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档口洛婉兮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旁的她可以不理会,但没有一个母亲能坐视别人诅咒自己的儿女不管。

何氏见女儿被砸的满嘴鲜血,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洛郅牢牢拉住,洛婉如那些话委实过分了。

“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法如愿了,”洛婉兮低头盯着满脸血的洛婉如,一字一顿道:“我们一家都会长命百岁,荣华一世,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没来由的,洛婉如心脏剧烈一缩。

洛婉兮再不看她,只问洛大老爷:“大伯父,此事您打算如何处置?”之前只商量了对外说辞,洛婉如的处置并未说。他们不说,洛婉兮也懒得问,反正洛婉如都那样了,且她做的事摆在那。自己问了反倒有些咄咄逼人的嫌疑。

洛婉如冷笑一声,也去看洛大老爷,她都这样了,她们还能把她怎么样,弄死她吗?反正她活不了多久!

洛婉兮扫一眼冷笑连连的洛婉如。不怕死,是吗?

何氏屏住了呼吸,心惊肉跳的看着洛大老爷。

洛大老爷看着梗着脑袋冷笑的洛婉如,她敢这么闹,是不是算准了他不忍心把她怎么样?

可不是吗?抢堂妹的未婚夫,设计毁堂妹清白…甚至红杏出墙,他也就是把她送回苏州,虽然打的是让她病故在途中的主意,可她怕是还不知道吧,以为他终究不忍心,以至于她闹了今天这一出。

她是吃定了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反正她本来就活不久了,他们这些家人怎么下得了手。那她何不在临死之前怎么痛快怎么来!哪怕是让家族身败名裂,沦为笑柄!

这一次失败了,她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洛大老爷的脸一寸一寸的绷紧了。

彻骨的阴寒顺着脚底板窜上心头,被洛郅扶着的何氏眼前一黑,摇摇欲坠的看着目光阴郁的洛大老爷,想说什么,却觉喉咙里被塞了一把冰渣子,连声音都冻住了。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落针可闻,便是之前表示的视死如归的洛婉如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洛大老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的厉害,彷佛要从肚里跳出来,洛婉如忍不住抓住了衣襟。

“依着家规,赐她一条白绫!”其实早该送她上路了,是他偏心,才容她苟活至今,险些酿下大错!

轰隆一声,如同一个惊雷打在了洛婉如头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绫,父亲,父亲要杀了她!

望着洛大老爷不带感情的双眼,洛婉如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按在了冰水里,又冷又喘不过气来,父亲怎么可能,他这么可以这样对她。

洛婉如剧烈的挣扎起来,又哭又叫,也不知道她是恐惧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她不停的谩骂着洛大老爷和洛婉兮,就像是一个撒泼的村妇,见他们不为所动,她看向一旁泥塑木雕只有一双眼在掉眼泪的何氏:“娘,娘!”

何氏心如刀绞,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给掉尽了,她哀哀的看着洛大老爷,无声哀求。

洛大老爷冷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已经给过她不止一次的机会了。”

谢谢好懒的地雷(づ ̄3 ̄)づ

第176章

“早该如此的。”宁国大长公主淡声道:“倘若刚有苗头的时候给她摁住了, 没了侥幸心理, 哪有后面这些破烂事儿。洛家那丫头落到这一步,父母的溺爱,难辞其咎。”

因为中途改道去了一趟洛府, 耽搁了一会儿, 再过来时, 大长公主少不得要问洛婉兮怎么回事。若是事情没解决好, 洛婉兮可能不会告诉她,眼下事情都了结了, 大长公主一问, 洛婉兮便简单说了一遍。也有那么点求安慰的小心思在里头,她和大长公主隔阂渐消, 那股子撒娇依赖的劲头便上来了。

对于大长公主说的话, 洛婉兮是十分赞同的。何氏早就知道洛婉如和许清扬的私情,可她并没有把这个苗头扼杀了, 助长了洛婉如的气焰。之后不管洛婉如犯了什么错, 何氏都能迅速的原谅她,并为她求情。犯了错得不到相应的惩罚,洛婉如自然不会长教训。

