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云瑾可以逃出精骑的埋伏。

他怕牵连朱瑄,送出老四报信,诈死杀了钱兴的义子,然后一路逃到涿州,混进禁卫躲避精骑追杀。

钱兴死了一个义子,想要活捉他,将计就计,向嘉平帝禀告说禁卫军里混进了刺客,从他们抵达娘娘庙的那天,陆瑛开始奉命追捕他,山上山下全部戒严。

罗云瑾刚刚死里逃生,又开始躲避陆瑛的围剿。

那天娘娘庙突兀响起钟声,就是他第一次被陆瑛发现的时候。

“这么说我们抵达娘娘庙之前,你已经混进禁卫军了”金兰终于理清了思路,“你怎么不来找扫墨?他可以帮你掩盖踪迹。”

罗云瑾沉默了一会儿,说:“钱兴想借机兴风作浪,我不能给他机会。”

他苦笑了一下。

精骑紧追不放,他难以脱身,只能躲藏,钱兴已经怀疑他了,他不能和东宫的任何人手接触。可是最后还是金兰救了他,还把他带了回来,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的话,他会被带回东宫,如果这一切都是钱兴的计谋

他不能回京!

罗云瑾眉头轻皱,道:“钱兴肯定已经派人去河间府了,我必须赶在他们的人抵达河间府之间赶回去。”

金兰诧异地看着他:“你伤得这么重,还要去河间府?”

罗云瑾一笑,浑然不把身上的伤口放在心上:“没事,我习惯了。”

他顿了很久,接着道,“我命硬,死不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身处绝境。不满二十岁就被打发去西北督军,军中武官瞧不起太监,多次故意把他送到前线送死。第一次面对凶神恶煞、杀人如切瓜砍菜的骑兵时,他心里也害怕,不过他没有后退,拔出弯刀,冷静沉着地守住了队伍。那些武官对他刮目相看。

所以守城将领不战而逃时,那些军士才会听他的号令,死守城池。

蜡烛快烧尽了,烛火剧烈颤动了几下,火光熄灭。

一室幽暗,烛台前缕缕青烟缭绕。

黑暗中,罗云瑾咳嗽了几声,道:“你可以叫扫墨进来了。”

金兰站起身,小脸紧绷,脸上神情凝重。

“你放心”罗云瑾低声道,“就算我真的想刺杀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我不能连累你。”

金兰咬了咬唇,没说话,转身拨开帘子。

身后继续传来罗云瑾说话的声音:“圆圆,我分得清恩怨仇恨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一切和朱瑄无关。”

金兰脚步一顿,回过头。

罗云瑾面向里,没有看她,声音平缓,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圆圆,你不用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的丈夫。”

他曾经想杀了朱瑄,结果却彻底失去她。

身上伤口疼得厉害,浑身骨头像是被万钧巨石碾过,仿佛有几十柄利刃同时剜他身上的血肉,摧心剖肝,五脏六腑都在疼,罗云瑾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会再犯错了。

金兰出去了,不一会儿扫墨掀帘走进内室。

“你要回河间府?”扫墨双眉紧皱,“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罗云瑾抬起头,金兰跟了进来,手里拿了盏琉璃灯,放在窗下的高几上,琉璃灯的光芒照亮她娇艳的脸庞。

他没有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必须赶回去,钱兴已经派人去河间府了。”

知道他不会向自己透露太多,扫墨也就没有多问,点点头:“可是现在陆瑛查得实在太严了,怎么把你送出去?”

钱兴执意要活捉罗云瑾,而陆瑛是真的在抓刺客,良乡官驿内外守卫森严,他们很难有机会送出一个大活人,近侍中认识罗云瑾的人太多了,罗云瑾又是这样出众的相貌,不容易隐藏于人群之中。

罗云瑾看一眼窗外,“明天上午你们直接离开,我留在馆驿,等圣驾入京,我再找机会离开。”

金兰放好琉璃灯,坐回圆凳上,闻言,摇摇头:“不行,那太危险了。陆瑛和钱兴都会派人留守官驿,你身受重伤,不能冒险留下。”

扫墨也不赞同:“钱兴的精骑一直跟在后面,陆瑛又派近卫巡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两方追捕?”

