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是先王,您是您!”

马希声有些激动地揪了揪自己的下巴:“如果孤立后,这宗亲们定会不悦,那这兵权…”

“不悦才好啊大王,刘将军和宗亲们越不对付,大王您才越好揪住他们的尾巴,将他们给惩治了,顺道一并拿回兵权啊?”

马希声闻言愣住了,三五息之后,他双眼发亮一拍大腿:“妙啊!嘶…等等,今日之事,该不会是你和母妃专门设计孤的吧?”

赵吉昌此时微微欠身道:“我的大王啊!哪有什么设计啊?我们这是为您的江山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啊!”

议事殿内,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

刘彦瑫一人闷不作声立在原位,他旁边站着许德勋,正在大声向几位宗亲道喜:“虚惊一场,来日这喜酒我可要多喝几杯!”

“是是,那是自然。”

宗亲们笑脸应和后,眼光不善地都瞟向了刘彦瑫。

“真想不到,这名门家的女儿也会陪大王逗蛐蛐儿啊?”

“可不是?咱们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做那丧脸之事!”

刘彦瑫知道这是找茬儿,他很生气但他也在努力地克制自己,默不作声,不予理会。

眼看刘彦瑫不做反应,钱渡走到了刘彦瑫的跟前:“刘兄,为人臣子的还是少算计些不该肖想的吧?瞧瞧,你可反倒把自己闺女给搭进去了。”

指名道姓找上门来,实在够嚣张,也够让他难堪的。

刘彦瑫闭上双眼用力吸气,隐忍不发,紧攥的双手却已经青筋暴起。

宗亲们见状发出哄笑声,就在此时赵吉昌的唱音响起:“大王临朝!”

众人闻声迅速回位站好,几位宗亲的脸上则压不住喜色—毕竟四妃已宣诏,事就算定了。

马希声回到了王位上,清了下嗓子道:“刚才右相已经宣读诏书,孤纳了四位美妃。既然妃子已纳,这后位也就别空着了,许德勋!”

许德勋错愕一愣:“臣…臣在。”

“即刻拟诏宣读,孤要封刘佩云为后!”

众臣惊愕。

宗亲们纷纷傻眼,震惊中相互对视。

刘彦瑫震惊地看向马希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大王说要立后,还封自己的女儿为后?他,疯了吗?

别说刘彦瑫觉得大王疯了,整个殿上的臣子无一例外都觉得大王疯了!

“大王!”许德勋张口反驳:“先王建国时就曾说过不立后位…”

马希声一拍扶手打断道:“先王是王,孤就不是王了吗?”

百官哑然,许德勋赶紧闭住了嘴巴。

几位宗亲交换眼神后,钱渡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不料马希声站起身来。

“孤的天下孤做主!凡有异议者,不论爵位官职,孤皆准他即刻离朝还乡!”

马希声一记重拳砸下,群臣鸦雀无声。

钱渡脸色铁青地退了回去,忍不住偷眼瞧看刘彦瑫—这个时候他肯定喜笑颜开!

然而他看到的刘彦瑫并未喜笑颜开,反而是一脸凝重。

马希声看着百官噤喏的模样,心中陡然爬升一股爽感,他似乎在这一瞬间才领略到了当大王真正的好处—他的天下他做主,他说了算!

他志得意满地坐回了龙椅中,高声道:“拟诏!”

第四百章 做一个。

门主继任仪式结束后,花柔和信任的几个人回到了毒房院落。

“门主日后要在毒房理事?”唐斩有些惊讶,按照规矩她该立刻搬去夺魂房的。

花柔点了点头:“姥姥身体不适,我搬过去会影响她休养,况且…这里我呆着比较自在。”

“可是按规矩…”

“现在的唐门没那么多规矩。”

唐斩闻言一愣,看到花柔脸上的微笑,随即点头:“明白了。”继而他转头看向唐箫:“信物你可得小心收好,方才吓我一跳…”

唐箫没出声,他扭头看了慕君吾一眼。

慕君吾立刻上前冲唐斩问道:“堂主昨夜从灵堂回去后可有人去过你那里?”

