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让颜兮瞬间红了眼。

何斯野揉了揉她脑袋,“想哭就哭,别憋着。”

颜兮却咬着嘴唇摇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何斯野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出声音来,她却始终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过了许久,她擦干眼泪鼻涕,情绪渐渐平息,她翻开书,继续算题。

钥匙哗啦碰撞声响,颜兮回头。

何斯野食指转着钥匙圈,一圈一圈的。

颜兮含泪的眼睛,就随着那钥匙圈,一圈一圈的滴溜溜的转,“小野哥,你是要催眠我吗?”

何斯野:“……”

“是啊,”何斯野顺势说:“现在跟我去个地方,怕不怕?怕就再催眠会儿。”

颜兮认真摇头,“不怕。”

半个小时后,何斯野骑车载着颜兮回到田婆生前的院子前。

一路而来,颜兮看着她骑过无数次的街巷,已经有所准备小野哥要带她来这里,当真到了以后,还是无声落了泪。

推车进院,何斯野按开院子里的灯,在灯下回头看那个抱着暖手宝流泪的小丫头,那个怕哭声被叔叔阿姨听见,怕他们听着为她难受的过分懂事的小丫头。

小丫头拖着脚步走近姥姥的房间,打开门,站在门口往里望着。

她渐渐弯下了腰,蹲到地上,瘦小的肩膀颤抖起来,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压抑着的哭泣声逐渐变大,直到何斯野过去抱住她,颜兮终于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大元旦的剧情进行到这里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月末了,还能给我灌溉营养液吗……【糖糖脸就是这么大了,搞这剧情还想要营养液

#糖糖出品,这本真的是他妈的一本甜文#

#小四爷很宠啊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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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颜兮姑姑和姑父未曾带颜兮办理过身份证,方然和杨锋想为颜兮□□,又需要户口本和监护人,这就成了麻烦事,如方然和杨锋没办法办理收养颜兮的手续一样,都不太好办,因此五一小长假,仍是和年前寒假一样,方然和杨锋带颜兮在市里爬山、下海,博物馆、科技馆、游泳馆,玩了满满的三大天。

五一过后,甲型H1N1流感在国内传播开,大人们都怕像六年前的非典一样,严禁孩子们乱吃乱跑和陌生人乱接触,但像沈飞这种熊孩子,是绝对不怕的,按原计划举办他的生日趴。

他烦家里那小后妈和成天就知道哭的弟,没在家里办,生日恰逢周六,邀请同学哥儿们学妹去海边烧烤,一行十来人,在海边租了白色大帐篷,拼了三张大桌子,六七个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下海游泳摔跟头打架唱歌,留下女生们摆水果熟食、倒酒和饮料。

周六的缘故,整个海岸线放眼望去全是人,下午赶上涨潮,他们又在烧烤区,海水浪花不断地往岸上涌,海浪声和人声音乐声混合在一起,还有几个男生女生背着水枪追跑着互呲,很是热闹。

烧烤炉子前,何斯野坐在塑料凳上,戴着蓝色飞行员太阳镜,朝前躬身,一手握着一把牛羊肉小串,在烧烤炉上熟练地翻转。

他穿着白色白心,外面敞着件蓝色衬衫,牛仔五分裤,黑色拖鞋,柔软的短发随着海风轻扬,唇角勾着放松惬意的笑,在粼粼海光下,白皙的皮肤好似发着光,两片薄唇也透粉。

“小野哥——”

突然颜兮尖叫着朝他跑过来,直躲到他身后蹲下躲着。

沈飞一身花背心花裤衩,全身湿透,手上拿着个双头呲水枪,怒笑着呲颜兮,“颜兮你别躲你哥身后,你给我出来!”

颜兮稍微直起身来,按着何斯野的肩膀,探头看沈飞,“我水枪没水了,你别呲我了啊。”

说完她又缩回脑袋蹲下,躲何斯野身后。

“你刚才呲得劲劲儿的,你瞅瞅你把我呲的,你子弹没了难不成我还等你上膛啊?”

