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大惊,连忙跪倒在地,齐齐道:“属下失职,还请将军恕罪。”

玉麒麟挥挥手,“算了,不知者不罪,只是以后要好好看守掖廷局,不得大意。”

教训完手下,玉麒麟又继续对明崇俨笑道:“明大人,愿赌服输,今儿的酒菜算我的,请吧。”

明崇俨顿了顿,跟着玉麒麟往外走去。

一直离开了掖庭局范围,玉麒麟转过身来,调侃道:“明大人的戏法那么厉害,居然还被人逮到了,真是大大地出人意料啊!”

明崇俨松一口气,笑道:“戏法只是障眼法,都是骗人的。将军不知道吗?”

玉麒麟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哦?愿闻其详。”

“比如在下要把一个人变走,就会拿一块布将此人遮住…”一边说着,明崇俨掏出布遮在玉麒麟面前,“然后点他的昏睡穴让他睡着。”

一边演示,明崇俨将手抵住玉麒麟的脖子,却忽然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萦绕鼻端,他一怔,转头对上玉麒麟明澈的双眸,灵动俊美,难以言喻,正兴致满满地望着他。他一阵恍惚,随即反应过来,继续道:“再…再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抛在房梁上或者树枝上就可以了,看戏法的人只会看到人不见了,不会想着要抬头往上看。”

玉麒麟惊讶,“就这么简单?”

明崇俨笑道:“就这么简单。”

玉麒麟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我到掖庭局的时候发现有个绿衣服的小宫女正趴在树枝上呢,还以为是明大人的戏迷狂热至此呢。”

明崇俨大笑起来,“那是掖庭局的小翠,请她配合着演了一个戏法而已。”

玉麒麟又好奇道:“那万一周围没有房梁或者树枝怎么办?”

明崇俨摊开双手,“那在下就束手无策了,所以在下绝对不会在没有房梁或树枝的地方变戏法。”

玉麒麟哈哈大笑,“这可真有意思。不过明大人这次去掖廷局又是为了什么?”

说起正事,明崇俨也收敛起玩笑的神态,“还是为了上次的那个案子。”

玉麒麟眉梢一挑,“莫非又有什么新线索?”

明崇俨点点头,“我去疯人塔调查了王皇后的贴身宫女喜鹊,喜鹊死了,但临死前透露出一个重大的线索,就是她和王皇后去甘露殿看小公主的时候,甘露殿里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你想,若非有预谋的话,小孩子在殿里怎么可能没有人照看呢?于是趁着这次奉诏进宫的机会,我去甘露殿打听,没想到甘露殿上所有的宫女都换人了…”

“所以你想去掖廷局查一查那些宫女都去了哪儿?”

明崇俨点点头,“甘露殿的宫女不可能全部杀掉,总有被贬斥的人。被贬斥到哪里去了?看名册应该有迹可循。在下相信玉将军一定也想查清楚令尊的真正死因吧?”

略一犹豫,玉麒麟点头道:“好,名册的事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去拿。”

明崇俨大喜。这时,一个侍卫匆忙从掖庭局方向跑了过来,见到玉麒麟,上前急道:“玉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掖廷局忽然着火了,火势凶猛,里面的东西全都保不住了。”

“什么?”玉麒麟与明崇俨面面相觑,两人同时目瞪口呆。

第19章 命悬一线

甘露殿的门口,几个宫女捧着东西往外走,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叹道:“这好好的花瓶,怎么碎了啊?这只白玉飞凤花瓶不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一只吗?谁这么不小心啊。”

“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们当奴才的不小心呢。”另一个宫女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太子殿下…”

“不止这花瓶,连同你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另一个宫女冲着自己手中碎成两半的碧玉香炉努了努嘴,“好像都是太子爷用弹弓…”

“唉,太子殿下也真是太顽劣了,娘娘对他已经够好的。”

“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母亲…”

“嘘,小声吧。”一个宫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几人不敢再议论,端着东西逐渐走远了。

待她们走过,长廊柱子后探出一个男孩的身影,唇红齿白,神采飞扬,正是刚刚她们议论过的太子殿下。

李忠不屑地冲着远去的宫女做了个鬼脸,又自豪地扬了扬手里的弹弓。方才的景象让他很满意。武媚娘最喜欢的花瓶吗?哼,不知道那宫里还有多少她喜欢的东西,不着急,等着他一一去粉碎。

