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时光总是一闪而逝,回东京的路上我无言地靠在叶知秋肩膀上看窗外划过的风景,离别的惆怅在心底逐渐化开,浓成一幅泼墨山水作。叶知秋则紧紧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嘴边亲一亲,也沉默看风景。

回动静那一晚,我们去了我妈的演出,我妈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飞翔在热爱的舞台上,而艺术没有国界,我能感觉到底下的群众发自内心的欣赏中国的传统舞蹈,他们报以了潮水般热烈的掌声。 

台下叶知秋凑过来问我,“桃花,你会跳舞吗?”

我点点头,笑得很有两分得意,“那当然,在美国的时候我还是啦啦队的,放了学就去跳舞。”我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叶知秋你不知道吧?啦啦队的队员身材都是很好的哦,我的身材好不好?”

他也冲我神秘眨眨眼,笑得暧昧,“这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回到酒店以后,我在翻看这次拍的照片,我妈趁着卸妆的空挡坐下来,状似无意地问我,“用了没?”

我头也没抬,“用了。”

“还有呢?”

“用光了。”

“果然是年轻人。”我妈嘟嘟哝哝,飘进了卫生间,不久之后开始哼起轻快的小调,我想她一定是注意到了我脸上的红霞,怕我太难堪,才刻意离开。

临上飞机前,我把心中盘旋很久的问题抛出来,“叶知秋,陆蕊她…对你还没有死心对不对?”

 

 提到陆蕊,叶知秋神色有异,明显饱受困扰,“她是犟脾气,说到做到,十五岁那年跟她爸吵了一架,她爸一生气就说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叫爸爸,没想到后来整整一年,她一声都没喊,后来是他爸自己认错,我们劝了很久,冷战才算结束。”

他揉了揉额角,忽然澄澈的眼盯着我看,“桃花,请你原谅我有时候对蕊蕊的纵容,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不愿意接受现实,总是在反抗,到最后受伤的总是她自己。”

他双臂紧紧环住我,在我肩头叹了口气,“我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桃花,我已经把蕊蕊当成亲人,我没法说出决绝的话,毕竟她的童年已经那么不快乐,我想用我的方式,一点点的让她接受,接受我喜欢另一个人的事实,你明白吗?”

我怅然地拥紧他,点了点头。

回学校前我打了个电话给jessica,分享作为成为一个女人的喜悦,此时jessica已经于richard分手,与橄榄球队的队员约会了两个礼拜,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共赴云雨,显然她十分不理解我守候三年爱情苦果才送出自己的第一次,抱怨我无能。虽然理念不同,但是并不妨碍我们交换心事,我们就像爱情雨林里的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就像18岁时那般,交换着所有的美好感觉。

我精神饱满回到学校,虽然离开只有一个礼拜,却觉得已经历了沧海桑田,我将最完整的自己送给18岁就爱上的那个男人,我无怨无悔。

翘课一个礼拜我落下了不少课,好在同学们体谅我千里探情郎的不易,替我隐瞒的隐瞒,撒谎的撒谎,只是我以为最容易蒙混过关的世界文学选修课,我居然上了老师的黑名单,原因是:翘课加撒谎,期末成绩倒扣分。

我欲哭无泪,明明室友已经帮我撒谎搪塞过去,怎么中间又出了岔子,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正在找问题时,尹苗扯着衣角支支吾吾出现,“桃花姐,对不起,陆蕊那天问我,我一时口快,就把你去日本找叶哥哥的事情告诉她了,然后….然后…”

原来如此,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陆蕊也选了这老师的选修课,虽然是不同的班级,但却不妨碍她做小人告状,这老师是外语学院出了名的古板不留情面,陆蕊这么阴我一招,我自然死在她的刀下。

我不禁惘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除了专业课她没有办法,选修课我选了什么,就算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但一旦掌握,她就必然改选,明着跟我叫板,永远要考得比我高,答得比我好,有次我回答的问题正合老师的意,老师在课堂上止不住洋洋表扬了我三次,她啪的站起来,机关枪似的扫出一串与我相悖的理论,话语间偏激自傲,狂言不断,令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老师秉承宽学术的宽厚之风,点头听完,待她坐下,只是稍作点评就不再深究,场面有些尴尬、

陆蕊与我已经水火不容,我一有动静,必能逼得她跳上三尺,所以我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透露出去,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最天真的尹苗身上,想到未来的日子,突然觉得身在此山中,而不知团团黑雾何时散去。

