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奎向来很不喜欢梁凉这神出天外的样子。梁凉小的时候便是这样,他总觉得,这女孩距离自己和现实生活都很遥远,无法捉摸。

他似笑非笑的说:“你把坦克丢给我养,自己和吴燕夏出去玩的开心吗?”

梁凉被魏奎吼了两声,这才被惊醒似的抬头。她哽咽的解释:“我,我也想养它,可你也要求养坦克,我…”

魏奎又追问:“你俩去哪里了?”

梁凉顿了顿,她终于被魏奎喊的有点不痛快:“你管不着!再说,你都不看我朋友圈吗。”

吴燕夏拖着那堆行李,慢半拍的才跟过来。

他的个性向来不爱搀和闲事,即使自己女朋友的闲事,也就任这俩白痴小孩不停斗嘴,皱皱眉走过去,要从梁凉怀里要把坦克的小尸体接过来。

梁凉依旧紧抱不松手,吴燕夏便解释:“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曾经也养过小泰迪一段时间,此刻觉得,小狗比原先的体型缩水了不少,几乎只有一半的大小。

梁凉一愣,吴燕夏便把坦克冰冷的小尸体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吴燕夏检查了一遍后,确实觉得坦克比原先体型明显的小了不少,也许因为之前受伤和残疾等饮食的问题,身形毛发萎缩。

魏奎冷淡说:“这口黑锅别往小爷身上扣,我养坦克尽心了,每天推着这位祖宗去散步,它今天早上突然…”

说到这里,眼圈不知觉也红了一下。

魏奎年少骄傲,宁愿表现出盛气凌人,也并不喜欢动真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伤心,而看着梁凉紧拉着吴燕夏的胳膊,心情极度糟糕,索性又坐下。

梁凉呆呆的望着魏奎,她小声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魏奎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已经联系了宠物火化场,一切就这样吧。”

两个人赌气般的不说话,梁凉黯然的又流泪坐了会,找医生借了把剪刀,从坦克的身上剪了两撮卷曲的狗毛,包在小塑料袋里,分别留给她自己和魏奎留念。

递过去的时候,魏奎握住梁凉没来得及缩回的手。

黄金这种贵金属就像牡丹,即使有人嫌天生艳俗任性,却对人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无声盯着梁凉戴着的浮世奢华的城堡金戒指,再缓慢地抬头望着她。

魏奎的目光明晃晃的,像是心口被插了一刀,又像是喝醉后露出嘲讽的笑意。他几乎是明知故问:“娘娘,哪儿来的戒指?”

梁凉稍微一用力,把手先抽出来。

魏奎冷声问:“你爸妈知道吗?”

梁凉不喜欢这种盘问,忍不住再次小声的反驳:“他们没有你知道的早。”

也就在这时,吴燕夏在两人身后咳嗽一下,他根本没回头,但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

“小帅哥,把你手机拿过来。”

魏奎烦躁地说:“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吴燕夏将坦克的冰冷的尸体放回桌面,他回过头,淡淡说:“我要看一下你曾经的几张照片。”

“什么照片?”

吴燕夏耐心地说:“你不是曾经和跳楼女鬼愉快的大合影过几张吗。”

魏奎自从知道在自拍中,曾无意捕捉过这么邪性的东西,早就把那几张照片删除。但吴燕夏却摇头:“你删不掉。打开手机,重新检查。”

魏奎皱眉看了他几秒,终于不情愿的掏出手机。梁凉则走到吴燕夏旁边,牵住T恤下摆,习惯性的用他衣角擦了擦刚才被魏奎牵住的那支手。

抬起头,看到吴燕夏死盯着自己,她挤出点讨好的笑容。吴燕夏也不说话,用手背把残留在梁凉腮帮子上的眼泪抹掉,再用胳膊肘子搂着她。

魏奎果然又在手机里,找到了之前明明被他删除的照片。

定睛一看,照片捕捉到的黑点,也就是曾经拍摄到女鬼坠楼的影子居然不见了,他几乎背过气,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燕夏接过魏奎的手机,他看了照片半晌,终于开口:“嗯,她掉下去。”

“什么叫掉下去?”

“你之前拍照的时候,对方不是正在跳楼?现在她终于落地,跳楼掉下去了。多余的东西你不用管,代表降头彻底消失的意思,你现在可以把这照片删除。”

魏奎不吃这一套:“那你怎么保证?什么降头什么女鬼,老子真是烦透了!”

吴燕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保持这种嚣张气焰,我喜欢。”又问:“最近德勤山人在干什么,你有他消息吗?”

