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我第一个反应是张成O形的嘴,名震天下的第一神使是女的?

这个念头被我于第二反应狠狠打了下去,可见就算生于倡导男女平等的社会,我们常常不自觉地还是会有不平等的观念出现。

我念头转换间,神使已经被扶下轿,我看清全身,真的是个女生,而且看形体是个娇小年轻的女生,身穿劲装,腰悬长剑,令我惊讶又失望的是,她脸上居然覆着一只黄金的面具,只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珠,完全看不清模样。

“老人家不用如此多礼,什么第一神使都是皇上封的,其实还不是斩妖驱魔,为民除害,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倾天微微弯腰,搀扶住马甲的爹。这也是她给我的第二个印象:亲切而不失距离。

正在我脑中对倾天使产生各种印象时,轿中又踏下一只脚来,毛茸茸的,上有利爪,有些像大型猫科动物的。这将我带回之前另一个好奇:倾天使会带什么妖兽呢?

只见那妖兽四足身体慢慢出来,看的时候我有点想笑,因为大红大金的锦缎铺在粗而长下垂的鬃毛上,活像过年舞的狮子,不过,有的时候很雷的东西,又会因为雷的实在太大规模,而显得很有气势,那么这只妖兽的打扮可以说介于这两者之间吧。

我这样想着,直到它打个喷嚏,头脸终于探出轿帘,这下却让我比见到倾天使的一刻还要惊讶,几乎喊出来,跳楼?!!

第31节

整个明仕山庄因倾天的到来陷入忙碌,当然,除了我,我恰恰因同样的原因被扔在没人顾得上的角落里。

我没能跟倾天说上话,几天之内,都只能远远看她一出来就被抬上轿子,或者至少被一群人簇拥,倒是那只妖兽,常漫不经心地拖着粗粗的尾巴,给我留一个比较清晰的背影,关于这只妖兽,我后来又仔细想过,也许它也是一只饕餮,可应该不是我认识那只。每当看它威武雄壮,像春节晚会般雷的很有气势地出没,我都会回想起那只被我养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跳楼,一样都是妖兽,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跳下床自己去打水——由于喊了兰儿半天没人应——这充分说明了我目前的尴尬位置,倾天已经来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可是不留在这里,我的目标怎么办?甚至,更糟的是,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有空来轰我走,似乎都把我忘记了。

我端着木盆刚要开门,门口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打死我都没想到的人。

“章姑娘,还没睡啊?”

“王、王管家有、有什么事吗?”我看见他的脸,猛一身鸡皮疙瘩,结巴答道。

“之前对姑娘多有得罪,是小人的不对,”出乎意料地,他突然弯下腰去,深深一躬,“这次来,是求姑娘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帮小人一个忙。”

“什么,你说?”我愣了片刻,放下木盆,我这个人,真的就受不了别人看起来很诚恳地求我。

“之前小人一直阻扰姑娘,其实都是因为少奶奶。”

我眼睛亮起来,迷雾中似乎又突现一个出口,忙道,“少奶奶?为什么?”

“因为姑娘是伏魔使,要对付少奶奶的。”

“难道你们不是要请人对付她吗?”

我看到我对面的人,这个从现代到古代都一样一脸轻浮的王子,语气突然激愤起来,“姑娘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少奶奶是荡妇胚子,对不起少爷,被浸猪笼是活该,可其实,少爷何尝不是对不起少奶奶?凭什么要少奶奶的命——他根本欠着少奶奶一条命的!”

“此话怎讲?”

“以少爷的身份,为什么会娶少奶奶?正是因为少奶奶救过他的命!十年之前,少爷搭船落到江里,那个浪头打的半丈高,要不是少奶奶奋不顾身下去,他早喂鱼了!”

原来是这样,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的成因,我心头一个大问号猛地解开,可又涌上另一惊:“那为什么少爷没提过?”

“他怎么有脸提!人家把他从江里弄上来,他倒把人家丢江里——虽说是老爷夫人太生气了,他坳不过,可你当面去问他,看他有没有脸承认这事情?”王子愈加愤怒了,涨红脸大声道,吓得我连连对他做嘘的手势。

“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几声,才说出来,“这事若是真的,少爷有理亏的地方,可是这种大宅子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本来就不是少爷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少爷这些年也待她不薄,她为什么还要去做那样的事情?”

管家又冷笑起来,“不薄?娶她过门给个名分就算不薄,还是供得起吃供得起喝就算不薄?你去问问兰儿,少爷一个月跟少奶奶能说上十句话不?还有那些倚老卖老的婆子,当少奶奶面都骂骂咧咧什么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且好听着呢。”

我半晌无语,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童话下是多么冷厉的刀锋!本以为揭开更多,迷雾会变浅,可此时,它却更加深浓,这件事情中,真相到底是什么?