我自然什么都没有告诉叶知秋,我不想让他担心我。这天上年级的公共大课,我捧着书百无聊赖的和同学说笑,她喜欢我手上的情侣手链,左看右看,我低着头一脸幸福的笑,“是情侣手链,他那个是黑色的,这次在日本买的。”

我坐在教室过道旁,人来人往,我笑盈盈说话间一个鹅黄色身影走过,在我说话时身影滞了滞,等我说完,这个鹅黄色身影在我面前一闪,我刚抬起头,忽然一个巴掌迎面重重袭来,瞬间我脸疼得像被火烧了一样,左耳嘶鸣,那一刻,我犹如坠落在地狱,悲愤到无以复加。

两百人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我被打得楞了几秒,就在这几秒间,暴怒到失去理智的陆蕊猛地扑过来要抢我手上的手链,我惊叫护住手上的链子,“你干什么,你理智点好不好?”

她像是被恶鬼附身,力气大得吓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什么男朋友情侣链,不要脸,桃花癫,你把我秋哥还给我,秋哥才不是你男朋友,你不配,你不配!”

激烈争执间,跟我比较要好的同班哥们已经冲上来拉开她,而她的指甲尖利,虽然没有弄坏我的宝贝手链,但却在我的手上抓住两道鲜红深刻的抓痕,狰狞而无情的昭示着一个血淋淋事实:陆蕊已经成为我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有她在,我无一宁日。

坏事传千里,这桩两女争一男的丑事闹得全校尽人皆知,连我爸也知道了,他打电话来就简单说了一句,“爱情是带刺的玫瑰,如果想要玫瑰,就必须忍受刺伤的痛苦。”

玫瑰的刺,是爱情的原罪。

那晚尹瑞过来看我,我脸上那五个指痕清晰犹在,他淡淡扫了一眼,望向冰冷如水的月华,浅笑自嘲,“我算是看透了,知秋什么都比我好一点点,只有一点,我绝对比他好太多。”

我一点即通,也远眺微白月色,无奈叹了口气,“是啊,至少你身边没有一个陆蕊这样的青梅竹马。”

他语重心长,“桃花,总说你们女人的直觉很准,那么你相信男人的直觉吗?”

“说来听听吧,关于你的直觉。”

“我在想,也许你将来会走得有点累。”

黑夜中,我一声叹息,露出疲惫,“何止你,作为女人,我自己就有这种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接下去的三万字结局就不能再贴了,要等书出版后三个月贴,我知道大家很有意见,当初v文的时候是不知道能出版的,出版的路挺辛苦,中间被拒,后来又有了眉目,等啊等,才有编辑相中桃花,之后等了很久,也就是最近,签了约。

老关我写文整整一年,中间很多作者朋友都出了书,真的很羡慕,作为一个在网上敲字的作者,最大的开心也不过是能拿到自己的纸书了,当初酸菜鱼出版最终未成,这次桃花有幸能成,稍稍填补我的遗憾。我自己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对大家也很内疚。所以请大家等待我到时贴结局,我汗死。

后面这两天全是番外,呵呵,有爱的,我退下了,明天见

番外:尹瑞的爱情

秋十月,窗外阳光透亮诱人,尹瑞则有些痛苦地躺在17号床上,厚重石膏包裹着他骨折的左脚,臃肿碍眼,他再低头看了眼同样打着石膏的左胳膊,昨天他才知道自己额头左上角还有个伤口,想到此,他叹了好大一口气,等于说自己身体的左半边都停工整顿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居然造成如此均匀的伤口,简直让他啼笑皆非。

感觉全身如散了架般,分不清哪里在疼痛哪里在麻木,他皱着眉唉声叹气,短信声响起,他有些困难地拿起,是林北北发来的:“几号床?”

他庆幸右手无恙,回了个:“17。”

这一小小折腾,又让他脆弱的身体拆迁般挪了挪,心里恨得牙痒痒。

病房里静悄悄,隔壁的老头出去晃悠了,他百无聊赖地盯着盐水液看,亢长的三分钟后,门哗的打开,一个娇小身影风一般卷了进来,神采奕奕,一身护士服衬得她越发白皙可爱,这就是传说中的泌尿科实习小护士----林北北。

不说话像百灵鸟,一说话像火鸡,她瞪大眼仔细端详了两眼他,吃惊地嚷了出来,“哇塞尹瑞,瞧你这死狗样。”

他知道自己狼狈,也不恼,还如往常般卖弄性感慵懒的笑,“你见过哪知死狗有我这么帅的?”

