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抿起嘴唇,只觉心里刚刚铺洒开一些的甜意,正一点一点地转为苦涩,抬起眼看着他的眼睛,涩然道:“你说……你之后就……就给忘了?”

辩机轻轻垂下眼眸,避开了我的目光,沉默半晌,道:“是。还请公主恕罪。”

我一时呼吸都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垂眸看着他掌心里躺着的那枚玲珑可爱的璎珞,忽然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讽刺可笑。自始至终,也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动心、动情而已,只有我一个人在慌乱、在痛苦着,于他却没有半点干系。

我抬起手,自他掌心里拿起璎珞,指尖触到他的肌肤,他倏地缩回了手。

把玩着璎珞,我淡淡笑了笑,忽道:“辩机,若我说,那个令我爱而不得、堕入情障的人是你,你会怎样?”

辩机神情僵了一僵,一直和煦的微笑自唇畔消失,眸中飞快地滑过一丝晦暗难明的神色,而后便冷了下来,淡淡道:“小僧已身在空门,此身、此心,皆属我佛,公主与小僧说这等话,想来是大大的错了。”

我垂下头,微微苦笑,早便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岂不是自取其辱?于是抬起头,扯开一抹笑,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辩机的目光依旧清澈如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亦不再说话。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说什么好。

忽然,我心里一紧,似乎……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正朝此处靠近。

我抬起头看向辩机,而他也正望向我,显然也是听到了。

人语声越来越近,依稀可辨出一个娇媚的女声道:“稚奴,这边离翊徽殿太近了吧?昨日高阳刚刚大喜,人太多了,咱们是不是……”

又听得一个男子声音带着笑意道:“你便是喜欢担心这许多有的没的,便信我就是了,越是人多,便越是忙乱,更何况此处偏僻,又有几人能寻得来?”

那女子娇笑几声,似是应了,然而两人脚步声也愈来愈近,马上便要到达这里了。

可是……稚奴!那女子叫那男子是“稚奴”!

“稚奴”是当朝太子李治的小字,我瞬间便猜到了那女子是谁。不行,决不能教他俩发现我和辩机在这里!

我心念电转,一把拉过辩机,直接把他推到了近旁两座假山之间的小缝隙里,而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山缝狭小,辩机身材本就颀长,能被这缝隙容纳已是勉强,而我又挤了进来,两人身体便紧紧靠在了一起,半点缝隙都没有。

辩机向来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山缝里昏暗的光线照下来,能看出他的脸色已经微红,急道:“公主,你……”

我连忙竖起一指在唇畔,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而后便凝神聆听外面的动静。

和李治在一起,又要躲避众人耳目的女人,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女子应该就是——

“媚娘,你看此处如何?是不是十分幽静啊?”李治带笑的声音传来。

武媚娇声笑了,似乎是推了李治一把,嗔道:“你这坏人,带我到这般幽静的地方,想做什么坏事啊?”

李治笑道:“你才是坏人,明明知道了,还想得很,却还来问我,是不是该罚?”

武媚娇嗔不依,而后又有嗯嗯唔唔的含糊声音传来,还伴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两人竟是开始亲热起来了。

我和辩机都未及反应,又觉藏身的这座假山微微晃了晃,原来那二人竟然靠在了石壁上,开始你侬我侬起来。

借着石缝里射进来的昏暗的阳光,我看到辩机的脸色已是通红,一张临风玉脸已变得如桃花玉一般,眼眸微微合着,眉头紧紧蹙起,向来清冷的神情早已变作尴尬和慌乱。

看着他这般反应,我心里忽然升起小小的满足,又起了几分逗弄他的意思,于是轻轻踮起脚,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便要碰上了他软玉似的耳垂,低声道:“外面那两人来头不小,且先呆着,不可妄动。”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他的脸色,却见我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红上一分,最后竟红得像要滴出血了一般,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我不由偷笑,又轻声道:“我不说话了,我在你身上写几个字,告诉你那二人的来历。”

辩机微微平静了些,但还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此刻,两人身子依旧紧贴在一起,就好像我伏在他怀里一般。我忍不住微烫了脸颊,轻轻抬起手,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写了起来。

“那女子是我父皇的妃子,男子则是当朝太子,他二人有此不伦之情,是以咱们决不可被他们发现,不然,则势危矣……”

我缓缓在他胸膛上写着,想着写快了他肯定来不及辨认,于是便尽量放慢了速度。然而,随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去,他的脸越发红得厉害,眉头皱得更紧,胸膛起伏得也更加剧烈了。

忽然之间,整座假山竟开始微微摇晃起来,只听外面传来武媚娇柔的呻吟之声,似快活又似痛苦,还有李治低沉暗哑的喘息之声,还隐隐有躯体拍打的声音传来。

我头皮一麻,脸瞬间滚烫,这……这两人,竟就在此处便开始颠鸾倒凤了!

