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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翔一震,脸色冷了下来,冷如大漠的夜色:“小姑娘,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说完,他在干尸上盖上沙子,转身向石林的方向走去,“干尸埋在这里的事不要说出去,偷尸体的人就在考古队里,你们要小心。”

殷漓站在风沙里,看着他越走越远,一直消失在沙丘的另一边。秦雯不解地道:“这人真是奇怪,怎么好像对我们很信任?小漓,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你了?”

“不,没有这么简单。”殷漓并不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司徒翔沉稳冷静,不是个会被感情所左右的人,他信任她们,必有缘故。

两人回到营地时正好碰见郭桐,他一见两人脸色就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地道:“你们到哪儿去了?”

“我们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告吗?”秦雯对他没什么好感,又吃软不吃硬,冷冷地道,“考古队什么时候轮到郭先生来主事了?”

“你!”郭桐脸一红,双眼怒气冲冲地瞪着秦雯,好久都没说出话来。秦雯眼睛一翻,道:“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们就不奉陪了。”

郭桐冷笑一声,仿佛强压着满腔的怒气,道:“现在的年轻女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偏偏喜欢坏男人。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你说什么?”秦雯怒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很清楚吗?”郭桐咬着牙说,“你们这些小女孩还是矜持一点的好。不要看到那几个盗墓贼长得英俊身材又好,就春心萌动,今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你,你再说一次试试!”秦雯闻言大怒,话音未落一拳已经打了过去。就在这时,一只手忽地伸了出来,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臂。她回过头,看到殷漓冷然的脸,激动地说:“小漓,你放开,我要好好教训这个混蛋!他竟然敢胡说八道!”

“小雯,不要冲动,我们毕竟是客。”殷漓脸色冷峻,冰冷的眼神一扫到郭桐的脸上,他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郭先生,我们到哪儿去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不过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李教授和考古队的事。”

她的身上散发出威严的气息,令郭桐不敢回视。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去,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谢谢。”殷漓冷冷地答了一句,转身走了。秦雯还不忘对着他狠狠地吐出一个“哼”字。郭桐望着两人的背影,脸色柔和下来,眼神颇为复杂,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只柔软的白色的手覆上了他的肩。他一惊,回过头,看到白云凝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美丽脸庞。

“小郭,你怎么也喜欢管闲事了?”白云凝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难道连我们的小郭也喜欢上那两个丫头了?那两个丫头真的有这样大的魅力?”

郭桐脸立刻就红了,连忙道:“白姐,你不要胡说。”

“看吧,果然被我说中了。”白云凝笑起来,“小郭啊,你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那几个盗墓贼对两个丫头有意思,其实对我们很有利,至少不用怕他们杀人灭口。可是你如果从中阻挠,那些人丧心病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你不怕死,也多想想你年迈的外婆吧。要是你有什么事,谁来照顾她?”

郭桐皱起眉头:“白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担心…”

“好了,不用说了,白姐知道。”白云凝拍了拍他的肩,一脸和蔼地微笑,“你要知道分寸,这世上好女孩还少吗?”

郭桐沉默下来,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他没有发现,白云凝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三十四、燕燕于飞

司徒翔回到石林的时候,老四和山虎正在收拾从陵墓里带出的宝物,看得两眼放绿光。司徒翔似乎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正打算回车里,却听一个声音道:“怎么?翔哥,幽会结束了?”

司徒翔眼神一冷,回过头。看到杰克正靠在车身上,穿着一件带帽T恤,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不认识他的人必然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你在说什么?”司徒翔冷声道。

“翔哥刚刚不是去见那个叫殷漓的女人了吗?”杰克冷笑着说,“看样子大名鼎鼎的柳下惠翔哥是真的动心了,那个女人果然有本事。”

“杰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司徒翔微微眯起眼睛,冰绿色的眸子里折射出森然的冷光。杰克却不为所动,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翔哥,我已经通知田叔了。”

“什么?”司徒翔皱起眉头,“这里不是没有手机信号吗?你怎么通知田叔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杰克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用慵懒的语气缓缓地道,“田叔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他老人家很高兴,说要亲自来拿。正好我们的轮胎不知道被谁戳破了,田叔来接我们岂不是更好?”