此时此刻,除了还有张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自己,其他的自己,他想,大概都中场休息了。

林北北手上拎着一袋葡萄,个个颗粒饱满,颜色喜人,她放下葡萄,拉了凳子坐下,原来的单眼皮在去了趟韩国旅游回来后,成了正宗的双眼皮,一双美目划过他受伤的左额、左手、左腿,她那小脸满是讶异的表情,“啧啧,尹瑞,伤得好均匀啊,”她鬼马一笑,拍拍他那左腿石膏,“一半全是白的,也算是半个大卫啊,哈哈哈哈。”

看她笑的没心没肺,他用仅剩的右手使劲拍了拍她的小脑瓜,身体这一牵扯,又痛得呲牙咧嘴起来,“林北北,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他俊眼微眯,透着苍白的威胁,“你等着。”

她越加鬼马,装作害怕似的缩了缩,油腔滑调上了,“哎哟,大卫哥哥,人家好怕怕。”

她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可笑又可爱,他受伤而阴郁多日的心情,终于有一丝丝的快乐溢出,笑出声来。

笑归笑,不过嘴上依旧是有些抱怨,“林北北,我都躺这三天了你才来看我,你有没有良心的?大学吃我的喝我的,白把你养那么好。”

受伤了那么几天,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唯独不见最聒噪的她,他心里一直纳闷。她来了,他原也只是逗逗她,不料话一出口,她愣愣地看着他,下一秒,眼眶居然通红湿润了。

她记得上一次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是大四快毕业时候,她失恋,把他的T恤当纸巾,擦了眼泪不说,还擦鼻涕,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他出声为自己那件阵亡的T恤讨个公道,她倒好,刚才的楚楚可怜不见了,又跟小公牛似的蛮横上了,“不就一件破T恤吗,本姑娘失恋啊失恋,谁说T恤就不能拿来当纸巾了,你小气什么,一件破T恤,赔你还不成吗?多少钱?”

“580。”

“什么?尹瑞你钱没地方花啊你,花580买件纸巾!回头我赔你包纸巾,我们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后来厚脸皮的她还真的托人转交给他一包小小的纸巾,还贴个便条,上面写着:为什么你不在本姑娘流鼻涕之前事先通知我这是件贵死人的T恤,你不要脸!这包纸巾拿着,好好检讨!

于是在她的颠倒是非之下,整件事又是他不对了,该检讨的那个呵斥无辜受害的那个,并且大学四年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他觉得颇有意思,每次都一笑而过。

林北北眼眶里盘旋的泪呼之欲出,梨花带雨的模样,自然令尹瑞觉得赏心悦目。她给他掖了掖被子,“我替人家连上了三个晚班,回家就关机睡觉,睡了两天两夜醒过来,哪知道你已经跟死狗一样躺了两天了。”

说话间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下,落在他的被子上化开,他心念一动,认真地擦去她眼角的泪花,一张俊脸却是维持惯常的玩世不恭,“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真受不了你们娘们哭。”

她猛地抹一把泪,愤恨地瞪着他说话,“是,那么多娘们为你哭,看你那得意样,”

她突然嘴角坏坏一勾,像个山中小邪,站起身来捏出他的俊脸往外拉,然后又上下乱挤,他第一次犹如被缚手脚的小羔羊,被她玩得团团转。

“林北…”他乱叫,又反抗不得,心里第一百次哭笑不得,“你…活腻了…了是不是?”

她玩够了,摸摸他的头发,笑眯眯的做安抚状,捧着脸凑近,眼睛亮闪闪,“尹瑞,你皮肤没我好哎,摸上去跟粗布似的。”

他情不自禁地捏了捏粉嫩的脸,没好气的说,“我怎么觉得你吃我豆腐很开心?”

“是啊,不知道你面前的是泌尿科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林北北小姐吗?”

“知道,都把魔爪伸向骨科了。”

得逞的林北北还故意把眼光瞥向了尹瑞被子下的那个部位,朝他恶劣地挤挤眼,“大卫,那地方没伤着吧?不舒服一定要说呀。林护士我愿意随时为你提供最专业的服务。”

他无奈咧咧白牙,看着这个麻烦的女人,觉得好生头痛,可心底却知道,灿烂日光下的这个调皮女人,已经驱散了他心头上连日来的阴霾,或许身体的创伤还在以极慢的速度痊愈,但心上囤积的郁结,已经被她神奇驱走。

他阳光一笑,“我才不要实习生,笨手笨脚的。”

这次轮到林北北怔愣了,微微翘着红唇,扭过头丧气地剥起葡萄,然后几乎是以硬塞的力道把葡萄肉送进他的嘴,气急败坏的,“实习生实习生,连你也欺负我这个实习生,看我这个实习生下回怎么整死你!”