沈飞绕着何斯野要上前呲她,何斯野漫不经心地伸腿,沈飞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倒下,啃一嘴沙子。

“今天我是寿星!”沈飞怒吼。

何斯野懒洋洋道:“祝你生日快乐啊。”

沈飞气得跳脚,绕着追颜兮要呲她,颜兮就蹲在何斯野脚下,双手并用撑地,像猫儿一样绕着何斯野转圈爬着躲沈飞,沈飞怕误伤到何斯野,反而被何斯野揍什么的,气汹汹地走了。

颜兮还低头爬呢,没看见沈飞走了,眼前忽然多了一串烤翅。

何斯野嗓音有种海洋的咸味儿,“乱跑什么,坐下,给我调料。”

“哦。”

颜兮以为自己不淑女文静,又惹小野哥心烦了,乖乖坐他身边,一边吃烤翅,另手一边拿着调料盒,听何斯野的指示,往肉串上撒料。

姚瑶有事,最后一个到的,饿坏了,看见颜兮手上的烤翅,一把抢走,“给我来一口,我给你讲件贼他妈高兴的高兴事儿!”

何斯野一瞥姚瑶,再递给颜兮一串烤翅。

姚瑶激动大喊,“王欢退学了!”

颜兮呆住,“啊?”

沈飞听见动静,拎着水枪过来当捧哏的,“哎哟喂。”

姚瑶高兴地直晃拳头,“太他妈的爽了,她高一的时候打过胎,现在学校都传开了!”

沈飞:“哟嚯。”

姚瑶:“这学校指定不能待了,太丢人了。”

沈飞:“那是。”

姚瑶:“然后她爸妈想带她转学吧,没想到王欢又他妈的怀孕了!”

沈飞:“这姑娘会玩啊。”

姚瑶:“把她爸妈气的啊,干脆不让她念了,直接退学了。”

沈飞:“回家带孩子去了,成年了吗。”

姚瑶:“怎么没成年,人家虽然读高二,但高一的时候就是十八了。”

沈飞:“哟,学习够差的。”

姚瑶:“留级了好几回,她爸妈看孩子学习不行,整个特长吧,就让她学跳舞,结果跟教她跳舞的老师搞一块去了。”

沈飞:“嚯,练劈叉去了。”

何斯野这时踹了沈飞一脚,沈飞被踹得一趔趄,瞅一眼单纯的颜兮,冲何斯野点点头,表示不瞎说。

姚瑶:“我跟你说啊颜颜,这他妈的就是恶有恶报。”

沈飞:“怎么说呢?”

姚瑶:“她没让颜颜看成姥姥最后一面,她活该啊!”

沈飞:“那是活该。”

姚瑶话头一转:“学神,这事儿是不是您搞的啊?”

沈飞还继续捧哏,“多新鲜啊。”

何斯野没理这二位,利落漂亮地翻着串。

姚瑶继续道:“学神没搞她,肯定也是有人搞她,不管谁搞她,大家都乐得开心看热闹。”

这回换沈飞逗哏:“应该弄个现场直播啊。”

何斯野忽然放下串,双手捂住颜兮耳朵,颜兮困惑地眨眼。

姚瑶捧哏,“怎么说呢?”

沈飞:“带劲儿啊,俩人都是跳舞的,那画面颇有艺术感啊。”

姚瑶:“您说谁?没听明白呢。”

沈飞:“我说那舞蹈老师搞她的现场直播。”

姚瑶收尾:“去你的吧!”

一场相声到此为止,周围响起大笑的哄声和啪啪的掌声,还有人喊了声“爽”!