悄悄走到甘露殿门前,正盘算着今天应该从哪里下手,忽然内中一阵脚步声传来。李忠警惕地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出来的人是云儿,不知为何,她左顾右盼,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李忠诧异,这个云儿仗着武媚娘宠爱,在宫里向来是横着走,尤其还是在她的地盘甘露殿里,这么畏缩小心是想干什么?难道有什么阴谋?略一迟疑,他便跟了上去。

云儿一直走到花园深处的葡萄架下,看看左右无人,方蹲下身来,掏出怀中的东西。李忠从后面远远看着,似乎是一个木偶。

忽然,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对准木偶用力地扎去,一边喃喃道:“杀死你,杀死你!”状如疯狂,满是恨意。

李忠愣住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扎了一阵子,云儿喘息声渐缓,似乎是将满心的愤恨发泄了出来。她拨开树下的草丛,将木偶掩埋了进去。然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等她走远,李忠迫不及待地跑到树下,拨开草丛。

果然是一个木偶,做得很粗糙,木偶的身上还贴着一张白布,上面写了一个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看着那个有些眼熟的名字,李忠回想起来,似乎是前几天偷听到的,一个与云儿不合的女官的名字。

似乎被云儿握得久了,木偶还带着一丝温热。李忠翻过木偶,看着它身上密集的扎孔痕迹,心跳忽然加快了。

巫蛊之术虽然是禁忌,但从史书遮遮掩掩的描述中,他也明白这是一种诅咒的法术。端详片刻,他又将木偶埋了进去,将草堆恢复原状。

离开葡萄架,沿着原路走过甘露殿西侧的回廊,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喧哗,他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

几个小宫女急急往前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后的李忠。

“田芳姐姐怎么忽然昏过去了?”

“谁知道呢?赶紧叫御医过来看看!”

“听说是心口疼,难道是天热犯了病…”

一边低声议论着,几个宫女很快走远了。李忠从树后现身,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眸中异彩闪烁,田芳?不就是刚才云儿埋的木偶上写的名字吗?难道说…这个术法真的这么有用?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李治踏进甘露殿的时候,正看到武媚娘指挥着一众宫女们整理大殿,箱笼摆设林林总总放满了一地。

见他进来,武媚娘有些意外,迎上前盈盈下拜道:“参见皇上。”

李治扶起她,又往周围环顾了一圈,忍不住问道:“媚娘,这甘露殿的陈设怎么变了?”

武媚娘笑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想,皇上常来,总是看到同一些东西,难免心存厌倦,所以想换换新花样,皇上喜欢吗?”

旁边云儿忍不住插嘴道:“娘娘。明明是太子殿下总拿着弹弓过来捣乱,打破了很多东西,您干吗要替他掩饰。”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呵斥道:“谁让你多嘴了。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退下!”

云儿缩了缩脖子,赶紧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李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气道:“这个逆子,自出生起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媚娘,你何苦总是这么包容他。”

“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坏到哪儿去?何况太子也实在够可怜,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才过继给王皇后,王皇后又…”武媚娘坐到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其实依臣妾的愚见,他拿弹弓到处闯祸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坏心眼,而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希望身边的亲人能够关心他,爱他。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能够多去看看他。以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心给他关心,给他爱。臣妾相信,太子一定会改过来的。”

望着她清澈的双眼,李治长长地叹了口气,“媚娘,你真是深明大义,朕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真是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愿这个逆子能够体会到你对他的一片心,好好地做人,别再淘气了。”

听到他不再追究太子,武媚娘松了一口气,笑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之所以这么想,无非是因为太子是皇上的长子,臣妾心中有皇上,自然也就爱屋及乌了。”

李治点点头,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片刻,又道:“也罢,你这里还要收拾,朕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今天就听媚娘的,去看看那个逆子。”

他起身离开甘露殿,武媚娘送到门口,方回到房内叫来云儿他们继续收拾。

没有乘御辇,李治带人一路步行至东宫。东宫门外的侍卫见到李治,大惊失色,要上前见礼,李治却挥了挥手,“不必通报了,朕今日过来看看忠儿。”

说着,带着元修两个人径直进了内殿。

殿内一片寂静,服侍的宫女内监一个不见,似乎都被李忠斥退了。只有平嬷嬷站在书案前收拾东西,见到李治进来,大吃一惊,赶紧匍匐于地,“皇…”

话未出口,李治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她愣了愣,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元修有些诧异,望向李治。李治却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寝宫里。

此时的李忠正坐在床上,入神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连李治进入都毫无所觉。

李治一直走到近前,看清楚他手中那个形状诡异的木偶,上面清晰地写着“武媚娘”三个大字。李治顿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逆子!这巫蛊之术是谁教你的?”