歇了口气,我道,“所以你是为少奶奶抱不平,才一直想着赶我走,不让我对付她的?”

“姑娘聪明,小人正是这个意思,”管家似乎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又变回油滑的样子,笑道。“可现在神使已经来了,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法阻止她要怎么对付你们少奶奶啊?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王子嘻嘻笑了一阵,压低声音,“小人听说,有道行的伏魔师,都知道一种替身法…”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怒斥打断,“你同情少奶奶,就要去找一个无辜的人垫背吗?”

我对这位管家刚才才建立的一点好印象顷刻荡然无存,那种替身法我确实知道,正是因为其臭名昭著——通过封印和符法,用一个有些近似的魂魄去替换另一个特定的魂魄,就像一个人做了坏事却动用金钱和关系让另一个人去枪毙一样,凡是还有点良心的伏魔使都不会去做。

王子大概没想到我会翻脸,脸色明显一变,讪讪退走了。

第32节

事情仿佛总是扎着堆来,王管家莫名的拜访后不足三个时辰,传来官方消息,神使已经决定怎么处置那邪灵,将在山庄后园的广场召开大会宣布,安抚人心。

我听说的晚了,到广场的时候,已经是挤的里三层外三层,前面一片乌泱泱的脑袋,只能远远能见倾天站在高处,劲装在风中飒飒作响,用不卑不亢的声音解说着什么。

“贵庄上的事情,老爷都已经跟小使讲了,兹有辛氏女阿灰,出身微贱,不守妇德,居于厅堂正室之位,却行不伦苟且之事,使全庄声誉蒙羞,老爷夫人不得已,将其按家法处置。不想其不思己过,只记人非,遭此惩戒,怨怼之气反化为邪物,侵扰山庄,一而再,再而三夺人性命,”说到这里,倾天腰间长剑锵地一声出鞘,斩钉截铁道,“此等邪魔厉鬼,为祸人间,不除无以对苍生!”

“列位放心,小使虽技微力薄,却绝不像之前你们请的神师,贴些符咒将邪物拒之门外了事,须知除恶务尽,这等邪物,须将它打得魂飞魄散,镇在锁妖塔下永不翻身,才不会过些年又跑出来,倒害了你们!”

底下一阵欢声雷动,震得正往前钻的我连忙捂耳朵。

“不过,这几日小使一直在庄上查阅资料,才发现这东西端的阴邪,生于至阴之日死于至阴之日,又是凶死,一般的方法只怕镇不住它。”

底下又是一片惊惶之声。

妈的,这倾天真装13,我心里骂,表面显得一口一个“小使”,其实就是要说自己很牛对不对。

果不其然,倾天笑起来——虽然隔着黄金面具,但我感觉得到——“但是呢,小使用的,”她拉长了声音,“并不是一、般、的方法。”

“小使会先用七钉七斩,设土灵结界,将辛灰尸骨固在弃处,使其魂魄万不能脱,再呼天雷击之,以三味真火煅烧七日,再将灰末封入紫金钵,刻下镇妖文,将其深锁河底,永不翻身,河不断水,绝无超脱!”

被保证安全的人们再次欢呼,像在庆祝一个世界性的节日,台上的倾天意气风发,似乎也因如此轻易地将人们的心态踩低扔高而得意洋洋。

我却站在那里,蒙了。

如此说来…确认无疑这位阿灰就是那个阴煞!而她身上那一系列伤痕,原来都是倾天使的杰作。

奶奶的,她知不知道一千年后围海造田,会把它翻出来啊?

“不行——”

随着这声大喊,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说实话,我也并非多么仗义执言,只是要是让他们这么定下,我来这边的功夫就白费了,情急之下不得不喊。

“她是谁?”落在我头上的第一句话是马甲他爹发下来的,威严的眼神活像看一个混进来的叫花子。

我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周围几个下人帮我补充作证,将我来此之后的情形描述了下。

“哦,居然是同行,”倾天起身,向我微欠了一下,可那个感觉,礼貌性中存在明显的轻视,就像用不耐烦的语调说“nice to meet you”一样,“那么,既然你也是伏魔使,敢问有何高见?为何要阻挠于我?”