“你问我?”魏奎也瞪着吴燕夏,这位夏大仙真的能把烂事往别人身上一推,就带着梁凉游山玩水。

三人当中,吴燕夏对坦克的感情最不深,也没那么多年轻人的矫情感伤。

他原本想多问几句别的,但看两人沉浸在失去坦克的低落情绪中,只好再安慰几句。无论如何,坦克身为宠物,一直得到主人的喜爱与陪伴,也不失为善终。

梁凉也稍微止泪,这时她回头看了眼坦克,突然惊叫了说:“坦克呢?”

吴燕夏和魏奎一凛,连忙回头。

原本搁在笼子里的坦克尸体竟然消失了,宠物医院的铁桌台面,只留一摊很小的水迹。梁凉第一个反应,就是坦克重新活过来,连忙往四周找,结果地上也没有,从上到下,把天花板之类的仔细看了一个遍,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也太古怪。

宠物医院大清早没有什么人,他们三人聚在门口说话,也没其他人走进来,

吴燕夏和魏奎对视一眼,想到什么,双双迈开腿往外面冲去查看。吴燕夏比魏奎动作更快,抢先一步,回头跟魏奎厉声说:“你留在这里!”

魏奎这才想到,他俩都追到外面,梁凉独自剩下一个人,脚步一犹豫,吴燕夏已经像土狼般潇洒的跑走了。

这王八蛋!魏奎怒火上涌,脑海里瞬时冒出“备胎”两字,梁凉倒是没把他视为备胎,吴燕夏的态度很显然把自己视为备胎!吴燕夏在的时候,他最好赶紧滚走别碍眼,但吴燕夏不在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帮着管梁凉安全的。

不对,这就是大哥的马仔啊。

梁凉急着想跟出去看,但带的行李太多了,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把行李和财物丢弃不管。

幸好两分钟不到,吴燕夏又跑回来,皱眉说:“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吴燕夏把泰迪尸体残留着的水迹一擦,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并不像血或者□□,就像露水般,很清澈而透明。他刚刚摸坦克的时候,已经确认小狗是死透,摸坦克肚子里也没什么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

“那是怎么回事?”魏奎不解。人死而复生那是僵尸,狗几次的死而复生那是什么,金融狗吗?

梁凉低声说:“难道因为,坦克还想见我一面?”随后,坦克的尸体就化成露水消失了?

两人都看着吴燕夏,吴燕夏也不由头痛,神灯至今没找到,就仿佛从楼道消失一样。泰迪此刻的尸体,居然凭空不见。他直觉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可是要真的说有什么危险性,又说不出来。

一条泰迪能再作什么妖呢?

过了会,宠物医院的护士也问是怎么回事,三个成年人守着个空宠物包,不知如何是好。

梁凉父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叫人去机场接女儿,但没等到,此刻又开始打连环电话来催。中午吉兆也要开例会,桑先生已经很不满老板的旅游,中午必须见到人。

吴燕夏叫了辆车,车门拉开,在梁凉脸上随随便便一吻,把她和她那一堆行李塞进去,再让车离开。梁凉满脸哀怨的被送走,做出一个打电话给自己的手势。吴燕夏一回过头,魏奎正阴晴不定的看着他。

“小帅哥,你今天上班吗?”吴燕夏也真诚的回看,他开始勾引魏奎,“不上班的话,咱俩一起去德勤山人家里玩儿呀?”

魏奎脑海里不由在浮现出两个字,“渣男”。

梁凉,魏奎和吴燕夏都属于问题儿童。

梁凉是不打扰他人类型,魏奎是打扰他人类型,吴燕夏是不打扰则已,打扰起来就要建立和谐变态社会的问题教主。

两人去德勤山人家的路上,吴燕夏把在家乡里知道德勤山人和他大徒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魏奎木然地开着跑车,半听半不听的,默默想,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吴燕夏跑前跑后?也许因为,他已经越来越找不到靠近梁凉的方式。

魏奎扶着方向盘,他望着前方飞快滑过去的绿色,突然低声说:“我真的一直都喜欢凉凉,我没有变过。”

“…我们不进去,就在他家外面绕一圈。”吴燕夏的厚脸皮趋于化境,他就像没听到魏奎对自己未婚妻的深情告白似的,手里正拿好几株草,悠然自得的编着什么,“这叫草结,我们那里规矩多。小的时候跟着大舅舅出去,在野外喝水的时候,不能用嘴巴沾着喝,必须双手捧水。路过特别险峻的深山和洞口的时候,忌讳叫名字,说话也不能大声。你自己想想,那天半夜自拍的时候,是不是自己说了遍自己的名字。以后深更半夜的,就别自拍了,做一个矜持点的富二代好吗?咱俩编个草结,往德勤山人家的门口一扔就走。”

吴燕夏自己絮絮叨叨的,魏奎怒说:“我刚才的话,你听到没有?”

