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他说。

吴燕夏沉默看着他们很久,突然间开口:“那条黄金蟒来过?”

三个人面色古怪。魏奎一愣,随后意识到,吴燕夏指的“黄金蟒”,就是神灯。

难道说,方才莫名消失的“吴燕夏”和“魏奎”,真的属于蛇妖出没?

刚刚出现了两个人,假扮吴燕夏的是那一条蛇,假扮他自己的又是谁?是女鬼,还是坦克?

也真是醉了,建国后动物不允许成精,它们都没收到上级发的文件?

吴燕夏在一边儿问:“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大老远跑来你家玩儿的,给个解释啊。”

态度嘻嘻哈哈的,他已经把墨镜收起来了,眉头微微拢起,用那几乎是强硬、不许回避的目光盯着他们。

“二先生?”吴燕夏蹲在那女侏儒面前,他轻声问,“你师父哭什么?”

二先生依旧没有开口,尴尬在德勤山人的哭嚎声中持续了一分钟,她默默地说:“她把自己的眼睛夺走了…”

一切的根源,都要从德勤山人从火里救他的大徒弟开始。

德勤山人7岁学艺,14岁混迹江湖,相声艺人都得琢磨人心,一个草根街头算命的混成现在出行劳斯莱斯不可小觑,也不可谓是纯善人。

但德勤山人有一点,他特别注重规矩和传统。当时愿意舍己救人,无非因为听说教堪舆之术的师兄全家老小,困在燃烧的老房里。

他冲进熊熊烈火燃烧的房子里,在即将坍塌的废墟中,摸到一只小手,忙问是不是师兄的儿子,对方奄奄一息的连声回答说是,德勤山人那时的视力已经不好,立刻把这孩子抢抱出来。

大火扑灭后,一清点伤亡人数,他师兄一家老小的全部尸体,依旧尽数被清点出来。

德勤山人一盘问,原来冒死救出来的是邻居家的孩子,这孩子当时跑来串门,而邻居一家也同样葬身火海中,成了孤儿。

德勤山人纵然心有怨恨,却也收了那孩子为徒,不可避免的,怀有一种报复性的心态。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干出过不少把这孩子送到其他官员和富豪酒席上陪酒的事。

对方原本就是假扮男孩,性格颇为古怪的女孩,被折磨的居然生了一股怨恨。就在这时候,她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一条千年蛇精。

二先生还解释,之前那场大火夺掉人命的地方,被市政府翻新建了新街道。

好巧不巧,就是魏奎半夜买奶茶发自拍的一带。

风水上讲,葬身火海的地方本就易生怨气。而魏奎本人确实这么倒霉,半夜走在这么丧的街道,还被自杀的降头死死缠上。

吴燕夏听了久久没说话,他轻声问:“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德勤山人在哭什么。而神灯刚刚冒充我都干了什么?”

二先生看着他,又发起抖来:“这个我不能说…”

吴燕夏笑了:“都这个节骨眼了,有什么不能说?”

二先生哆嗦起来:“小师弟,师父以前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想拉你入门。你,不,那条蛇太厉害,她扮成你,就为了警告我们别再打扰你。我们知道你要结婚了,也求你对她求求情,放过我师父吧…”

吴燕夏抬起头沉默地盯着她,旁边的魏奎也发现了异常。

现在的二先生,肩头和头发上都飘满了纸钱,实际上,院子里的所有人,也包括魏奎自己,都飘满了雪白偏向透明的冥币。

唯独吴燕夏,他上半身依旧□□,披着湿衣服,但整个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沾染。

枯山水的格局,在日本布置的庭院沙地都是当寺庙的祭坛用的,非常神圣,不允许践踏,怎么能摆棺材。但那棺材似乎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都是青苔,而摆在沙子里,棺材脚却完全没陷下去,肯定有什么古怪。吴燕夏追问了几次,二先生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多说,其他两个徒弟依旧跟哑巴似的直直跪着。

德勤山人越嚎越低,吴燕夏也不管二先生越发可怜颤抖的样子,继续逼问。后来还是魏奎咳嗽了声,再提醒了几句“无害通过,无害通过,大仙我们别折腾了赶紧走”,他才只好作罢。

等车开向市区,魏奎在旁边皱眉:“穷寇莫追,他们现在这样子,你问急了也没好处。看情形,那条蛇和她同伴确实是假扮你我出现,帮你把德勤山人那里残留的麻烦解决掉了。”

吴燕夏淡淡的说:“我之前说神灯,也都是诳他们的,你怎么知道真的是那条蛇?”

