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当机立断,给刘蒙写了一封信。又跟薛慕之,薛夫人好言好语了半天,对方才答应暂时不会逼迫薛元容。

回去的时候,薛承安要送鱼幼薇。鱼幼薇没有拒绝,能让薛承安送自己回家,她乐意非常。

这世上,能如意的事情并不多。因此她一切皆是随遇而安,并不曾刻意的追求什么。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目标,也想找到一个男子,两个人举案齐眉,白头相依。

今天的这场误会,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自己是喜欢上杜荀鹤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所以才会赖在他家不走,她突然想找个地方停下来,不愿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人活下去了。

杜荀鹤容貌出众,与自己年龄相当。程氏喜欢自己,就算杜荀鹤不喜欢自己,他那么孝顺,日后也不会亏待自己。

自己想要的是两个人,不希望中间再插入一个人,也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但是这个时代好像不大能行得通。

难道要终身不嫁吗?这似乎不大现实。

管他是谁,喜欢便喜欢了!既然喜欢他,就把他追到手。

她从来就不是执拗的人,对老板放手的干脆、对温庭筠倒追的勇气、分手的坚决。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下定了决心,那就放开手去勇敢的追求。

她想明白了这些,就开始了她的追求攻势!

薛承安送她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杜荀鹤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今天一试便知。

她缓缓转身,淡然地望着他,好似不解:“将军,何事?”

何事?他突然愣住了!

自己该跟她说些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这一天,他只想她快点回来,想早点见到她。现在见到了,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几天的相处,他习惯了她的温柔,她住到他家,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走?他不想她走,所以才会选择“忘记”找房子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生气。

昨天晚上他回来晚了,就没有叫醒她。他要是知道她在等他,他一定早早回来。

至于那个姑娘,误会就更大了。

那个姑娘眼睛跟她很像,他一时不忍才救了她,但是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因为眼睛像她,他不忍心而已。

“蕙兰…”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还生的我的气吗?”

鱼幼薇淡淡一笑:“我为何要生将军的气?”

这样的疏离,让他心口莫名一紧。

“我并不曾生气。将军若无事,蕙兰回去了。”说完她盈盈屈膝,转身离开。

“蕙兰…”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强迫她与他对视。

第61章 石出

粉瓷般白净细腻的皮肤毫无瑕疵,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浮着着令人惊艳的华彩,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带着暖暖的、香香的味道直钻进他的鼻腔,撩拨着他内心压抑良久的情感,他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正喷薄而出。

“惠兰”,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心痛:“你害得我好苦…”

他看着她的眼神尽是不舍与留恋,这样专注的目光让鱼幼薇忍不住心头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荀鹤看着她说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救了我,告诉我只有努力才不会被人瞧不起,只有那一个人看我的目光是软软的,真挚的。从那以后,我拼命的读书,练武,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没有放弃过。只因为,在那个离别的晚上,桂花路旁,明月下她跟我约定:千里共婵娟!我一直期待着与她重逢的那一天。”

鱼幼薇心中一滞,那个时候,他才多大…,自己那句话被他当作约定。所以,再次见面,自己那时正心系温庭筠,他只道是自己变了心,负了情,所以才会对自己冷言冷语。

他一直期待着与自己重逢…,而自己却一直没有读懂。

鱼幼薇只觉得心中涨的满满的,不知是酸涩还是喜悦,她轻轻说道:“我们那时还是小孩子,那句话我也是无心说说,并非意有所指…”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杜荀鹤面如死灰,目光有些空洞地重复着她刚才说的话:“无心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松开手,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看向鱼幼薇的眼神里满是不舍与难过。

鱼幼薇知道他是误会了,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把话说完…”

“不必说了”,杜荀鹤挥一挥手,好像十分的疲惫。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物件,然后塞到鱼幼薇手中,他艰难地转过身:“这物件,今日物归原主吧!”

鱼幼薇低下头,手心里放着一块羊脂白玉蝉,羊脂白玉,晶莹润泽,线条流畅,做工精致。

这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块!