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可不能又落到近卫手里。

扫墨想了想,道:“不然还是把你带回东宫去吧,等回到东宫,我们就有机会送你出去,钱兴和陆瑛都不敢朝东宫伸手。”

罗云瑾摇头:“事不宜迟,钱兴一旦确认我人不在河间府,事情就难办了。”

他必须马上赶回河间府,此事因他而起,他不想再把东宫扯进来。

扫墨一筹莫展。

金兰沉吟了半晌,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罗云瑾和扫墨都朝她看了过来。

金兰慢慢地道:“郑贵妃这次也随驾了,她带了只狮子犬明早你们想办法把狮子犬引走,我去帮郑贵妃寻狗,找机会送罗统领离开。”

郑贵妃和嘉平帝同乘一辆马车,抵达娘娘庙之后她罕见地闭门不出,吃素斋的时候也没有现身,后殿走水,她照旧待在屋中。宫人私底下议论说郑贵妃花费数十万金在娘娘庙正堂前立了石碑,每次来娘娘庙她都会避开众人,和庙里的老道谈古论今,等闲不许别人打扰。

金兰当时心想,谈古论今是假,求子才是真,不知道郑贵妃又从老道那里讨了什么求子秘方,躲在屋里虔诚祷告呢!

郑贵妃出宫的时候也会带上爱犬,昨天桃仁还抱着狮子犬来找金兰玩,听说金兰不舒服,只得失望而返。

“不行!”

罗云瑾看着金兰,摇了摇头。

他不想牵连到她。

金兰没看他,对扫墨道:“你去和小满商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走罗统领,其他的事情等回京以后让太子拿主意。”

扫墨斟酌了一番,拱手应是。

罗云瑾坐起身,双眉紧皱,还没开口说什么,金兰站了起来,道:“你不必多说,你是我救回来的,一切听我安排,真出了事,陆瑛比钱兴好应付。”

他神情怔忪。

扫墨立刻去安排,和小满商量妥当后,拿出一柄佩刀交给罗云瑾:“这是我救下你的时候捡到的,还有这个”

他摸出一只小瓷瓶,“除了佩刀之外,你身上只有这个了。”

罗云瑾当时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除了一身破衣烂衫之外什么都没有。扫墨后来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藏了一只小瓷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保命的丸药。

金兰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那只小瓷瓶。

扫墨把瓷瓶递到罗云瑾手上:“不能为你请太医,我这两天只给你吃了些保命丸、回魂丹。你身上带的这瓶丸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效,我瞧不出名堂,不敢让你服用。”

罗云瑾眼眸低垂,将瓷瓶攥进手心里,嗓音暗哑:“确实不是什么治伤的丸药。”

扫墨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既然不是保命的丸药,罗云瑾为什么要随身带在身边?濒死之际都还藏得好好的。

罗云瑾抬起头,看着金兰。

金兰一脸莫名其妙。

罗云瑾淡淡一笑:“治嗓子的药。”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开

夜雨连绵, 茶房小灶里一直烧着炭,小满煮了点面汤喂罗云瑾吃下。

他吃完了面汤, 睡了一觉, 醒来时不要人搀扶, 自己下地, 站在屏风前, 摸索着穿上内官的圆领袍, 系上巾帽, 身姿笔挺。

小满和扫墨瞪大双眸, 看他的目光惊异又敬佩,怀疑他是不是铁打的筋骨。

金兰挪到次间梳妆换衣,两夜没睡一个囫囵觉,眼皮发沉,脸色苍白, 宫女化开随身带的金花胭脂, 在她两颊轻轻一点, 再涂上一层玉华花粉,胭脂嫣红将透未透, 如枝头怒放的芙蓉, 娇艳鲜丽, 又看不出脂粉的痕迹。

她一手支颐,打了一会儿瞌睡。

官驿街人多, 车多, 马匹多, 轿辇多。天亮之后,宫人忙忙碌碌,来回穿行于曲廊巷道之间,嘈杂人声喧响,有人在训斥宫女,有人连声催促宫人,内官吆喝着搬运箱笼,楼道间回荡着噔噔噔噔的脚步声。

忽然,楼下庭院里传来一片叫嚷声,桃仁的声音透过低垂的画帘传进廊庑。

金兰揉揉眉心,喝了口茶,示意宫女给自己戴上珍珠花围。

楼下,小满泼了盆中胭脂染红的残水,笑嘻嘻地和桃仁说话,桃仁急得抓耳挠腮:“马上就要启程了,宝哥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贵妃娘娘刚才问了好几遍,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殿下”

小满领着桃仁上楼。

桃仁看到坐在镜台前贴面翠花的金兰,满脸堆笑,上前行礼,说明来意。

金兰揽镜自照,问:“是不是又躲到哪个角落里了?你们找过没有?”