魏奎迟疑了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软趴趴,被露水打湿的纸品。

“这是我刚刚是在草丛里发现的。”

吴燕夏接过来一看,有点眼熟,是脑伤痊愈出院当天送给梁凉,但梁凉留在病房里的纸牵牛花。

魏奎也说:“我如今觉得,坦克从高楼上跳下来,它能多活的这段时间,也是你那条黄金蟒帮着完成我的愿望吧。不过说真的,我也挺想会会这条蛇精,就说说你这操行,她喜欢你到底是为什么?”

吴燕夏这才凉凉的开口:“这个问题,你直接去请教凉凉吧。”

魏奎今天被扎了好几刀,二话不说,把跑车往闹市中央紧急的一停,将吴燕夏从副驾驶座直接赶下去,直接自己把车开走了。

梁凉先回到心心念念的吉兆。

她从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离开自己日料店,回来后有点忐忑急迫,再联想到坦克的怪事,心里就更有点忧伤。而怀着这样心情的吉兆老板,拖着行李一进门,整个人先石化。

正对门的墙壁,桑先生摆着“沉思者”和“国家领袖”之间的姿势,鼓鼓的上半身肌肉撑着雪白厨师服,高傲但又故作虚弱的睥睨着自己。

总板长趁着老板不在,居然把他自己的肖像画用高清打印出来,而且,他的姿势分别是一左一右的站姿,贴在吉兆门口,正好应了凶神恶煞这个成语。

店里的空调温度有点热,梁凉眼睛有点呆傻放空。

她机械地路过桑先生门神画,机械地拖着那堆行李走进来,顺手一摸门口的沙发顶端,果然,落有微微的灰尘。

这是每天开店前要检查的工作,梁凉早教了小花要仔细检查。

这些都是“看不见”的细节,很多时候就会忘记,需要进一步落实。

梁凉某种程度上,是很可怕的老板,说起博闻强记和精准规划,桑先生都不如她。她直接在众人惊喜夹杂盼望的目光中,先进厨房,把几天的存货都检查了遍,再让小花拿来账本和订座名单。

桑先生不太会计算人数,有时候会为了追求口感,造成大量食物的浪费,飙升成本。

梁凉重新看了看冷库,把几个帮厨叫过来商量改下今晚甜点和菜肴的食谱。高级日料店,都会卖那种非常贵的日本静冈蜜瓜,一小片瓜就要60、70块。这种瓜是纯温室养出来的,一个藤上只种有一个瓜,口感很特别,金黄甜软就像冰激凌。

有人撒海苔或挤上巧克力酱伴着吃,但最好的吃法,是倒上日式威士忌。因为口感过甜,也需要和前面的肴席配合。

梁凉跟着调整了菜单,把蜜瓜加到套餐甜品里,又开始给老客打电话,多加了几个预定席位。

桑先生在旁边托着腮帮子,若有若无的看着梁凉带来的行李箱和那堆零食。

“你从村儿里扶贫回来了?”桑先生抽动了下铜牛般的大鼻孔,嫌恶地说,“身上怎么又带着一股子畜生味儿。”

梁凉对桑先生的嗅觉很服气的,她黯然说:“我刚刚从宠物医院回来。”

桑先生对吴燕夏养蛇这件事印象极其深刻,他“哟”了声问:“大仙家的那条蛇终于死了?是不是你们出去玩太久,没人喂就饿死了?老板,你千万不要把死蛇带过来,让我给你烧着吃啊!”