李忠正在烦恼着武媚娘的生辰八字应该怎么弄到手,忽然一声晴天霹雳,吓得一哆嗦,见到李治更是魂飞魄散,“父…父皇…”

李治大怒,“说!这巫蛊之术是谁教你的?”

李忠顿了顿,忽然跪下来,“启禀父皇,没有人教儿臣,是儿臣自己想的。”

“你…”李治被他气得后倒,伸手欲打。

李忠却毫不闪避,抬起头道:“父皇若想杀儿臣,请给儿臣一个痛快,儿臣不能劝解父皇远离妖孽,已是罪大恶极,再无颜面活在这世上。”长期积攒在胸口的愤懑化作恶毒的语言倾泻而出,哪怕下一刻就要死了,他也要出这一口气。

“妖孽!”被这个词气得暴跳如雷,李治不停地来回徘徊着,语无伦次,“宫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忽然转身,死死盯着平嬷嬷,厉声喝问道,“是你们教他的吗?”

平嬷嬷和闻讯赶来的宫女们赶紧跪下来,瑟瑟发抖,“奴婢等万万不敢啊!”

李治怒喝道:“除了你们,他还跟谁接触过?”

平嬷嬷哀鸣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平日不爱跟人接触,即使是奴婢们也不能靠近他,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偶尔会去上阳宫坐一坐。”

李治看了看木偶,用力捏紧,“上阳宫?”

李忠脸色一变,一把拉住李治的衣袖,“父皇,不是母后…”

“不过是个被废的庶人,你还叫她母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有没有国法!”李治毫不留情地咆哮道,一把甩开李忠的拉扯,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只留下李忠一个人慌乱地跌坐地上,茫然望着摔在地上的残破木偶。

忙碌了好一阵子,终于将宫中摆设收拾完毕,武媚娘松了一口气,命宫女们为自己重新梳妆打扮。

刚坐到崭新的梳妆台前,云儿忽然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

“皇上要提早处死王皇后,大臣们都吵成一团了!”

武媚娘一怔,怎么回事?不是去看望太子了吗,怎么又扯到王皇后身上了?“本宫去看看。”她站起身来,带着云儿和宫女们往宣政殿走去。

一路走近,武媚娘远远听见李治的咆哮声:“你说,朕的旨意有何不妥?”

透过敞开的窗户,宣政殿的大殿上,李治正烦躁地来回徘徊着。而长孙无忌带着一众官员们跪在地上。

“回皇上的话,皇上所说王皇后唆使太子行使巫蛊之术可有证据?”

李治冷哼一声,“太子平素很少与人接触,若非是她,太子小小年纪哪里懂这些?”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皇上乃万民的表率,怎能以自己的猜测给人定罪,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说出去,只会被天下人耻笑。”

李治话语一滞,继续道:“可是…朕的旨意已经下了,难不成还要朕收回吗?”从东宫回来,盛怒之下,他直接下旨将王皇后赐死,等长孙无忌得到消息带人赶来,旨意已经传到司刑房并颁告天下了。

长孙无忌磕了个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之计,只有皇上再亲自下诏承认错误,才能堵天下悠悠之口。”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圣旨铺到李治桌前。

李治愣住了。长孙无忌的坚持远超乎他想象,王皇后本就是待死之身,如今下诏赐死,也不过比原定的早死一些时日,让他为此下诏认错,几乎不可想象。

武媚娘和云儿进了后殿,透过屏风往外看着。听到此处,武媚娘皱起眉头,天子一言九鼎,若是李治下诏认错,必定威望尽扫,长孙无忌此番逼人太甚了,或者说,他早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李治威信更衰弱的机会。

李治也明白其中的玄机,愤然将圣旨扔到地上,“不行,朕不能下这个诏,朕若下了,将来何以为君,何以治理天下?”

长孙无忌捡起圣旨放回桌子,冷然道:“皇上若不写,后果恐怕更加严重,我大唐向来以仁孝治天下,皇上违背长孙皇后的旨意,擅自在斋期处死王皇后,便是一罪。而王皇后唆使太子一案又没有证据,无端判死,便是二罪。两罪并发,按大唐律可昭告天下废帝。”

“废帝”二字一出,恍如晴天一道霹雳,不仅李治身形一颤,长孙无忌身后的众臣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武媚娘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望着长孙无忌。是他将李治一手捧上了皇位,此时终于发现傀儡已经不受控制了吗?

