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弯腰。”

傅征难得一默,他蹲下身,从鞋柜里取了拖鞋放在她脚前,看她白嫩的脚尖蹭着拖鞋穿进去,站起身:“家里有备醒酒药没?”

燕绥胃里有些难受,难得升起几分软绵绵的依赖,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拥上去,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她在傅征颈窝蹭了蹭:“你就是醒酒药。”

瞧着没醉,嘴甜着呢。

傅征眼里浸染了几分笑意,掐着她腰身两侧抱起她,燕绥顺势双腿夹住他腰身。

她的动作太自然,傅征反而因这暧昧的姿势脚步微顿:“抱紧。”话落,他单臂环过她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抱她进厨房烧水。

燕绥听着厨房里难得的人烟气,瞌眼小憩。

耳边呼吸声渐渐平稳,傅征担心她现在睡着,半夜口干舌燥要起夜,扯了话题和她闲聊:“邻居投诉怎么回事?”

燕绥睁开眼,笑了声:“不是邻居,是酒店房客。”

傅征揿下水壶开关,搂着她往主卧走。

“我那次喝多了直接在酒店住下了,半夜敲遍了同个楼层的所有房门,请人家吃糖……”她揭起自己的老底也毫不含糊。

进卧室,傅征正欲放下她,又听她说:“幸好那晚燕沉就住我隔壁……”

傅征一僵。

燕绥明显感觉到他情绪忽变,话音一止,看向他。

卧室昏暗的壁灯里,他面色微沉,那双眼,深深的,幽邃的,锁住她的视线。

傅征在看到燕沉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善,那是男人之间无形的气场。当时他虽觉得感觉怪异,但因燕沉是燕绥堂哥的身份并未多想。此时他已经知道燕绥和燕沉不过名义上的堂兄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燕沉看燕绥的眼神,和他看燕绥的如出一辙。

他眼神里的占有和掠夺太明显,燕绥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她着魔了一般,凑近他,近到鼻尖快和鼻尖相抵时,她停下来:“辛芽让我不要这样看着你。”

她捏住他的耳垂,不由自主地覆上他唇角,浅尝即止。像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唯那双眼,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着。

“她说,你会吃了我。”

第七十章

厨房的水声沸腾,持续了数秒。

燕绥的心就像是这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后,逐渐安静下来。

心是热的,也是沉静的。

她清晰地看到傅征眼底墨色最深的地方似旋起了气流,渐渐的眼中的风暴成形,幽深如四月滚起沙潮的龙卷风。

他低头,向前寸许,若有若无的一个危险距离形似于无。

傅征并不急着靠近采撷,她在他怀里,近到呼吸可闻,伸手可触。他从一早就知道,饶是燕绥有翻天之力,他也对她势在必得。

他反手关上主卧的房门,放她下来。

燕绥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的脑子懵了一瞬,他站在身后,很快拥上来:“考考你。”

“你今晚提了几次燕沉?”

这是什么考题?

她茫茫然回想着,耳后他微凉的鼻尖蹭上来,轻而易举寻到她的敏感位置,吻上来。

燕绥浑身一哆嗦,腿瞬间软了。

她闭上眼,屏着呼吸,注意力全部汇聚到了他亲吻啃咬的地方。连外套什么时候被他褪去的都不知道,等发觉时,他滚烫的掌心已经贴着她的腰线掐住她的腰身用力往后一撞。

傅征顶上来,不轻不重地拖长了尾音“嗯”了声。

“一次。”燕绥试图转身,这种完全被掌控的处境让她极为不适,可刚有这个念头,他落在耳后的唇沿着她的颈线落在她肩上。

燕绥的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肩线略薄,透着股刀削斧凿的线条感。

傅征慢条斯理地亲吻着她的肩胛骨,感觉到她身体渐渐紧绷,他从后轻握住她的下巴微抬,他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吮住她的锁骨:“这两天情绪不佳,是不是因为他?”

