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带有的,像是带有荆棘般的刺感,凉意只融了一瞬。

冷寒的雪被卷了进来,在唇中蔓延开来。

她就这么被嘬着,感受到了冰与火的两种完全相驳相斥的极端。

漫天雪地里,余光里都是清新干净的釉白。

远处,近处,都像是倒退光影般的画面,逍寂成片。

宋祁深唇稍稍掠过她的,而后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都隐在薄寒的空气里,微微压着,“还敢砸么?”

“唔”她含糊应一声,心下却不是这么想的。

千栀眼睫轻颤,她单手执着滑雪的撬杖,单手伸出去,轻轻搂住他的腰。

女孩侧着脸,埋在他衣前,视线透过滑雪场,飘向远方的雪山。

她好像倏然有了那么一种错觉。

时间要是能够一直停留在此时此刻,也是好的。

宋祁深随即放开她,两人一齐去研究滑雪。

在他倾身着,手把着手去教她一些稍微难一点的动作的时候,千栀抠起一小搓雪,往宋祁深的领子里灌。

后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严重。

严重的那方,是千栀。

两人说是滑雪,最后都在小打小闹。

而千小白兔哪儿能斗得过宋大灰狼,她累极了的时候,什么力气都没了,出了滑雪场以后在回去的一路,全程都是宋祁深横抱着她,把人给捎带回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去了渔场那边,千栀被宋祁深牵着去签了份合同,是有关渔场持有者每年将百分之六十利润捐赠给红十字会的协议。

千栀讶然于宋祁深能想到这个做法,但她也很支持就是了。

宋祁深全心全意陪她玩了这么几天,千栀不免有些沉浸于其中。

之前太过于繁忙和劳累,这次挪威之行,简直就是突然馈赠下来的小美好。

就是在那片海域里,也正是在海上垂钓的时候,千栀和宋祁深两人在游艇上度过了较为荒唐的前半夜。

在头顶为露天全透明玻璃窗的游艇内室,千栀丝毫没有犹豫,接受了宋祁深稍显狂野的索取。

之前所谓的,那一周一次的南苑会晤,时间仅仅有周末两天。而两人在此期间略微靠近点亲密点,便会再次被时间所分割开来。

像是如循环一般,永远不停歇,也没有前进的牵引口,在原地打转。

而这几天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将两人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婚礼前夕的时候,两人本来是打算好要去看极光的,但这种事儿讲究气运和赶不赶巧,千栀和宋祁深就碰了壁,一次也没碰到过。

挪威北部的极夜不在这个时间段,而极光频繁出现的时候,是在每年的二三月份。

两人是真的没遇上对的时间。

“也没关系。”宋祁深懒散靠着,嗓音疏散,“总归以后我们还是会来的,总有一次我们会碰到。”

话音刚落,他便指关节贴唇,手背反过来抵着脸,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挪威以后是肯定要来的,不说渔场,就是那游艇上也别有一番小风情。

想到微微荡漾着的游艇,随着海水起伏,一应一合,相互呼应。

千栀微阖着的眼,轻启的红唇,长卷乌发贴在瓷白的脸侧。

宋祁深想到这儿,下颚线稍稍收紧。

“可是你之后大概会很忙吧?还能一起来?”千栀听他这样说,不免疑惑道。

她一直都知道宋祁深忙,偌大的公司,旗下有许多员工要养,更别提,集团内势力交横错布,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负责。

就好比千陆集团,这么些年来,千闫和陆婉亭的忙碌也绝不是嘴上说说,两人是真的忙。

宋祁深之前和她领证时所说的那几天婚假,他都掺着点额外的时间去解决公务,她都看在了眼里,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而宋老这次休养完,不论之后怎样,坚持要随着他们一起回国。

这样一来,挪威其实也就没什么太大的羁绊了。

那时候,宋祁深还会特地抽出时间吗。

“当然。”和之前千栀预想中的打哈哈乱哄哄不同,宋祁深回答得利落又干脆,“之后带着你,一起再来。”