桃仁顿足道:“四处都找遍了!有人说看见宝哥窜到河边去了这万一要是掉进水里可怎么办?宝哥不会凫水”

说着眼圈都红了。

金兰对着铜镜,拈起一枚桃花形状的金箔面翠贴在眉心,道:“行了,我陪你一起去找。”

桃仁千恩万谢。

车马已经备好了,扫墨朝金兰躬身,扶着她下楼,搀扶她登上轿辇。

帘子掀开,罗云瑾已经躲在车厢里了,一身内官服色,戴纱帽,看到华服盛妆、广袖低髻的金兰弯腰走进来,怕她被繁复的裙琚绊着,下意识伸手扶她。

金兰躲开了他的手臂,坐到他对面。

罗云瑾缓缓收回手。

亲兵和宫人前呼后拥,桃仁带着昭德宫的宫人走在最前面,替金兰开道。

戍守的禁卫上前盘查,不等扫墨开口,桃仁先柳眉一竖,叉腰怒骂:“都没长眼睛吗?查什么查?都是内院的近侍,有什么好查的?贵妃娘娘还等着我找到宝哥回去复命呢,都滚开!别耽误事!”

禁卫面面相觑。

桃仁气得跺脚:“要查就快点!待会儿就启程了!”

禁卫嘴角直抽,不让查的是她,要查的也是她,这位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掌事太监交出牙牌,禁卫一一看过,自然不敢查金兰本人,挥手放行。

京师近在眼前,禁卫归心似箭,觉得已经到皇城脚下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金兰是皇太子妃,桃仁又屡屡抬出郑贵妃,里面盘查过后,外面戍守的近卫查得就宽松多了,确认过身份便放他们出了驿馆。

扫墨松口气。

轿辇里的金兰也轻轻吐了口气。

驿馆廊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且慢!”

罗云瑾脸色微变,挑开大红车帘一角,凤眸扫一眼廊楼,双眉略皱。

金兰问:“怎么?”

罗云瑾轻声说:“这人是钱兴的另一个义子,我记得他的声音。”

他说完,往后靠坐,免得被外面的人看见。

金兰想了想,起身坐到他身边,散开宽大的衣袖和裙琚。

罗云瑾藏在角落里,抬眸看她,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

她低着头,竖领间一截脖颈纤巧光洁,细腻如凝脂。近在咫尺,可以看到她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发颤,脸上淡施脂粉,雪白中沁出一抹娇红,让人忍不住想用指尖去感受一下那柔滑粉酥的触感,轻抿的红唇饱满鲜亮,唇珠微微翘起,小巧红润。

似初夏枝头熟透的朱樱,等着人采摘,微微吸吮,口中溢满酸甜丰美的芬芳。

罗云瑾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里淡雅的茉莉花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酥骨幽香,透过层层轻纱罗衣,萦绕在狭小的车厢里。

他纤长的手指动了动。

金兰低头整好袖摆裙琚,侧头看罗云瑾,没有注意到他的僵硬和眸底涌动的暗流,乌漆黑亮的眸子倒映出他英俊的面孔,小声叮嘱:“你别出声。”

声音轻轻软软的。

罗云瑾看着她明媚的双眸,嘴角轻翘,嗯了一声,声音低沉。

他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情不自禁之下快要落到她肩头的手。

车窗外,钱兴的义子已经追了上来,厉声喝问:“马上就要启程了,你们这是去哪儿?”

扫墨跳下车辕,一扫拂尘,打量对方几眼,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范公公!太子妃殿下的车轿,你也敢拦?”

范公公眼中精光闪烁,围着轿辇转了一圈,仔仔细细辨认每一个随行的宫人,笑着道:“原来是太子妃殿下,小的一时没看清,殿下勿怪,不过这马上就要回京了,太子妃怎么还外出?就不怕耽搁时辰?”

扫墨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含笑看一眼张公公身后。

张公公心惊肉跳,立马转身,迎面就是一巴掌抽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打得一个大趔趄,捂着红肿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

桃仁叉着腰,站在他跟前,满面怒容:“贵妃娘娘的爱犬不见了,娘娘要你们去找,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的,不当一回事。现在太子妃殿下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帮着贵妃娘娘找爱犬,你们又在这东拉西扯没事找事,等我回过贵妃娘娘,看你们钱公公怎么说!”

张公公目瞪口呆,他是钱兴的干儿子,一直以为东宫和昭德宫势如水火,实在想不通桃仁怎么会抬出昭德宫来压自己。

桃仁仗着郑贵妃的威势,横行霸道惯了,完全没把张公公放在心上,挥挥手,示意近卫放人:“都滚远点!”