“我不是阻挠你,这件事情不一定要用斩的。”

“身居正室,背主偷情,已经是下贱,再化身厉鬼寻仇,夺人性命,更是凶残,如此恶毒的娼妇,难道你要用‘拯’?只怕,是你没能力斩了它吧?”倾天微微倾身,披风在风里张满,揶揄地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背后也说不定有所隐衷。”她的气势真的很霸道,我只是这样跟她对话,就觉得很受压迫,可是不得已,只能仰着脖子争辩。

“隐衷?你以为本座是个只收钱办事,丝毫不做调查的人?这几天来,本座都在听取各方说法,她苟且是事实,危害人命也是事实,有什么隐衷可言!”

我正想再说什么,却被马甲的爹一声粗暴打断,“还有什么好说的?按神使说的办就是!至于这位过路的伏魔使,老夫给你五百两银子,算是谢你在神使没来时保护山庄,依旧上路去吧!”

这显然是逐客令了,我还有一些话想说,可环顾周围,一片死寂,我注意到,不知为什么马甲没有在,而之前受过我帮助的人,拉着我求保证他们安全的人,此时全在沉默。

或者我不能怪他们,时过境迁,现在,显然倾天更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而我已经站在一个对立的立场,何况还有威严的老爷和夫人在,他们没有理由帮我说话。

于是我终于只有一声叹息,退了下去。

第33节

黄纸、大木、金烛…从大会开完,我就看到外边下人们抱着这些不停穿梭,准备为今晚子时的法事搭台。

现在我已经知道阴煞会变成那样的原因,如果我不能在子时之前阻止倾天,我的任务就宣告失败——这简直像一个RPG游戏。

可是,等等!

PRG游戏的任务失败,最多出来一个“大侠请重新来过”,可我呢?我的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一件当时我走的太急而丝毫没有顾及的事情突然钻进脑海:我压根没问孟茉回现代的方法!而同时跳楼说了一句话:“小强,你想好了,也许你能解决,也许你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还记得那时心急如焚,跳楼说这句话我暗骂他啰嗦的心情,可现在它让我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或者我能解决这件事,而如果我解决不了,就会被搭进去?只有这两个选择,解决的话,自然而然地梦醒回去,解决不了,人就被永远地落在这里了?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神阿拉,这不是真的!

我心里大叫着,脚下转的更快了,拼命找马甲、我在这里的唯一支援,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拉住几个下人问,可不知是没工夫搭理我,还是故意隐瞒,都语焉不详的。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抹金红也沉在地平线下,也许是蟋蟀什么的虫儿开始唧唧地叫,我耳中听到的好像“催啊、催啊”。

悠长的铜锣声传过十响,亥时了。所有雕梁画栋沐上夜的恩泽,偌大一个山庄静的可怕,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去往河边,准备参与盛大的法会。

我的沮丧与压力几乎到了顶点,或者当时我该把握唯一的机会据理力争?

不,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一只农民ps的假老虎,在官员与专家的力撑下都鉴定了一年,那么当面对一个山庄的最高权力者,一个专业的最高权威者,还有为了维护自己利益的沉默的大多数,我,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伏魔使,一个一米六的女生,能做什么?

原来从现代到古代,我们都一样卑微与不重要,即使我们怀里揣着真相。

不,更糟的是,我到现在,还不能说知道真相,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些说法的碎片,而这些碎片甚至互相矛盾。

阿灰到底是不是真的与人偷情?如果是,那她便不是冤枉的;如果不是,何至于全庄老小都要冤枉她?

她真的救过马甲的命吗?如果不是,她凭什么能嫁进这家?如果是,那她与马甲的关系不是应该不错吗?可如果与马甲关系恩爱,为何又要偷情?而王管家,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又是什么目的?

这些疑问绕着我的头,让我在这最后的时刻不得安生,如果我能想清楚它们,或者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到倾天面前去力争一次吧。

我一手捂着额头在空荡荡的山庄转着圈,风在耳边团团吹着。

直到它打在我脸上一张纸,我烦躁地一抹拿下来,是张符,上面不是我的笔迹,那看来是我来之前那些丢失的符纸之一。当时我还猜想过并非野猫野狗将它们碰掉,这成为又一个疑点,而今,知道似乎也没有用了。

然而,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得到巨大的改变。

我捻开手指,有些费力,黏黏的。

树脂?…小时淘气去割开树皮,常有这些流下来。

可现在,符纸上为什么会粘有树脂?

一道银线穿过我的脑海般,一切突然贯通了。我拔腿就向后花园跑去。

我直奔到后院那颗畸形的桃树边去,寻摸一番,伸手进幽深的裂成两半的树缝中去掏,果不其然,粘兮兮的一手出来,一把符纸甩都甩不掉。

难怪,先前我还怀疑过,土灵符法是专克阴水的,所以能揭掉符纸的绝不是鬼魂,而木灵,正可以解释这个疑问。

“喂…”我正埋头苦掏,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童音。

回头看去,正是第一天来就出现那小孩,此时侧站在我身后,咧着嘴笑,用眼睛的余光看我,表情诡异而不屑。

“你肯出来就好,”我转过头,面对他,“你在这里呆了二三百年了吧?”