上面的绳子有些磨损,大红的绦绳颜色已经掉了很多,显然是经常佩戴的缘故,此刻手心的羊脂白玉还隐隐带着那人的体温。

只在这一瞬间,鱼幼薇什么都明白了。

桂花树下的相约,初次重逢的怒气,醉仙楼的打架,汐雅郡主面前的维护,还有那次强吻…这些事情一桩桩连在一起,鱼幼薇哪里还不明白。原来,原来他那么早就对自己有意,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鱼幼薇觉得内心有一种酸涩涌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在努力,只是自己视而不见而已。

鱼幼薇抬起头,看着杜荀鹤,剑眉入鬓,眉目如画,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军旅的风吹日晒已变得黝黑,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深情。

她想说什么,杜荀鹤却转过身:“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以后,再也不会了”,声音浓浓的惆怅怎么也化不开,让鱼幼薇听了不禁有些心疼。

他提步离开,鱼幼薇心疼的不能自已。她刚刚才明白他的情意,如今就要失去了吗?想到今后他们如同路人,鱼幼薇有些惊慌失措。不行,她必须做些什么,否者她可能就永远都失去了。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嗓子里堵堵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杜荀鹤的身影消失在跨院的门口,她再也忍不住,提着裙裾追了上去。

“杜荀鹤!”,她急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让他脚步一顿。

杜荀鹤感到腰部一紧,一个温热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纤细的胳膊正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背后传来鱼幼薇瓮瓮的声音:“桂花树下我说的话,的确是无心之言,那时我们还那么小,我不知道你有那种想法,更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以为你见我不顺眼,所以内心对你很排斥。可是…可是我并不是木头人,石头心,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我怕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帮我找好房子,就是想试探你,没想到,你居然忘了这件事,还说马上帮我找,结果当天晚上你就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她语速很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他听不明白,越是着急。

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杜荀鹤却转过头来,紧紧地地把她拥在怀里。

她却还是不知所措地解释:“你先是不记得的我说过的话,后来又急着帮我找房子,又带着陌生的姑娘回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又急着赶我走,偏生那个姑娘又那么标致,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荀鹤却捧起她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惠兰,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说着他紧紧地把头埋在鱼幼薇的劲窝,不让她看见他落下的眼泪。今天晚上,老天给了他最大的眷顾,他再也不怨了,因为有了今晚,他的人生已经圆满。

第62章 甜蜜

六月的长安已经有些热了,因此鲜少有人出去郊游,除了上朝,杜荀鹤就闲在家中陪鱼幼薇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书房外青竹悠悠,一片静谧。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斜斜地倾泻在茶青色南榆木雕祥云大书桌上,书桌上大红酸枝龙凤笔架,黑檀木雕山水笔搁摆放的整整齐齐。

此刻,杜荀鹤正拿着善莲湖狼毫在洁白稠密的宣纸上认真地写着字,他写得过于认真以至于鱼幼薇何时来到他都不知道。

今天他穿了宝蓝色直裾,更显的星目剑眉,鼻若悬胆。原来的杜荀鹤像是一个华丽的惊人的宝石,让人一看便惊为天人。现在的他更像一柄敛去锋芒的宝剑,只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鱼幼薇看着,心中一动,记忆中的少年,此刻已经蜕变成为一个手握重兵,生杀予夺的将军。

而这样一个男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想到这里,她脸上一热,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杜荀鹤皱着眉抬起头,待他看见是鱼幼薇,眸中立刻迸出喜悦的光芒,忙迎上去说道:“怎么现在来了?热不热?累不累?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

说着他接过鱼幼薇手中官窑青花色秋色蝉鸣粉彩杯,一口气将里面的普洱茶饮尽:“正是好茶!”

鱼幼薇佯怒道:“哪有你这样饮茶的?与牛饮有什么区别?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普洱!” 她娇俏的声音中有些薄薄地怒气,此刻却笑盈盈地望着杜荀鹤,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撒娇一般。

黑白分明的杏眼犹如秋波般明媚,光洁饱满的额头细腻的让人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她光滑的皮肤。他的手已经慢慢地抚了上去,黛眉、杏眸,细腻的鼻梁,他的指腹带着淡淡的薄茧在她的皮肤上摩挲。他的眼神忍不住落在她粉嫩的唇上,那里让他流连不已。他满满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内心的冲动,却发现鼻腔里全是她身上芳香的味道,让他更是难以把持。

鱼幼薇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心脏跳动的节律完全没有节奏,他的手好像有魔力,那种苏苏麻麻的感觉让她吞了吞口水。

“轰”,杜荀鹤只觉得自己努力压制的欲望喷薄而出,他忍不住把她揽着怀里。她柔软的躯体紧紧贴着他的坚强的胸膛,芳香的味道不断地撩拨着他的神经,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低下头来寻找她的芳泽。

那柔软的唇瓣,甜蜜的芳香,让他心荡神驰。那柔软灵巧的丁香小舌,让他失去了控制一般忍不住吸允再吸允。

鱼幼薇只觉得脑袋之中一片空白,身体失去控制般绵软无力。她紧紧依偎在他身上,他有力的双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杜荀鹤紊乱而有力的呼吸让她跟着乱了节拍。

“砰!”杜荀鹤碰到了桌案上的八寸精雕山水的砚台。

这一声响让他清醒过来,而鱼幼薇也像小猫一般惊吓了一下。待她看清是砚台,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被下人看到了,她的面子往哪搁?