燕绥摇头,她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在期盼什么还是恐惧什么,闭着眼,瓮声回答:“一半一半。”

她思考问题总是理性,划分百分比是她最常用的分析方式。

即使此刻大脑跟冻住了一样陷入了休眠状态,她仍是像往常那样说一半留一半。话不说死了,总有退路。

“哪两半?”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腰侧,沿着她腰线摸索着解开她的纽扣。

燕绥感觉他的手指正从裤线边沿探进去,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傅征。”

“害怕了?”他低笑着,声音宛若被水浸润的砂石,透出几分暗哑的低沉。

燕绥在他怀里转身,面对他:“就是觉得不公平。”

她眼也不眨摸到他裤腰上的皮带,三两下解开用力抽出来,随手掷到地板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她目光落在他扣得一丝不苟的纽扣上,吞咽了一声,招呼也不打一声,上手就扯。

那些压抑的渴望的情绪,被他一点一点从心底勾出来,她踮起脚,毫无章法地学他刚才那样,试探着渐渐靠近,又胡乱着亲吻。

燕绥很聪明,她很快就摸索到傅征身体的敏感处,她仰头,轻吻住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见他忽的一僵,她眼底漫出几分笑意,循着他喉结的轨迹,露了点齿尖轻轻咬住。

傅征揽在她腰侧的双手收紧,被调动的欲望支配着身体把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蚕丝被顷刻间被压出几分柔软,属于她身上的暗香,犹如萦绕在傅征的鼻尖,渐渐浓郁。

直到此刻傅征才知什么叫做柔若无骨,她被压在身下,浑身上下没一处和他的精瘦结实相同,触手软腻,是属于女人特有的温软。

他寻到她的唇,本只在腰线处流连的手指抽出塞在裤腰里的贴身吊衫。他掌心贴着她身体曲线,很快触到她胸衣的边沿。

和他进展相似的,燕绥已经解开他的衬衫,温热的掌心贴上他精瘦的腰身,往下贴着他的人鱼线,钻进他有点松垮的裤腰里。

傅征喉咙发干,不给她片刻喘息机会地吻她,情到浓时吮住她的舌尖,被缠住舌尖的燕绥有一瞬的发怔,不知该放哪的手重新环到他的颈后,手指摩挲着他微微发刺的寸头,轻哼了声。

渐渐的,这吻变了味,溶了几分强势的掠夺。

傅征一手推揉着她的柔软,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腰上摩挲数下,掌心滚烫地半褪下她的裤子,掐住她。

不重,更像是情趣一般,轻轻裹覆。

燕绥那点战斗力根本支撑不到她重振旗鼓,她在傅征身下软得像是无骨水,他的手到哪那簇火苗就烧到哪,像是摩擦碰撞燃起的火星,有一丛丛火光迸裂而出。

借着最后那点微薄酒力,她放任自己慵懒地困在他的怀里。

傅征从未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时刻,胸腔内有战意烈烈作响,她的身体曲线严丝合缝地和他相嵌。

她甚至不用做什么,只是用那半娇半媚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彻底失了从容。

压抑了一晚的醋意此刻早已挥发得一干二净,傅征从未那么清晰地觉得,她在他怀里,迟早都属于他。

燕绥被欺负得瘫软成泥,也不知哪闷出来的汗,她浑身都有些黏糊糊的。

不等她从这热潮里透口气,腿上一凉,从腿根到脚趾,都有种解开束缚的透凉舒爽。傅征握住她的腰身一提,让她倚着枕头,他沉身压上来,发了狠地勾吮住她的唇舌。

“要不要?”他哑声问,手指却已按上裤腰。

滚烫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纽扣,傅征的脑子忽的清醒了些,他浑身一僵,低头吻住她未出口的话。

他没想这么快,自然没有做准备。

今晚贸贸然在一起,无论是对燕绥还是对燕家都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他休假一结束,就要执行任务,短则数月长则大半年,他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这么做。

傅征临门刹住车,胸腔内的血气微凉,颇有走火入魔的溃败感。

他撑起身子,吻从她的嘴唇,到鼻尖,最后落在她眉心:“尽快安排下让我见见你爸。”

燕绥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汗津津,听他忽然提起这事,睁眼看他:“怎么了?”

不管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傅征一口重重咬在她锁骨上,听她“嘶”了声,力量一收,轻轻地吻了吻,反问:“你说呢?”