“是,怎样?” 小孩往后退了一步,斜着眼挖一坨鼻屎,用大拇指弹飞出去。

“那你一定知道阿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知道,可凭什么告诉你?”

“你可以不说,我来,是想跟你核实我的猜想,”我小心地道,这些成了精怪的东西,脾气多半古怪,一句造次,也许他就隐匿不出了。

“咯咯,咯咯,来这里五天的伏魔使,知道的好清楚喔,”他再次笑起来,“你问了好多人吧?哪一个说的是真话?”

“所有。”

对方怔住了,一直斜睨的眼睛转过来一瞬,正面看我。

“所有人说的都是真话,所有人都有所隐瞒,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所有人都放大对方的过错…”

孩子不笑了,把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下去,眼角挑一下,“说下去。”

“马家的人说,少奶奶与人偷情。没错,这是真的,所以被浸猪笼也不能说完全冤枉。可是他们隐瞒了阿灰救过少爷一命的事实,因为这会使他们显得恩将仇报。”

“阿灰是艄公的女儿,水性好,说她在江里救过马甲,我也相信,可是我想,在这之后,她硬要嫁进这家,恐怕脱不了虚荣之心。”

“而之后,丫头说少爷家世相貌都好,人也专一,这,也许也是真的,看起来是阿灰不知惜福,可实际上,谁知道她的苦楚呢?”

“也许初时,人们念在她救过少爷,会对她有些尊重。可这点恩情,如何敌得过刮骨钢刀般的时间?…慢慢地,她的出身卑微,谈吐乏味,举止上不了台面这些弱点全都展现,人人心里,觉得她配不上少爷,攀了高枝,发展到后来,连府上有点地位的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但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与马甲的背景差异太大,无法交流——世家公子,天天吟诗作赋,赏花听琴,艄公之女,生活都是江来浪去,满手鱼腥,一来二去,能说的恐怕只有些吃饭问安之类,日积月累,再恩爱的夫妻也会形同路人。”

“所以天长日久,不知何时,她倒向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也许这人也是个下人,外人看来是她不知好歹,殊不知,是因为那人让她没有压力,能听她倾诉,与她沟通。”

“阿灰不是坏人——连树木都会施救,我相信她本性纯善,马甲也不是坏人,即使与阿灰的感情消磨殆尽,他还在以近乎残忍的方式坚守着这段婚姻。”

“在我来的那个时代,有一个故事叫做‘灰姑娘’,卑微的少女一夜之间被王子看中,多少平凡的女生,将它当一个梦想。”

“殊不知,真实灰姑娘的结局,即使有最美丽的女方,最宽厚的男方,结局也逃不过,现在这样…”

第34节

“结束了?”良久,对面的孩子发话。

“嗯。”

“那你来找我,想知道什么?”

“求证,还有更多的细节,要想说服倾天使,这样的推论是不够的。”

“如果这样,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桃树的小妖扭过脸,又恢复冷淡的表情。

“为什么?”我诧异。

“我在这里三百年了,人世间的种种,见过不要太多…真相,到底有多少人在乎?”

他这么一说,我愣住了,的确,高高在上的倾天使,会感激我,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

就算我得到再多的细节,解释得再清楚,可阿灰偷情是事实,反过来为害山庄也是事实,我能理解她的痛苦,已经对她恨之入骨的马家人,又会理解她吗?

却原来,我南辕北辙,苦苦寻求客观的真相,而在这里,问题出在,人人坐在主观的立场。

那在仅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又要怎么完成我的任务,回现代去呢?

“等一下,”我正惊慌沮丧,竟是对面的小孩又开了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就算倾天再强,强不过五行天道,她要封镇阴魂,用的必定是土灵符法…以木灵之内丹,可以在封界上漾开一条缝隙,”说着,他从口中吐出一颗碧绿的珠子来,在夜色中熠如寒星。

“你是说,要我潜到河底,在阵法发动之前钻透结界,放阿灰魂魄一条生路?”

“不错…但是你知道,水克火,不是说一杯水可以浇灭一车柴燃的火,同样,我这颗珠子,最多能支持半刻钟,在这时间内,你能不能救她出来,是你的命,也是她的命…”

桃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突然隐匿不见,任我再怎么唤也不出来,只留下地上那颗珠子滴溜溜地放着寒光。

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向他拜一句,“我代阿灰谢你大恩”,便捡起珠子,飞奔向河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