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福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看到人群中正有一个少年向他微微点头,却是张家糖坊的大少爷张陵,而这个壮汉正是张家的大管家张忠。

“不过六十两而已,这钱我出了!”

郑天福接过钱袋,看到里面的十锭雪白的大银,嘴角微微一扬。

张陵来这也是凑巧,张家的馒头坊已经扩大,卖的东西包括馒头、包子、饺子和花卷,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面粉,今天学得有些乏了,他便和张忠一起来码头进货,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和郑天福一样,张陵让张忠去问事情的起因。这个班主经常在附近几个县城演出,那些少年男女都是他收罗的孤儿,现在除了关中、岭南、巴蜀等几个地区,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战乱之中,真假也很难查证,反正他有权主宰这些孩子的生死,将他们简单训练之后便出来赚钱,据说有几个孩子被打死打残,只是没有报案,官府也懒得管。而刚才捱打的这对兄妹被他收养的时候,已经不小,据说祖上是匠户出身,那个男孩子好摆弄个东西,今天也是他好奇,将一件道具给拆了,没等装好,便被这个班主发现,他的姐姐为了护他,便也捱了一顿打。

张陵生出恻隐之心,一方面是看二人可怜,另一方面却是听说二人祖上是匠户,心灵手巧的缘故,他记得小婉曾经说过,趁着现在乱世,多为家族招揽培养一些好苗子,等到了和平年代,就没这个机会了,所以前段时间张信去岭南的时候,回来又带了一批孤儿,今天看到这两姐弟,心中便是一动。

那边郑天福与班主签了文书,画好押之后,他将六锭大银扔给那班主,带着那姐弟俩便向张陵走过来。

“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姐弟俩当街便给郑天福跪下。

“你们俩起来,我虽然有救你们之心,但身上却没带那么多钱,真正出钱救你们的是这位张少爷。”郑天福笑道。

他的心中也有些疑惑,据他所知,张陵每天都在县学或家里复习功课,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示意他收下这对姐弟?

“是了,好像张家有收集童仆的嗜好,也不差这两个…”郑天福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不要下跪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张陵止住了姐弟俩要下跪的举动,这毕竟是在大街上,看着不好,而且他自己的年龄也不大。

“奴婢名叫罗玉芝,他是奴婢的弟弟罗玉林。”罗玉芝心中惶恐不安,看着郑天福面相和蔼,却没想到真正的主人是这个年龄似乎不在的少年,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多大了?”张陵问道。

“奴婢十六岁,玉林今年十四岁。”罗玉芝答道。

嗯?

张陵有些讶然,他看着这两个人外表,还以为不过是十二、三岁,没想到这么大。

一旁的郑天福笑道:“估计是那个黑心的班主平常也不给他们吃饭,营养不全的缘故。”

张陵心中恻然,转头对张忠道:“你先将他们送回家,吃个饱饭,我去先生那里打听些课业。”

“呵呵,我正要去府上打扰,张管家,我们就一起走吧。”郑天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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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鸡叫的声音,透过窗户,天色也渐渐明亮,虽然昨天吃得饱饱的,罗玉芝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宿未睡,倒是旁边的罗玉林呼呼大睡,男孩子的线条毕竟要粗犷一些。

“都醒了吗?”门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请进,大管家。”罗玉芝声音弱弱地说道,她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昨天带她们来到这个张府的大管家…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位大管家脸上那种岩石般刚硬的线条,她就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凶是吉。

张忠推门而入,看到仍在呼呼大睡的罗玉林,不禁笑道:“这小子,睡得倒香。哎,你…你可是病了?”

转眼一看罗玉芝,他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眼珠子通红,看着有些吓人。

“没,没,只是一夜…睡不着。”罗玉芝脸一红,急忙去推弟弟:“玉林,快醒一醒!”

