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来人的目的,毫无疑问的,就是汶希。

他的眸光微微一变,手上的动作还未开始,却已被汶希一笑止住:“怎么,打算抛弃你的兄弟,就这么开着车带我突围?”

他心内苦笑,那么多年的相伴,她太了解他,可是,又似乎并不了解。

转过头不去看她似笑非笑的神色,晨落淡淡开口:“我只要你没事,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

他没有迟疑,很快发动了车子,一面对着汶希开口:“把身子低下,越低越好。”

而汶希却只是对他清浅一笑,打开了后车门。

晨落惊惧的转身,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你疯了,那些人并不是Tencati家族的人!”

汶希微微一笑,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饰:“我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要下车,晨落伸手,却根本来不及拉住她,只能惶急惊呼:“汶希!”

她闻言回眸,带着幽妩笑意,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开口,用的是中文,眼神亮若繁星。

她说:“你若是对我还有半分情分,那么无论如何突围出去,告诉Alessandro Morsut我被绑走了,然后,尽快找到我…我但愿自己能等到…”

话音落,她翩然的转身,姿态决绝的走向对方,未曾回头。

晨落咬牙,疯了一样的打转方向盘,根本不去理会余下的人,即便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们是断然没有活路的。

可是,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用尽平生所学,从重重包围中突了出去,车子在枪林弹雨中,消失在暗夜深处。

第四十四回

“汶希小姐现在性命垂危,而你却在这里无动于衷,好,好,何一远,原来这些日子我一直看错你了,我怎么会任凭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来带领我们,我怎么会信你!”

西西里,Tencati家族的一处隐秘落脚处,Jason的眼底红得像要冒火一般,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何一远。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暗中集结Tencati家族仅存的力量,也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着罗马,Alessandro Morsut和聂汶希的一切。

可是,他们所拥有的这一切,与如日中天的Morsut家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一切又只能在暗中进行,所以,当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聂汶希已经重回了罗马,在lessandro Morsut的庇护下,住进了罗马最好的医院,加护病房。

他们只知道,那个他们发誓要用性命守护她安全的女子,无辜牵连到了Morsut家族的恩怨纷争之中,她被Alessandro Morsut的对手绑走,被救出时,生命垂危,至今仍在罗马的医院中昏迷不醒。

他们都太了解了,但凡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逃不开被轻薄猥亵的宿命,更何况是聂汶希。

只是,何一远沉痛的闭上眼睛,该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她绝望到这个地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了解她,知道她有多么深邃坚强的内心,所以此刻疼痛才会这样不受控制的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自杀。

是的,他看向手中的报告,上面写着的的确是这样,她自杀,尽管对方因为惧怕Alessandro Morsut,也因为想要留着她作为保命和谈判的棋子,已经尽可能的给予了她最快最好的救治,可是那一刀,刺得决绝,靠近心口的位置,她至今仍在昏迷。

“你就坐在这儿当你的缩头乌龟吧,我自己带了弟兄们去罗马,把汶希小姐救出来!”

Jason恨恨的骂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何一远闭眼沉淀自己的情绪,再睁眼,冷静淡漠的直视Jason开口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现在这个园子里有两百八十九人,再加上我们分散在其他城市的兄弟,我在天黑前就可以召集到将近八百人,到了夜里正好行动。”

何一远的声音依旧冷淡:“Alessandro Morsut单是守在医院的力量就有上千人,更别提整座罗马城,你凭什么跟他对抗?”

Jason脖子一硬:“即便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救出汶希小姐!”

何一远漠然而冷静的摇头:“你救不出,胜算根本为零。”

“你——” Jason气急,正要发作,却看得何一远向来温和淡然的眼,在那一刻变得犀利万分,他一字一句开口,身上带着隐忍和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气势,直指人心。

“汶希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我儿子的母亲,我难道愿意看她受苦,我难道不想早日救出她,然后长相厮守?我只要一想到她…”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微微闭了闭眼:“我感谢你的忠诚和不离不弃,可我不需要你这样只会坏事的冲动和义气。”

他的声音渐渐转缓,却依旧清晰犀利:“八百人,你知道的,这八百人是我们费了多大代价才召集到的,可是,却有可能因为你愚蠢的冲动和不合时宜的义气毁于一旦,到那时,Tencati家族的一切,彻底烟消云散,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在意聂汶希的死活,她会受到比现在大百倍千倍的伤害。”

Jason不说话了,身上的戾气渐渐淡了下来,他痛苦的抱头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什么也不能做吗?”