大长公主又问:“那何氏如何处置?”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无原则溺爱的母亲,洛婉如也走不到这一步。且这次洛婉如能在大街上闹一出,险些把家族名誉都毁了,何氏要担一半的责任。若是洛大老爷还轻拿轻放,那这个人的本事就要掂量下了。

洛婉兮低声道:“大伯父让大伯母扶灵下苏州后,便去家庙里清修三年。”有萧氏在, 后宅缺了何氏并不要紧。

宁国大长公主脸色渐缓,评价了一句:“还没糊涂到底。”

这次洛大老爷是动了真火,其中未必没有点给她交代的意思在里头,只能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洛婉兮戳了戳撑着胖胳膊在努力翻身的婳姐儿,小姑娘自从掌握了翻身这个技能之后,玩的不亦乐乎,以至于洛婉兮下令看严实了她。省得一个不留神让她从炕上或榻上摔了下去。

翻了一半的小姑娘被她娘一戳,啪叽一声趴在了罗汉床上,茫然的叫了两声。随后再接再励还想再翻一个 ,可她已经没力气了,撑了两次都起不来。

难得良心发现的洛婉兮伸手把小女儿捞起来翻了个身,终于脸朝上的婳姐儿咧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大长公主望着满眼宠爱似乎要满溢出来的洛婉兮,她打小就喜欢孩子,后来更是把几个侄儿侄女宠上了天,可对自己孩子却不能如此了。侄儿侄女她可以溺爱,因为他们自有父母负责教养。

“你也莫要太惯着两个小,该立的规矩不能马虎,要不然会惯得无法无天的。”

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洛婉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低头对上吐着泡泡自娱自乐的女儿,再看看一旁抓着布老虎玩的儿子,觉得有点难度。小家伙们只要一瘪嘴,她就会缴械投降,不过幸好有凌渊,以后就让他的那个坏人吧!

于是洛婉兮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等他们懂事了就开始立规矩。”

宁国大长公主便笑了笑,伸手把烜哥儿抱在怀里,这孩子过于安静了些,虽然瞧着白白胖胖,可身体到底不如寻常孩子,单精力这一块就差了许多。他乖巧,是因为没有精力闹腾。

“等壮壮融融满了周岁,你就再给他们添个弟弟或妹妹。”最好再生个儿子,以防不测。且凌渊这一房到底子嗣单薄,不管男女多几个总是好的,如此兄弟姐妹便可互相扶持。

洛婉兮有些脸红,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你大嫂弄了几张调养身子的方子,回头你走的时候带上。”大长公主道。

洛婉兮道了谢,又问:“娘娘最近如何?”段氏准备的‘调皮身子’的方子,十有**是为皇后陆静怡准备的。

大长公主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陆静怡的身体好得很,可女人身体再好男人不想她怀孕,有什么法子。皇帝在偷偷的吃药,他不想陆静怡怀孕,也不想别的嫔妃怀孕。这事上他倒是明白了一回,知道生个儿子,可能就是他的催命符,可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朱家不缺人,况他如此,反倒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她都要怀疑,这个主意是晋王安排人建议的了。

“她身子倒还好,不过儿女缘分强求不得。”大长公主缓声道。

洛婉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干脆逗起了孩子。

小孩子的无忧无虑的笑声最是能解忧,不一会儿大长公主也露出了笑影。

又过了一会儿,丫鬟禀报凌渊过来了。

他是直接从政事堂过来的,婳姐儿一见她爹就兴奋的不行,咿咿呀呀的拍着罗汉床。

请过安,凌渊便上前抱了她,落入她爹怀里,婳姐儿就不闹了,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伸着手去抓他的鼻子。

两张五分相似的脸这么对望着,说不出来的有趣。

“融融倒是越长越像她爹了,”大长公主道,浓眉挺鼻,日后不是个好糊弄的,女儿家这样也好。说罢,她又去看烜哥儿,小家伙坐在她怀里,捏着布老虎的耳朵,连个正眼都不给他爹。

大长公主不觉笑起来,姐弟俩这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逗了会儿女儿,凌渊便告辞,他还要去拜见陆国公。

婳姐儿抓着他的手指头不肯放,小眼神还挺委屈。

洛婉兮忍俊不禁,拿了个苹果逗她 :“融融乖,咱们吃苹果好不好?”