他惯是不会撒谎的人,这样说,其实就是许下了一个约定。

千栀望着他。

是啊,那就等。

等下一次,也等极光。

两人婚礼就在礼堂内进行,没了繁杂的礼仪和模版式的礼乐规矩,大家在阳光晴丽的日子里,揣着颗心来就好。

但涉及到之前婚礼进行的内容,见证者都是亲人,除了神父,再无其他。

流程也十分简单,进了教堂以后,神父宣读宣誓,互换戒指以后,便是结束。

不过虽说流程不多,但顾绾绾和陆婉亭当时商讨的时候,极尽所能地将钱花在了所有能够用得到的地方。

并且,婚礼过后还会有一场宴请的小酒会,是专门给挪威当地的居民准备的,随了风俗,也算讨了好彩头。

捧花以及殿堂走道的每一朵玫瑰,都是空运过来的路易十四。顾绾绾追求极致的浪漫,就连待客的杯子,都是稀有的蓝水晶所制。

她格外聘用了世界级的拍摄团队,极力将婚礼以及婚前婚后的花絮拍摄在内,记录在档,算是某种定格下来的回忆,也是给小两口的礼物。

以后经年再看,比任何都要来得真实,也更可贵。

而拍摄的这段视频,日后在国内公不公开,选择权则交给小夫妻俩。

这样一场的婚礼算下来,花销其实也可见一斑。

她是真的很满意千栀。

顾绾绾发挥了作为格外喜爱儿媳妇的婆婆本能,差点没把宋青庭的积蓄挖空。

好在两人所持的还有宋氏股份,每年还有定期分红。

相比于之前给秦家的那副昂贵名画,宋老爷子这次当着千闫陆婉亭的面给的聘礼,才是花了重本,也是他提早便准备好的。

宋老没有过多言语,而是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他将自己还持有的那份宋氏股权,全部交给了千栀。

虽说宋祁深才是大权在握的绝对控股者,但千栀的名字,也会在宋氏董事会的名单里小小地出现一下。

不论怎说,这份心意都是够的。

流程进行得很快,虽说都是简单易懂的步骤,相比较于之前领证时的云淡风轻,真到了现在这个步骤,千栀心骤然跳了起来。

随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怦然而跳的敲击声也在一下一下地凿着心间。

千栀挽在千父的臂弯里,看前方的他身长玉立,静默等待。

宣誓的时候她没发颤。

交换戒指的时候,却是低垂下眼,抑制住蓦然发酸的眼眶。

宋祁深轻抚着她,而后双手捧着她的脸深吻了下去。

“哭什么。”

“我没哭。”

两人在这样的场所,旁若无人地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千栀顾及着此,反驳了一句以后再也没敢开口。

“那就好。”宋祁深抓起她的右手,微微低头,吻便轻轻地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总算是真正地成为了我的女孩。”他说着顿了顿,末了语气放缓,挠得她心痒痒,”当然要开心。”

婚礼流程结束以后,陆婉亭和顾绾绾红着眼眶抱在一起,前者是因为嫁女儿的实感涌入,是感动的,后者则是因为有了儿媳妇,是单纯的快乐,真正意义上的喜极而泣。

分别坐在这两位女人身边的两个男人,千闫和宋青庭就跟两大护法似的,位于一左一右,都是缄默不语,只默默承受一切。

假装没看见就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宋老身子不好,撑下来这么一场,就送上祝福,先行回去了。

——“用一场婚礼,送来一位我最钟意的你。”

这是宋祁深亲自提笔写的宴请语,寓意也比较深刻,按照他的意思和暗示,好像是摘自哪里,千栀虽然好奇出自谁,但事情太多,也就没有细问。

婚纱是之前千栀自己挑的款式,之后的小型宴请会上她穿的礼服,则是宋祁深给她专门挑的。

是落落大方的款,简单的嫩黄色,清新不失俏皮,腰间缀着的花衬得纤腰只盈盈一握。

在端酒游走于绿草坪之上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千闫。

今天的千闫还和之前一样,及肩的银发尽数扎起。

只不过却戴了副眼镜,将他冰冷的妖孽气息压制了点,金丝边的眼架在暖晴的阳光下,折射出几近透明的光线。

“爸爸。”千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喊了这么一声。

千闫嗯了声,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千栀从小听到大,倒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千父对谁都是这样,反而不显得谁特殊了。

任凭鄞城的谁提到千闫,都会讨论一句,而后给他冠上“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这个称号。

但外人毕竟和家人不同,千栀能够分辨出千闫的情绪变化。

亲缘溶于血,天生命感,心中冥冥,都是上帝已经安排好的一切。

这次的千闫,甚至主动开了口,“你结婚,我也没送什么。”