心下一乱,手上便开始没轻没重起来,斜斜一划,不知碰到了辩机什么地方,他的身子竟猛地一颤,而后竟伸过手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惊,继而头脑嗡地一响,完全不知所措了,只觉得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让我再动弹,而后便慢慢牵引着我的手,绕到了他的身后,便不再动了。

如此……倒像是……我伸出手臂搂住他一般。

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却又被他握紧了,耳边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别……别动。”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敏感的颈侧,我呼吸微微急促,眼睛瞟到下面,看到我和他两手紧握的样子,心下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而后大着胆子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身子一僵,而后便再不动弹了。

我忍不住偷偷微笑起来,今生……有此相依相偎之时,纵使只是迫不得已,也是……不枉了。

外面的两人依旧在欲仙欲死之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山壁摇晃得更加剧烈了,武媚已经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更加娇媚地呻吟起来,而李治也发出了难耐的低吼。

我只觉耳朵滚烫,脸颊和心也是滚烫的。而辩机的喘息也粗重了起来,我靠在他肩上,几乎能感受到他愈来愈快的心跳。

当然,还有……我们紧紧相贴的身体,传来的炙热而坚硬的感觉。

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心里已经出了细细一层汗珠,也濡湿了我的手。

我心下有种懒懒的幸福感,忽然觉着,若是时间便就此停住,那该有多好?

心头忽然间涌起无法按捺的冲动,我轻轻喘息着,又踮起脚,唇瓣附在他那和我一样灼热的耳垂上,轻声道:“辩机,方才那句话,我并没有开玩笑的。”

24

24、密室 ...

辩机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来,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那种熟悉的复杂神色又是一闪而过,僵了好一会儿,忽然重新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开合,低喃起来。

我本来还在为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的表白之言而懊悔,此时见他如此,不由有些奇怪,侧过耳去,却听他低声颂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我一时哭笑不得,这人,我难道便真如洪水猛兽一般?还是红粉骷髅?值得他这般念经来躲避我?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听到外边的李治低吼了一声,接着是武媚的一声尖叫,而后整座假山都狠狠地晃了一下。

这里年久失修,几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本就不牢靠,而这一晃,便直接导致了我向前狠狠一扑,牙齿直接嗑在了辩机的脖子上。

我和辩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我只觉唇下一片温热柔软,隐隐传来他的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血腥味。

……竟被我的牙齿嗑得出血了么?

我有点发愣地想着,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嗯……”方才被我嗑出血都没有出声的辩机,此时却身子一僵,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我还僵着身子没动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通红通红的耳根。

我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又吐出舌头,扫过那细腻的印着淡淡牙印的肌肤,把上面微咸的血迹舔净……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身体也越来越热,我听到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公主……你……”

我脸颊也是滚烫,心下有些羞涩,更多的却是小小的雀跃。我稍稍离开一些,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早已紧闭了双眸,满脸通红,眉头紧皱,鼻尖竟开始渗出汗珠来了。

我又开始窃笑,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他却忽然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我背上戳了两下,我立刻就浑身酸麻,动弹不得了。

我一时呆住,维持着方才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瞪他——辩、辩机竟然会武功?!

点了我的穴道,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眼睛也睁开了,却还是红着脸,不敢望向我,只是微微喘息着道:“公主,小僧得罪了……”

我不由气结,有点啼笑皆非,然而半身酸麻的感觉还是不大好受,只横了他一眼,道:“我怎的不知道你还会武——”

然而,话音未落,却听假山外边突然传来李治的一声厉喝:“什么人?”