说话间又一颗大粒葡萄肉塞进他的嘴,手势却是极其温柔的。

他忽然抓住她剥葡萄的纤手,收起顽劣不正经的笑,“有人欺负你了?”

她嘟起嘴,停下来不说话,还是剥着葡萄,摇摇头苦笑,“算了,叶知秋比我还惨,忙得晚饭都没时间吃。”她用纸巾擦去他脸边的葡萄汁,“不过谁能像桃花一样天天给我送饭啊。你们男人真是好命。”

某个男人也唉声叹气,“谁说都好命了?看看你面前躺着的这个。”

“你那么多红颜知己,你叫什么叫?”

“你晚饭去哪吃?”

“你问这个干什么?一般在医院食堂吃,这段时间太忙老吃冷菜,干脆在家里带,不过偶尔上叶知秋那蹭饭吃,桃花现在厨艺不错了。”

“嗯,是不错,她这几天来孝敬过我了。不过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孝敬我?你就想用这一袋烂葡萄打发我这伤病员?”

“你想我孝敬你什么?看在你大学养我的份上,说,姐姐一一满足,姐姐有钱了。”

“那先从鸡汤开始吧。桃花厨艺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鸡汤老能炖成乌骨鸡汤,真不晓得叶知秋怎么给喝下去的。”

“我看叶知秋喝得挺开心的呀。”

“笨,是个人都知道那不是汤,一股子中药味。”

“叶知秋根本不是人好不好…..”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他是神吗?”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大卫啊。”

“那你比较爱哪个?”

林北北托腮想了想才回答,“神早就被桃花订走了,只好疼疼你这个没人爱的大卫了。”

不久以后,泌尿科的护士们都注意到小实习生林北北同志一得闲就往骨科跑,每天手上还拎着热乎乎的营养汤,有好事者见她进了703号房,回头问骨科护士一打听,才知道里面住着个车祸骨折的大帅哥,林北北嘘寒问暖的对象就是他。

有一天休息时间,前辈们自然在更衣室里逮住她不放,逼问那帅哥是否就是她的那位阿娜答,林北北同志自然直摇头否认,笃定地表示,“不是不是,他有钱人,大学的时候占了他不少便宜,现在报恩。”

“那以身相许得了。”

“就是就是,北北试试嘛。”

望着女人们犬夜叉般的八卦脸,林北北抱着煲汤,靠在衣柜上真情流露,“我跟他做朋友就很开心啦。你们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我看他一眼就很满足了,后来认识了就觉得有一个极品帅哥做朋友好威风啊,”她不屑地撇撇嘴,“其实帅哥也就这样啦,能摸的地方我都摸过了,一般般,我见到心都不跳了,我就欣赏他钱多,请客特别大方,脾气也好,比哈巴狗还好欺负。就是嘴巴坏一点…….”

众多女人一副了然在心的表情,鸟兽散的时候有女人低声喃喃,“听到了没有,北北说她心都不跳了….”

“听到了没有,她说她该摸的地方都摸过了….”

在林北北顾自沉浸在多年来的思绪中时,她所不知道的是,女人们常常是听重点乱下结论的,于是不久以后,泌尿科小护士林北北暗恋骨科帅伤员尹瑞的消息在护士中间火速传播开,也终于传到了当事人尹瑞的耳里。

尹瑞是从桃花口里听到这个传闻的,林北北的室友是脑科的,自然认识桃花,两人没事就嚼嚼医院的八卦,这次万年女配角林北北终于摇身一变,坐上了女主角的宝座。

尹瑞听了以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接过桃花削成块的苹果,慢条斯理得嚼咽着。桃花却不放过这次机会,索性趁着这个时机开门见山,“我说尹瑞,你该不会对我还留有旧情吧,你别吊死在我这棵桃花树上,你得往周围看看,你要知道有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等你,但其实她在等你,她喜欢你的钱。”

尹瑞咽下最后一口,接过桃花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瞥了眼桃花迫切的眼神,终于不再沉默,“大四那年情人节,我买好玫瑰花在她楼下等她,结果你猜怎么了,她下来说尹瑞你看上我们楼谁了,你今晚有约会啊,真巧了,我也要和我男朋友去约会。”他嘴边一丝难掩的苦笑,“结果当着我的面搂着那个长满青春痘的家伙走了….”