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看,燕绥终于反应过来,闷笑了声:“不急。”

傅征瞪她,抬手一扯蚕丝被盖住她,拎着松垮到露出腰线的裤子起身:“我去给你重新烧壶水。”

他俯身,从地板上捡起刚被燕绥抽掉的皮带,刚走到门口,就听手机嗡鸣声响起警局来电。

燕绥还在欣赏傅征的好身材,见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立在原地后,无声的用眼神询问:“谁的电话?”

傅征食指抵住唇,示意她先别出声,把手机凑到耳边,接起电话。

一分钟后,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燕绥脸上。

燕绥直觉他接的这个电话和自己有关,拥着轻薄的蚕丝被盘膝坐起,半遮半掩,仍是未掩盖住全部春色。

“警局的。”傅征斟酌着:“从李捷那查到了程媛的转账记录,基本证实李捷对你的跟踪骚扰是出于程媛教唆,另外……”

话起了头,他却不想说了。

要怎么告诉她,若是那天她运气不好没有半道折去老船长家,或者没有发现李捷在跟踪她,等待她的可能是一场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噩梦?

燕绥行事都在章法内,偶尔强势跋扈,也大多是情势所迫。可就是有人,灵魂偏执,宁愿把自己献祭给地狱。

他的脸色太难看,让燕绥生出几分好奇心来:“另外什么?”

傅征回过神,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顿了顿,说:“警局会传唤程媛配合调查,离水落石出那天,不远了。”

言下之意是,等此事调查确认后,他再告诉她。

既然他一番好意,燕绥自然领情,琢磨了琢磨,问:“程媛给李捷的转账记录是多少?”

“十万,一次性结清的。”

不料,燕绥听后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我才值十万?”

傅征沉默数秒后,安慰:“不同人眼里不同价。”起码,在他心目中,燕绥于他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他离开房间后,燕绥缓缓蜷回蚕丝被里。

壁灯昏暗,柔和的光线下,她渐渐生出几分倦意。

燕绥倚着床头,定定地盯住虚空一点。

程媛和李捷勾结这事,之前虽没有得到官方确认,但凭那些蛛丝马迹燕绥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

此时得到证实,她心头反而飘出一缕让她不安的不真实感。

程媛被警方传唤接受调查,若是一般教唆,顶多就是拘留几天。只要她一日不对燕氏死心,她和燕绥就是不死不休。

燕戬应该也是意识到这点,才会默许燕沉暂停职务,自己接任。

可燕绥隐隐有种感觉,这些事情不会因为程媛被传唤而终止。傅征的欲言又止和谨慎确认反而让她猜测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媛不算聪明,她的计划总是漏洞百出,手段也低劣得毫无水平。

她本以为李捷是突破口,当程媛真的和李捷绑定在一起,某些还无法解释的不确定因素忽然就变得莫测起来。

燕绥脑子转得飞快,囫囵理出个事情大概后,也不再去想。

出了一身汗,酒意挥发了不少,她从衣柜里取了睡衣披在身上,进浴室前,想起什么,探出半个身子,叫傅征。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腰线上,问:“要一起洗澡吗?”

第七十一章

辛芽起了个大早,去城北早餐店买了早餐,开着燕绥昨晚借给她的大G进小区。

她心中有愧,只想尽自己所能地对燕绥好一点,再好一点。工作上的事她除了更尽心更谨慎以外,提供不了太多帮助,只能在小燕总的衣食住行上更下一番功夫。

所以当她进入地下车库,在燕绥的停车位上看到傅征的越野车时,她整个人都有些斯巴达……

她暗戳戳地溜下车,摸了摸引擎盖凉的。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傅长官他昨晚留宿在小燕总这!

辛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脑中翩翩起舞的遐想,她捂了会烧红的脸颊,嘴角一扬,露出个姨母笑来。

不等她再独乐一会,她忽然想起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辛芽纠结地看了眼停在车位里明显属于男人的那辆线条粗犷大气的越野,对手指。

小燕总和傅征在谈恋爱,别说留宿一晚,就是同居也很正常。她都到这了,没有道理半途折返……再说,这么大一罐保温桶,她根本吃不下只能浪费。

这个念头刚说服她,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声音:可万一小燕总介意呢?