我俩同时僵住,想是方才意乱情迷之间,忘了收敛声音,竟被他俩发现了。

我动弹不得,也无法转过头去看外面的情景,只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觉一层冷汗瞬间遍布全身,方才的旖旎绮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辩机神色也立时冷了下来,他面色沉静,微微侧头向外望去,右手却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感觉让我稍稍心安。

却听武媚冷声道:“稚奴,假山后面有人。”

李治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是有些害怕,喝道:“哪里的奴才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

武媚似乎是笑了一声,森然道:“既然躲着不出来,就必然不是咱们对付不了的,我且来瞧瞧。”说罢便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就要过来了!

我心念电转,我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武媚却只是个不得宠的才人,虽然李治贵为太子,但这等事他必然也是不敢声张的。便算武媚城府幽深心计狠辣,一时半刻应也不敢加害我和辩机,只消和他们周旋一番,用些缓兵之计……

正想着,辩机却忽然晃了一晃,手肘不知碰到了何处,只听卡啦啦一阵声音响过,我俩忽然脚下一空,向下直直落了下去。

头顶又是一阵机械之声响过,适才跌下来的洞口迅速合上,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了。

我一直无法动弹,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一片漆黑,却并不如何害怕。因为我腰间正有两条臂膀环着,辩机把我紧紧搂于怀中,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被温暖的感觉包围着。

忽然觉得,在他怀里,便算是天塌地陷,我也丝毫不惧。

辩机两手搂着我,双腿却不断踢出,脚蹬在旁边的石壁上,减缓下落之势。约莫过了小半盏茶时分,我只觉双足一顿,微微的麻痛之意传来,总算是落到了实地上。

一落地,辩机便立刻松开了我,垂首道:“事急从权,得罪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在黑暗中呆得久了,我的眼睛也适应了一些,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打算一直让我这般动弹不得么?”

辩机“啊”了一声,道:“对不住。”忙伸手过来,在我臂上点了两下,酸麻之意顿消,我又能动了。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环视周围,却发现这里乃是一处逼仄的石室,大约只有五尺见方,只能容人转个身、走几步罢了。

然而周围墙壁却皆是由长条青砖整齐砌成,显然是人工造就的一处密室。

辩机也观察了一下周围,疑道:“此处似颇不寻常,公主可知此为何地?”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前朝隋文帝建造这宫室之时便有了吧。”顿了顿,心下又开始忧虑,我和辩机在竹林里已耽搁了不少时间,丹青恐怕早就要着急了。现下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可不知这是否是死路?若不是的话,出口在哪里?若是的话,又该如何向外面求救?

忧急之间,却听辩机又道:“公主身上可有纸媒火石等物?”

我叹了口气,道:“没有。哪会有人在宫里行走,身上还带着这些东西的?”顿了顿,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喜道:“对了,我还带着这东西呢。”而后抬手摸上发鬓,把上面簪着的累丝嵌宝衔珠金凤步摇拔了下来。

似乎是由于练武的原因,辩机在暗中视物的能力比我要好许多,他见我动作,问道:“公主这是……”

我把凤口中衔着的那颗大珠在石壁上磨蹭着,一边道:“这颗珠子本来是夜明珠,也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在这珠上涂了层银粉,便遮盖了珠子的光芒。待我把银粉磨尽,咱们便有了照明之物了。”

不多时,夜明珠表面上的银粉渐渐磨去,幽幽的光芒散发出来,虽然只能照见眼前一点点空间,却终究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我看到辩机便站在我左近,便感到一阵安心,微笑着朝他走去,一边举起珠子道:“你瞧,这不是有光了么?”

刚迈开一步,却忽觉脚下咔哒一响,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心下奇怪,又疑心或许是和出口有关的东西,便蹲□去察看。

然而,一看之下,我忍不住抽了一口气,轻轻捂住了嘴。

辩机闻声走过来,关切道:“公主怎么了?”