唐斩摇了摇头。

“那你昨晚把信物放在了何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唐斩觉得不对劲,此时慕君吾于沉默中同唐箫对视一眼,唐斩见状心下不安:“难道…”

“我并没有拿信物。”唐箫的如实相告,令唐斩惊愕,花柔惊讶。

唐箫脸色阴沉道:“如同你们所见,信物已被偷换成了石头,我方才那么说也是不想生出事端。”

花柔愣住,玉儿担忧不安地看向花柔,想要给予安慰,然而慕君吾已伸手抓住花柔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此事已遮掩过去,我们会悄声查找。”

“可万一要是找不到呢?”玉儿心中有些不舒服,开口就是怼,哪知慕君吾不假思索道:“做一个就是。”

唐斩、玉儿愣住;花柔双眼圆睁;唐箫看了慕君吾一眼,表情不再阴沉,有些释然的轻缓。

“放肆!”唐斩怒道:“门主信物乃古传之物,世代秘传,岂可假造?”

“带领唐门的是人,可不是区区一个物件。”慕君吾一脸冷色,神态睥睨。

唐斩被顶得语塞,半晌才回道:“那…那要照你这么说,传国玉玺岂不是也可以仿冒?”

慕君吾哂笑起来:“有何不可呢?”

人都这么说了,唐斩吹胡子瞪眼彻底无话可说。

“不多说这些了。”唐箫此时低声道:“堂主还是描述一下昨晚回去后的情况吧。”

“昨夜之事不必提,信物与我同眠,今早起来我还看过没有问题。”

“那你最后看到它的时候是…”

“仪式前半个时辰,我将它擦拭了一遍收进了匣子,而后…”唐斩思索道:“它一直在我怀里,不曾离开过我半步呀!”

唐箫错愕,慕君吾沉思。

“没离开过你?”玉儿上前道:“那怎么会变成石头呢?”

“这…”唐斩抓头。

慕君吾此时道:“先前唐箫说是他拿走的,你信了,既然信物不曾离开过你半步,为何你会信他说的?”

唐斩看向唐箫,似有难言之隐。

花柔等人见状也看向唐箫。

唐箫叹了一口气:“你们随我来。”当下他转身向外走,众人跟上。

唐箫带他们去的是自己的房间,他从床下的机关阁内掏出了一个木头匣子,拿到了众人面前。

“有一种毒,能令吸入者暂时失忆,并催眠其意识,使其按下毒者的命令做事,清醒后完全不记得。”

玉儿和花柔闻言同时说道:“如梦。”

“不错,就是如梦,早年毒房配出后,我这里,还有家业房各有一副。”唐箫打开了匣子,拿出内里的瓷瓶递给了花柔,花柔接过打开瓶塞嗅闻。

“当时如梦分于我时,堂主在场,他今日以为是我用了此毒,但…我的并未使用。”唐箫向众人解释。

唐斩立刻说道:“那就是家业房的人在捣鬼。”

“不!”花柔否定道:“家业房的那份,早先他们已经对我用过了。”

众人闻言看向花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居然无人知晓。

花柔此时晃了晃手里的瓷瓶:“这内里的毒已经被换过了,里面只是一些杂草碎。”

唐箫错愕地抓回瓷瓶,闻嗅之后倒向掌心,果然只是一些杂草碎。

“这…”

“被人换了啊!”玉儿看向唐箫:“那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个毒?”

唐箫看向唐斩,唐斩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不是我。”

唐箫皱眉道:“除了昏迷不醒的姥姥,再无他人知晓了。”

大家面面相觑,隐隐有些不安。

渝州城内,有一个前楼后院的赌坊叫做大胜赌坊。

每天这里都会聚集大量的赌徒在此销金,但其实这不是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它是唐门设在此处的情报站,同时也是杀手阁的落脚处。

唐寂背着一个行囊进入赌坊,轻车熟路地穿过热闹非凡的前院,来到了稍显安静的后院,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闪身入内。

他走进楼阁,推开了一扇门入内,并迅速关上了门。

“大哥!”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唐风唐昭正在屋内说话,见到唐寂出现惊讶起身热情相迎。

“我怕你们胡来。”唐寂说着将行囊放在桌上:

“大哥多虑了!”唐昭解释道:“我们离开与新门主无关,只是疑心这又是姥姥在试探我们。”

“姥姥心思太重,我们可不能再中招了。”唐风在旁强调:“若是再让姥姥对我们失望一次,大家怕是没活路了。”

唐寂闻言蹙眉、叹气道:“姥姥这次,是真的昏迷不醒了。”

唐风唐昭对视一眼,唐风凑到唐寂跟前:“大哥,你信唐柔能撑得起唐门?”

“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帮她。”

“大哥要是愿意,那我们也愿意。”唐昭说完,唐风立刻点头:“对!我们也愿意。”

“且看看吧!”唐寂伸手放在了行囊上:“她真能做出样儿来,你们再回来也不迟。”说着他把行囊往前一推:“你们把这个收起来。”

“这是什么?”

