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诸事处理妥当后,高煦执起案上密信,往后殿而去。

战争疑云,他没打算惊扰怀孕的妻子,但通敌信笺一事的进展,还是要告诉她的,也免她记挂。

“许驰等人虽失了手,但好歹是顺利逃脱了。”

通敌信笺没有得手,纪婉青当然惋惜,但她更知道此事不易,许驰等人是夫君的心腹暗探,她更庆幸他们完好无损。

“殿下,此行任务艰巨,他们探明皇后暗通的是何人,已是有功。”

她担忧夫君失望,关切看向他,低声安慰几句。

高煦好笑,他其实是担心她失望的,还打算软语哄劝一番,也免了她失落,情绪起伏太大。

不想,夫妻二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妻子明理懂事,大局眼光不缺,又柔情似水,熨帖得仿佛像长在他心尖上的肉。

高煦喜爱至极,他虽一贯内敛,但此刻也难掩柔情,将人搂在怀里,没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青儿说的是。”

二人身神契合,交颈相拥,享受了片刻缱绻,才稍稍分开,再次说起正事。

纪婉青倚在夫君怀里,螓首靠在他的颈窝,任他的大掌轻轻抚着自己背。

她又垂眸看了密信一眼,有些好奇,“殿下,你说这鞑靼武将,究竟是何人?”

“这人必然是我大周的暗牒。”高煦语气十分笃定。

大周与鞑靼,常年敌对,这么多年下来,大家的细作势力,必然是有渗透到对方当中去的。

这类细作暗牒,高煦也有,只不过,他们在鞑靼军中的官职,还远没有这么高。

这主要是因为他年轻。

高煦十五岁入朝,开始接触权柄,这才有了大肆发展各方势力的便利。

放进鞑靼当中的暗牒,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挑选并培养的。

这项工作并不容易。首先双方民族不同,虽一样黑头发黑眼珠,但轮廓外貌身形,也是有些差异的。

大周这边也有身材高大,五官偏深邃的人,再加一把大络腮胡子,不是不能掩饰过去。

只不过,外型有了,内在还得继续填充。

暗牒需要精通鞑靼语言,了解鞑靼的文化民俗。且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就是保证对大周绝无二心,对东宫忠心耿耿。

这些人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进行全方位培养。

一直培养了四五年,这些暗牒才开始安排一个适当的身份,投放于鞑靼内部,投军并努力往上爬。

这些人有能耐不假,但想爬起来需要时间与机遇。短短两三年,期间两国也没有交战,他们最多也就是低级军官而已。

高煦搂着妻子,细细将暗牒之事告知于她,末了,道:“这人并非孤麾下,大约是其余大将的人。”

大周与鞑靼历来敌对,暗牒肯定不止有王朝派遣的,镇守北疆的一部分大将,也必然有遣人过去。

这人究竟是哪位将领的呢?

他官职看来至少是中等级别,两国一旦再次交战,必能起不小的作用。

高煦将镇守北疆大将过了一遍,可惜单凭这么一点讯息,一时无法断定。

不过这事儿,他也并非必要究根到底,不论对方是谁的人,得益的都是大周。

“殿下,这人不管是谁的人,观他如今言行动作,也必然是心向大周的。”

纪婉青见高煦凝眉沉思,看来并未有所得,便低声安慰他。

“也是。”

他一笑,夫妻又想到一块去了。

高煦抚了抚妻子高耸的腹部,话锋一转,“青儿,诸般事宜孤会安排妥当,你莫要劳神,可知晓?”

满打满算,至多还有两个月,纪婉青就要生产了。这事儿他告知于她,是免了她记挂,若因此劳神,就非他本意了。

高煦一边嘱咐着妻子,一边轻轻摩挲,感受着掌下孩儿旺盛的生命力,黑眸染上柔色。

“嗯,我知道的。”

孰轻孰重,纪婉青当然分得清楚,万大事情,都得等孩子平安落地再说。

“殿下辛苦了。”

他轻笑,“哪里的事。”

要知道,高煦日常就这般忙碌,他早就习惯了。

就是这般,纪婉青才心疼,“日后等情况稳定了,你得多歇歇,不能再这般劳累。”

这个“情况稳定”,说的是什么时候,夫妻二人心知肚明。现在东宫位置敏感,须步步谨慎,纪婉青也不说什么无意义的废话。

高煦心头暖热,低声应道:“好,都听青儿的。”

一探鞑靼之事虽有波折,但总体是有进展的,清宁宫中夫妻和谐,一心期待新生命的降临。

只是在此之前,却另有一事发生了。

无独有偶,穆怀善在鞑靼王都也放了暗哨。虽暗哨地位未必高,但京城戒严,全城围布擅闯王宫的刺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能知道的。