何一远眼底沉痛而隐忍,沉默了半晌,他缓缓开口:“等待,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个一剑封喉的机会…在这之前,我绝不允许任何的打草惊蛇。”

“那汶希小姐…” Jason眼中的痛苦愈甚。

何一远本已站起的身体几不可见的一颤,他的双手蓦然成拳,然后又慢慢放开:“她会等我的,我知道她做得到。”

第四十五回

这里是整个罗马城最好的医院,这里是这间医院里最好的病房,这里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权威的医生,可即便是这样,依然唤不醒病床上沉沉睡着的女子。

“你不是说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了,那为什么还不醒来?” Alessandro Morsut安静的注视着病床上的聂汶希,苍白,美丽,而毫无生气。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知道面前这人是什么身份,因为知道,所以回答得格外小心翼翼:“聂小姐的伤已经得到控制,按照医学常理来论她该醒的,现在的昏迷,我们会诊后得出结论,是由于心理因素在起作用,病人的潜意识里不愿醒来。”

“会持续多久?” Alessandro Morsut没有移开视线,轻声而状似随意的问着。

“这取决于病人的意志力,我们也无法确定,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一辈子。”医生看到Alessandro Morsut持烟的手微微一顿,立刻急急的补充道:“病人现在的求生意识并不是很强,但如果家属可以常来陪她说说话,情况或许会好很多。”

Alessandro Morsut微微点头,示意医生可以出去了,然后起身,对着晨落淡淡开口:“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吧,这里似乎只有你和她有点交情。”

“那您呢?”

Alessandro Morsut眼中闪过森冷杀意,唇边却是优雅一笑:“我去谢谢Barbolini送给汶希的礼物。”

从他开始动手,到Barbolini家族最后一个残余力量烟消云散,时间不过是五天。

他的动作之迅速,手段之残酷,让整个意大利,甚至整个世界都为之骇然。

然后,他回到了守卫森严的病房,看Giulia在聂汶希床前徒劳的和她说话,看那女子失去血色的绝世容颜,微微一笑。

他走了过去,Giulia立刻沉默着退开,他随意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医护人员:“她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吗?”

“脑波的反应很清晰,所以我们推测她是可以听见的。”医生答得小心翼翼。

“很好。”Alessandro Morsut一笑俯身,丝毫不避讳Giulia及众人的眼光,唇舌轻佻的含住汶希小巧的耳垂,一点一点,吸吮咬噬。

他周身松弛,语气随意而淡淡带笑,温热的响在她耳际,犹如情人间的呢喃——“从今日起,你一日不醒,我便杀Tencati家族一人。你一月不醒,我便毁了聂汶轩的坟,将他的尸骨扔进山林喂野狗。你若还想继续睡下去,那也随你,只不过你的宝贝儿子,聂湛,我可不确定他会变成怎样。”

晨落本是用药棉沾水替她滋润干裂的唇的,闻言,即便面色不变,手却是不可察觉的一颤,而Giulia却早已面色巨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看着她的丈夫,他已经离了汶希的床塌,姿态潇洒而漫不经心的向她走来。

“晚上有个晚宴,既然你妹妹去不了,那只有你回去准备一下,换一套颜色艳一点的衣裳,七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Giulia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出门。

Alessandro Morsut看着她关门离去,再把眼光移向病床上的聂汶希,他看着她苍白却依旧美丽的容颜,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阴影和干裂的双唇,眸光微微的转深。

或许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话,又或许是因为每天都响在她床边的枪声,Alessandro Morsut说到做到,自那一日他离了病房,每天必然会枪决Tencati家族一人,就在医院,就在她床前,根本不顾忌外界评说。

终于,第四天的时候,汶希悠然转醒。

Alessandro Morsut闻讯到达医院的时候,看到晨落竟然守在门外,没有进去,他略微的诧异,挑了挑眉,而晨落却只是沉默着摇头。

一旁的医生忙开口解释:“聂小姐刚醒过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们万不得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Alessandro Morsut一笑打断他:“所以她现在又昏了?你们通知我来就为了继续看她不醒人事的样子?”