千栀想起之前挽起爸爸臂弯的样子,虽然也贪恋那短暂的温暖,但很多事情强求不来。

她永远不会有一个亲密无间到可以任由女儿骑在脖子上的开朗老爸,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千陆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三十,是留给你的。”千闫缓缓开了口,而后不等千栀回应便转了身。

他跨开步子,很快就走得远了。

千栀愣在原地,望着千闫的背影,登时有点懵。

她一向志不在此,对于接管自家公司更是没有半点想法。

但她是独女。

好在陆婉亭和千闫两人都还是能够管理公司的年纪,在这件事上也是难得的默契,没有逼她。

眼下虽然没有要她交接的意思在,千闫表达的也很明显了。

其实这就是给她的嫁妆。

就连千栀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千母的意思。

不过——留给了她百分之三十,那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又是给谁的呢。

千栀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干脆就不想了,她也不是要扒着家产不放的人,是她的,总归是她的,没有,也不强求。

婚礼结束之后,陆婉亭和千闫要乘坐当晚的飞机,准备先行离开了。

顾绾绾这几天和陆婉亭相处得越来越好,就连之后她们三人去哪儿喝下午茶的行程都规划好了,此时此刻见人就要走了,还有点不舍得。

“我过去收拾点东西,很快就会回国。”陆婉亭拉着千栀去了小角落,临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头。

“我等着你回来妈妈,你还没去过南苑呢,我和祁深哥住那儿,房间也很多,你过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住。”

千栀想了想,默默补充了句,”你和爸爸一起吗?”

“不一起,他继续待在那边。”陆婉亭语气很淡,她现在的神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回国了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着多陪陪你。”

这还是陆婉亭头一回这么直白地在千栀说出有关陪伴的话题。

没等千栀有更多的反应,她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必须得注意,你还在上学,措施得做好点。”

千栀莫名哽住,磕磕绊绊,“一直有有做措施。”

两人就是再意乱情迷,都没有失策过。

某天宋祁深和千栀大半夜没人影,直至下半夜才回来,第二天早上两人都起晚了。

陆婉亭也是在千栀下楼的时候偶然瞥见的,年轻人啊,有时候确实是会贪一点。

“你自己把控好,心里有个数就行了。”其实陆婉亭看宋祁深也靠谱,自己也是放心的。但那天觑了一眼,她还是觉得应该要再叮嘱一遍才放心。

陆婉亭又交待了一些事宜以后,当晚就和千闫出发去了机场。

房子里徒留下来的几人也在各自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国了。

宋祁深收拾到一半,就被宋老爷子唤走了,说是有事。

因此,千栀就一个人窝着,慢慢地整理行李。

期间因为右手无名指带了钻戒的缘故,她动作还不太利索。其实自从戴着到了现在,她都有点不习惯。

但她一直也没摘下来。

千栀衣物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宋祁深还没回来,干脆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华美柔软的地毯上,开始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戒指。

格拉芙粉钻,切割精美,营彩璀璨,带着点少女感的星亮。在稍显昏暗的房屋内,和壁炉里燃起的暗火隐隐呼应着,一明一昧。

这般纯粹透亮的颜色,以及独一无二的定制款,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喜好以及对于女生钻戒的天生热爱。

千栀打量了又打量,而后福至心灵。

她将戒指微微褪了一半,视线跟着下移,随后果然在粉钻的内侧觑见了一行小字。

是镌刻好的英文体,又是熟悉的笔迹。

上面显示的,正是她之前好奇不已的deardd。

这回说什么都得找宋祁深问个明白,以往她每每问,他都是避而不答。

后来她忘记了没再问了,他还真就藏着不说,千栀现在想想,这个男人还挺能忍。

揣着好奇,她直接起身,推开房门迈了出去。

宋祁深刚刚被老爷子叫去了,居然能有这么久的话题好聊,迟迟没回来。

她倒是还想去听听看了,到底在聊什么。

宋老爷子的房间位于走廊的最尽头,千栀脚步声被隐匿在地毯里,悄无声息。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只隔几步之遥的时候,宋老爷子的声音透过还未完全遮掩牢实的门缝中泄了出来。

“我记得当时把我属意的拿给你看,你什么话都不说,后来我问你为什么独独选了栀栀,你还是没怎么说,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了吗?”