“门主信物。”

唐风唐昭闻言愣住。

“姥姥出事前曾交代我务必将此物收走,若唐柔他日撑得起唐门,再双手奉上。”唐寂面无表情平静无比,唐昭唐风自然不疑有他。

“原来这东西不是唐箫收起来了啊!”唐昭正说着,唐风突然问了一句:“那要是她不能呢?”

唐寂对此沉默。

唐昭看着唐寂笑道:“要是她不能,那这信物在谁手里谁就做门主呗!”

第四百零一章 斡月台

唐寂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却板着脸说道:“别胡说。”

“叩叩”此时门被敲响,唐昭走到门口拉开门,一个弟子和他耳语了几句,唐昭摆手,那人离开,唐昭折回时一脸诧异之色。

唐风冲他问道:“怎么了?”

“那对主仆有消息了,她们居然是楚国彭家的人。”

唐风闻言愣住:“彭家?那个管武平军的?”

唐昭刚点头,唐寂挑眉关切:“你们在说什么?”

“大哥,这段时间有对主仆在渝州城探咱们的堂口,想要‘锁心丹’,这玩意儿咱们手里压根儿就没有,自然不会搭理,可她们到处散风,说价钱任我们开,这就…”

唐昭接话道:“我们赚不到,但也好奇对方的来头,想不到竟是楚国彭家的人。”

唐寂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楚国军家的人要这锁心丹干什么?”

“嗨,两个女人,摆明就是想拴住男人的心吧!”

“只可惜姥姥早已下令禁止配置此丹,如今她们给再多钱怕也是弄不到了。”

唐寂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便起身道:“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把信物收好,此事只能我们三人知道。”

“大哥放心,一定收好。”唐风立刻拎起了包袱,唐昭则热情相送:“大哥,我送你。”

“好。”

当唐昭陪着唐寂穿过赌坊前院时,彭岚和胭脂正好进入了赌坊。

唐昭眼尖瞧见,嘟囔了一声:“呦,这不那对主仆吗?”

唐寂闻言扫了一眼彭岚和胭脂。

彭岚身为名门闺秀可是头一次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脸上是难掩的嫌弃,而胭脂则塞了几个铜钱给门子道:“我们要找唐家人。”

那门子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看向胭脂:“子时去河口第二个桥上等着,若有缘,便能见到。”

胭脂转身和彭岚嘀咕了两句后,两人走了出去。

“东西都没有,见什么?”唐寂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免疑惑询问唐昭,唐昭笑道:“那玩意儿没有,可别的咱有啊,万一人家对别的也有兴趣呢?”

“你们要真当我大哥,听我一句劝:军家莫沾。”

唐昭眨眨眼点头道:“知道了大哥,晚上不去了,日后她们再来,我们不接茬就是。”

唐寂点点头拍了拍唐昭的肩头:“走了!”

“大哥慢走。”

唐寂快步从赌坊出来时,恰巧胭脂正在扶彭岚上马车,他略微扫了两眼,迈步离开。

彭家的马车也驶离此处。

毒房西厢房内,慕君吾拉着花柔的手坐在床边,轻声安抚:“不必担心,信物的事我会帮你处置妥当的。”

花柔悻悻地点点头:“幸亏你和唐箫师兄反应快掩盖了过去,要不然…”

慕君吾捏了捏花柔的手指:“我们都会帮你的。”

“每一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你们在帮我。”

“这不是应该的吗?”

“不。”花柔摇头:“这不是应该的,我不能总是依赖你们,我…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

“你不是我的负担。”慕君吾看着花柔的双眼:“但同样的,管理唐门也并非你一个人努力就可以做到,你得带领大家一起去做这件事。”

“这个我明白,特别是铁军的建立,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行,诶对了,你对铁军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慕君吾一愣,有些逃避这个问题:“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其实…我比较好奇毒主和那位铭郎后来如何了?”

花柔闻言先是一顿,随即有些激动起来:“哎呀,你不问我都忘了和你说,那位铭郎,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带毒体?”

“对,他也不怕毒,可随着师父不断对他下毒,他体内毒素越积越多,终于毒发昏倒,师父害怕铭郎死掉,所以不仅没有趁机动手,还为他去祛除体内毒素。”

“那毒祛除了?”

“没有。”花柔蹙眉:“因为毒性太复杂,师父决定回唐门为他制作解药。”

“毒主做出来了吗?”

“我还没看到后面,只看到师父回来后因为谎称自己没找到铭郎未能完成任务而被关了禁闭。”

“那你接着往下看,有进展再告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