僵持不下间,辛芽想了想,觉得还是给燕绥发条微信询问下比较保险。

傅征的生物钟早已定型,即使在休假期间,他也没有放任自己。

燕绥客卧的大阳台上专门放置了些常用的健身器材,傅征昨晚入住后发现,晨起锻炼。

洗完澡正欲去叫醒燕绥,刚走到主卧门口,恰巧门被打开,燕绥很自觉地扎进他怀里,声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嘀咕:“辛芽带了早餐,我让她送上来了。”

他身上刚沐浴的香气扑鼻,燕绥坏心眼地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去刷牙洗脸,你到门口拿一下吧?”

“好。”

傅征刚答应,门口就响起了门铃声。燕绥松开他,转身进浴室洗漱。

辛芽没料到来开门的会是傅征,怔了下才把保温盒递给他:“傅傅长官,早啊。”太紧张,险些结巴。

“早。”傅征侧身让开一步:“进来吧。”

“不不不。”辛芽连忙摆手:“我不知道你在这……”

她懊恼地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深呼吸一口气后,她镇定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是来接燕总上班的,不过既然傅长官你在这,我就先去上班了。”

傅征不置可否,等目送辛芽乘电梯离开,他才关上门,拎着保温桶进厨房。

吃过早餐,傅征送她去公司。

车停在公司正门口,人来人往的上班高峰期,燕氏集团的员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美貌的小燕总神色自若地从一辆越野车上下来。

甚至眼神好点的,隐约还看到了传说中的小燕总男朋友……

这几天本就因高层人事变动而分外活跃的内部小群再一次轰动了。

中午燕绥等燕戬一起在休息室吃饭,往常她总喜欢看剧下饭,但燕戬家教甚严,燕绥还小的时候都没纵容过,这会都顶天立地了更容易看不过眼。所以燕绥自觉的,改了这个习惯。

外卖是辛芽点的,她特意研究了燕戬的口味,又跟燕绥打听了忌口,好好下了番功夫。

是以,燕戬吃到精心搭配过的午餐时,还有些意外:“辛芽点的?”

燕绥正剔着骨头,闻言顺势夸道:“小姑娘不止问了我,还跟接送你没几天的司机也取了经。茶水间里特意备了普洱茶,给你饭后消食。”

孙副总一事水落石穿后燕绥就告诉燕戬了,燕戬对燕沉和孙副总的关系有这么紧密尚不知情,在当时疑点多多的情况下自然主观偏向于是辛芽出了问题。

不过像燕戬这样能借助风势扬帆而起,一路乘风破浪阅尽千帆历尽坎坷的集团一把手就算对辛芽有怀疑,表面也是滴水不漏的。

至今,辛芽都不知道燕戬曾经有怀疑过她。

她这几日不遗余力地夸大辛芽的能力和贴心,燕戬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当下便道:“你放心,我对你的助理没那么大成见。越是做大事的人越要心中能容人,我当初不过是合理怀疑下,怎么到你眼里我就成小人了。”

“岂敢。”燕绥笑眯眯地给燕戬夹了块排骨赔罪:“我这不是想让你看到那小丫头的好处嘛,乐观,体贴,比我棉袄多了。”

燕戬笑着没接话。

她和辛芽也没差几岁,他每回听燕绥故作老成的叫她小丫头都忍不住笑。

吃过饭,难得还有片刻闲暇的午休时光。

燕戬边喝着普洱解腻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今天早上傅征送你来的?”

燕绥拿遥控板调台,目不转睛道:“他送我上班很奇怪?”

“我来的早,在停车场碰见辛芽了。”

燕绥按着遥控板的手一顿,侧目看向燕戬。

后者神色自若道:“小丫头不经问,三两句被套了话。你跟傅征同居了?”

他说这话时的神色颇有些打燕绥脸的自得,她不是句句夸辛芽好嘛?瞧瞧,这么容易被套话。

燕绥没什么表情的“哦”了声,“小丫头年纪轻不知人心险恶,自然不是你这个老谋深算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