司徒翔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在快速运转。良久,他开口道:“我们的轮胎,难道是被你?”

“翔哥,没有根据的事就不必说出来了。”杰克笑容未变,但语气明显冷下来。转身欲走,却顿了顿,又转过身来,道:“翔哥,我劝你还是不要背叛田叔的好。等田叔来了,你跟田叔说一声,还怕得不到那个女人吗?”

“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司徒翔的眼中突然暴出一丝怒意,握着的拳头迅速收紧,指关节泛起一片惨白。杰克大笑起来:“看来陷入爱情的男人和女人一样愚蠢。”笑过之后,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那个女人冷艳的影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个教他中国功夫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无法忘记她。她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刻进了他的心里,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抹杀掉了。

他自嘲地苦笑一声,斯坦利亚,你要我做回我自己。只可惜,我这一辈子都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大漠的夜荒凉而寒冷,沉沉的苍穹像是一块深蓝色的幕布。明朗的月高挂在幕布上,为连绵起伏的沙丘洒上清冷的月光,更添一分寒意。

殷漓坐在陵墓的废墟上,抬头仰望着夜空。考古队里的气氛一整天都沉闷得让人发疯,除了一直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秦雯之外,几乎没人说话。广阔的沙漠仿佛都变得窄小起来,像缩在一个柜子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所有人都睡下之后,她一个人来到这荒凉的遗址。坐在林立的朽木之中,仰望苍穹,终于感到了一丝解脱的快乐,仿佛心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宽阔了。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空中呜呜的风声以及自己的呼吸。被风卷起的沙子打在脸上,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些惬意。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远嫁的公主。她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呢?是山清水秀还是黄土遍地?是人杰地灵还是贫瘠清苦?离开家乡的时候她很痛苦吧?她知道,这一走,就永远也无法回头了。

不知道她离开长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曾经出现在殷漓梦境中的送嫁队伍一直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她的心里。昭伶公主辞别了繁华的长安城,以及城外的漠漠黄沙,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那一刻,她对抛弃自己的祖国,到底是爱还是恨?

无论爱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入历史的长河,再也望不见了。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座孤冢,一缕芳魂,和一个近乎童话的爱情故事。

殷漓突然很想唱歌,不禁抬起头,纵声吟唱起来。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她的歌声,寂寞中带着一丝苍凉,更有一分女儿的柔情。唱出这首曲来,哀转缠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不觉心声怜悯。那辞别故乡与爱人远嫁的女子,她这一生,就像那一口古井,再也不起一丝波澜。

如果能忘记就好了,如果能忘了曾经的爱情,曾经的爱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说不定还可能会爱上那从未见过面的夫君,幸福地生活。

可是昭伶忘不了,所以她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你的嗓子在救我们时受了伤,还是不要再唱了。”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殷漓一惊,连忙回头。看见司徒翔站在不远处,靠着一根腐朽的柱子,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平和。

“是你?”殷漓站起身来,戒备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这陵墓是你家的吗?”司徒翔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别扭,改口道,“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殷漓一愣,难道他也是因为闷得睡不着,才来看星星的?不过,一个大男人也会这么做吗?她一直以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在睡不着的时候跑出来看星星。

“刚才那首歌很好听,是哪里的曲子?”司徒翔突然问道。

“这首曲子出自《诗经·邶风》。”殷漓又重新坐了下来,说,“讲的是一个远嫁的女子的故事。这是她的爱人送她出嫁的时候,为她唱的歌。”

“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她嫁给别人?”司徒翔道。

殷漓叹了口气:“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他也是迫不得已。在国家的面前,小儿女的感情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司徒翔没有答话,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是此刻空气中似乎透着一丝尴尬。为了破除这种尴尬的气氛,殷漓抬起头,望着他道:“说说你吧,你为什么会来干这行?”