千栀脚步蓦地顿下,停滞不前。

她一颗心好似悬着,挂在了悬崖边。

既想听,又不想听。

宋祁深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千栀以为他不会回复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为宋总准备个锅盖(但其实是他话没说完

互相表明心迹的突破口!大噶!激动吗!!

第65章 Gardenia

宋祁深回到房间,将门轻轻带上的时候,千栀已经睡下了。

他看到床褥之下有一小鼓团的隆起,视线再收回来,地上原本放着的属于千栀的行李箱也关上了,应该是已经拾掇完毕。

以往收拾都格外慢吞吞的千栀,这次居然这么早就整理好了。

宋祁深也就诧异了一瞬,随后检查了下有没有忘掉了的东西。

千栀不会摆放,之前收拾东西都是团一团裹一裹就好,经常丢三落四。

宋祁深逡巡一圈以后,将自己的行李箱立起来,一齐推到了门外,放在了旋转楼梯的墙角处,明天会有司机过来一起拿下去。

他关上门,迈了两步过来,单膝跪在床褥上,径自俯身去看她。

千栀双眼阖着,似是睡的熟了,稍稍凑得近了,还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儿,正一动一动地翕合着,温温热热的鼻息卷过来,带了点栀子花味儿。

宋祁深敛眸,就以这样的姿势,牢牢地盯了她一会儿。

夜色如水,千栀面色恬静,月光携着床头的光亮,衬得她一副安然的模样。

宋祁深抬手刮刮她的眼睫,而后才撑起身关了灯,继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身侧女孩熟睡,宋祁深却是双臂枕着头,了无睡意。

他今天和老爷子聊得很久,久到上一次爷孙俩这般彻夜长谈,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也难怪他回房的时候,千栀就这么睡过去了。

其实仔细说来,就连夫妻俩都没像他和宋老爷子一样,有这么透彻地聊过,更别提敞开心扉了。

之前很多宋祁深自愿而做的事情,经过这样,好像都有了答案似的。

千栀对他,依赖是有,撒娇更有,依托更深。但唯有在她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宋祁深无从得知。

当初觉得,能一起便是好了。

哄着诱着让她来到自己身边便足够。

但随着不断的接触和时间的传递,往昔岁月的葱茏记忆不断回涌,现如今的相处给之前已然模糊了的画面进行洗濯,某种情愫悄然发芽,也愈发清晰。

承认吧,宋祁深。

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唯有她一个。

所以当初在她面前,哪儿来的那么多借口。

宋老爷子估计也是早就觑见端倪,一直隐着藏着,直到再有空相聚的时候,才说出来。

人老心不老,说的就是宋老。

不过在刚刚和老爷子的谈话里,宋祁深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只回应了寥寥几句。

但这种沉默不是无话可说的逃避,而是心中思绪杂乱,干脆闭口不谈,径自去平静的表现。

不知过了多久,宋祁深才结束一切冥想,他长臂伸出,捞人入怀,将千栀的身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虽然千栀没有像往常那般自然而然地在睡梦中便将头埋过来,宋祁深也没计较什么。

他下巴磕在女孩的发顶,略阖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千栀这个年是在挪威过的,因为在国外,也就没有讲究太多的礼数,大餐和美景就足够撑起节日的喜悦。