“别叫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张忠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厨房已经开饭了,你去吃完,吃完后去见夫人,你弟弟嘛…吩咐厨房留份饭就是。”

“是,大管家。”罗玉芝低眉顺眼地应道。

罗玉芝跟着张忠来到厨房,一个厨娘从门里探头出来,向他们看了一眼,见到张忠时,那厨娘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大管家来了,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张忠点了点头,向那人吩咐道:“这女娃是大少爷昨日买下的,你让她在厨上先吃饭,等一会儿要见夫人。对了,她还有个兄弟,正在睡觉,给那小子也留一份饭。”

“放心吧,大管家。”厨娘答应下声,便招呼罗玉芝进去。

张忠转头对罗玉芝道:“你吃完饭就在这里候着,过会儿我会叫你。”

罗玉芝怯怯地点点头,这时,那个厨娘已经端着个木盘过来,木盘里装着一盘雪白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张忠安排好罗玉芝后,便来到前院见张杨氏,现在小婉不在家,各加工厂和店铺的日常业务由分管的管家和掌柜负责,但一些大事情还要由张杨氏亲自决定的。

他在门外跟丫环说了一声,丫环便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张杨氏的声音传了出来:“张忠,进来吧。”

张忠进去时,张杨氏正坐在一张书桌前看帐本,神情有些疲惫,绣娘在身后正为她按摩太阳穴。

张忠心中微微一惊:“夫人,您可是不舒服?”

“无妨,只是看这些数目字有些疲倦了。”张杨氏示意绣娘停下。张忠兄弟几个一直追随张须陀,后来又千方百计回到张家,这几年更是分担了大部分的家务,从感情上说,张杨氏已经将他们当作自家的子侄看待了,最近正准备张罗着给他们找门亲事。

“张忠,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次阿陵应试之后,你这当老大的应该在亲事上也做回表率,如果你自己找不到,我可就要替你作主了!”张杨氏笑道。

“呃,夫人…这事缓缓再议吧。”张忠没想到张杨氏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第一卷乱世第一百零九节食雕

第一百零九节食雕

“跟你说笑的。”

看张忠一脸尴尬的模样,张杨氏不禁笑了,绣娘在她身后也抿着嘴儿笑,“不过,张忠啊,你们七个人当中,你是老大,如果你不早一点儿娶妻生子,那可就连他们兄弟几个都耽搁了!”

张忠心中一凛,低头答道:“是,夫人!”

“嗯。”

张杨氏点点头,“过些日子,小婉可能要回来…这件事不要告诉少爷他们,那丫头说是要给他们来个惊喜。绣娘现在我正得用,你找两个机灵点儿的丫环给小婉备着,免得她回来不方便。”

张忠笑道:“夫人,大少爷昨天在城外集市上买了两个孩子,其中的女娃子虽然年龄大了些,倒也机灵,要不让她先来见见夫人?”

张杨氏点点头:“那倒不必了,既是阿陵见过了,想必不会差的,就直接着让他们先去义学读书,教教规矩,若是不成,便打发去田庄。”

“他们平得晚了,只怕是跟不上其余孩童。”张忠想起罗氏姐弟昨日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颇有些同情地道。

“无妨,过些时候不是还有一批孩子过来吗?再说,又不是让他们去考秀才,只是多主认识几个字,添一点子灵气,小婉不是说过嘛,笨一点儿不怕,就怕愚昧,她这话是有道理的。”张杨氏颇有些惆怅地叹息一声,小婉离家久了,她是真舍不得,但张杨氏清楚,张家的根基太薄了,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来巩固这个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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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恒,听说醉仙居已经开始重装了?”薛万彻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问道。

“是的,叔父大人。”

薛恒面色阴沉,目光凶狠,不时露出杀意:“我今天派人去看了,据说是要改成茶楼,招牌也换了,叫什么…鹿鸣春。”

“呵呵,那小娘子倒是挺风雅的嘛。”薛万彻的声音很气,却是寒意森森的,薛恒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攥紧拳头,怒声道:“那柳宗臣老狗最是可恶,他既然要卖那酒楼,为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的出价绝对不比别人低!叔父,他这分明是耍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薛万彻冷笑冷冷一笑,双目微开,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锋芒:“你咽不下又怎么样?柳宗臣虽然不过是一府之官,但他为官党清廉,甚得圣眷,除非是他犯了错误,否则你能够怎么样?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允许你动一下这个颇有声望的干吏。”

他转过身厉声对薛恒道:“我告诉过你,每逢大事需静气,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冲动,可你就是不改,如此下去,我怎么能让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是,叔父。”

见到叔父发怒,薛恒顿时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吭声。

看到侄子如此模样,薛万彻心中一软,和声道:“柳宗臣这种人,说好听些被称作纯臣,说直白一些,他们就是墙头草,否则我们何须买他的酒楼?”