他深陷在大四那个混乱不堪的时期中,破碎离别不断上演。桃花离开,叶知秋终日泡在实验室里形单影只,刻意把自己埋在寂寞里不出来,尹苗和邱克文不时分手又复合,复合又分手,林北北失恋日日找他请客吃饭,只有孔子沐和庄子然双宿双飞到最后,也算是黑白电影里的斑斓片段。

桃花苦笑摇头,“谁让你这么招蜂引蝶了,她根本没往那处想,她根本不认为你会喜欢上她。你既然有这个心,干嘛不把当初对我的坦白用到她身上,窝囊废。”

“你以为我没说吗?大学这几年我被她使唤这使唤那,一点怨言都没有,再蠢的女人都应该知道了,她倒好,逢人便说,有个帅哥当朋友很威风的,钱多还听话,比男朋友还好。”他忿忿地回忆求学时期的那些窘事,不由咬紧牙关,“我迟早被她气死。”

桃花扑哧一笑,数落上了,“我说尹瑞,你比叶知秋还温吞,搞定了那么多女人,硬是没有搞定一个林北北,你白在女人堆里混那么多年了。”

躺得久了,他有点累,稍稍侧了个身假寐,“一个林北北就够让我折腾了,其他女人还是算了吧。”

桃花以为他睡着,不料半晌后他那微薄的唇动了动,“我不能白被她欺负那么多年,她总要给我个名分的。”

桃花笑哧哧地走出了门,脚步轻快,像是叮叮咚咚的小曲子,终于奏到了终场。

那天傍晚,朝霞如火凤凰般盘踞天空,窗外枫叶映红了人的脸,窗内林北北怒发冲冠,啪的打开柜子上保温杯的盖子,一把倒入了尹瑞的尿盆,一脸凶悍地送到他面前,生气时的倔强表情尤其让人移不开眼,“吃,你吃,以后她送的东西你全给我倒到尿盆里再吃。”

一锅好东西毁在她手里,他倒是毫无恼意,眉也不挑,“不就是一个女生送的吗?你干嘛这么生气?”

她有片刻的心虚,却还是鼓着腮帮子强撑着,“凭什么你喝她的不喝我的,我炖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好。”

“你的已经全在我肚子里了,再说这也不是她送的汤,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夜宵。一锅好银耳毁在你手里你知道不知道?”

林北北双颊腾地绯红一片,媲美窗外如火枫叶,青春盎然,她讪讪地放下了尿盆,缓缓坐下低头认错,声音小得像是虫叫:“你别跟你妈说。”

随即抬起头来追问,“我明明看到那狐狸精放下这个保暖杯的啊?”

他笑了笑,“柜子上的水杯被她打翻了,你来得时候她正擦水,笨蛋。”

林北北不由躲避他的目光,红着脸给他掖被子,最后无事可干,还拿起画笔在他左手石膏上写了“林北北到此一游”几个字,令的尹瑞脸上浮起好几根黑线。

他纵容她这孩子般的行为,沉声喝令,“还不把你尿盆里的醋倒了,摆那酸死我是不是?”

她楞了一楞,脑子没转过来,“什么醋?明明是银耳汤。”

“原来是汤,可被你刚才掺了那么多醋,早酸了。”

“你….”

“你什么你,你要不承认刚才在吃醋,你就把这盆里的东西全喝下去。”

林北北眨眨眼无法,白了他一眼,“吃醋就吃醋,反正我也不是头一回吃了。”说完,悻悻地拿着盆离开,呆在卫生间后半天,出来的时候脸上湿漉漉的,发丝也湿了几根,想来是用冷水浇灭脸上的热火。

尹瑞明白,她再躲,终究是骗不了自己的。终究有一天,他要给她,她也要给他,各自一个名分的。

拖了这几年,叶知秋和桃花都登记了,庄子然意外怀孕了,朋友们都有了归宿,她和他,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尹瑞出院那一天,朋友们来接他出院,林北北更是跟同事调了班,早早过来给他办手续,这段时间尹瑞妈妈挺劳累,林北北早就拍着胸板承诺把他照顾好,尹妈妈心中有数,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孔子沐和邱克文两个大男人合力,把他送回他在市区的单身公寓,约好了晚上一堆人过来热闹热闹,庆祝他出院回家。