爹什么的,哪有红艳艳的苹果来的吸引人。

凌渊就觉握着他手指的小爪子改去抓苹果了,轻轻一笑,摩了摩她嫩乎乎的脸蛋才起身。

#

书房里不只有陆国公,还有刚刚卸甲归来的世子陆承海,陆承泽与长房长孙陆铎。见过礼后,各自落座。

陆承海开门见山:“晋王一行快回来了吧!”

凌渊道:“三月十八抵达京师。”

陆承泽颇有深意的一笑:“这一趟出征晋王好生威风,皇帝该是坐立不安了!”

战事早就结束了,可皇帝为了收拢军心,命晋王在边关犒赏三军,并代天子巡视了一番,这才拖到三月才班师回朝。

于晋王自然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一时风头无俩。再时不时散播点皇帝母子俩的荒唐事,自然而然就会一些人把晋王和皇帝暗暗比较,这其中可没少他们的功劳。

皇帝和钱太后连他们两家都容忍不下,岂能对此无动于衷。皇帝早就后悔了,可想取消晋王巡视边关的命令,却没那么容易。

等晋王回来,以皇帝母子的那心胸,堂兄弟俩之间必定有好戏可看。少不得又要闹出荒唐事来,如此才好啊!要是皇帝乖乖的不惹事儿,该着急的就是他们了。

身为皇帝天然占据优势,只要他在皇位坐上三五年,再想把他弄下来,就难了。也就是这皇帝心太急,连这几年都等不及,位置还未坐稳就想过河拆桥,最后落下个薄情寡恩的名声,还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陆国公转了转手里的核桃:“且让他们兄弟俩去斗吧!”臣子冲到前头去,就有些难看了,晋王愿意跳出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们陆家不求流芳百世,可也不想遗臭万年。

凌渊笑了笑。

陆承泽看了看他,摩了摩手里的茶杯:“听说晋王和韦家的女儿订了亲?”消息还没有公布,怕是皇帝都还不知道。

凌渊抬眸看向他,淡淡嗯了一声。

韦家是北方大族,世代镇守在边关,而凌渊胞弟凌洺的妻子便出自韦家。

这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就有些凝滞了。

凌渊勾了勾嘴角:“事不过三!”

他说的不清不楚,在场几人却都听懂了,晋王眼下对他们的确客客气气,可有先帝和皇帝这两个例子在,谁敢保证晋王会不会是第三个。

既然他说的敞亮,陆承泽也不拐弯抹角:“凌洺什么态度?”

凌渊:“他来信说韦家的事轮不到他做主。”

这么听来凌洺倒是没有二心,只那韦家到底是他妻族。

陆承泽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另起话题。

#

夫妻俩带着儿女在公主府用了晚膳才离开,离开时,还带走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儿,都是大长公主并几位嫂嫂送给姐弟俩的。

坐在马车里,婳姐儿小嘴一张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睛就闭上了。洛婉兮便递给了桃露,桃露将小主子放到后面的的小床里,旁边是睡得天昏地暗的烜哥儿。

望着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家伙们,洛婉兮忍不住掩嘴打个哈欠。

凌渊揽她入怀:“困了?”

洛婉兮轻轻一颔首,饭后本就容易发困,何况她在席间还喝了一点酒,这酒后劲有点大。

凌渊垂眸,就见她双颊粉嫩透出淡淡绯色,眸光潋滟泛着醉意:“那就睡吧!”

“不了,反正快要到了。”洛婉兮偎依在他怀里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窗外。

此时天色渐暗,沿街摊贩纷纷开始收拾,准备打道回府与家人团聚,透着一种别样的温馨满足。洛婉兮不知不觉的弯起嘴角,觉得落日余晖下的这一幕幕有着说不出的恬静温暖。

她说着不想睡,可摇摇晃晃的马车,以及身陷温暖踏实的怀抱,眼皮子就不住往下掉。凌渊笑了笑,拉过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刚盖好,忽见她睡意朦胧的眼睛倏尔睁大。

“怎么了?”

