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野代她说了,“不小心踩下去的。”

祝寻看了任清野一眼,又看了池中月一眼。

“听不见?”

任清野点了点头。

祝寻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在电脑里敲下“池中月”三个字。

量体温要好几分钟,任清野走到厕所里,抽了根烟。

回来时,池中月已经量完量。祝寻晃了晃体温计,说:“三十八度,高烧了。”

他倏地抬头,“湖水这么冷,都高烧了你还一点不在意,自己身体是这么造作的吗?”

“哦,好。”池中月说,“我还没觉得怎么。”

祝寻低下头,冷峻如常,“晚上好好休息吧。”

“好。”

池中月和任清野去拿了药,回去找池荣贵。

他坐在床上看报纸,见池中月来了,问:“怎么样?”

池中月说:“低烧。”

池荣贵嗯了一声,“那阿野你送她回家,老魏今晚来照应我。”

任清野看到池中月嘴角的笑,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真他妈十分抗拒和池中月单独相处。

要走的时候,护士站的人已经帮池中月把衣服烘干了,她去换了出来,说:“走吧。”

两人坐到车上,汽车发动了,任清野坐着没动。

“任清野,带我去你家吧。”池中月说,“我不想回家。”

任清野侧身对着她,说:“去我家?你知道去我家回发生什么吗?”

池中月捧住他的脸,仰头吻上去,撬开任清野的嘴。

这是今天第三次,但池中月已经学会了怎么深吻。

她发现,原来接吻会上瘾,想一次,又一次。

车里空气迅速燥热了起来。

任清野突然离开池中月的唇舌,一脚踩了油门,往家里开去。

池中月是被任清野抱上楼的。

沙发上,任清野的手探入她上衣,手心一阵灼烫。

池中月的呼吸很急,紧紧搂着任清野的脖子,接吻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想被放大了好几倍。

充满情/欲的味道。

任清野的手滑到池中月腰上,轻抚她的伤口。

然后往下一寸,解开了她裤子的扣子。

他的手按在那里,唇印在池中月脖子上,深深浅浅。

“任清野……”池中月闭着双眼,咬着牙,声音软得能揉出水,“你想弄死我吗?”

她的回答不但没有让任清野停下动作,反而更用力了。

池中月的脖子立马红了一处。

“老子真的想弄死你。”

“嗯……”池中月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唇。

原来男女之间能情迷意乱到这种程度,从头皮,到脚趾,全是上下的每一处肌肤都只想和另一个躯体紧紧缠在一起。

这时候,池中月的手机响了。

任清野的动作骤停。

她睁开眼睛,看见任清野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而她低头瞄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的同时,也看到自己的裤子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褪到了膝盖。

任清野单膝撑着沙发,看着池中月,一口一口地喘气。

电话上显示:「爸」

池中月看着任清野,眸中含水。

她把电话递给了任清野。

“你接。”

任清野的呼吸还没平静下来,他目光里的火还在跳动。

池中月又说:“你接,我听不见。”

任清野接了。

“嗯,贵爷。”

“她在……我家。”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

“你现在来我家一趟。”

任清野说:“好。”

任清野挂掉电话的这一刻,浑身上下一阵彻骨寒冷。

池荣贵的声音,就是一把刀,一下切断他所有情迷意乱。

任清野坐了起来,在沙发的一头,把裤子穿好。

窸窸窣窣的响动之中,池中月仰着头,深呼了一口气,“任清野,你不想要了吗?”

任清野点了根烟,火星亮起的那一刻,池中月侧头,靠在他的背上。

池中月摸着他的背,画了一个又一个圈。

但任清野心底再也没有一丝涟漪。

“行了。”任清野说,“走吧。”

任清野去房间里拿了件外套,扔给池中月,“穿上。”

*

到了池家的时候,池荣贵在书房里等着他们。

池中月和任清野经过客厅,遇到了阮玲香。

阮玲香看了任清野一眼,几不可察地皱了皱鼻子。

她不满地看着池中月,说:“这男人身上有你的味道。”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走了。

任清野问:“你跟你妈什么情况?”

池中月说:“就你看到的情况呗,爹不疼娘不爱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池中月笑得跟个没心没肺的人似的,任清野没再看她了,往楼上走去。

两人一打开书房的门,发现气氛十分诡异。

池荣贵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刘启浩,而钟峥站在池荣贵对面,深色凝重。

池中月问:“爸,你怎么回家了?明天不是要做手术吗?”

池荣贵说:“月月,你坐下。我今天要清理门户。”

池中月心一沉,“爸,你什么意思?”

池荣贵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狠狠嗯了几下。

“你。”他指着任清野。

“还有你。”又指了一下钟峥。

“今天你们自己认了,谁是条子。”

“贵、贵爷,你在说什么?”钟峥往前一步,双手紧张地不知道往哪儿放,“你怀疑我是条子?”

池荣贵翘起二郎腿,微眯的双眼直接瞄向任清野,“你,是不是条子?”