司徒翔沉默了一会儿,当殷漓已经对他不抱希望的时候,才听他缓缓地道:“其实我并不想做盗墓贼。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没办法选择的时候,只有服从命运。”

这一席话,令殷漓心中疑惑更深。他的谈吐绝对不像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来做个盗墓贼,过刀头舔血的生活?

这一刻,她对他充满了好奇,也许他说得对,好奇会害死一只猫。

“那么你呢?”司徒翔露出一道平和的笑容,这也是殷漓从未见过的。她发现,原来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不,我就是个普通人。”殷漓说,“我是跟随外祖父在深山里长大的,我的外祖父对中医近乎痴狂。为了研究古医学,他在深山老林里一住就是三十年。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看望他。他说我有学医的天分,就把我留在了身边。外祖父是我的启蒙老师,高中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深山里度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考医学院?”司徒翔奇道。

殷漓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外祖父说,医学院的老师根本不懂中医。他们用西医的方法来教授中医,是误人子弟!”

司徒翔笑起来,说:“真是位有个性的老人家。”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殷漓心中所有的戒备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称赞她的外祖父,说明司徒翔并不是坏人。

“现在已经很晚了。”司徒翔忽然笑着说,“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睡不着。”殷漓耸了耸肩,“还是留在这里看星星比较好。”

“既然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大漠的星空,今夜似乎特别明亮。

三十五、第一个牺牲者

“小漓!小漓!大事不好了!”一阵河东狮吼般的叫声,突然之间冲进耳朵里。殷漓几乎是直挺挺地从地上跳起来,睡意全无。

“发,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脑子似乎还没能从一片混沌中恢复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是昭伶公主墓的废墟,她刚刚躺在沙堆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实的大衣。

这件衣服殷漓还从未见过,不过昨天晚上司徒翔的肩上似乎背着一只大旅行包,也许…

她低头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果然和他身上的分毫不差。看来,他还是个细心的人。

“好了,不要再闻了!”秦雯着急地一把拍掉她手上的衣服,脸色苍白,“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殷漓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情,“难道天塌下来了?”

“天没塌,不过也差不多了。”秦雯说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寒战,脸色更加苍白。殷漓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抛开杂念,严肃地说:“小雯,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死了。”秦雯的目光突然呆滞起来,声音空洞无力,“郭桐死了。”

殷漓看到郭桐的尸体时,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他倒在离考古队营地不远处的一座沙丘上,面朝蓝天,双眼圆睁,面部肌肉因痛苦而极度扭曲。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如今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沙地上没有一滴血,全都被黄沙吸了进去,像一个巨大的吸血机器。

他赤裸的手臂和双腿上,布满了一个个细小的血洞。洞口上都结着痂,像长了无数个疹子一般,触目惊心,让人只望一眼就全身冰凉。

太阳很毒辣,阳光在沙地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考古队的人都到了,他们站在尸体面前,谁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恐惧在众人心中蔓延,一时间气氛压抑诡异到了极点。

秦雯紧紧拽着殷漓的手臂,不敢去看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她脸色苍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殷漓自幼学医,小时候外祖父也让她解剖过人体模型。人身体里的构造,她都了如指掌。但模型毕竟是模型,当她看到真正的尸体时,依然难以抑制本能的恐惧。

“小,小漓。”秦雯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殷漓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郭桐身边,蹲下身去。

“你要干什么?”一声厉喝,令殷漓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回过头,看到张媛媛冷冷地瞪着自己,眸子里透出一丝恨意。

“我要检查尸体。”殷漓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谋杀。”

张媛媛恶狠狠地说:“你还假惺惺的干什么?郭桐就是你杀的!”

