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让自己不去设想他此时的环境,不去注意刚才那群人叫嚣的内容,但总是有点管不住心神。“你想玩什么?”

许措眨眨眼,似乎想了想。认真地说:“就刚刚那种,打啵的游戏。”

风牵起脸颊的发,南栀呆滞在书桌前。

听筒里的人顿了顿后,声音低缓地补充:“我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8 19:03:58~20200129 19:4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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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诚意

挂掉电话, 南栀缓了好一会儿。

收拾好父母留下的东西后才开始看书。

段人月那帮人会找上她,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这一下太突然了。

好在许清文虽不是很有人情味, 但有钱有势,也似乎没把她的麻烦身份放在眼里。有他在, 对那些人总能有些威慑。

所以。

只要她还呆在这家里, 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南栀边看书边计划着, 捏住笔头看向书架里那本,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俄国革命, 保尔·柯察金为了心中的理想世界受尽屈辱困苦,绝境、重伤,也不曾放弃, 四次战胜死亡,回到人间。

但命运实在不眷顾。

保尔后来双目失明、全身瘫痪, 一度想要自杀,但最后他还是走出来。写作, 出书,用新的武器,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比起他, 她也不算太糟。

南栀捂住左胸有疤痕的地方,揉了下。

所以只要内心够强大, 就不会倒下的。只要足够强……

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根本没有值得守护的!

所有人都坏。

为着利益,为着自己,自私地活着。

人们赞扬别人善良,赞颂英雄伟大, 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继续犯傻地牺牲,这样,他们就能什么都不损失地过得更好一点。

越善良的人,越容易被欺负、越吃亏。

人们教导别人善良,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把别人教育好,然后对自己更有利。

只是谁都不愿意承认,也或许是已经把这些奉为吃饭睡觉一样的自然规则,习以为常。

她的父亲,为着没有阴暗的世界奋斗一辈子,每天都在揭示丑恶、为民伸冤,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死后,连葬礼都没有几个人敢去。

当年她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可是连亲戚都不认她,就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是说,她爸爸是英雄吗?不是说,他们都崇拜敬爱他吗?

这世界,就是这么对待英雄后代的。

这丑陋的人间。

根本不值得爱...

“呵。”南栀对着被照得发白的纸张笑了下,明净的眉眼,盛着看透的苍凉与冷漠。

她不爱这世界。

但生命似乎是珍贵无辜的。

她还不想放弃。

如母亲临终嘱咐的那样,她要好好活着,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没开灯的房间,很静。

门被无声半推开,来人斜倚门框,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口香糖。

许措歪头。

见书桌前的南栀,迎面被台灯照得雪白无暇,后背的长发没入暗影。有种妖冶,干净又昏暗...

他唇角扬着点弧度,走进去。

“还刻苦呢?”

黑色外套随着风声,准确落在南栀手臂旁。皮衣袖子故意扫到她手背,字立刻歪一笔。

她停下。

“吱——”

许措拉来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去,头往后仰地瞄南栀。她埋头时、卡着长发的耳廓薄薄的,很白。

“考虑好了?亲嘴吗。”

手指缩了缩,南栀纯黑的眼珠往旁边斜了斜。过了两秒。“你等下,我还有点作业没写完。”

“……作业。”

许措似乎是无语。

这个时候,她还在考虑狗屁作业。

他一双长腿慢慢交叠,靠在书桌上,看着心无旁骛学习的南栀,双眼皮很浅的眼睛微冷,缓缓地一眨。

“姐姐胆子变大了嘛~ 之前被男的碰下手都浑身发抖,现在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跟我交易接吻。进步啊。”

南栀明白他对自己爱恨交织的心理,所以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语气很平静:“我大概还要二十分钟,你要是无聊可以玩会儿手机。或者,我们明天说也行。”

无声笑了下,许措从笔筒抽出平时常玩的那只圆珠笔,瞄着南栀侧脸,手里摁了两下。

他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南栀居然电话里没立刻拒绝。不难猜,她就是想吊着他。

所以高兴之后,又有点烦。

从小到大都清楚的一件事是:南栀并不喜欢他。但她需要他,很需要。

嘁。

咬口香糖的动作一停,许措不耐地把笔扔回笔筒。

“啪。”