梁凉更黯然几分:“不是神灯,是我的坦克,它,它不在了。”

“你那条泰迪?哎,死了就死了,还说什么不在。今天还没开业呢,说这种东西真不吉利。”桑先生冷嘲热讽,他再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老板你回家把衣服换了。一股子脏味,你不在的时候,店里的卫生可是保持的很干净。”

梁凉没吭声,她摸了把案板的背面,满手的灰。

“…你走不走啊,赶紧走!”

梁爸爸和梁妈妈,居然今天都没有去公司,严阵以待的守在自家有高阔天穹的客厅里。

梁凉头一次享受这么高待遇的欢迎仪式,受宠若惊。

不过,梁妈妈的本意是,她不允许女儿把吴燕夏,以及吴燕夏父母家的任何东西带进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梁凉手上戴着的金灿灿的戒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梁凉也想起来,她还没把和吴燕夏订婚的事情告诉父母。不过,他俩现在只是口头订婚,应该没关系…吧。

梁爸爸比较定得住气,就扫了一眼。他说:“宝宝,你到书房来。”

“好的。”

梁凉乖乖的跟过去了,又把一堆行李扔给她妈妈。

梁妈妈往后缩了下,蹙眉让佣人来拿,再用精致蔻丹拨了拨塑料袋最上层。她脸上嫌贫爱富外加有一点好奇的神情,和桑先生简直如出一辙。

梁大狐狸和他的傻女儿,首次以成年人对待成年人的角度,聊了聊梁凉以后的婚姻大事。

“你去了趟贵州也知道,自己和吴燕夏差距很大,对不对?”梁爸爸抬起手,先打断了女儿的辩解,“你俩的生长环境不同,这就是事实。”

梁凉点了点头,她刚从苗寨回来。苗寨是真的很美,但也确实落后。

梁爸爸问了吴燕夏父母家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还是特别的不满意。随后,他不动声色地说:“你现在谈恋爱,是不是要跟我们保证点什么。”

梁凉有点紧张和疑惑:“保证?”

“保证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会理智的处理事情,不会让自己轻易受到伤害。”梁大狐狸的神情半点都不轻松,既带着对女儿深厚的关心,但还有天性里的怀疑,继续说:“爸爸不是想给你泼冷水,但男女感情和做生意,也有共通之处,在一段时间里有赚就肯定有赔,随时可能破产,不到结局谁也不清楚。凉凉,你现在喜欢谁,可能是一时的热情,以后没准就会改变。而我们身为父母,确实自私的希望能继续保护自己的孩子。”

梁凉眼眶忽然间有点热,但又有点忍俊不禁。

她之前面试吉兆的员工,装腔作势的口气和自己爸爸一样,不愧是亲生女儿啊。

答应吴燕夏的订婚后,梁凉其实也有认真的想过,自己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毕竟,接受一个人,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是接受一种生活方式。

爸爸说的对,人生确实会遇到各种起伏。就像明明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到了晚上还是会饿,不吃东西的话就会瞬间跌入谷底,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她的心思特别细腻,满足不了期待,就会隐约的失望。而任何小计划的改变,都会影响到心情巨变,虽然不爱发脾气但也会很容易生闷气。

高中和魏奎一起去海洋馆玩,梁凉在门口看到地摊上有一位小姐姐卖自制的、用串珠勾勒的丑丑夸张美人鱼面具纪念品,三十块钱一个。当时特别喜欢想买,魏奎看了眼就嫌弃土,说纪念品买回家也没用。梁凉就想停下来看看,就单纯看一会,魏奎却挑高眉,认为光看不买更丢脸,把她直接拉走了。

梁凉那时候很怕当众争执,自己也没敢回去看。现在,过去九年了,一直记得,很久!然后魏奎还总嫌弃她没品位,毫无成长。

吴燕夏则是另一种风格。

在贵州玩的时候,梁凉想吃的某家餐馆,门前排队拍得很长,需要等位。梁凉很不好意思,怕耽误大家的时间,而疲懒的小舅舅也觉得累,劝说去别的餐馆吃。唯独吴燕夏不同意,拖着他俩一定要吃到。

