了的吴柔立即跪下:“王爷饶命!”

江以湛仍坐在亭下,一脸凉淡, 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姜风气不过, 一脚将吴柔给踹翻在地,怒道:“你的胆子倒是挺大,敢管主子生不生孩子?”

吴柔虽只是丫鬟, 却也没受过这种罪, 姜风这一下疼得她脸色立刻白了。

虞秋只托腮看着这一幕, 心情复杂。

吴柔抬起泪眼看向被滋润得一天比一天娇美如花的虞秋, 掩下眸底的怨恨, 抹着泪犹犹豫豫地出声:“是…是…”

姜风不耐:“是什么?”

吴柔怯怯地说道:“是王妃不想给王爷生孩子,指使奴婢每日早上往她的药汤里放点避子药。”

虞秋闻言放下双手, 拧眉道:“你搞什么?”

吴柔低着头, 一副因为怕死所以招供的模样:“真是王妃所使, 做奴婢的, 哪有敢管主子生不生孩子的。”

虞秋看向江以湛:“我没有。”

江以湛只道:“去搜搜房间。”

姜风愣了下,才应下独自去搜房间,他本是不相信这事会是王妃所使, 却未想真被他从房里搜出一大包的药。

他突然觉得这一大包药好烫手。

犹豫了会, 他才过去将药搁在王爷跟前, 看了看王爷意味不明的模样,忙离远了些,免得被祸及。

虞秋睁大了眼睛:“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姜风应道:“床底下。”

虞秋立即又对江以湛道:“我没有要避孕,是吴柔诬赖我。”

江以湛没理她,只忽然起身,缓缓朝吴柔走去,在其惊恐的目光中,他抬起银鞭就朝对方抽去。

吴柔惨叫出声,只这一下,便让她几乎奄奄一息。

她不懂,明明都已查出是王妃指使她,王爷为何还要如此待她?正是她疼痛不已时,又一鞭朝她甩了过来。

江以湛的鞭子,就是楚惜谢青儿都受不住,何况是吴柔。

穿肉及骨的两鞭,已让吴柔身上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虞秋见了,不由别过头,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江以湛收了鞭,吩咐下去:“将她赶出去。”

“是!”姜风便唤来护卫将吴柔给拖了出去。

虞秋本欲与江以湛说些什么,不想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她见了忙过去拉住他的衣袖,问他:“你怎不问问她为何这么做,就把她赶走了?”

“不是已经很清楚,是你指使的?”江以湛强制抽出被她拉住的衣袖,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去,不给她反应过来情况,又过去拉他的机会。

虞秋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有病啊?

护卫拖着吴柔从西侧门出去,将她扔在前面,就不管不问了。吴柔惨白着脸睁开眼,忍着此生从未承受过的痛倚着墙坐起,眼泪啪嗒得落。

被赶出王府的她,不知该怎么办。

她突然极为后悔逞一时之快做如此大胆的事,若知结果是这个,她不会去做。可后悔无用,她已被赶出王府,一无所有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家。

正是她又疼又伤心,虚弱地哭不止时,看到白如嫙与万彩朝她走来。

白如嫙靠近后,从她面前蹲下:“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吴柔无力出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着头哭得更凶。

白如嫙叹气道:“你不说,我便不问,这钱你拿着,也好与家人有个交代。”

吴柔颤颤地接过那张银票,一见上面的数额,便惊住。她看向眼前秀丽端庄,仿若活菩萨似的白如嫙,立刻忍痛下跪磕头,哑着嗓子道:“多谢白姑娘的大恩大德。”如今她爹伤重,弟弟还要念书,她又被赶出王府,确实需要钱。

白如嫙扶着她,对万彩道:“带她去先看大夫,再找辆马车送她回去。”

“是!”万彩应下。

白如嫙看着万彩扶着走路都难的吴柔渐行渐远,才转身朝王府的西侧门回去。她送吴柔钱,并不是好心,只是因为知道吴柔拿到这笔钱,便一定会带着家人远离瑜都,毕竟瑜都有其所谓的“仇人”堇宁王妃在。

王府后花园的最里面。

江以湛自离开蓝轩后,便一直在此处练武,许久不曾断。

一旁的姜风只看着阴晴不明,让他看不透的王爷,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他见到白如嫙缓缓走过来,才下意识拧了眉。

白如嫙仍是坐在石桌旁泡茶,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在练武的江以湛。

直到他终于停下接过护卫递来的汗巾擦汗时,她才端了杯茶靠近:“王爷这次可是要喝我的茶?”

江以湛抬眸淡瞥了她一眼,去到石桌旁坐下歇息。

白如嫙依旧不介意他的态度,回到石桌旁站着捣鼓茶具,她道:“之前我看见王妃的丫鬟吴柔被扔出去,问了一番,才知王妃做了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江以湛终于出声。

白如嫙意识到自己失语,便立即轻拍了下自己的嘴,才柔柔地问道:“王爷这是在生王妃的气?”

江以湛未应。

他不应,白如嫙便不再多嘴。

被江以湛误会的虞秋,本是派了人出去找吴柔,她想问清楚对方为何这么做。但未想吴柔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已是不在了,她便作罢,打算去找王爷解释解释,再让王爷好生查查。

她一番询问,得知王爷在后花园练武,便过来了。

远远地,她就见到卓荦英姿的王爷坐在石桌旁,风姿温婉的白如嫙立于石桌旁,垂眸间,她隐隐看到白如嫙嘴角勾起的一抹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