洛婉兮眨了眨眼:“好像看见白表兄了。” 白暮霖这次春闱成绩颇好,洛婉兮由衷替他高兴。终究是打小就相熟的,哪怕隔了个白洛氏,可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况且白暮霖好了,远在临安的白奚妍才能好。

沉吟片刻后,洛婉兮看着凌渊问他:“皇帝不会因为知道他是我表哥,在殿试上为难他吧!”虽然这么想有杞人忧天之嫌,可端看皇帝压下了洛大老爷的任命,一直晾着洛大老爷的行为来看,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这么一想,洛婉兮就坐不住了,功名对白家兄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上她忧心忡忡的脸,凌渊笑了笑:“只要他有真才实学,至多压一压名次。除了头甲,二甲传胪与最末并无区别。”

那倒也是,洛婉兮这才放了心。

#

三月初六,殿试结束,次日便宣布了成绩。

洛婉兮很快就知道了结果,白暮霖排在二甲第八,这成绩不算坏。但是当洛婉兮看到整份名单并听到外头风言风语之后,就知道白暮霖可能真的被皇帝压了名次。

且有此待遇的并不只他一人,好几个与豪门世家有关联的学子排名都靠后,打头多是寒门庶子或者与朝中望族没有关系的地方世家子。

皇帝妄图提拔亲信的用心昭然若揭,虽然拉拢了寒门,却也把名门望族都给得罪了一遍。

放榜之后还闹出了一点麻烦,有几个学子原是名满天下的,在士林颇有声望,却被一些名不经见传的压在了上头,岂会甘心。有那年轻气盛的上前与对方文斗,结果自然是大胜而归。坊间便有传这一届科举有黑幕,要求重考。

排名好的寒门学子自是不会同意的,两厢便争了起来,还动了手,幸好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没有打的太厉害,加上五城兵马司及时赶到,故没有造成伤亡。

可两派嫌隙已生,时不时就互相攻讦,连带着皇帝也被捎带上,说他不以才学取人,而以好恶择人。

这话传到皇帝耳里,把他气得不轻,深恨这帮世家子弟,顶着一口气要好好提拔这一科的寒门学子,这些人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

只哪怕是状元,他也最多只能授六品官,等到这一帮人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要猴年马月,皇帝心里没底。

这档口,征北大军凯旋而归,晋王也回来了。

皇帝心情更糟糕了。之前他在朝堂上感受到了老臣们的压迫,所以迫不及待的提拔宗室。晋王立功本是好事,可渐渐的传出一些令人心惊的流言蜚语来。

钱太后又与他说了先帝被景泰夺去皇位的旧事,皇帝难免心里打鼓。情感上他并不想怀疑晋王,若是如此,他岂不是连宗室都要防备,那他还有何人可用。

可打听来的那些事又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让皇帝寝食难安。

转眼间大军就到了,皇帝亲自去城外迎接将士,又犒赏了一回,摆足了姿态。晚上还在御花园设庆功宴,除了出征的将领外,三品以上官员也可携眷参加。

第177章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宴席之上, 金钗曜日,环佩叮当。

经过一次选秀后宫新进了不少嫔妃,这档口还把女儿送进来的多是斗志昂扬的。

洛婉兮坐在那儿, 已经听了好几个来回的唇枪舌剑, 这是以前进宫绝对没有的体验。再看一眼端坐在上首的陆静怡, 神色悠然, 只在下面说的过火时,不轻不重的出来说几句。

她一开口, 下面便能消停一下, 看得出来,她在后宫威望颇重。洛婉兮倒是听说过, 有那不懂事的小姑娘妄图挑衅陆静怡, 谁让自从钱太后那回事之后,帝后便生了隔阂, 自然有人觉得皇后失宠。不过那小贵人的下场足以叫后宫嫔妃知道便是一个失去帝宠的皇后, 收拾她们也是绰绰有余。

陆静怡恰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洛婉兮对她微微一笑,眉眼温和,陆静怡便也笑了笑,端起了酒杯。

洛婉兮也端起了案几上的酒杯,先饮了一口已示敬意。

陆静怡轻啜一口后便与旁人说起话来,与她说话的是良妃, 因为钱太后那事,皇帝因愧疚也是迫于舆论升她为妃。

洛婉兮也与旁边的妇人说起闲话来,这种场合就是让她们交际应酬用的。

略说了会儿,洛婉兮站了起来,前去更衣。

从净房出来就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立在一行人,可不正是许清玫,洛婉兮笑了笑。

许清扬新丧,许清玫作为出嫁女要为兄长服大功,眼下守孝制度早不像从前那般苛刻,且因为她进了皇宫,更可放宽要求。不过这样喜庆的场合能避免也要避免,遂她之前并没有在庆功宴上出现,这会儿出现,自然不会是巧合。