鞑靼王宫并不是第一次进刺客,暗哨传信时本也不以为然,谁知道消息传回去,他的主子却十分看重。

穆怀善为人敏锐,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隐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踱步半响,他吩咐,“传信鞑靼暗哨,设法多打探些消息,尽量详细些,都传回来。”

主子的加急命令,暗哨们自不敢怠慢,立即便开始打听了。

鞑靼王都的这些暗哨,人数不多,地位也不高,万幸的是之前抓捕刺客的事闹得很大,王都即便是普通兵士,也知悉不少实情。

暗哨将目光放在中低级军官身上,找准目标,花了心思以及银钱,终于探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整理一番,立即传回大周。

“一行六人,身着黑衣,黑巾蒙面,身手矫健,一度逼近鞑靼可汗的外书房。”

穆怀善打开密信,垂目细看,“此六人轻功尤为卓绝,王宫护卫统领率一干好手追捕,未能赶上;全城戒严,依旧被其逃脱。”

他俊美的脸庞渐沉,入鬓浓眉微微蹙起。

上面两段话,说的虽然是刺客的身手,但穆怀善却能从中看出许多蛛丝马迹。

这般目的明确,有组织有纪律的刺客,应是大周这边派遣过去的。

然而,大周这边的各家势力,能拥有身手如此顶尖的暗探者,实在是不多。

毕竟,虽说大部分鞑靼武者轻功不咋的,只是一个国家这么大,却还是会有一小撮例外的,其中超过一半集中在王都。

刺客却顺利逃脱了,而且全程都没被追上过,可见这所谓的“轻功尤为卓绝”,是卓绝到了何种地步。

对方一出手就是六个,能有这般阔气举动的,整个大周数来数去,不超过两巴掌之数。

最近几年两国没有战事,好端端的,一般镇守北疆的大将即使有能力,也不会行此挑衅之举。

这不超过十个人的里头,又被划去了大半。

剩下的,都在京城了。

穆怀善眼睛眯了眯,从看过密信后,他便直觉刺客是东宫的人,再细细分析过后,更进一步落实了心中猜想。

假若真是皇太子,那对方为何无缘无故,就突然派人却夜探鞑靼王都?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王泽德,想起京郊庄子被围剿,再联想松堡之役。

最后,他联想到数年前与鞑靼可汗的交易。

这事儿毫无佐证,细细分析之下,皇太子也不可能探得这个绝密的消息。

穆怀善左思右想,都不认为东宫能仅凭王泽德及一个郊外据点,就能深入至此。这才过去几个月时间?

他摇头,开始思索其他可能。

只不过,穆怀善虽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不管怎么思索,最后不知不觉会绕回来。

他其实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因为,他的直觉在绝大多数时候也是正确的,甚至在战场上救过自己不止一次。

穆怀善靠在太师椅上,罕见的举棋不定。

相信分析呢?还是相信直觉?

外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直到晨光微熹之时,一直安静坐着的他动了,倏地睁开眼,沉声唤道:“来人。”

心腹穆德立即推门而入,“属下在,请主子示下。”

“你立即传信临江侯,并让他转告皇后,鞑靼王宫遭刺客夜探,来人应是东宫麾下。”

猜疑只是穆怀善本人的事,既然他决定已下,口气便十分笃定,语气不容置疑,听得下面的穆德脸色十分严肃。

最后,他亲笔写了封书信,用火漆封了口。

“皇太子似乎已发现了松堡之役真相,让他们再次设法,将当年那信笺取回来。”

第92章

一纸密信, 从大同发出,很快抵达京城临江侯府。

纪宗文大惊失色, “腾”一声站起,宽袖带翻了茶盏, 刚沏好的热茶滚烫,全浇到他衣袍下摆上, 他却浑然不觉。

他心脏狂跳, 手足有些冰冷,勉强定了定神, 将信笺掩下,吩咐道:“赶紧的,立即将魏王陈王请过来。”

“是的, 侯爷。”

答话的人, 是新任临江侯府大管事纪升。前大管事纪祥回乡探亲得了天花疫病,病逝在家中没有回来, 于是, 他便升了一级顶上。

他不敢探寻主子失色的原因, 立即遣心腹出府,打马往两处王府而去。

纪宗文要立即通知皇后, 但这等机密, 他不会交到任何一个心腹手里。于是,传话人选就仅剩两个外甥了。

魏王与陈王,当年也为此事传过信,虽当时他们年少, 没有参与其中,但事情真相却是知道的。

毕竟当年魏王已经十五,陈王也十三了。在皇宫,这年纪早不是小孩子。

二人迅速赶到,匆匆进了外书房,舅甥三人闭门密议。

很快,魏王陈王便出了临江侯府,面色沉凝,急忙往皇宫方向而去。

“什么?”