挂掉电话就急赶回来的心情,变得有点失去兴致。

二十分钟,不多不少。

南栀写完郝玲布置的题,合上本子。“好了,我写完了。”

许措已经头仰在椅子上半眯觉,闻声懒懒半睁眼,睡意惺忪。“说啊。”

微微吸了口气,南栀把桌上的东西都推开,转过去正对着他,样子镇重。“我考虑过了,我可以做你女朋友。”

上脑的困意瞬间疏散。许措慢慢转过头,“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做你女朋友。但条件是,你以后所有事情必须听从我的,也不能再继续对我提别的要求,所有,都到此为止。期限是到我离开这里,这段关系就结束。”

许措坐直,愕然地打量了南栀几秒,反应了下后,又冷笑一声。

“姐姐为了留在这个家里,还真是不择手段,什么都答应!”

“你要觉得不划算,可以拒绝。”

“没别的条件?”

“...有。”

许措一副就知道的表情。

南栀换了口气,说得清晰明确:“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做得到吗。”

他歪头,想了想,说:“偷情?”

“你要觉得是,就是吧。”

夜色柔婉,和南栀说话的声音一样。“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也没有关联,但你爸爸和我继母肯定不喜欢,也绝不会同意,毕竟你爸爸的朋友都知道我们是姐弟,所以关系见不得光是必然的。”

啧。许措有点烦地转开脸,“这我当然知道......”

“还有。”

南栀低下眼皮,从刚才起就握紧的手心,浸着绵密的冷汗,“我不能接受肢体触碰,你不能碰我,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许措目光斜过去,唇线有一边往上一提:“不碰你??”

“嗯。”

“偷偷摸摸,还不给碰!”

许措左右手分别撑在南栀的椅子和书桌上,俯身打量。

“姐姐,我拿青春陪你玩,你这诚意是不是有点少。”

“……”南栀被迎面隐忍的怒气逼得吸了下气,手在膝上握成拳头,纯黑的眼珠看着俯视她的人,“除了那些,别的我尽量都满足你,我可以很耐心。”

看她波澜不惊、讨价还价的样子,许措就有点来气,“姐姐,你知道你在我梦里是什么样子吗?”

“梦。”南栀喃喃,有些困惑。

看她连这都不懂的样子,许措无言地偏开头,舌尖舔了舔牙齿,再回头看南栀时,胸口憋的火让他有点口不择言。

“我不怕明白地告诉你,我没兴趣想跟你谈什么纯洁恋爱!我已经学坏了,姐姐,不是曾经的许措了。”

他呵笑一下,直白说,“我就是喜欢你漂亮,就是想睡你!只能看不能摸,有什么意思.....”

南栀眼睛立刻睁得浑圆。呼吸断断续续。

“或者你也用不着做我女朋友。”

许措看着南栀颤动的眼睛。

喉结滚动,歪近她耳畔——

“你就给我启蒙下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就行......”

南栀目光陡然惊悚,在他手臂移动的瞬间紧抱住自己,缩在椅子上一团。

像绷紧易碎的瓷器。

什么岿然不动的平静,都被搅得毫无踪影。

“嗤。”

许措一扯唇,移动手臂只是抓起自己衣服。

抽身。

大步就走了。

“砰。”

门关上。

鼻腔里的淡烟味消失,房间密闭后空气凝结,一切归静。

南栀才哆嗦地睁眼,吐出梗在心口的呼吸。活过来。

脑海涌起一些混乱的回忆,突然,胃里就翻江倒海。

忍也忍不住。

她忙蹲下,扶着垃圾桶一顿呕吐。

第二天清晨,南栀起床就见小走廊那边的门开着。黑洞洞的。

屋里上下三层楼,早已没许措的影。

早饭时,许清文沉着脸,在一旁打了几通电话,也没找到儿子踪影。

顾忌着家庭里的其他人才没撒火,一语不发,完全没胃口。

周彦见势不对,忙询家里早起的佣人。

大张阿姨和小张阿姨一口说:天刚亮许措就骑着他那辆雅马哈,一飚就没影了。

语气里多少有些头疼。

许措是不良少年,但他有很多习惯却是连好学生也难有的。

比如,他从不赖床,也不拖延。

似乎所有事对于他来说,只有选择不做,和做好。这两个选项。

他会的东西都很厉害,不管是骑摩托,还是当个差生。

“文哥,你、你先别急。”周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后妈这身份,实话不能说,一点不说又不行,“阿措只是有点叛逆,慢慢就懂事了。”