吴燕夏这才面无表情地说:“听到了,但小帅哥,你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魏奎继续开车,窗外的阳光洒在轮廓深沉的侧脸上。

魏奎想表达的是,随着时间缓慢的推移,吴燕夏就像一只大黑乌鸦似的衔走了梁凉。这件无比奇葩的事情正逐渐合理,他好像可以忍受。

但真正的现实又是,每次看到梁凉依旧穿着LO装,魏奎的心痛变成双份,心里越来越翻腾,总感觉什么堵着喘不过气。

魏奎以前总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出在很多细枝末节上的。但最大的打击,却在于梁凉亲口咬定,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吴燕夏坐在旁边努力半天,终于凭借印象,打好了一个草结。

“我说句公道话吧。我老婆喜欢过你的。”他手里编第二个草结的动作不停,虽然吃魏奎的醋,但念在对方是个小傲娇份上,还是耐心的说了两句。

“凉凉以前经常会跟你说对不起,对不对?生活中存在很多不涉及原则的事情,没有正确与否。凉凉总爱说对不起,但她不觉得自己真正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喜欢你,才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魏奎没有说话。

语言是不能足够表达一切的。吴燕夏自己是占星师,对不懂星象的人全部拿水逆来搪塞,对方不懂就只图借口一乐,但真正的星座,反而是很精细的。

“既然说了星座,我顺口说一句,你啊,不要越活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

很多的三流占星师说,人过了三十,比起太阳星座,做事越来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吴燕夏见过太多抑郁倾向的人,他们在外人眼里都活的像上升星座,最后却以月亮星座的方式挣扎进自我的深渊,越来越纠结痛苦。

魏奎不相信星座,面露鄙夷。吴燕夏也就不废话,正色说:“我已经跟凉凉求婚,婚宴的时候你想来,我包贵州的机票和住宿。以后我俩生女孩,你还可以追我女儿,追成功了可以叫我爸爸。但有一点,少打我老婆的主意,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式警告你。”

魏奎胸口被连续的□□了好几刀,气笑了:“结婚?我现在就撞死你行不行啊?”

吴燕夏在那儿笑:“别闹了,我送你一个草结吧。”

还斗着嘴,吴燕夏身体一下子坐直了,死死盯着前方。

魏奎也看到,远处有什么冲天的烟气,直往上冒,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吴燕夏心中越发感觉不详,立刻让他开快一点,是德勤山人家着火了?不会这么巧吧。

车速飙升,等开往那小路的时候,道路尽头,果然德勤山人那一栋孤零零的别墅里冒出滚滚的浓烟,这火好像已经着了很长时间,热浪熏天,连带石头地面都被烤得焦热。那股烟气并不是白色或黑色的,有点妖冶的蓝色。

紧接着,两人听到一阵男人的长笑声从燃烧的别墅里面传来,阴森森的,好像是德勤山人的声音。

吴燕夏“嗯”了声,一下子按住魏奎的大腿:“别下车,继续开!”

魏奎大怒:“有话直说别摸腿,你他妈上次还没摸够!”

话虽然如此,两人同时都皱眉看着别墅,别墅墙体一侧正像蝴蝶般贴满了白色冥币,顺着劲风来回飘动。吴燕夏已经意识到,那不是笑声。

没人能笑着这么毫无频率,还能把声音拉得这么久。

这声音更像一种带着笑音的悲嚎。

魏奎今天开的汽油车,他忌惮燃烧中心有高温,不肯轻易靠近。

吴燕夏让他放慢速度,接下来琢磨要不要管闲事。海洋法里有个概念,叫“无害通过”,外国非军事船舶,可以在不损害沿海国的安全前提下,连续不停地从领海穿过且不需要征得对方同意。

这个规则适用于任何领域,比如苗人编“草结”也是这个朴素理念。他们只是路过的,求无情残忍的大自然放过。

吴燕夏潜意识里是觉得,德勤山人肯定又正和他徒弟闹腾。他们门内的事情牵扯太多,自己要不要扔个草结,就带着魏奎滚蛋。

说真的,自己的脑袋承受不了第二个水泥电线杆。

“喂,前面门口有人。”魏奎说。

吴燕夏朝着前面看去,果然有两个人正从德勤山人别墅的沙石院子里快速走出来。都是男人,身材高大,然而吴燕夏挑了下眉,一种极古怪的感觉立刻传了过来。

对方同样抬头看着魏奎缓慢驶近的车,脸正正好的对准他们。

吴燕夏和魏奎都是一愣。

吴燕夏心理素质好,仅仅是在车里拉长了脸,但如果不是他死死捏住魏奎的大腿,魏奎差点都握不住自己的方向盘。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自己。

吴燕夏和魏奎此刻就坐在车里,但车外,居然还有另一个吴燕夏和另一个魏奎。

和他们淡然的对视。

魏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觉得,吴燕夏活着就是世界上一个最大噩梦。但现实是一位后妈,她显然口味更重,又在这噩梦上又撒了一把盐。

魏奎居然看到第二个魏奎。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车已经停下了,无意识的踩了刹车。

吴燕夏面沉似水,二话不说又往魏奎大腿上又一个狠拍:“开门!”