魏王陈王进了坤宁宫,皇后见他们面沉如水,也不多说,立即屏退所有宫人太监。

两儿子带来的消息,却如一道惊雷劈下来,让她脑中片刻空白,“竟有此事?”

魏王蹙眉点了点头,“也不知,东宫究竟获悉多少线索?”

这事儿,其实仅是穆怀善本人的猜想,不过他言之凿凿,在几人当中已掀起滔天巨浪。

这小弟弟虽一贯不按常理出牌,办事随心所欲,不过他很聪明很有能耐,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插手的就没出过岔子。

皇后对他还是笃信的,“那你小舅舅怎么说?”

“小舅舅信笺上说,他那边并没有动静,皇太子可能是从另一边察觉这条线索的。”

从皇后这边入手,就绕不开穆怀善,他一贯谨慎,耳目不少,既然没有察觉异常,那东宫碰触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当年那事太隐蔽,一环扣一环,外人插手,也不是那么好抽丝剥茧的。他虽最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却不认为是自己这边露了破绽。

因此他觉得,东宫奔鞑靼王宫而来,若是为了信笺,那应该是从其他方面得到的消息。

毕竟鞑靼那边,新可汗当年暗通大周某方势力,最终取得汗位,虽并未广而告之,但到底并不是个绝密消息。

只有这样,一切表面现象,才能合理地串联起来。

也就是说,皇后一党的身份很可能还未暴露。

母子三人的心定了定。

陈王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了,立即接话道:“母后,儿臣认为,小舅舅所言是上策,我们应立即设法,从那边把信笺取回来。”

“太子能耐,一贯不容小觊,万一被他抢了先,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很可能还未暴露身份,但若没有尽快把信笺取回来,那就难说了。

“你们说的是,确应如此。”皇后郑重点了点头。

实际上,当年那场战役过后,她与临江侯何尝不知那信笺是隐患?合作成功后,自然是尝试过取回来的。

只是新可汗也不是傻子,这么一个日后可能派上大用途的把柄,哪能轻易给还回去?

若真要退还,也不是不行,那必须用更大的利益来交换。

当时可汗提出的条件,就是让纪后一党设法帮助他,在大周北疆某几处关卡制造混乱,好让他混淆视听后,再悄悄将自己的细作推上早已看好的位置。

通俗点说,就是为了鞑靼细作的上位,大开放方便之门了。

对于鞑靼可汗而言,魏王能不能称帝很难说,日后变数大的去了,不如现今讨些实际的好处。

那皇后临江侯答应了吗?

当然不可能。

此事与围困松堡,并铲除纪宗庆楚立嵩等异己,已完全是两码事了。松堡的结果是二人乐见并可控制的,而前者则不然。

鞑靼可汗点的地方,都是边卡要塞,一旦在要紧地方埋下不确定因素,日后若发生大战,很可能影响很大。

哪怕细作并没有占据高位,只当个守城门的小卒,也够呛的。

一旦这些雄关被破,京城便危矣。

大周在,他们才是皇后皇子侯爵,一旦大周被鞑靼蹄铁所灭,他们就只能是亡国奴。

不要说,皇后一党当时并无法触及那几个关卡,即便真碰触到了,他们也无法答允。

条件谈不拢,于是,这件事便搁下。一晃眼过了三年多,直到今天。

“钧儿,烨儿。”

皇后神色凝重,“回去告诉你们大舅舅,就按你们小舅舅的法子做。”

三年过去,纪后一党在军方的势力已深入了许多,要在那几处关卡制造点小混乱,勉强还是可以的。

相较起大周在,他们母子兄妹身败名裂而死,她更愿意让大周朝陪他们几个冒一冒险。

皇后暗忖,等信笺取回来后,他们还可以设法提醒一下那几处守将,让对方警觉,然后多多洗涮几遍,好把细作给洗下去。

反正只要那把柄要回来后,一切都好说。

“事不宜迟,钧儿烨儿,你们赶紧出宫。”

皇后命人取来纸墨笔砚,亲笔写了一封给鞑靼可汗的信,没有落下署名,只用了一个当初约定好的私印。

猩红的印记落在信纸上,她垂目看了看,折叠起来放进封皮,用了火漆,交给大儿子,再三嘱咐道:“这封信,必须亲手交给你大舅舅。”