中间漫长的等待时间,小舅舅大骂他娘娘腔和固执,吴燕夏就笑眯眯的勾着他俩的脖子直到他俩妥协,拌嘴吵架了无数次。但最后终于吃到了,梁凉很开心,小舅舅也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吴燕夏其实比她更固执古怪,唯独做事情的目标非常明确。每次和吴燕夏在一起,两个人阴差阳错地纠缠,惹各种麻烦。但等麻烦解决后又觉得很幸福,她真的是希望永远和猪永远在一起。

不要停。

唔,不过这种话不能告诉别人。梁大狐狸肯定会因为嫉妒咬死吴燕夏的,梁凉摇了摇她爸爸的手。

“爸爸,我其实对吴燕夏也很不满意的。”

梁大狐狸暗自狂喜,但平静地说:“嗯?”

梁凉扮演拿手的乖乖女人设:“因为谁都比不上爸爸啊。而且,当您和妈妈的女儿好幸福,我经常想,和爸爸妈妈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真的不希望你俩变老。”

梁大狐狸那颗冷酷的心,瞬间就变得无措。他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说:“傻丫头。”

当温馨的气氛在父女之间蔓延,梁凉伸出她的小手:“爸爸,你看,这是吴燕夏送我的金戒指。”

梁大狐狸斜着看了一眼,他勉强说:“非常一般。”

梁凉心中就露出阴险的小笑容,她小声地说:“但很贵的,我是不是要买点什么东西还他呀?”

十分钟,梁凉以三百六十度的角度卖完萌,再狠敲完她亲爹的竹杠,拿着一张支票,哼着歌,戴着金戒指,蹦蹦哒哒的跑出来。

而梁大狐狸以被女儿迷瞎了眼的心态,对她妈妈欣慰地说:“宝宝长大了,她真的很懂事。”

梁妈妈则优雅的按了按红唇,她说:“老梁你过来尝尝。宝宝带回来的这个肉酱挺好吃的,比她店里卖的生鱼强多了。”

-

吴燕夏被魏奎抛在车水马龙里,赶紧先走到人行横道。

他到底觉得,二先生刚才的话避重就轻,还是遗漏不少细节,思筹片刻,于是乘坐出租车,重新回了趟德勤山人的别墅。

但这次在路上,遇到很多消防车闪着警号灯,同样往那个方向赶。

就在吴燕夏和魏奎走后,三十分钟不到,也不知道是谁,一把火将德勤山人的别墅点燃,更不知道德勤山人和他那帮徒弟,是否及时撤出去。

但三辆消防车已经赶到,随后又是救护车也赶来。四五名消防员带着专业的消防设施,开始往里冲进去救人。

没过多长时间,别墅里就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

吴燕夏没再靠前,远远的看着。他想到二先生最后说的,她把眼睛重新夺回去了。

看了半个小时,直到出租车司机催促,吴燕夏才又往城里赶。

他凝视着车窗外,很久没说话,手里心不在焉的玩着那纸折叠而成的牵牛花。德勤山人一直隐晦的告诉他,黄金蟒很厉害,吴燕夏没当多大回事。而梁凉费力的跟他解释梦境,又说有条蛇喜欢他很久,他依旧都一笑而过。

对吴燕夏这种性格来说,他这辈子只会动心一次,再维持从头到尾的深情。

反之,吴燕夏不会日久生情,不背负什么道德枷锁。神灯为他而死,为他做任何事,吴燕夏的态度就是六个字:不存在,不信邪。

但神灯之前居然扮成了他,这让吴燕夏觉得很不舒服。这也是让他第一次体会到神灯确实是有智慧的东西。

当吴燕夏和“自己”对视的那几秒,他那一刻,居然懂了神灯的意思。

她喜欢他,等候他,默默等候了他一生。最后为了他而变成他。也许,神灯这一辈子只能擦亮一次。然而,吴燕夏依旧不清楚她的样子。

沉思的时候,接到梁凉的电话。

“大仙,你的行李箱还在我这里。你来吉兆拿吧。”

吴燕夏坐在出租车后座,聆听着她娇柔的声音,他默默地问:“凉凉,你真的愿意嫁我吗?”