“不不不,聂小姐已经清醒过来了,”医生连连摆手,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晨落,有些犹豫的开口:“…只是,我们都觉得,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会好些…”

Alessandro Morsut的眸光微微转深,他没说什么,径直打开了房门。

那个女子,抱膝蜷缩在床上,单薄,苍白,而荏弱。

他知道,这样的姿势是人在受到极大的伤害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姿势,就像还在母体中一般。

听到声响,她抬起头,见到他的那一刻,身体立刻变得僵硬,明明已经靠在了墙壁上,却还是不可自抑的慢慢的,小心的往后缩,像是害怕动作一大就会惹怒他一样。

她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恐惧,伤痛和脆弱,那样真实。

Alessandro Morsut向来冷血冷情的心,突然没来由的一紧。

这个女子,从来都是清冷高贵的,即便是极其不甘屈辱的在他身下承欢时,她身上也依旧有一种冰冷的尊贵,坚强,隐忍而优雅。

像今天这样荏弱的姿态,他从未见过,她的骄傲也从不允许她示弱,他不禁在想,该是怎样的伤害才会让她如此。

“你醒了?”不自觉的,他放柔了声音,只是身形却定在原处,没有任何动作。

汶希不说话,只是浑身紧绷充满戒备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惊惶和脆弱的神色,如同负伤的小鹿一般。

他看着她的样子,眼里闪过悯柔的微光,即便在下一刻,已恢复清明,甚至更加克制,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静然开口:“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已经办了,不会再有下次。”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去,靠着自己的手臂,无声落泪,哭泣的时候,她紧抿着唇,异常安静,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她脸上是不是真的有泪水。

他一个人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她的反应,哭闹的,哀求的,各种各样,却没有任何一种,与现在的她,落雪无声一样安静流泪的她吻合。

他看着她,仿佛可以听到泪珠掉落的声音,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他的心上,然后,他心脏上某一个冷硬的地方,开始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溃塌。

他眼里那些淡漠和自制开始撤离,换上了容易解读的怜意,他不顾她的抗拒,上前稍一用力,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抱,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脊,试图缓解那些僵硬和凉意。

他低头吻了吻她紧咬着的下唇,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歉意和疼痛:“我只是想要借着你来引出Tencati家族的残余力量的,并没有想到到了如今,竟然还会有人敢与我对抗,公然抢走你…”

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僵硬和冰凉的身体,他忙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安抚性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间:“不怕了,不怕了,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他想起了自己初听闻她被绑后的心情,在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只是极其冷静的观察着几已到达崩溃极限的晨落,晨落眼中的担忧焦躁太甚也太真实,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后来,不得不相信,绑走聂汶希的并不是Tencati家族的人,他布下的局却使她陷入了危险。

可是,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所以,即便是在看见浑身浴血而毫无生气的聂汶希时,他的暴怒沉痛也不过一瞬,下一刻,已开始不动声色的思虑。

她曾经对晨落说过的话给了他太深的印象,他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不管有多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的女子,竟然会选择自杀。

晨落说,她是坚强,可还没有坚强到可以面对一次又一次永无休止的强暴和猥亵,没有一个女子会忍受得了。

他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看着她心口处那抹艳色决绝的伤和唇角额头干涸的血迹,心脏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异样情绪,然而,很快的,他便用良好的自制力将这丝异样沉淀。

在医院等待聂汶希醒来的这段时间,他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心深处,却是一直在猜疑试探着的。

他不动声色的挑逗她,刺激她,为的,就是证实一个莫须有的猜测,直到看见她无声落泪的那一刻。

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哭闹,也没有哀求,谋得一些无伤大雅的利益和保证,更没有借机刻意亲近自己,只是落雪无声一般的哭泣,异常的安静和哀凉。