他都眼睛不大,但里面但阴鸷能杀死这一屋子的人。

“贵爷。”任清野说,“我不是。”

“更不是我!”钟峥说,“贵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池荣贵说,“我去哥伦比亚的事情,知道的就只有你们几个,周华宇的事情,除了任清野,就只有你知道,还有上次那一批货,是你跟任清野去送的。什么他妈的捉萤火虫的条子,你们把老子当小孩子骗?”

他猛然站了起来,指着钟峥的手震得抖了起来,“一次一次,老子的货总出岔子,你们两个今天自己给我站出来认了,不然两个都死在这里!”

“爸!”池中月猛然站了起来,“你疯了!”

“坐下!”池荣贵说,“你就在这儿看着,看你喜欢都男人是不是想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那一个!”

“爸——!”

“坐下!”

池中月呼吸急促,指尖发白,僵硬的双腿根本坐不下去。

任清野太阳穴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

“不承认是吧?”池荣贵笑着点头,“行,去把那个站街女给我带过来。”

他的笑脸在黑暗中,如同鬼魅,“我倒要看看这个条子的线人有没有骨气。”

“行。”任清野说,“你让她来认。”

完了。

池中月心里凉了。

“是任清野!”钟峥突然暴起,“一定是他!贵爷你别被他骗了,他们一定会串通着栽赃我!”

池荣贵揉了揉手腕,平静地说:“把人带过来。”

刘启浩嗯了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他的脚步声像催命符,拨着池中月脑海里那即将断裂的弦。

池中月看向任清野,他低着头,紧紧握着双拳,双眼涨红,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

“贵爷!你相信我!任清野一定是条子!对、对了,上次,我们去罗家湾,任清野他救了一个收银员,除了警察,谁他妈那么好心?贵爷你相信我!”

池荣贵冷冷合眼,没说话。

刘启浩带着董娜娜进来了,用力一推,她整个人扑到在地上,

脚上的高跟鞋只剩一只了,衣服乱糟糟的,更不用说脸上的妆容花成了什么样子。

钟峥一看到她就笑了,“贵爷,我知道她,不就是任清野的姘头吗?你不用问,我压根就跟她没来往,她要是线人,那任清野是条子没跑了!”

池荣贵只开口说了两个字:“滚开。”

他走上前,蹲在董娜娜面前,“说了哪个是条子,我留你一条活路。”

董娜娜浑身发抖,往后爬了一步,下巴抖得合不上。

“不说?”池荣贵说,“那你们今天三个人都死在这里吧。”

董娜娜倏地抬头,眼球快眦裂一般。

“你说啊!”钟峥一把抓住董娜娜都头发,扯得她差点哭出来,“你说啊!你要是不说,是想同归于尽吗!”

董娜娜摇着头哭,钟峥说:“你说啊!你他妈跟任清野走得那么近,他不是条子是什么!”

此刻,池荣贵慢悠悠地转身,从桌上拿起了枪。

上膛,拉保险。

任清野站着,头微垂,双肩僵硬。

“呜……”董娜娜哭了出来,黑色的眼线液融进眼泪,糊得她人不人鬼不鬼。

“你想死吗你?”钟峥说,“你们这些条子想死别他妈拉老子下水!你说啊!你他妈就算想死,不想想你那老不死的奶奶吗?!你他妈倒是说啊!”

董娜娜瞳孔一下放大,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垂下头,伸出颤抖地手指,指向任清野,“是他,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第32章

董娜娜瞳孔一下放大, 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垂下头,伸出颤抖地手指, 指向任清野,“是他, 就是他。”

任清野浑身一震,下巴止不住地颤,看着池荣贵, 无声地为自己辩解。

而一旁的钟峥肩膀垮了下来,垂着双手,五官看似放松了, 但又极不自然。

两个嫌疑人都盯着池荣贵看, 等他做最后的判决。

池中月坐在后面,没有出声。

以池荣贵的性格, 这次任清野安全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钟峥为什么失态至此。

池荣贵擦了擦枪口,说:“跟这女人没来往?”

“嗯!”钟峥使劲儿点头,竖起三根手指, “贵爷,我发誓我没一句假话, 我跟这女的不认识, 但你们都知道她是任清野姘头,她都认了!”

池荣贵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知道她奶奶病重?”

“我——”

钟峥脸色顿时从白变紫又变青,短短几秒钟之内, 他再次被打落地狱。

“贵爷!你相信我!”他突然跪到地上,往前拖了几步,抱住池荣贵的腿,“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是条子?!”

一个乖张的大男人,顿时鼻涕横流,糊了一脸。

池中月不忍再看,别开了脸。

她心中叹息,紧锁眉头,闭上了眼睛。

“嘭——”

不出所料,一道干脆利落的枪声响起。纵使池中月听力有障碍,她也能听到一些,并能感到身下的凳子都抖了一下。催人反胃的血腥味儿与那红色的液体一同迸发,疾速充斥满了这屋子。

“啊!啊——!”董娜娜疯了似的,捂着耳朵疯狂后退,连滚带爬,撞上了池中月的腿。

池中月刚伸手想拉她一把,一道连环枪声又响了起来。

“嘭!嘭!嘭!”

董娜娜的脸被打了三个洞,血浆喷了池中月一腿。

她的手僵在半空,刚触摸到董娜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