梁凉也是呆了下,她嗔怪说:“干嘛啊,你又失忆了?”

“你只是收了戒指,但你还没有亲口说你愿意嫁我。”吴燕夏指正,心中涌起一股感慨的情绪。

德勤山人、神灯…他们的纠葛,怎么会和自己有关?是谁把那鸟骨令牌留下的,而神灯又怎么会知道,他和梁凉要结婚?放火的是谁?神灯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带来的又是谁?

“哎呀,夏夏,你好烦哦。”耳边是梁凉甜蜜的抱怨。

吴燕夏把思绪收回来,在所有不确定的谜题中,也许梁凉是真实的,因为她就是他抢过来的。吴燕夏也清楚的知道,他对梁凉不会像对待神灯那样,给点粮食给点水,就把她抛在原地,让她等着自己,满足好奇心再回来。

他会守护她。

吴燕夏握着手机,他又问了一遍:“梁凉,你愿意嫁我吗?”

梁凉先看了看周围,吉兆的人在各忙各的,就小声地说:“你别闹我啦,快来拿行李,真的太大了,桑先生老想翻开看——我今晚去你家陪你,行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陪啊,我很纯洁,都听不懂。”

“切,装傻!”

吴燕夏噗嗤笑了一下。“凉凉,你愿意嫁我吗?”他低沉地问了一遍,好像非要再次确认这答案。

梁凉被追问的也有点害羞了,这猪!自己都收了他戒指,还说了爱他。难道就因为当时求婚和表白在贵州,两人如今回到本市,吴燕夏就还要确认一遍吗?

搞不懂啊搞不懂。

她结结巴巴的说:“…其实,我,我那什么,我可以不要钻戒,不要任何东西,就和你结婚的。”

“嗯嗯。”

“第一次你跟我告白,你说完话后居然就跑了,我真的快被气死了,觉得你不可理喻,而且是世界上最大的猪!”

“嗯嗯。”

“我愿意嫁你。”梁凉面红耳赤的说,她鼓足勇气,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比魏奎美丽,不是帅,就是你比他美!无论外表还是心灵,你很美丽!”

“嗯…啊?美丽,这什么破形容词,小女仆你别是个二傻子吧?”

“你不要老叫人家小女仆!”

过了会,小花因为要找老板确认下瑰丽酒下一个季度的供货单,在吉兆店里找老板。

LU正低头帮着桑先生切生姜,他头也不抬地说:“建议你等一分钟再去找。大仙又来找老板了。”

“啊,夏大仙,那不是老板的前男友吗?”

LU指着外面交叠接吻的身影:“你见过哪个前男友能和老板亲成这样?”

梁凉在吉兆店内里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咳嗽声中,从深吻中回过神,连忙推开他。

吴燕夏本来说要来取他那坑坑洼洼的行李箱,但一下车,就低头开始亲她。

梁凉打了他胸膛一下,这还在吉兆门口呢,她这种事业女性,怎么能在员工面前显露这种事情呢。

吴燕夏没说话,笑着摸了摸她头发。

“你怎么了啊?”梁凉疑惑觉得,他的状态有点怪,她担心的看着他,“宠物医院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到坦克了吗?”

梁凉现在已经能从小变化中,感受到吴燕夏情绪。虽然大仙说真话假话都是一副很欠打又一副很云淡风轻的语调,而再顺手摸了摸他的T恤衫和腹肌,“你衣服怎么湿了,你跟我回店里,我帮你吹一下吧。”

吴燕夏轻声说:“这么周到殷勤,还说你不是小女仆。”顿了顿,他又笑着说,“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是挺黑的。”

梁凉歪头看了看他的脸,她说:“不会,这样挺好的啊。男人要这么白,干什么呀。”

吴燕夏便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