这样一来,两个人都有些微微不好意思,杜荀鹤却眼睛亮晶晶地搂着她继续寻找她香软的唇瓣,鱼幼薇把头一扭,却被他亲到了下巴。

两个人正在玩闹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鱼幼薇忙推开杜荀鹤,眼中有些嗔怪。杜荀鹤眸中含着笑意帮她整理头发。待一切收拾妥当,鱼幼薇才让管家进来回话。

三天前鱼幼薇让管家帮忙找房子,准备搬出去。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是三进的院子,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非常安静,里面一应设施齐全,搬进去略微打扫一下就能居住。房子就在猫儿胡同,离这里不远,只要一盏茶的功夫!房子后面是一家书院,平日来往的也都是些学子,再适合不过了。价格也不贵,才要一千两银子。”老管家弓着腰,把房子的情况一一介绍。

杜荀鹤在旁边听着,抿了抿嘴,脸上就敛了一层薄霜。

老管家见了,就不知道这话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当初鱼幼薇找他买房子的时候,他就颇有顾忌。杜家上上下下谁都知道,鱼小姐是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她的吩咐自己自然不能不听。将军一直想留鱼小姐在家,而自己却帮鱼小姐找房子,要是将军知道了,自己这管家估计就做不下去了…但是鱼小姐的话自己又不能不听…

看着老管家进退两难的神色,鱼幼薇笑着说:“您是府里的管家,每天事情都很多,本来不应该找您的,但是府里再也没有比您更有经验的老人了,我担心那些人毛手毛脚沉不住气,所以才找了您,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

就这几句话让老管家神色一松!鱼幼薇不仅夸赞了管家办事稳妥,更是间接告诉杜荀鹤这件事是自己让管家办的。如此一来,杜荀鹤就不会再责怪管家。

老管家望向鱼幼薇的眼神充满感激,语气越发恭敬:“您看是要定下这一家吗?还有几家我还没有看,因为离这边太远,如果您不满意这家,我再联系人牙看看别家。”

鱼幼薇笑着说:“不用了,这家就很好。你去跟人牙再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便宜一些,等房子定好了,我还要从他那里买几个下人使唤。另外再找人打探打探原主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卖方,千万小心就是。”

老管家听了一一点头,内心对鱼幼薇又多了几分佩服。

老管家走后,杜荀鹤就再也忍不住:“惠兰,你为什么又要搬走?”

鱼幼薇并没有直接回到他,而是望着他深情地说道:“阿宣,谢谢你!”鱼幼薇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

刚才那个老管家进来回话的时候,鱼幼薇就感觉的杜荀鹤想要问自己,但是如果那个时候他问的话,只会让鱼幼薇陷入难堪的境地。本来就不是杜家的人,却命令杜家的下人做事。这个时候,杜荀鹤这个主人若是有半句质疑,以后在杜家,鱼幼薇就难以指使下人。所以,鱼幼薇才会说谢谢。

杜荀鹤先是一愣,接着他欣慰地一笑:“惠兰,你终于能明白我的心思了!”

鱼幼薇认真地说道:“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提前跟你商量,不会让你不知道,好不好?”

杜荀鹤却还是追问:“在这里不好吗?跟我住在一起不好吗?”

鱼幼薇明白他的意思,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里是极好的!我自然也愿意住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还要搬走?”杜荀鹤上前一步,抱住鱼幼薇的肩膀,让她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杜荀鹤能清楚的感到,鱼幼薇望向自己的眸中饱含着绵绵的情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

只见鱼幼薇红了脸,低下头,露出洁白的后颈,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阿娘与姨母已经定下婚期,下个月就要成婚,成婚前我…”

啊!杜荀鹤全然明白了!成婚之时,新郎要到女方家中迎娶新娘,而成婚前几日,男女双方不可以再见面。所以,这个时候鱼幼薇不能继续住在杜家。

“惠兰,我…”想到他们就要成婚,杜荀鹤只觉得内心涨满了得意与甜蜜。低下头正好看见鱼幼薇欺霜压雪的脖颈,粉嫩的耳垂,他再也不用压抑,一个低头,衔住了那耳垂的柔软。

第63章 婚前

马车停在了猫儿胡同,鱼幼薇扶着刘氏下了车。杜荀鹤今日当职,就派了杜府的老管家并几个得力的小厮帮鱼幼薇搬家。

原本他非要等到自己休沐的时候才让鱼幼薇搬的,刘氏翻了黄历,十月初八,宜嫁娶、出行、置产、搬迁。鱼幼薇虽然不信这些,但是对新买的房屋也存了几许期盼,内心也希望着以后事事顺心,索性就依了刘氏,也算一个好的兆头。