殷漓一震,顿时考古队所有成员,都一齐将惊讶的目光朝她抛过来。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张小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人是我杀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媛媛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昨天郭桐骂了你,说你和那姓司徒的盗墓贼不明不白。你就怀恨在心,把他给杀了!”

“张小姐!”殷漓终于发怒,“你不要胡说!我和司徒翔根本什么都没有,更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人!”

“哼,谁能证明你没杀人?昨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回帐篷!”张媛媛冷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

“你!”殷漓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要气炸了。正要说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道:“人不是她杀的,她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殷漓倒吸了口冷气,望着来人,几乎快要晕倒。他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整晚都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更容易惹人误会吗?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司徒翔,老四、山虎、杰克三人跟在他身后。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具血淋淋的尸体上,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甚至在那神色的深处,还有一丝暗暗的恐惧。

“大家看吧,我没有诬陷她!”张媛媛竟然对他们毫不忌惮,大声叫道,“他们果然有奸情!郭桐就是被他们杀的!是他们合谋杀了他!”

“不可理喻!”殷漓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再次查看郭桐的尸体,越看越心惊。郭桐身上的伤口竟然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活生生钉出来的。他的手腕、脚腕都有绳子勒过的痕迹,嘴巴周围也留下了透明胶布的痕迹,看来郭桐是被人捆绑之后用利器钉死的。所有伤口都巧妙地避开了致命处,直到血液流尽的最后一刻,死者都是清醒的。

殷漓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到底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简直丧心病狂!

“小,小殷啊。”李教授战战兢兢地道,“小郭他,他,真是被人杀的?”

“现在看来应该没错。”殷漓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郭桐的死因一一道出。毒辣辣的太阳下,她全身都是冷的。

“死亡时间是多少?”司徒翔突然问,殷漓微微愣了下,说:“看血液的凝固状况,再结合这周围的气候,应该是昨天晚上2点到3点左右。”

“2点到3点。”白云凝回过头去看陈羌,道,“小陈,你和小郭一个帐篷。他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羌似乎吓得不清,脸色惨白,舌头打结,连一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我,我,我睡得很熟。”

“睡得很熟?”老四冷哼了一声,“怕是做贼心虚吧?”

陈羌被他一吓,顿时大怒起来,正符合了负负得正的定律,大吼道:“我看小郭就是被你们杀的!你们这些人丧心病狂,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说什么?”山虎眼中迸出一星凶光。陈羌心里一寒,立刻软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山虎!”司徒翔低喝了一声,沉着脸对陈羌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们是盗墓的,但不是杀人狂。杀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可说不定。”张媛媛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司徒翔没有理会,却听秦雯幽幽地说:“是祭品。”

众人一齐朝她望去,殷漓正在奇怪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说话。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小雯,你没事吧?”

“他是祭品。”秦雯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目光呆滞,喃喃地道,“他是献给邪神的祭品。”

殷漓打了个寒战,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小雯,你在胡说什么?”

“小漓,刹罗神生气了。”秦雯回过头,眼中满是惊恐。她抓住殷漓的手臂,十指几乎扣进她的肉里:“古老相传,刹罗教众的陵墓都受刹罗邪神的保护。如果有人打扰教众的沉睡,就会受到刹罗神的诅咒!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这个时候,只能向刹罗邪神献上祭品,才能平息邪神的愤怒!”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祭品,而不是刹罗神的愤怒?”老四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秦雯咬了咬牙,说:“你们还记得墓室里的那三幅壁画吗?”

众人大骇,脑中迅速闪过那三幅壁画。画中血淋淋的残酷刑罚像钉子一般钉入所有人的心中。

“按照西域史诗中所说,主墓室的壁画就是咒语的一部分。墓主将诅咒绘在墙上,只有按照画上所绘的献上祭品,才能平息邪神之怒。”

“住口!”杰克冷声打断她的话,阴沉着脸,说,“你不要妖言惑众,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诅咒!”