颜兮本来听见王欢被退学的事儿,心情还有些复杂,这么被俩人逗乐,顿时拨开云雾,权当听了场跟自己没关系的相声。

人来齐了,烤串也装盘上桌,开啤酒,点蜡烛,一起给沈飞唱生日快乐歌,沈飞没出息,抹了两把湿乎乎的眼睛。

姚瑶捧场伺候局子,男生喝酒,女生喝饮料,玩数字七游戏,输了的喝酒唱歌表演。

热闹的沙滩上,浪花朵朵,海浪声像风声,吹开了当下少年们所有的烦恼,各个眉开眼笑地疯闹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还有五彩的笑声,融入闪着金光的潮海里。

拆礼物的时候,沈飞着重拆何斯野递过来的盒子,他打开,顿时一阵惊呼,过去要抱何斯野,被何斯野一脚踹开。

沈飞收到的是一块手表,看着就很贵的那种,沈飞爱不释手地瞧着。

“好了好了,该拆我的了。”姚瑶说。

沈飞戴好表,拆姚瑶的,“卧槽,就一对耳塞?街边买的,五毛钱一对是不是?”

姚瑶耸肩,“礼轻情意重啊,你不是说烦那谁哭吗,正好。”

沈飞失望透顶,又拆颜兮礼物,“哆,哆,哆啦A梦?”

“我希望小飞哥以后什么都有,”颜兮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送礼物,就是这个意思……”

沈飞笑,“那完了,你哥六月八号生日,你是不是得送他笔记本啊?让学神多做题?”

颜兮连忙说:“没有没有。”

“你这表情是已经准备好了?是什么啊?”

颜兮张嘴就要回答,“是……”

何斯野打断道:“你生日是七月七号吧?”

颜兮没想到何斯野会知道她生日,茫然地点头,沈飞却嘿嘿笑了,想起上回陪四爷买芭蕾舞鞋和MP3。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新的一场水枪大战,十来个少年在海岸沙滩里无所顾忌地大笑着风跑,一枪又一枪的水流在空中和人脸上交会,向瀑布一样落下,各个都被浇成落汤鸡。

渐入傍晚,少年们的衣服已经吹干,坐成一排,望着火红的霞光与落日,唱着歌,陪着沈飞许下生日愿望。

彻底入了夜,三三两两地开始放孔明灯,姚瑶本想和颜兮一起写愿望放孔明灯,奈何俩人都不会,只得何斯野和沈飞一人带一个,沈飞带姚瑶,何斯野带颜兮。

姚瑶终于躲开了何斯野跟颜兮,小声问沈飞,“我还听说个八卦,学校都知道四爷打架的事儿了,不知道是哪个□□崽子告的状,对他出国有影响吗?”

沈飞比划着“嘘”,“应该没啥影响,他三月份就拿到通知书了。”

“那你‘嘘’啥啊?”

“就觉得像悄悄话么。”

“您这……”

颜兮蹲在地上给薄薄的孔明灯身上写字,抬头看见何斯野双手插兜,敞开的衬衫被风吹得轻扬,周围漆黑,他却仿佛自带光芒,周身有种柔和的光。

而且他好像没有要往孔明灯上写字的意思。

颜兮仰头拽了拽他衬衫,“小野哥,你不写吗?”

何斯野垂眉看她,“没什么好写的。”

颜兮想了想,小声问:“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啊宝贝儿们!!!!!!!!!!

今天这章看得高兴吗!!!!!!!!!

感谢小马儿崽崽投的地雷!破费辣!!!

第21章

远离商业区霓虹灯的沙滩,入夜后变得漆黑,头顶弯月悬挂,也只有微弱的月光。

海浪声在静谧的沙滩边格外清晰,浪击呼啦声和海风呼呼声,声音入耳,波涛汹涌。

在这漆黑的岸边,海浪声下,要站得很近才能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听到对方的声音。

颜兮左手捂着孔明灯一角,凑近何斯野身边,举起孔明灯纸给他看。

颜兮的字迹很秀气,还很小,一个方格只占下半部分的那种的小,她不会连笔,一笔一划干净工整:希望小飞哥以后每天都快乐。

后面还有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

何斯野一瞥她捂着字儿的左手,评价她右手边的字,“沈飞如果天天像你画的笑脸这样笑,你这就是诅咒成功了。”

颜兮肩膀一塌,“我画得有那么丑吗。”

她画画确实不太好看,可也没那么难看吧。

何斯野看她此时的表情和她画的笑脸倒是像极了,被人否定后苦兮兮的难过。

他斜睨着她,“不丑,就是像丢钱了。”

颜兮:“……”哪有那样啊。

她做最后反抗,“丢的是假|钱的话,应该也没那么难过吧?”