这是一份表达意向的信,先试探试探,毕竟三年过去,对方的条件不知有无变化。且即使没变,他们也得适当讨价还价一番。

魏王郑重应了,接过信立即贴身收好,对母后点了点头,便领着弟弟匆匆出宫去了。

皇后这边几个的异动,很快被东宫察觉。

首先,是纪婉青手下暗探传了消息过来。坤宁宫这边的,说皇后母子闭门频频,前后神色凝重,且皇后本人难掩焦躁,神思不属,甚至连丽妃容妃抢夺宫务也不甚搭理。

宫务是皇后在后廷立足的根本之一,她一贯十分看重,十几年来牢牢把控,不容他人染指,这很反常。

紧接着,临江侯传来消息,说两位皇子出入侯府频密了许多,时常屏退所有下仆,待在外书房一闭门就是半天。

最后,潜伏在陈王府的丁文山也递了消息出来,说陈王不甚对劲,日常的品茗清谈许久没进行不说,就连本人也很少见踪影。

偶尔见面,也一脸凝重,行色匆匆。

很明显的,纪后一党是发生大事了,几名核心成员皆严阵以待。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朝堂局势,高煦了如指掌,最近风平浪静,纪皇后一党稳定发展。而昌平帝身体也康健,一夜御数女没有问题。

他斜倚在姜黄色麒麟纹大引枕上,食指轻敲了敲炕几,那问题究竟会在哪里呢?

“殿下,不若我传令下去,让暗探们多多注意,看是否能发现端倪?”

纪婉青徐徐喝了一盏温蜜水,放松身子,靠坐在高煦身畔,腰有些酸,她用手揉了揉。

这项工作很快被身畔男人接手,大掌不轻不重,小心翼翼揉按着,让她舒畅叹慰。

“这般也好。”他应了。

妻子怀孕已有八月,眼看没多久就临盆了,高煦本不欲她知晓,好让她安心养胎的。

只是相爱的夫妻总是敏感的,他们对伴侣的情绪变化更容易察觉。这几日,他思绪沉凝,尽管表面如常,但纪婉青还是感觉到了。

既然妻子问起,高煦也不隐瞒她,便简单叙说一遍。

按照目前迹象看来,对方密谋之事必是皇后一党的绝密。纪婉青的暗探虽不能贴身伺候,但好歹占据地利之便,是目前最有可能探听到消息的。

高煦也有些意动,便应了下来。

末了,他不忘叮嘱道:“这事你下个命令即可,万万不可劳神。”

高煦板着俊脸,相当严肃,手上按揉的力道却十分温柔。不管语言还是动作,都隐晦表现了他的关切。

纪婉青笑了,直起腰,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唇,“知道了,我孩儿他爹爹。”

这个称呼,看着平淡还隔了一层,偏偏却带上了无法斩断的羁绊,密密的将二人缠绕在一起。高煦睨了她一眼,薄唇微挑,黑眸带笑。

他喜欢这个称呼,大手松开正按揉的腰间,顺势将人抱住,掌心自然而然放在高隆的腹部上。

孩子不知道动了动小手,还是踢了踢小脚丫,反正就碰了碰他老子的掌心。

进入怀孕后期,小宝贝长大了,活动空间减少,胎动也随之少了些,动作不似以前那般激烈了。

高煦心疼孩子憋闷,摸了摸掌下,温声道:“等你出来,再好生活动一番。”

胎动刚开始少些时,他的反应实在很大,越想越不安心之下,连夜召了刘太医来看了,得到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才安心睡下。

纪婉青微笑看着,这些事儿,都是记忆中美好的一笔。

那日夫妻二人商议过后,纪婉青立即便将命令传下去。

可惜的是,结果并不太理想,皇后临江侯几人讳莫如深,此事连自己的贴身心腹也不允许知道,更甭提其他人。

事态进展一如高煦之前所预料,要探听到有用的消息,难上加难。

不过,他很沉得住气,反而担心妻子惦记,特地安慰开导了几次。

纪婉青其实没怎么焦虑,这一年来她也经历过不少事,早锻炼出来了,况且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腹中骨肉重要?

当然,夫君的关怀,她还是照单全收的。

只是,纪婉青手下的暗探们,到底还是有混得不错的人,他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留意,些许蛛丝马迹还是能察觉到的。

日子不疾不徐过去,到了命令下达后的第八天,潜伏在临江侯府的暗探,终于有加急消息传了上来。

第93章

传消息的人是金大年, 就是那个协助擒获前大管事纪祥一家,在揭露穆怀善身份一事里立下大功劳的马房管事。

不得不说, 马房管事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古代出行, 很多时候少不得马匹,一个马房能窥探到不少隐蔽痕迹。

在接到主子命令之前, 金大年就有些小疑惑了, 因为前几日,马房精心饲养的那几匹千里良驹, 无缘无故少了一匹。

这可不得了了,要知道这几匹马比人还要金贵太多,马房自金大年起往下, 大家当祖宗般供着, 有专人伺候,寻常小厮还不能靠近看一眼。

这无端端就少一匹, 他赶紧报上去。

上面很快有答复, 传回来的是一句很笼统的话, 说没事,让他约束下面的人, 照常当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