“说得没错。”老四这次倒没有反对,道,“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诅咒存在,我们早就死了。”

“随你们信不信!”秦雯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拉着殷漓的手,说,“小漓,我有些头晕,送我回帐篷好吗?”

殷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一片滚烫。她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对李教授道:“教授,小雯发烧了,可能有些中暑,我先送她回帐篷。”

“发烧?”李教授也吃了一惊,在沙漠里中暑很容易会危及生命,“严不严重?我那里有药。”

“没关系,我会处理的。”殷漓扶起她,往营地走去,留下众人围着那具令人恐惧的尸体,一片沉默。

三十六、遇袭

秦雯躺在帐篷里,吃了殷漓随身携带的药,出了一身汗。总算是把高烧给退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殷漓望着她的睡颜,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也是紧皱着的,睡得很不安稳,低声地梦呓着,像在做着很可怕的噩梦。

“小雯。”殷漓一边为她擦汗一边皱眉。秦雯的身体向来都很好的,在学校时,四十度的高温都敢到操场跑步,而且从来没生过病。为什么一到了这里就…

这座陵墓果然邪门,难道是在墓道里吸入了什么细菌或病毒?

长时间没有空气流通的坟墓里很容易生成各种各样的细菌或是病毒,有些对人体是致命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这就是所谓的诅咒。

不过这次的西夜公主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郭桐的死法,绝对是谋杀!

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杀他?这件谋杀案,和干尸被盗到底有没有联系?

难道,两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为什么说那句话?真是奇怪。

这个晚上,张媛媛和白云凝没有回帐篷里来睡。殷漓知道她们的想法,考古队的人始终是怀疑她们了。也许在他们的心中,她们俩就是灾星,一到队里,就带来一连串的灾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就是这样,当面对困难和灾祸的时候,都喜欢将罪责推给别人,非让别人来承担责任不可,虽然这样做并没有多大用处。

殷漓叹了口气,为秦雯掖了掖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夜凉如水,她的心动了动,拿出那件黑色的厚大衣,衣服上还有他的味道。很多男人的衣服都是一股汗臭味,衣服仿佛从没洗过。可是司徒翔的却不同,衣服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

她将衣服盖在身上,一股融融的暖意似乎在这一瞬间种进了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殷漓觉得自己很疯狂,也许她真的喜欢上这个名叫司徒翔的男人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他的音容笑貌,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

她承认,她是一个视觉系的女人。司徒翔实在太帅了!无论哪个方面!

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耳光。她真是疯了,如果让外祖父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盗墓贼,恐怕会闹得整个世界人仰马翻吧。

真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秦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很黑,夜空很美,万里无云。无数闪亮的星辰挂在天幕中,宛如无数闪烁的钻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但是确实醒了。殷漓睡在她的身旁,睡得正香,只是不知道在做什么样的梦,似乎并不美好。她缩在黑色的厚大衣里,微微皱着眉头,全身瑟瑟发抖。

秦雯将自己身上的两床毛毯盖在她的大衣上,为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心中涌起强烈的自责。

这次西夜古墓之行,是她提议的。她不顾小漓的反对,执意要来。结果把她们两人都推进了一场噩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的脑中闪过郭桐尸体的画面,打了个冷战。刹罗神的愤怒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除非按照壁画的指示献上祭品。主墓室里的壁画一共有三幅,这么说来,考古队里,还有两个人要死。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很轻,普通人根本不会听见,但自幼习武的秦雯天生听力就比别人要强,微微愣了一愣,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还在她们帐篷外面闲逛?莫非,莫非是那个杀了郭桐的凶手?

霎时,她的胸膛里涌出一股豪气和愤怒来。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在楼兰古城遗址买的匕首,心一横,掀开帘布就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色很美,沙漠的月,始终是明亮如昔,让人惊叹。秦雯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全身都提高了警惕。心中像绷着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仿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它折断。

她向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就看见沙地上有一串脚印,很大的脚印,像是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