近卫对视一眼,收回长矛,让开道路。

桃仁拍拍手,扬长而去。

金兰放下纱帘,摇头失笑,郑贵妃的名头果然好用。

顺顺利利出了几重岗哨,车轮驶出后院,昨晚一夜大雨,道路泥泞,官员连夜带着人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麦秆,车轮轧过,吱吱响。

扫墨刚刚松口气,正准备向车厢里的金兰禀报,看到前方走来的一队人马,笑容顿时凝结在嘴角。

马嘶声声,一队身着戎装的军士策马而来,当中一人穿明甲,外面罩一件锦袍,大帽下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眉目端正,气势坚毅稳健,正是大都督陆瑛本人。

岗哨的亲兵迎了上去。

陆瑛长腿一跨,翻身下马,长靴踩在干草上,抬眸扫一眼扫墨。

这一眼让扫墨不由得心生寒意。

张公公也凑到陆瑛身边,指手画脚,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陆瑛静静听完属下的禀报,带着四个亲兵上前,道:“虽然良乡各处戒严,不过为防万一,殿下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车厢里,听到陆瑛的声音,罗云瑾脸色一沉。

金兰掀开车帘一角,陆瑛站在马车旁,并没有摆出凶神恶煞的阻拦姿态,不过一举一动自有不怒自威的威势,在场诸人屏息凝神,没一个敢吱声的。

桃仁欺软怕硬,也老实了。

陆瑛软硬不吃,郑贵妃也不会无故得罪他。

金兰想了想,抽出袖中的高丽扇,徐徐展开,挡住自己的脸,伸手掀起车帘。

还没动作,一只手从腰后绕过来,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金兰回头看一眼罗云瑾。

罗云瑾眸光暗沉,原来她早就想到可能会被陆瑛拦下来,只要她露面,陆瑛自然会方寸大乱,然后她就可以趁机送他出去。

陆瑛是习武之人,金兰怕他听出什么,不敢挣扎,眼神示意罗云瑾放手。

车厢狭小,罗云瑾从后面抓着金兰的手腕,像是抱着她一样,手指在她掌心画了几笔,写了个回字。

金兰摇摇头,今天找不到送出罗云瑾的机会,他就只能和他们一起回大内,钱兴既然怀疑他的身份,肯定已经准备了天罗地网,他不能这么回去。

而且陆瑛有什么好怕的?她只要摆出太子妃的身份,陆瑛未必拦得住她。

罗云瑾虚虚环抱着金兰,她摇头的时候,珍珠花围蹭过他的下巴和脸颊。他一时恍惚,觉得此刻两人就像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夫妻,她晨起梳妆,挨着他撒娇,柔软的发丝和鬓边新鲜的茉莉花擦过他的唇。

外面是层层把守的禁卫,陆瑛挡在车轿前,钱兴的人虎视眈眈,他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赶到河间府

千钧一发,火烧眉毛,他却神思不定,脑海里只有云团般的发丝从唇间掠过的柔和触感,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思考。

金兰杏眼圆瞪,朝罗云瑾示意。

罗云瑾紧握她的手腕,眸子深邃,闪烁着野兽般嗜血的寒芒。

她愣了一下。

僵持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唿哨,马蹄脆响由远及近,宛若滚滚阴云间惊雷炸响,尘土飞溅。

快马飞驰而至,转眼就到了众人跟前,不等马停稳,马上的骑手滚下马鞍,朝陆瑛拱手,道:“都督,皇太子来了!车驾已经到了官道,马上就能到驿街了!”

众人皆是一呆,鸦雀无声。

半晌后,扫墨头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跳下马车,喜滋滋地道:“殿下,太子爷来接您了!”

金兰也呆了一呆,朱瑄来了?

她不由得眉开眼笑,嘴角扬起,微弯的双眸亮晶晶的,笑意满得溢了出来,跌落在唇边,隐隐一对笑靥。

只是听说朱瑄来了,她就这么高兴,朱瑄把她保护得很好,他会解决所有麻烦,让她无忧无愁。朱瑄是她的丈夫,她信赖朱瑄罗云瑾闭了闭眼睛,放开手,高大的身躯缩回角落里。

轿辇外的众人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

又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这回来的是东宫亲兵,几人骑着快马先赶过来报信,向嘉平帝禀报说皇太子率领礼部官员前来迎接圣驾。

看到扫墨几人,一个亲兵笑着爬下马背:“太子爷就快到了!”

朱瑄亲自来迎嘉平帝回宫,扫墨立刻志气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