“是啊,我们买他的酒楼做什么?”薛恒奇怪地问道。虽然半路上被小婉截了,令他非常不爽,但他确实不理解叔父为什么要对一座酒楼上心,虽然醉仙居的地角不错,却也不见得非买不可。

看到侄子困惑的表情,薛万彻摇摇头,道:“你以为只是为了买酒楼吗?不错,买酒楼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如果秦王不是有泰安货栈为他圈钱,他能养得起玄甲骑兵?但是,这只是其一,我们更要通过这个举动打探柳宗臣这批大臣的心意,甚至强迫他们加入,只是被那个女人从中插了一杠子,令我的计划毁于一旦!”

“那醉乡居怎么办?”薛恒问道。

“这点小事,你就别问我了,自己去办吧!你只要记住一点,这里是京城,不可做过火了,惊动京城,秦王那边正眼睁睁地瞅着我们犯错呢!还有,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未查明之前,也暂时不要去动她,你明白吗?”

“不过是个商贾,有什么难为的?”薛恒不自觉地又露出了骄横之气。

“又忘了,这里是京城,如果你不小心犯在某些人手里,便是我也救你不得!”薛万彻厉声斥道。

“是,叔父大人请放心,侄儿自有手段,绝对不会过火!”薛恒口中应承,在转身出去时,眼中却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萌萌此时却不知道危机正要来临,前些日子在赌场赢了一笔,心情正好,平阳公主身体已经康复…嗯,正在恢复中,她也不必下厨,每日写下当日食谱,然后给三个学生讲一课,留下一批课后作业后,便回到自己家,指导那些下人练习制作糕点。

雪竹全神贯注地相着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上,是一个裹了奶油的纸筒,里面装满了鲜香的奶油,她要用这些奶油在面前的蛋糕胚上绘出各种图案。

在宫里,她的心灵手巧是出了名的,无论是各种女红,琴棋书画,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学好,但在厨艺上,她却是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了,那些面团在她手中僵硬得仿佛千钧巨石一样,拿不起来放不下,无论她怎么揉搓,总是不能成形。

当初刚从宫里流落出来的时候,她不过是十六岁,如今已经十八岁,如果再被发回人伢子手里,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所以,她也是拼了命的想学好。

还是小婉发现了她的特长,在制作西点的时候,便让她负责在上面用奶油作出各种花式…这项工作显然是更适合她,而且已经形成了一道特定的工序,由她带着两个人负责。

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院子里也没有男人往来,雪竹脱了外裳,只穿着一件夹衣。当她最后将那个百鸟朝凤的图案完成的时候,鼻尖上都沁出了汗水。

“好!”

身后一声喝彩,雪竹心里一跳,差点儿将手里的奶油扔掉。回头看时,却是小婉一付馋涎欲滴的模样站在身后,目光炯炯地瞪着那块奶油蛋糕。

这是一座四层的蛋糕,是用来练习的,过几天就是平阳公主的生日,到那个时候,肯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到场庆生,那可是个最好不过的广告机会,鹿鸣春的开张就选在平阳公主的生日之后。

“雪竹,如果蛋糕做到八层,你觉得怎么样?”小婉问道。

雪竹想了一下道:“没问题,但果酱的颜色还是不够,而且由于天气的原因,加上工作量大,必须准备一个特别的房间。”

“特别的房间?”小婉反问道。

“是。室温必须极低,否则蛋糕和奶油的质量就无法保证了。”雪竹说道。

“哦,我明白了。”

