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月把裙子扔地上,转身走了。

对,撕了也不给你。

这时,周雪突然说:“那是助听器吧?你真是聋子啊?”

池中月脚步一顿。

她慢慢回头,脸上倒是没有怒意了。

呈现的是深海一般沉浸。

别的话她没听清,这句话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一直对“聋子”这两个字就特别敏感。

“对,我就是聋子,怎样?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打成聋子?”

周雪不知池中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吓得出了冷汗。

池中月眼波扫过她的脸,犹如冰冷的剑割过。

池中月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任清野留在原地。

他打量了周雪一眼,原来她拿走的是池中月的助听器。

周雪再看向任清野时,发现他眼神变了。

冷漠中还带了点鄙夷。

“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周雪愣住,不明白任清野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任清野说:“最正确的做法,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你每多看一眼,都是一把刀子刺在别人心里。”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尤其是你这种以别人的残缺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人——”

他指了指周雪的胸口,“这里是残缺的。”

*

池中月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戴上助听器。

她把小小的助听器摆在桌上,望着它们发呆。手里的烟燃了一大截,烟灰夹杂着火星落到她的脚背上,她才醒了神。

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是任清野发来的短信。

“今晚两点行动。”

池中月回了一个字:好。

她继续坐着,直到快两点了,她才把助听器戴上,隐入深耳道,没有人看得出来。

再换上一条墨绿色连衣短裙,把头发拆散,披在肩头。

站在镜子前,池中月突然很想化妆。

想到,她就拿了化妆包出来。

不是为了迷惑那三个藏獒的人。

今晚,任清野知道了她的残缺之处,她就更想疯狂打扮自己,来掩饰那一点残缺。

即便可能没什么用,但她怕一出去,就看到任清野异样的眼光。

池中月眼窝深邃,五官欧化,眉毛顺着高眉骨挑了起来,描上上扬的眼线,和嫣红的唇色——像90年代美国电影海报里走下来的尤物。

她一走动,身上的墨绿色裙子就荡起一圈圈波光。

池中月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任清野竟站在她门口。

任清野抽了口烟,一回头。

池中月的面容在白色烟雾中逐渐清晰。

任清野联想到了小时候看西游记时,盘丝洞的画面。

都他妈是妖精。

池中月手里握着微型注射器,里面装的是肌松剂。

她摊开手,让任清野看清她手里的东西。

任清野看了以后,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脸上,凝视许久。

池中月竟莫名有些紧张,这还是第一次任清野这么直白地打量她。

“穿裙子演戏呢你?给我换了!”

池中月:“……”

“我不。”

任清野说:“你再磨蹭,我他妈帮你换了——”

就不信把她这犟驴掰不过来。

“好啊——”池中月说,“来帮我换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天入v,大佬们包养王祖贤的时候到了,老规矩,三更掉落,v章评论发红包,笔芯

第19章

任清野想, 自己真他妈吃饱了撑的。

管她爱穿什么穿什么,女人不都这样, 天塌下来第一件事都是补口红。

他转身,打算走。

挪了两步, 又转了回来。

“换了!”

他微瞪眼,貌似是生气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

任清野生气了,池中月反而不想倔了, 她掸掸裙摆,说:“行,换就换。”

她走进房间, 轻轻把门带上。

没多久, 站在门口的任清野听到池中月在喊他。

她一句“任清野”,他就莫名有些燥。

任清野把门推开, 看到池中月正扭着胳膊在脖子后折腾。

“你帮我拉一下拉链,我够不着。”

任清野站着不动。

“那你怎么穿上去的?”

池中月一边跟自己的拉链较劲儿,一边说:“你别管我怎么穿上去的,反正我现在拉不下来了。”

任清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女人作起妖来, 什么法儿都想得出。

池中月见他不动,面色微愠。

“帮我拉下拉链怎么了?”

任清野说:“怎么穿的怎么脱, 少麻烦我。”

池中月气笑了, 她垂下手,交叉扯住裙摆,刷得一下把裙子从头上给脱了。

“我就这么穿上的,成吗?”