之后的行程又涉及到游玩和婚礼,所以说,这个寒假她过得充实无比。

前半个假期消耗在林氏实习,后半个假期又泡在了挪威里。

因此,千栀回到国内以后没几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她得去盛京大学报道。

而这,也就意味着距离法国交换生名额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了。

学校在寒假里便给了通知,给足了学生们充分的考虑时间,开学以后就再没有进行缓冲的机会,报名与否,决定只在一瞬。

千栀之前选专业的时候,就想过要去法国深造。盛京一直和海外高校有着深深浅浅的交际和联系,她们院里每年都有人出国进行交换交流。

只不过是今年的对象,换成了界内最权威的高级香水学院而已。

国内调香技术目前还未完善,相关的设施器材又并不齐全。

很多稀有的香料香精,就算从国外的网站上买来,也用不了几次,实验进度并不算超前。

在去往林氏实习以后,再次让千栀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现实是真的很残酷。

尽管拉来多少

国内研究于相关领域的专业人士少之又少,也招募不到稍微有些专业性的工作人员,劳动力当然便会格外昂贵。

香水的设计与研发尚可用笔描绘操作,涉及到调香,考核和重点就被分离开来。

这个的前景虽不说黑暗一片,但光芒也是渺弱的,起码并未进行大规模的投放。

而去往法国isica的这近三个月来的交流,可以说是提升自己的一个很好机会。

抓住了这次,便是抓住了机遇,也抓住了一个小小未来。

全球顶尖培育调香师人才的地方,世界众数高奢品牌设计兼调香总监的母校。

在里面遇到的每一位同学,每一位并肩作战的伙伴,在日后,都有可能是时尚圈的宠儿,也都有可能是调香界的传奇。

千栀之前本来打算得好好的,但是轮到这边真要开始收集名单了,却踌躇不前,已经开始有所犹豫了。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如果她真的报名去了,那么将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会一直待在法国。

因为是交流和学习,要为国争光,也需要学习到一些真材实料,千栀肯定还不能过多分心。

也不知为何,当初看到三个月的时候,千栀下意识便想着拒绝。

这个想法甚至在她脑中还未成型,便脱离了她原有的既定的打算。

三个月啊。

这个的意思便是说,差不多有一个季度都要和南苑分开,也差不多要和宋祁深分开。

她,并不想。

但那天千栀在宋老爷子的房外,久久没有得到宋祁深继而往之的回应。

心上好似被活生生地吊着,像是被剐了的感觉,抽抽的。

她莫名的,没敢再听下去,近乎是逃窜着回的房。

千栀只觉得现在自己所有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怎么驱赶都驱赶不了。

她的情绪,已经能够随时随刻地被宋祁深所影响到了。

她想找到宣泄口,却不得章法。

千栀默了瞬,也思考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在林峋上交名单的时候,递过来一份申请书,还附有一段自我介绍的视频。

具体结果以及揭晓时间,到时候校方还会进行另行的通知。

宋氏。

夏助理照例汇报完日常事务以后,便开始询问要不要顺带着汇报一下太太的近况。

宋祁深之前看千栀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从挪威回来以后,她就一直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了。

也不说是不开心,就是单纯的恹色。

宋祁深本来当她是迎来了一个月里特有的那几天,但他细细瞧了,也观察了,发现她身体没有犯规,也没有感染上风寒感冒之类的病状,也就任由千栀去了。

在这之后,千栀被他所惹出来的,有关炸毛以后的表现,竟是比之前还要来得娇惯些。

“你说就好了。”宋祁深批复文件的动作未停,略微颔首,“直接说重点,不重要的细碎小事,到时候我自己会看。”

夏助理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太太最近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提到“滋润”这个两个字。

宋祁深抬眼,缓缓地盯了夏助理一眼。

然而对方想说个更特别的。

“但是,这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这几天,太太递交了一份申请去往法国进行交换生交流的报告单,学院那边筛选人员以后,已经进行批复了。”

宋祁深闻言身形都顿了顿,“怎么说?”

“您居然还不知道吗?”夏助理看宋祁深的反应,并不在他设想之内。

“居然”这个词用得还是十分准确的。

饶是夏助理,也难得好奇了,而后硬是愣着头皮,将话说了下去。

“为期很长,那边的意思就是,三个月都会待在法国进行交换交流,并不会回国。”

话音顿了顿,夏助理强调了一句,“太太那边,好像没过多久就要动身出发了。”

宋祁深之前批复文件的动作彻底地停了下来。

他将笔随意地扔掷到桌上,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儿,疏散一片。

好半晌,宋祁深才缓缓开了口,“我知道了,夏助理。”

“你也辛苦了,出去记得将门关上。”

夏助理忘了会儿自家老板的脸色。

敢情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暗自忐忑了会儿,到底也没敢多做停留。

千栀这星期回南苑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

这股子不寻常所带来的不确定,让千栀莫名有了一种把控不住的漂浮感。

或许是内心在作祟,总而言之,她都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淡然。

家里开的全是暗灯,进了玄关以后,有些地方看起来便有点朦胧不清,和之前她一回南苑便看到的那满目亮堂比起来,光线暗了不少。

千栀寻到宋祁深的时候,他正杵在书房。

时间不早,天色稍深。

书房只点有一盏昏黄的灯,笼着一小片带有光影的亮,也将那道颀长的背影,镀了层淡淡的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