小婉点点头,现在室温高,蛋糕必须提前烤好,而制作八层的大蛋糕,不仅要需要大量的奶油和果酱,而且进行艺术加工时所耗费的时间也长,为了保证奶油和蛋糕不变质,必须要找一个温度极度的环境。

“我会吩咐二管家为你准备一个专门的加工处所,今天这个蛋糕…嘿嘿,等一会我们一起验收一下。”小婉很大方地说道…她一个人实在是吃不完啊。

“对子,还有一件事情,今天我给你们找了个老师,”小婉打量了一眼雪竹,笑道:“你穿得太过爽利了,把外衣穿上再出去。”

雪竹脸一红,刚才工作的比较投入,小婉来了她也没发觉自己穿着有些不得体,“对不起,小姐!”她慌忙地穿上外衣。

“没关系。”小婉也觉得这些衣服太过繁琐,干活的时候尤其是不太方便…或许可以提前搞一声服装的大**?唐朝人在服装上可是很开放的。不过,这件事现在想一想就可以了,具体怎么操作可还要仔细斟酌。

当雪竹整理好衣服跟着小婉进入一个临时充作教室的房间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比较醒目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也就是大约二十来岁,长得比较清秀,很有些书生气,但衣服却很普通,不是士子的服饰,那双放在桌面上的手却是很好看,纤细修长,给个女人都不换。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那个年轻男人的目光移向这边,雪竹脸上顿时一红,连忙低头入座,只觉得心头鹿撞,扑嗵、扑嗵的直跳。而那个男人却似惊艳般的看着这边,直到小婉开始介绍时,才收起了心神。

“大家注意听一下,今天我请尹师傅给大家讲课,传授你们如何使用雕刀在食物上进行雕刻。尹师傅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御厨,技艺高超,我求他来一次可不容易,你们务心好好学习!”

还好…及时收口,没把那‘天天向上’四个字带出来。

“是,小姐!”几名被选出来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尹师傅,下面就劳烦你了。”小婉客气地向那个青年男子点点头,转身施施然走开。

尹南强,是御厨世家,做得一手好面食,尤擅刻功,小婉特地请示平阳公主,才将他借来使唤起来,传授在食物上进行雕刻的技巧。

第一卷乱世第一百一十节李承乾的好奇心

第一百一十节李承乾的好奇心

打广告就要全面一些,不是每个皇亲国戚过生是,自己都有机会巴结的。作为负责公主府膳食的女官,小婉很容易地就来了个以公谋私,类似于寿桃、长寿面之类的面点都是冠以鹿鸣春的名号准备的…做人要厚道,既然节省了广告费用,她是不会收钱的。

在鹿鸣春的经营范围里,主要是茶水、奶饮料、中式餐点、西式糕点、冰点。茶水目前还是以这个时代的蒸制茶饼为主,毕竟炒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成功的,奶饮料主要是鲜奶、酸奶和奶昔为主,中式餐点和西式糕点就不必说了,冰点她原本只打算先制作一批冰饮料和冰棒,但她抽空去了一趟李渊赐给她的庄院,却是得到了一个惊喜,那些土地特别适合做草场养牛,而且在周围就有不少人家养牛。

虽然没有奶牛,但只要是母牛,就有机会产奶不是?小婉立即命人去养牛的人家签了收奶的协议,而且还买了一批乳牛和奶羊自己饲养,只要长成,以后的鲜奶供应就不必发愁。当然,其中还要考虑草场的情况,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有了鲜奶供应,奶油、酸奶、奶昔、冰淇淋这些东西都可以做了,而且养鸡场也可以提醒大量的鸡肉供应炸鸡腿、炸鸡翅…可惜啊,如果能够解决运输的问题,她完全可以将鹿鸣春的分店开到大唐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到时间,金银如同流水一般的涌进口袋…数钱数到手抽筋那算是什么境界,要数到腰肌劳损那才叫一个高呢!

早知道人生还有穿越这么一说,她就把所有的现代化发明创造打包整理出来,背着它们一起穿越…嘿!到那个时候,发电机、留声机、电灯、炸药…统统没有那些西方卷毛的时候,哪里用她这样绞尽脑汁地回忆和实验?