“唉!要慢到哪天。”

许清文摘下眼镜,疲惫地揉揉鼻根,最近生意不是很顺,家里儿子又管不住,也是真烦。

“也不知道怎么的,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成绩还不错,也听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孩子成长,难免会变。”周彦安慰着。

南栀默然地吃着早饭,听着,没说话。

周彦回头,语气很好,甚至有笑容:“栀栀啊,你到学校去阿措班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就还听你的劝,让他别老骑车,多危险啊......该读书要多读书。”

她说得很周到,许清文听了点点头,压力似乎小一些,也看向南栀。

“小栀,就辛苦你多看着点他。唉,这家伙。”

南栀回过头去时,已经变成微微的笑脸:“好。”

清晨的道路微微拥挤,红色尾灯在微蓝的光线里很明显,马路被辛苦的上班族和送学生的家长占据。

凯迪拉克缓慢行进着。

南栀望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树木、街景,陷入深思。

幸好,许措没答应......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这决定太冒险。

怎么能相信?

许措就算比其它男生好一点,他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男生。

他付出那么多,肯定想从她身上讨些什么回来的。

人之常情。

她理解他的愤怒,理解他话里的讽刺。说到底,他是没她狠的,才一次次受制于她。

只是段人月...不对,是段月檬,是个真正的大/麻烦。

南栀抱书包的手臂不断收紧,攥紧拳。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一小时,大家久等了。

措哥会疼爱栀栀的,或者说,他一直都很疼她

直男的嘴太不会邀功

☆、许措

体育课跑完三圈后, 老师让自由休息。

难得今天有阳光,体育委员帮把器材搬来, 立刻被学生洗劫一空。

田径场边。

南栀教了汤立莎《奥贝尔》里的两个手上动作。可她怎么都学不会,特别恼:“哎!我可能就是没跳芭蕾的天赋吧。要跳舞也能像考试一样, 找人代替就好了......”

南栀听了一笑, “身体是自己的, 成绩也是自己的, 怎么找人代替?”

当然可以!

汤立莎正要辩两句, 就盯着她背后脸色一变:“小心——”

南栀回头,眼睛睁圆。

地上影飞蹿,她眉骨一痛, 紧闭眼地往后退了两步。汤立莎忙扶住她。

“呀,砸到南栀了。”

“没事吧南栀?”

站在附近的三个女生围拢来。

南栀揉揉眼。“没事。”

罪魁祸首拿着羽毛球拍, 在几个人注视里不可一世地慢吞吞走来,眼神在南栀身上蹿:“我说你上个体育课, 跳什么舞啊?”

她上下瞄南栀,意味深长,“是深怕别人不知道, 自己有副好身材么......”

段月檬个子高,脸长, 看着就不太好惹,旁边的女生不敢说话。

汤立莎忍不了:“喂,你这打羽毛球还是打人啊?球拍没破个洞真是它质量好,长眼睛——”

南栀把她一拉到背后, 打断她的话。盯一眼面前的人,擦身而过。“别理她,我们走。”

“你——我——”汤立莎来不及嚷,被拖走。

段月檬抱胳膊笑一声,掏/出手机,举着球拍连同南栀背影拍了张。

发到微信小群。

【哟呼~】

【今天份被砸头的小可爱】

“你刚刚干嘛拖住我呀南栀。”

到教室楼下,汤立莎还在骂,第一次在南栀面前没忍住,暴露真我,“我他妈还没见过贱成这样的!她这一周都跟你找多少次茬了。”

南栀听到这,认真地转头,“你不要跟她起冲突,不管她做什么,你就当看不见就好了。”

“……”汤立莎张张口,追上去问,“为什么呀?她分明就是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