眼前的池中月只穿了内衣, 黑色,没有花纹,简单明了。

不知谁说过,内衣是女人身体最好的装饰品,一套性感的内衣,比不穿还诱惑得多。

任清野脑海里蹦出了一簇烟花,炸了。

他立马转身,扔下一句“有病”,拔腿就走。

池中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任清野站在楼梯口。他看了池中月一眼,却被她瞪了回去。

还挺记仇的。

池中月经过任清野身边,目不斜视,径直下楼。

此时,罗姐已经睡下,周雪也不在,蔡奶奶的房间里,只有周华宇一个人。

门外站了一个“保镖”。

池中月走到楼梯一半,靠在栏杆上,足足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楼下那“保镖”看了她三次。

当最后一次看向她时,眼里的戒备已经褪去,卷土而来的是暧昧只色。

池中月心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迷了他的心智。

于是,池中月用手指反夹着注射器,摇曳着身姿走了下去。

她站在沙发旁边,点了一根烟。任风从窗户吹进来,撩起她的头发,她都只是静静站着。

十来分钟后,她突然抬眸,说:“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立马移开了眼睛。

池中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目光从门口转移了回来,看着池中月,说:“郑迅。”

“郑……迅……”池中月低声念了一遍,说,“你们保镖都这么尽职的吗?24个小时寸步不离?”

郑迅说:“嗯。”

池中月走近了点,沐浴露的香味在他鼻尖飘来飘去。

“那周叔叔每个月给你们多少钱啊?”

郑迅喉咙微涩,原本不想再接话,可看到池中月的眼睛,他就不知不觉开口了,“也没多少钱。”

或许他定力不够,或许是眼前的人要有诱惑力,他忘记他这个职业最重要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不听,不看,不想。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不听,不看,不想。

池中月又说:“我叔叔究竟赚了多少钱,要三个保镖看着啊?”

郑迅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说:“他对家多,得防着点。”

“这样啊……”池中月拖着尾音说,“你要守到几点,不用换班吗?”

郑迅说:“习惯了。”

池中月叹气,“你们可真辛苦,要不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家里又没什么危险,我帮你看着。”

郑迅咽了咽口水。

他本来不困,池中月这么一说,他就还真想去躺一下。

“那行。”郑迅说,“我就坐一会儿。”

他听了池中月的话,对她的警惕性也瞬间降低。于是,就在他屁股刚接触到沙发的时候,感觉后脖子一阵刺痛。

然后,没有意识了。

池中月拔了注射器,扔到一边。

“藏獒手下都是你们这个德性,迟早得完。”

听到郑迅倒下的动静,周华宇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他看到此情此景,如获大赦。

“成了,成了!”

任清野拎着包,迅速走了下来。

“趁那两个人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周华宇立马跟着池中月和任清野走了出去。

凌晨的风吹得周华宇打寒颤,他跟着任清野和池中月坐上车,却在任清野发动汽车的那一刹那,喊道:“等一下!”

任清野握紧了方向盘,脚踩在油门上,随时准备发车。

“你又要干什么?”

周华宇说:“我妈头七回来就见不到我了,我给她烧一炷香吧,我可能再也不会回这里了。”

任清野和池中月都沉默了一下,然后同时说:“好。”

周华宇下了车,摸回家里。

老人住的房子总少不了香蜡,周华宇从客厅柜子里拿了一把香,又抹黑走到屋子门口,把香点燃,插在花盆里。

他面对房子,跪下,磕了三个头。

“妈,你放心去吧,儿子以后会出人头地的。”

“妈,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妈,我会常常给您烧钱,您在下面也不会缺钱的。”

“妈……”周华宇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起来,“下辈子别让我再做你儿子了……”

池中月坐在车上,估算着时间。

不能再拖了。

她下车,拽起周华宇,“不能再耽误了!”

周华宇抹了一把眼睛,咬咬牙,“走吧!”

两人刚迈出步子的时候,房子大门被人给撞开了。

池中月和周华宇一惊,飞快地往车上跑去。

她一条腿刚踏上车,背后就响起了枪声。

周华宇更是腿都软了。

原来藏獒也是这样的风格。

一旦周华宇有什么异心,就立即杀了他。

宁可杀掉,也不能让他落到别人手里。

池中月抓住车门,在任清野开动汽车的同时跃了进去。

车一路狂奔,伴随着被刚才的枪响惊醒的一盏盏灯光亮起。

“他们跟上来了!”周华宇说,“来了!”

任清野和池中月都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两个“保镖”开着车紧追不舍,其中一个还从车窗探出了脑袋,朝着他们开枪。

枪声噼里啪啦的,幸好四周的居民不多,否则他们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

有子弹直接射到了车后的玻璃上,声音刺耳剧烈,吓得周华宇缩起来抱紧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