不过,借着筹办生日宴会的事情假公济私的打广告,这件事情无可争议,但礼物的事情该怎么做呢?这件事情还是得自己动脑筋啊!

盘腿坐在榻上,小婉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前世过生日的时候所收到的贺礼以及别人过生日时送出的贺礼。

珠宝…太奢侈,而且皇家也不缺这个;绫罗绸缎?自己手上最好的料子就是李渊赏赐的,送出去未免是个笑话;要不就来个秀才人情纸一张,用仿宋体字来一首庆贺生日的诗?…不出彩啊,怎么也得引人注目才是。好不容易让平阳公主活过来,得抱紧她的大腿才行,反正李世民的小腿肚子已经在自己手里攥着了(李承乾)。

“先生,你看我的新衣服怎么样?”门外传来柴令武的声音,紧接着门口便出现穿着一身新装的柴氏兄弟。

别说,人要衣装马靠鞍,两个人穿上这身新衣,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两个小家伙的衣服多得都可以开一间成衣铺了,竟然还要做新衣,真是!

“先生,您又不过去读书,娘肯定又要说你懒了!”柴令武说道。

“没事,那套书都给殿下送去了,慢慢看就是了。”小婉无所谓地回答道。

跟着柴氏兄弟进来的紫鹃很有些无语,这府里的女官、丫环,哪个不想得到在公主殿下跟前服务的机会,可这位倒好,躲得老远,难道是那种志向高洁的隐士一流?

如果小婉知道紫鹃这种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这跟志向高洁没有半点关系,远的香近的臭,保持适当距离可比天天腻在身边的效果好。

“我这是在思考…过两天就是殿下的生日,你们不懂!”小婉一付故作高深的模样。

“可我明明已经看到您的眼睛都闭上了!”柴哲威先进来,比较怀疑地看着她。

“哥,先生是在想,而不是在‘看’,当然用不着睁眼!”柴令武自以为是地说道。

“没错,是这么回事,二郎真聪明。”小婉很对于柴令武的回答非常肯定,紫鹃在门口吃吃地笑。

“你们来有什么事?功课都做完了吗?”小婉瞪了紫鹃一眼之后,向柴氏兄弟摆起了老师的架子。

“裁缝来了,请您过去一趟。”柴令武答道。

“不去!”想到又要被那几个裁缝跟摆弄木偶似的指挥,小婉就有些生厌。

“那我告诉娘去!”柴哲威转着小眼睛说道。

这都是什么小孩子啊?!

小婉怒气咻咻地瞪了他一眼,道:“算了,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挪动了一下想跳下来,谁知这不动还好,一动之下,她登时呲牙咧嘴。盘腿坐了这么久,双腿血脉自然不活络,这犹如千万根针在刺的感觉差点没让她呻吟起来。

“先生,您怎么了?”柴氏兄弟见她脸色大变,身形摇摇欲坠,顿时吓了一跳,就要上前扶她。

“没什么,你们先出去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小婉立即坐稳,强自镇定地道。

“是,先生。”柴氏兄弟疑惑地退出去。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紫鹃可没有走,连忙上前问道。

“没事儿才怪!”

小婉赶快揉搓又酸又麻的小腿,没好气地道:“你若是在榻上盘半天腿,还不如我呢!”

原来是腿麻了!

紫鹃想笑又不敢,见小婉愁眉苦脸地揉腿,她便连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腿舒展开,然后取过高墩,将她的双腿搭在上面,这才俯下身子帮她揉捏起来。虽然她不是很擅长,但看过小婉做的多了,倒也似模似样。

给别人捏和给自己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经紫鹃一番按摩之后,小婉就觉得酸麻的感觉大大减轻,便让她停下。

紫鹃抬头取笑道:“放着现成的高墩不坐,非得盘腿坐在榻上,小姐你还真是自讨苦吃。前两天公主殿下看书,也是坐了半天,结果脖子痛了好长时间,所有才喜欢听人读书。”正在为准备礼物而头痛的小婉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立即一亮。

唐朝虽然也开始有太师椅,但仅在大厅使用,房间里大多数用的是没有靠背的鼓墩高墩之类…天助我也!小婉眼前立即闪过一连串的现代家具。

躺椅!