他在床上坐着,翻阅着最近的信件,小厨房里她七上八下的调子忽远忽近传来,令这个单身小空间,冷冷的色调洋溢开家的温暖。

他忽然希望自己的人生应该完整了,在经历死亡,挫败,伤痛,孤寂过后,他终于承认这个呆在他身边最久,常常令的他啼笑皆非的女孩,是那样的适合他,令他发自内心感到满足和快乐。

“啊!!!!!!!!!”厨房里一声凄厉的杀猪叫,而后她噔噔噔地跑了进来,惶恐不定,见到他,猛地跳上了床,蹲在他身边,手环住他的脖子,“你…你这里有蟑螂。”

他闻着她身上清洁剂的味道,搞不清楚是什么味,笑微微看着她,眼里有柔波流泻出来,“怕什么,它们在欢迎未来的女主人啊。”

她愣了愣,啪的坐在他完好的腿上,仿佛听到了更为惊恐的事,看着他怯生生的,始终不敢开口问,“啊”了一声。

怀里暖香在抱,他环住她的腰,一反往常的吊儿郎当,很认真地沉声问她,“我们俩的事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我妈都问我了。”

“我…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啊?你和别人才有事吧。”坐在男人大腿上,他依旧死鸭子嘴硬,哪怕心里的那个地方,已经扑通扑通声如擂鼓,隐隐期待又在害怕。

“我和别人有事?姑奶奶,我除了大二那年跟隔壁的陈凡好了两个月,剩下的时间全是跟你耗着,要不就是‘尹瑞,今天我饭卡被偷了,你请我吃一个礼拜’。要不就是‘尹瑞,我搬寝室,早上八点过来。’你记不记得我们自修结果你那个来了,我跑去给你买卫生巾的事?我一辈子记得那服务员的表情。”他凑近她,逼视她,“我这个外人眼里的花花公子,最青春的岁月全被你这家伙占有了,你要不赔我那些日子,要不让我占有你下半辈子,你选一个吧。”

片刻的难以置信以后,她忽然笑如春花开,顶着他的额头,笑得调皮,“呀,姓尹的,原来你对我虎视眈眈了呀,早说嘛,害我吃了那么多年的飞醋,我醋一吃多,我就越想折磨你,你自找苦吃的。”

胆小如林北北,罕有地贴近他性感的唇,用软软的唇摩挲他长了胡渣的下巴,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胸膛在起伏,她幽幽开了腔,“其实我对你,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留了最后一招没用,你猜是什么?”

“我早猜出来了,但是现在我不方便。”

“是啊,就是这样我才开心,因为你现在的残样,才让我勇气接收你,我吃你那么多年白食,其实最可口的东西一直没有尝到,老天啊,你终于是我的了。”

“傻瓜,每天我都在暗示你吃我,你到今天才明白过来,叫你笨蛋,可真是侮辱了全天下的笨蛋。”

“嗷,笨蛋想吃你。”

“去把门锁了,我妈有钥匙。”

番外:叶知秋独白一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高三上学期开学第三天,全年级刚结束一场摸底考,数学老师找我核对分数,我下了楼,过了转角就看见了她,第一眼,我只能说,眼前一亮。

那天太阳光很轻柔,她靠在数学办公室旁的柱子上,侧脸的弧线很漂亮,肤色白皙,甚至透出微微的粉红,梳了个麻花辫,耳边几缕细碎的头发随着风微微飘动,一身淡蓝连衣裙,像是风中的一个瓷娃娃。

美得像一幅油彩画。

我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她自然没有看见我,而是低头专注于手中的一张考卷,我在几步外就能见到很多红色叉叉,卷子上“25”的单薄分数尤其醒目。她显然很失落,口中念念有词,我经过她的时候,听到她口中一串含糊的英文,我只听清了“fuck”。

初见她给我的印象,我想,唯有那美丽的侧脸,25分,以及那声咬牙启齿的“fuck”。

第二次见到她,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我早上赶去上课,甫一上楼,远远就看到了窗口边的她,让人印象深刻的侧脸,长长的垂辫,我怔了怔,而她已经把目光缓缓移向窗口,那一瞬,我竟有些窒息,她有双很漂亮的大眼睛。

被那么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我的心几乎是剧烈地跳了一下,像是要蹦出胸腔,慌忙移开了眼。我居然是落荒而逃。

我知道她看到了我,并且对我印象很糟糕,因为她说我是“书呆子”。那天中午午休时间,同班几个女生站在我桌前替我打抱不平,“叶知秋你不要生气,隔壁班那个从美国来的转学生数学考了年级倒数第一,心理不平衡,从美国来又怎么样,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居然敢污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