魏奎有点恍惚,还盯着车头眼前的自己,怀疑是不是烟雾有毒,让自己出现幻觉。吴燕夏见他这呆样也不再废话,反正自己这边的车窗已经降下来。吴燕夏踩着真皮椅背,单手撑着车窗槽,一个蹬地,整个人直接极敏捷地跃了出去。

那“吴燕夏”和“魏奎”原本面无表情的,但见到吴燕夏跳出来,突然间转身就往旁边的灌木跑。

动作迅敏,和常人无异。

此刻外面都是烟雾,呼吸发呛。

吴燕夏跑了几步后也不着急追,俯身从道路边挑了块板砖,垫了垫重量。直接那板砖就以极漂亮的弧度狠掷了出去,准头极佳,咚的声,一下子就打在跑在后面的“魏奎”后脑勺。

对方晃了晃,一个腿软,跌倒倒地。

魏奎听着那声音都感觉自己后脑勺疼,吴燕夏的精壮手臂已经完成第二个流畅扭动,一鼓作气,凌空抛出第二块板砖。

那“吴燕夏”只需要再跑几步,就能躲在树后,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额头到眼睛,“砰”的被那带着泥土的板砖重重砸中,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掉在地面。

“你行不行!”吴燕夏皱眉扫了魏奎一眼,可惜他还戴着那墨镜,眼神没威慑力,随手用衣衫下摆捂着口鼻,飞速的奔出去查看。

魏奎这才回神,心中骂娘,推门跟着跑出去。

然而到跟前,两人都愣住。

魏奎清楚看到,吴燕夏用板砖很残忍地把那两个男人打倒,但几秒钟内,他们仿佛原地消失,灌木丛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两摊湿漉漉的水迹,周围的草木没有践踏的痕迹,剩下两块板砖还躺在不远处。

但刚才看到的两个人,仿佛真的只是幻觉。

他们消失了。

吴燕夏伸手在地面一摸,利落地先把上衣脱了,直接就用布料沾着水,把湿衣往肩膀一裹,猫身就冲到燃烧的德勤山人别墅里。

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大火烧得垮塌的建筑。

但别墅里居然好端端的,没有任何被焚烧的痕迹。燃烧起浓烟的,仅仅是院子里的一口异常巨大的棺材。

德勤山人正坐在枯山水的院子里,形若疯癫的长哭。他旁边,有个拿白布裹着的人,剩下还有三个人正站着,包括侏儒二先生。

见到吴燕夏冲进来,那三个人立刻跪下来,满脸惊骇,好像看到什么怪物。

第 136 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魏奎慢一步冲上来, 院子里跪着的一圈人,不仅有侏儒二先生、上次夜里把自己从车里拽出来的光头高个子都在,还看到了另一个穿黑衣的瘦子,完全不认识。

两帮人僵立了片刻。

吴燕夏一扬眉毛,脑海里判断完整个局势。

倒是没什么特别难猜的剧情,联系上刚刚在门口遇到的“吴燕夏”和“魏奎”, 肯定是刚刚有人假冒他俩, 对德勤山人和这帮人做了点什么。

就是不知道, 这做的是好事情, 还是坏事。

魏奎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吴燕夏没理他,用力的把德勤山人拽起来。随着他脚步一动, 三人不由自主地垂头,仿佛不敢和他目光接触似的。

同一时候, 凶猛燃烧的棺材上方, 那股凝聚不散的妖蓝色浓烟慢慢飘散开来。而墙壁上粘着的密密叠叠的冥币, 仿佛失去了支撑点。海量的冥币如同阳春白雪般, 纷纷洒洒的落下,飘满整个沙石院子。

现在的情景,莫名其妙的就带有一点唯美。

很像3d游戏里, 俊男靓女在盛开的梨花树下定情的一幕。除了四周飘着不是柔情花瓣,是阴森森的冥币;吴燕夏手臂里搂着的也不是美女,是一位情绪濒临崩溃的老大爷。

德勤山人捂着眼睛,依旧像卡住嗓子的乌鸡, 发出极长响亮的古怪悲鸣。

魏奎走过去,踹了一脚旁边躺在地面的人,感觉对方细微的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