她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一款家具的模样,然后不顾依旧酸麻的小腿,一下子跳了起来,向我疾走。

“小姐,你上哪儿?”紫鹃被吓了一跳,连忙追出房去。

“先打发了那几个裁缝再说。”小婉向后摆摆手,快步顺着长廊走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雪雁诧异地在紫鹃身边张望。

“不知道,该不会是被魇着了吧?”紫鹃说道,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

“啊?”

雪雁却是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紫鹃一付好笑的神情,不禁啐了一口,“这也好说笑的?看小姐回来我不告状!”

打发走那几个啰啰嗦嗦的裁缝,小婉就回到屋里开始画图。虽然她不是做家具的出身,却胜在有机械制图的底子,说到底,这也是一件器物,所为难的不过是个比例问题而已。

伏案半天,图纸总算是完工,小婉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先做套健美操再说。

“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正在摇肩晃臀爽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紫鹃的声音:“啊,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承乾?

小婉连忙将书桌上的那些图纸收起…刚收好放起来,李承乾便推门而入,“先生,我来看您了!”

“哪天不见面?也用不着急在这一时啊!”小婉好笑道。

“先生,父王遣人送来一些黄河鲤鱼,命我给姑姑送几尾,也给先生送两尾,正新鲜呢。”李承乾说道。看这小家伙满脸兴奋的神色,分明是又找到机会溜出来玩才是真的。

“那就谢谢殿下,也谢谢秦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了!”小婉微笑道。秦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会想着给自己送条鱼?这分明就是秦王妃长孙无垢的心细。

“先生,这鱼您准备怎么吃?”李承乾忽然问道。

“哦,等明天切来做鱼脍吃。”小婉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看到面前抓耳挠腮的李承乾,她笑道:“明天给你也做一份儿,要不要?”

“要!长者赐,不敢辞!”李承乾一个劲儿的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目光一转,他忽然指着桌上问道:“先生,那些是什么?”

小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是桌子上有几支绘图用的铅笔没有收拾起来,让这个眼睛尖溜溜的小孩看见。

这些铅笔都是小婉用石墨加工的,目前为了节省费用,义学普遍使用这种铜笔,尤其是用来画设计图稿,这种笔比毛笔好用多了

“诶!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小婉没办法,拿起一支铅笔给他做示范。

“对,与拿毛笔的姿势完全不一样。”小婉又纠正他的错误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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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乱世第一百一十一节阴风

第一百一十一节阴风

“先生,这种铅笔能不能给孤几支?”李承乾满脸希冀地问道,他现在也是一个王爷的身份,在正式的情况下是要称‘孤’的,只是那小孩子的模样如何改得?

“几支?我这里都用过了…就给一支,可别叫柴家兄弟看到。”小婉有些心疼地将一支最短的铅笔找了张纸包给他,“殿下,记住千万莫脏了衣服,拿过铅笔之后一定要洗手。”

“好嘞!”

李承乾倒是不嫌弃是用过的,欢喜地接过去就告辞离开了。

“这次可能收好了,如果让那两个顽皮看到,可就藏不住了。”

小婉自语着将剩下的铅笔收了起来…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她这次也没带多少,而且这东西又是个易折的。手工画图的人都知道,在画图的时候,不同位置、视角的线条都是有区别的,制图者为了方便,将制图笔的笔尖切削成不同的形状、粗细,以利于画出各种线型,如今损失了一支笔,也无怪她不舍。

天色近黄昏,灯火次第从各家宅院升起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灯火朦胧中,连带着街上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房舍也变得朦胧起来,长长的飞檐俨如怪兽的獠牙,透出几分诡异和狰狞。夜晚是宁静的,一切喧嚣和繁华都隐藏宁静的夜色下,从所有的罪恶和阴谋也同样被夜色包容。

在距离鹿鸣春大约六条街道的一个狭小的胡同里,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向胡同底部的一个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