许清玫的确是特意冲着洛婉兮来的,因着许清扬的死,或者说是这些年来许家收到的打压,以及再早之前被洛婉兮甩了一巴掌,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以至于婚事受挫。许清玫对洛婉兮对洛家对凌家积了一肚子火。搁以前,她无能为力,可眼下她自觉是皇帝宠妃,宫里谁不让她三分,胆气便也足了,好不容易逮着了一次机会,被人撺掇了两句,脑子一热就跑来了。

跑来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见洛婉兮笑吟吟不以为然的模样,许清玫眼里登时燃起了两簇火苗。

洛婉兮眉梢一扬,径直离开,论品级她高了许清玫不少,还真不需要拜见她区区一美人。

许清玫险些被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了一个倒仰,娇喝一声:“站住!”

洛婉兮置若罔闻,依旧不疾不徐的继续走。

许清玫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过去拦在她身前,咬牙切齿指着她道:“我让你站住!”

洛婉兮轻笑一声,挥开许清玫的手,直直的看着气势汹汹的许清玫:“美人怕是还没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许清玫好似被人打了一个巴掌,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眼看洛婉兮又要走,又气又恼,口不择言道:“我大哥的腿是不是你们派人打断的?”思来想去,他们都觉得这是洛家干的,米家没这胆量。

“美人想象力可真丰富!”洛婉兮笑道,她傻啊,这又不是什么体面事。宫里人多眼杂,承认了便是落人口舌,这种事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许清玫被她这好整以暇气得直哆嗦:“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除了你们洛家还有谁会害我大哥!你们好狠的心肠,竟然打断我大哥的腿,毁了他的仕途,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我大哥!”说到后来许清玫眼里都有了水光浮现,显然是触及了伤心事。

洛婉兮:“许公子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并不,“但是美人在这红口白牙的就说是我们害的,未免太过儿戏。美人若是怀疑,大可去报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你是不是很得意!”许清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不劳美人操心,”洛婉兮收了笑:“美人有这闲心,多替自己操心下吧!”真以为皇帝这艘船沉不了。才是个美人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耍威风了,怪不得能得皇帝宠爱,谁让他们是同一种人呢!

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洛婉兮重新抬起了脚。

许清玫正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见她要走,想也不想的冲过来要拉她:“谁让你走了!”至于让洛婉兮留下来如何,许清玫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理智,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把洛婉兮,可让她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

眼看着许清玫的手就要抓住洛婉兮的袖子,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正是桃露。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许清玫扭曲了脸,她一边挣扎一边厉喝:“狗奴才,你给我放手!”

她说放手,桃露也就放手了,大力挣扎的许清玫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几步,几个宫女赶紧过去扶她。许清玫晃了晃头上的红玉簪应声落地,啪一声碎成了两段。

“美人!”七嘴八舌的惊呼。

许清玫看一眼摔得粉碎的红玉簪,眼底闪过一道亮光,抬头冷笑:“毁坏御赐之物,该当死罪,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打死。”

几个宫人犹豫了下,没敢动手。

许清玫气得眼前一黑,尖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洛婉兮皱了皱眉:“乱棍打死!美人好生威风,莫不是把自己当成后宫之主了,想替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别说区区一美人,就是贵妃也是无权动用私刑的。

许清玫脸色一僵:“你少在这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的丫鬟打碎了陛下赐给我的玉簪,难道不该以死谢罪!”

“为了一玉簪就要人赔命,美人未免太过视人命如儿戏。再退一步,真要谢罪,也该是美人自己,想让的丫鬟顶罪,休想。”洛婉兮冷笑一声:“事情怎么回事,自有皇后定夺,还轮不到美人做主。”

“你!”许清玫指着洛婉兮正要喝骂,就见路口簇簇拥拥走来一行人,领头的人身穿五凤朝服,正是皇后无疑。随着她的出现,树林假山里又走出几人见礼,显然这些人是早早就站在那儿的,许清玫当下一个激灵,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