我沉着脸不说话,只用夜明珠照着那处,伸手指了指。

辩机一看,也皱起了眉头,连忙合十道:“阿弥陀佛。愿施主往生极乐。”

我们看到的,正是一段完整的人骨,底下还连着些细小的骨头,看起来颇像是人的脚掌。

我又举起夜明珠,顺着那段腿骨向上照去,果然,一具完整的人类骸骨便坐在那处,身上衣料几已朽坏,左胸肋骨之间,还夹着一根小小的黑色箭镞,不知已死了多长时间了。

我看到那根箭镞,心中一动,道:“辩机,你看那人胸口的箭。”

辩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先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而后蹲□细看,半晌道:“这像是机关消息射出的小箭,看来,此处确是有机关,也许便是出口。”

我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只要躲过机关,我们便能出去了。”

辩机也点头,站起身来,一边在周围墙壁上摸索着,一边向我伸过手道:“公主且先将夜明珠借小僧一用,小僧好寻这出口。”

我点了点头,把珠子放在他手心里,心下又有些隐隐的不安,便顺势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千万小心,别碰了机关。”

辩机手颤了颤,低低“嗯”了一声,而后便抽回手去,开始寻找。

我则退到一边,借着夜明珠散发出的微光,开始细细观察那具骸骨。若是能从这尸骨之上发现什么端倪,得知他的身份,对我们目前的处境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助力。

我也顾不得污秽,顺着那朽坏的衣料一寸寸的摸索,摸到腰部之时,忽听得“当”的一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尸骨身上掉了下来。

辩机闻声回头,一个箭步踏到我身边,夜明珠幽幽的光芒映着他一张俊脸,竟有几分急切之色,道:“公主,发生何事?”

我一边捡起那物事,一边道:“没事,是这具骸骨上掉下的东西。”手里摸索着那物事,似乎是块铁片,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小字。我寻思着这么小的字,夜明珠照着也不一定能看清,便把铁片塞在怀里,道:“你且先去找出口吧,我无妨。”

辩机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方才离开。

我又摸索着寻找了一阵,确然是什么都没有了,正有些泄气,却忽听辩机传来带着淡淡喜意的声音:“是了,应是这里!”

我闻言也有点振奋,方要站起身走过去,辩机却又道:“公主且莫过来,小僧先开了这机关再说。”

我依言顿住脚步,方想开口让他小心,却见他已走了过来,夜明珠却还放在那处,幽幽地发着光。

辩机解下腕上缠着的念珠,先低低道了声罪过,而后便把念珠散了开来,拈起一颗,余下的又串在一起戴回腕上。

而后,他转过头冲我道:“公主,得罪勿怪。”

我正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见他已经蹲□子,中指扣住拇指,把那念珠朝着夜明珠的方向弹了出去,而后猛地起身,一把拽过我,将我紧紧贴在另一边墙壁上。他自己则护在我身前,我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他的胸膛。

只听他身后嗖嗖嗖一阵锐响,接着是锐器摩擦墙壁的声音,似乎是几排箭镞狠狠地钉在了方才我们所站方位后面的墙上。

我仰起脸看他,隐约能见到黑暗中他的下巴,那坚毅清俊的轮廓,他身上暖暖的热度和男子气息源源不断地向我袭来,纵使身在险地,我也忍不住身子一阵酥软,心下更是又羞又甜。

短短一个多时辰之中,便和他有这许多亲密的接触,这……真是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那一轮箭似乎射完了,只听那边墙壁轧轧作响,竟然缓缓地升了起来,阳光从外面一点点照进来,石室里渐渐明亮起来。

然而他却还是保持着方才护住我的那个姿势,并没有离开。我心下有些不解,又仰起脸看他,恰见着他也正向我望来,我情不自禁冲他一笑,而他也看着我,唇角微微弯起,流露出一丝笑意。

而后,他面色平静地抽身离开,合十微笑道:“公主,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亦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外面,满眼的山石树木,又有鸟语传入耳中,似乎是在山里。

辩机又道:“小僧且先出去看一眼,若确然无事,公主便可出来。”说着便要走出门去。

我方想开口说要和他一起走,却蓦地瞥眼看到,那石门口,靠近他小腿的地方,正有一个小孔,里面有一缕细沙正飞快地向外流泻着。

我心下一紧,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辩机小心!”而后便合身扑了过去,直接撞在他身上,两人一同摔了出去。

我和他摔在一处,来不及多想,我便撑起身子回头看去,却见石门另一边,已经钉了一枚小箭,箭尾兀自微微颤动,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泛着蓝幽幽的光芒。

辩机显然也看到了,一边扶着我起身,一边皱眉道:“竟是毒箭,这造室之人好毒的心思!当真罪过。”

我胸口微微起伏,只是望着他,急道:“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被那箭划到?”

辩机摇头,看了我一眼,眸中微露笑意,道:“公主那一扑之势甚是迅猛,小僧又怎可能被伤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