何斯野被颜兮的小聪明逗得抬了下眉,指着那边已经撑开孔明灯点着蜡烛的沈飞,“去要打火机。”

颜兮听话地去要打火机,何斯野垂眉看她刚才左手捂着的字:希望小野哥梦想成真。

后面跟着的是和沈飞同款丑笑脸。

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他梦想是什么,就希望他梦想成真。

沈飞放飞孔明灯后,不给颜兮打火机,逗着她转圈跑,蹦高了抢,她抢不着,急得喊姚瑶帮忙。

何斯野笑意从眼里向外溢出到翘起的眼尾,写下一排旁人认不清的潦草连笔字:小可怜别再哭了。

海滩上,为沈飞过生日而放的七八盏燃亮孔明灯,载着十多个少年单纯洁澈的希望,徐徐飞上夜空。

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与宏壮辽阔的夜空中飞翔,逐渐变远,变成一颗颗闪烁璀璨的星星。

少年们仰头久久地望着,脸上洋溢的笑容干净青涩如花,温柔和煦若春风,明朗炽热似骄阳。

*

何斯野按时上课和参加高考,何正东和钟芸芸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只要他不干别的,就一如既往支持。

他和沈飞被分到同个学校,和他们毕业的高中正好一南一北,高考前一天,俩人去住考场附近的宾馆,同时关机,打算两天试考完再回家听家人唠叨和过生日。

方然是校长,铁定要去学校忙了,杨锋周六上午去了趟实验室,家里就剩颜兮,颜兮坐在窗前看书学习做题,时不时咬笔发呆,琢磨着小野哥高考能比全省第二名高出多少分。

杨锋下午忙完回来,给颜兮买了好些水果和好吃的,路上到处都封路堵车,他绕了好几圈,磨磨蹭蹭地终于快到鹿儿湾了,车变得少,他踩油门加速,从30迈变到60迈,浑身舒畅不少。

快到胡同口时,忽然冲出来一个打电话的女人,他连忙踩刹车,冲力变小,还是没躲过,撞倒了女人,她电话被撞飞,一个老式键盘手机撞到马路牙子上,后盖和电池被撞出去。

杨锋立即下车寻问情况,女人却自己爬起来了,看都没看杨锋,低头摁手机:“我没事我没事,您开车走吧。”

杨锋追问:“您真没事儿?撞到您哪儿了?用不用去医院?”

女人看似很急,“我真没事儿,我这儿着急找人呢,大哥您走吧。”

杨锋不是撞着人就跑的人,“那我给您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哪不舒服,您给我打电话。”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真没事儿。”女人开机继续打电话,对方声音小,她对着电话喊,“喂,您现在能听见了吗?您刚才说鹿儿湾多少号?三十几?三十四,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您了。”

杨锋闻言仔细端详着女人。

女人身材微胖,穿着牛仔服和运动鞋,一个黑色双肩包,握着手机的手背粗糙干裂,看着很像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人。

杨锋视线逐渐上移,看清楚了女人的脸,他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讶,继而回家陪颜兮的兴奋劲儿逐渐消散,嗓子一瞬间也哑了,“您,是找颜兮吗?”

颜手洗完内衣裤,看完书,拿水壶挨个房间浇花,窗外阳光大,她眯眼扬脸,被太阳晒得舒服得弯起嘴角。

看见书房里烟灰缸里有好几根烟,她拿笔写纸条:吸烟有害健康。再画个笑脸。

冰箱上贴了个方然留的纸条:不准偷吃雪糕。后面方然画的笑脸跟颜兮画得简直一模一样。

颜兮笑了声,拿出雪糕吃。在方然纸条前面加上“大人”俩字,就变成了大人不准偷吃雪糕。

吃完雪糕手,颜兮觉得冷了,拿出暖手宝,插上电,侧耳听里面的咕噜咕噜声,又看粉色暖手宝上面的小兔子,托着下巴又了笑起来,回想着小野哥送她暖手宝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