刘蒙上次科举不中,却并没有气馁,他还年轻,今年才十九岁,有的是时间跟机会。今天搬家,他特意跟夫子请了假,从南山书院回来帮忙。

坐北朝南的院落,白墙青瓦看上去与周围的院落并无区别,宽大深邃的广亮大门给院落频添了几分庄严,红色的门柱上雕着不到边的万字纹,大门左右两边各摆放着双狮戏水的门墩。

高高的门头上挂着大红的门匾,上书刘宅二字。这是鱼幼薇强烈坚持的。刘氏没有儿子,拿刘蒙这个娘家外甥当作亲生儿子来教养的,下个月鱼幼薇嫁入杜家,以后这里便是自己的娘家了。这房子算是给刘蒙置办的。

看着老管家神色严谨地指挥小厮抬东西,鱼幼薇早携了刘氏绕过壁影,穿过仪门,顺着抄手游廊到正房去了,刘蒙只觉得自己欠这个妹妹太多。好在惠兰终于定下了亲事,要嫁入杜府,杜荀鹤又非常看重惠兰,自己终于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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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猫儿胡同之后的几天,鱼幼薇都忙得团团转。虽说屋里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但是毕竟已经半年多没有住人了,少不得要好好打扫一番。刘氏身体不好,自然不能操劳,凡事都要鱼幼薇亲力亲为。刘蒙虽说在家,但到底是男子,明年又要参加科举,鱼幼薇也不希望这些琐碎的事情打扰他。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鱼幼薇自己做。

手中所用的人并不多,除了杜府带出来的翠微,驭夫跟他的婆娘之外,什么人都没有。好在杜府的老管家跟那几个小厮这几日在猫儿胡同帮忙,鱼幼薇才轻松了些。

她让管家喊了牙婆,带了一批人来。

给刘氏添了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又买了两个管家娘子,一个管家,并洒扫的小丫鬟、厨房灶上用的厨娘,又给自己添了几个丫鬟。另外买了七八个小厮,在管家的帮忙下仔细地筛选,签了卖身契,又到官府备了案。

接下来几日又忙着采买嫁妆物品,采买嫁妆几乎件件都是刘蒙亲自买的,在他的强烈坚持之下,鱼幼薇只好随他去了,这样足足忙到了十月二十日。

刘氏心疼鱼幼薇,却暗恨自己身体太差,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好日日叮嘱厨房做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让鱼幼薇每天都不间断地喝。

眼看着离婚期只有十八天了,这一天,杜家派人送了聘礼。鱼幼薇听见外面热闹忍不住想出去看。却被翠微拉住:“姑娘,虽然咱们大唐不讲究男女大防,可是也没有新娘子自己跑去接聘礼的,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是会笑话!”

鱼幼薇一听,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依然有些闷。这段时间,待嫁在家,哪里也不能去。刘蒙、刘氏、连翠微都一起劝她。

她有些无聊地拿起书随便翻看。

刚买进来的一个小丫头小红却瞪大了眼睛,有些眼热地盯着坐在门口做针线的翠微瞧个不停,姑娘真是性子太好了,什么都听翠微姐姐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大丫鬟,到时候就能像翠微姐姐这么威风了!

她这么想着,只见平日里沉稳有加的翠微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然后她迅速地站起来整理了衣服,又前后左右张望,最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屋内的小丫鬟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待丫鬟们都下去之后,翠微走进来禀报:“姑娘,姑爷派了人请安,说是问姑娘好,如今在门口呢,可要请进来问话?”

鱼幼薇手里的书正看到精彩之处,就随口道:“请进来吧!”

她话刚落音,就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半晌才听见那人道:“请姑娘安!”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鱼幼薇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她抬起头来的同时,手中的书早被人一把夺了去,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也被人抱了起来。

鱼幼薇一阵惊呼,却听见杜荀鹤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畅快与欢喜。因为高兴他狭长深邃的眸中尽是明亮的色彩,恣意爬上了他的眉梢,给他平添了几分明艳。这样的杜荀鹤,让鱼幼薇看着竟有些心疼,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过了?

杜荀鹤抱着她坐了下来,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柔软的腰肢,鱼幼薇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她抱着。她有些慌乱地朝外面看去,翠微早支走了其他人,贴心地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室内的气氛有些异样的热,鱼幼薇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被人看到不像话!”