李治怒指着长孙无忌,几乎不能言语,“你…你…”

长孙无忌毫不客气地道:“这次的事也算是个教训,以后皇上下圣旨前最好先跟老臣商议一下,老臣会告诉皇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份诏书就放在这儿了,皇上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老臣送来,老臣等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从容起身,带着官员们离开了。

恭谨的面纱一旦撕开,只剩下赤裸裸的权力交锋。失败的一方颤抖着跌坐在御座上,懊恼地低下了头。

武媚娘立刻从屏风后走出,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呼道:“皇上…”

李治闭上眼睛,“媚娘,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武媚娘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此事因太子而起,皇上不怪太子,反而如此责怪王皇后,臣妾实在有点想不通…”

李治望着她叹了口气,“你想,如今你已贵为皇后,若非她唆使忠儿,还有谁敢做这样的事?朕本想给太子一个教训,要他牢牢记住,因为他的任性,他敬爱的母后提早走了,朕没想到会这样…”

见他神情沮丧,武媚娘连忙安慰道:“皇上,你别急,让臣妾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李治眼睛亮起了,他的媚娘是最聪明的,她总是会有办法的。

武媚娘确实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少不得让她再当一回恶人了。

站在上阳宫的门口,武媚娘仰头望着这片冷寂的宫殿,摇头苦笑了。

挥手止住要进入通报的侍女,武媚娘问道:“王皇后这些天过得如何?饭菜可还合胃口?”

“娘娘这些天还好,饭菜也用了不少。今日还向司膳房要了不少食材,听说正在为太子殿下做点心呢。”

武媚娘有些惊讶,做点心?若按照原定旨意,过了斋戒期,王皇后也得赐死了。等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难熬的事情,王皇后却能将日子过得不错,还有心情为太子做点心,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领着侍女径直进了殿内,果然听见一个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传来,“腊梅,你说忠儿会喜欢这些食物吗?”

“这些都是太子爷平时爱吃的,又是娘娘亲手做的,奴婢想他一定会喜欢的。”

武媚娘的视线落到桌上那一字铺开的点心上,精致的小点心正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而制作这些点心的人…武媚娘视线又落到王皇后身上,不禁诧异,昔日华贵高雅的大唐皇后此时铅华洗尽,一身简单的素白衣衫衬着窈窕的腰肢,乌鸦鸦的墨发用一支简单的白玉兰簪绾起,整个人竟透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宛如一株名贵的空谷幽兰,在这个静谧的角落散发出动人的清香。

王皇后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身来,看清楚来人,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你?”

武媚娘回过神来,“本宫知道皇后娘娘不想看到本宫,可是事关重大,本宫也没有办法。”不知是昔日的习惯,还是因为最后的尊敬,她依然叫她皇后娘娘。

王霓君镇静下心神,问道:“你想说什么?”

武媚娘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将李忠的木偶递过去。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将自己从感业寺的深渊里带出来,给了她崭新的机遇和生活,可是…

王霓君大惑不解地接过,当看到背上“武媚娘”三个大字的时候,她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从太子的宫里搜出来的,皇上说是您唆使的。”

“荒谬!本宫已是将死之人,再也保护不了太子,怎么可能唆使他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害他呢?”王霓君将木偶扔在地上,又惊又怒。

武媚娘摇头苦笑,“本宫也觉得娘娘不是这种人,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所以我希望娘娘能承认下来。当然,如果娘娘不承认的话,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王霓君脸色一变,长久的宫廷生活让她几乎在瞬间就预料到了结果。

“废、太、子。”武媚娘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个残酷的答案。

王霓君尖叫一声:“不,不行!”纵然她能够预料,李忠的太子之位难以持久,但是,她绝不能容忍他因这种罪名被废,巫蛊之乱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极大的忌讳。因这种罪行被废的太子,不仅保不住荣华富贵,只怕还有性命之忧。

武媚娘压下心底那些微妙的情绪,微微躬身,“望娘娘体谅,事已至此,实在别无他法。”

王霓君身形颤抖,神情挣扎不已。武媚娘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

过了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好,一切让本宫承担,本宫…替太子承担…”

武媚娘叹道:“有娘娘这句话就好办了,本宫这里有一份自罪书,请娘娘在上面画个押…”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她可真是处处周到,准备齐全!面带讽刺地接过认罪书,王霓君扫视一眼,忍不住惨然一笑,“武媚娘,本宫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你为什么连这几天都等不了?”

武媚娘移开视线,“本宫只想帮皇上解决问题。只要皇上的问题解决了,就算天下人都把本宫当成妖孽,本宫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