她声音软软的,哪里像责怪,脸颊绯红像涂了一层胭脂,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因为害羞眼神却闪来闪去,始终不愿意正视杜荀鹤。这样娇俏的模样,杜荀鹤哪里还忍得住。他用大手托住她的头,深深地俯下身去。

柔软的唇瓣,女子特有的芳香,让他心荡神驰。白嫩的脖子,劲窝处温热的躯体刺激着他的感官,握着她腰肢的大手汗津津的,他忍不住在她身上摩挲去来…

这几日没见,着实想煞了他,他流连于她的美好,直想再进一步吃掉她,品尝她的甜美!

待看到她紧闭着双目,睫毛轻轻有些抖动,他才惊觉到自己的过分!

心中一惊,头脑也清醒了过来,赶紧硬生生止住内心的冲动,将她重新抱起来,只紧紧地搂着她,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鱼幼薇早羞得满脸飞红,哪里还敢言语,只感觉到下巴放在她的劲窝出,呐呐地说道:“狠心的家伙,还有心思看书,想煞了我也!”,男子的呼吸喷到鱼幼薇的脸上,让她不禁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感受到他的冲动,鱼幼薇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轻轻地说道:“你先忍忍,待到我们成婚,到时候还不是任你…”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羞得低下了头。

听了这句话,杜荀鹤强压制住的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索性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番。

初尝恋爱滋味的男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处。所谓小别胜新婚,一连几日没有见,别说是杜荀鹤,就是鱼幼薇也有些想念了。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在鱼幼薇的催促之下,杜荀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刘府。

翠微进来的时候,鱼幼薇有些微微地不自然,她端了水给鱼幼薇净了脸,鱼幼薇好半天才静下心来。

眼看着就到了十一月初五,刘氏、刘蒙忙着给鱼幼薇清点嫁妆。

黄花梨的八步架子床,黑漆嵌玉描金百寿字炕桌、红木三多纹罗汉床上分别浮雕着佛手、寿桃、石榴纹,寓意“多福”、“多寿”、“多子”。

床榻、椅凳、几案、屏联、柜架,绣花的绸缎被寝、洗漱用的盆盂、灶上用的瓶瓶罐罐,就连马桶、沐浴用的大木桶都备上了。

刘氏拉着鱼幼薇的手,回头对刘蒙说:“好孩子,辛苦你了。都是你操办的,你真是长大了,如今也知道帮着妹妹置办嫁妆了!过几日你妹妹嫁了,我就了却了一桩心事,等你娶上媳妇,我就可以放心了,到时候也有面目见你阿娘阿爷了!”语气颇为感慨的样子。

刘蒙却笑着说道:“姑母说哪里话,马上惠兰就要成亲,待我考上功名一定给姑母挣个诰命回来,再给姑母娶个漂亮的外甥媳妇,生几个孙孙,我还指望着姑母帮我教导孩子呢!还有外孙、外孙女,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姑母切莫再说这些丧气话!”

鱼幼薇也打趣:“阿娘,马上是我嫁人,你却只惦记着哥哥娶媳妇,果然是重小子轻丫头!”

刘氏听了,捏了捏鱼幼薇的鼻子:“小促狭鬼,这么大了还吃醋呢!”

几个人清点了嫁妆,安安心心地用了晚膳。鱼幼薇与刘氏商量着出嫁那天请客的事情。

他们在京城本来就没有认识几个人,因此请的人比较少,薛承安一家是一定的请的,陈韪那边只要派个小厮去只会一声就行了,以前的邻居,加上刘蒙的几个同窗,算下来也有五六桌,就决定在外院摆三桌招呼男客,内院摆两桌招呼女客。

刘氏亲自请了原来的邻居张嫂子的儿媳妇做梳头娘子,因为她父母公婆俱在,又是儿女双全的人,这样的人俗称四角俱全,当梳头娘子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十一月初七的这天下午,薛元容带着丫鬟来给鱼幼薇贺喜,她送上了一对一尺来高的白玉雕成的执莲童子,象征着多子多福,不仅贵重而且寓意好。

鱼幼薇留了她住在家中,她倒没有推辞就住下了。

十一月初八天刚微微亮,鱼幼薇就被翠微叫着起了床,那边杜府的喜娘昨晚就到了,只见她穿红着绿,笑容满面催促着丫鬟、小厮把嫁妆抬上马车,又催促着鱼幼薇赶快梳妆。

历来皆是如此,男方会派了崔妆的喜娘到女方家中打点布置,为了讨个好兆头,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开始崔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