他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何其残忍,他在她的身上放纵满足,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更未给过她半分的信任,利用了她,伤害了她,却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试探猜疑。

低头,怀中的汶希已经重又倦极睡去,即便在熟睡中,她倾世美丽的容颜上也带着浓浓的倦意和荏弱,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却仿佛更能牵动他心深处的某一根沉寂已久的弦。

他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汶希在睡梦之中不安的动了一动,却只是在他怀中寻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Alessandro Morsut笑了一笑,如果一直像这样,她在他怀中,安静的,乖巧的,柔顺的,心甘情愿的,其余种种,又有什么好在乎。

第四十六回

阳光从窗外暖暖的照射进来,一个女子对着画架轻轻描摹,人也如同是在画中一样。

Alessandro Morsut推开了病房的门,微微一笑,有时,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美丽俯拾皆是,才华也并非罕有,可是偏偏,眼前的这个女子,只一个背影便可勾出他心底久违的温柔情绪。

他走过去,替她披上一件晨衣,她的身子仍是不可抑制的有几分僵硬,却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明显的抗拒。

Alessandro Morsut微笑着看她,自她醒来以后,似乎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华丽而沉静的,可又分明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她比从前更加安静,而这份安静不再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反倒多了几分伤寂,她也一样是优雅清贵的,却不再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反倒带上了几分柔弱气息,让人发自内心的生出怜意,不惜倾尽所有,只求抹去她眉宇间藏不住的不安和脆弱。

他是被蛊惑了,可是,被蛊惑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Morsut府邸的每一个人,仿佛都中了她的蛊,从前,她冰冷而尊贵,披着厚厚的刺衣,带着嘲讽而不屑的微笑,抗拒着一切友好和善意,所以,他们并不喜欢她,甚至于不惜用恶毒的词汇中伤她,而他自己,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并且放任。

可是如今,那一场伤害剥离了她的骄傲,也卸下了她厚厚的刺衣,本就是那样一个绝代佳人,现如今,愈发的我见犹怜,他们都记得她从前如凤凰般骄傲耀眼的神采,所以此刻,不自觉的会心疼她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脆弱和不安。

他们愿意做很多的事来换回她的笑容,记忆中倾国倾城的弧度。

她微笑的时候,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会染上喜色,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是自己令她开心。

而她也不再如从前一样抗拒着Morsut家族的所有,她常常会淡淡的弯起唇角,在旁人给她摘下带着晨露的蔷薇花朵的时候,在旁人为她添衣倒水的时候,在旁人赞赏她画的画的时候,那些浅浅的美丽笑意,在她的唇边柔和绽放,作为一种善意的安抚,即便,她的眼睛从来不笑。

眼波流转处,有太多无处可藏的伤和寂,飘渺得让人心疼,又没来由的担心,就好象,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Alessandro Morsut笑了一笑,甩开心中这样可笑的念头,他看向她面前的画架,明明是色调明媚的湛蓝,却偏偏看上去寂寥无比。

他的心念一动,看着她微笑而柔和的开口道;“是我疏忽了,你应该很想念你的儿子吧,聂湛,我立刻吩咐下面的人把他接过来陪你好不好?”

汶希闻言猛然抬头,却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喜色,她美丽的眼,变幻出他熟悉的光影,哀凉的,忧虑的,痛楚的,绝望的,她的神情在那一刻脆弱无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合上羽睫,盖住眼中薄薄的水气,轻轻摇头,动作极其轻缓,却让那些盈落于睫的晶莹泪珠顺势滴落,划出忧伤的弧度,很快,便消失无踪。

Alessandro Morsut心神大震,片刻之后却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笑容里有几不可察的苦涩,在他已经决定接纳她的时候,这个女子,却仍是不肯信他。

他没有办法怪她的,他之前给她的伤害太甚,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可是,没有关系,他向来相信只要他想要,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这次也不会是例外,他要的,是她的心。

看着她落泪的样子,他的眼里闪过悯柔的神色,他知道她的心性是坚强的,从不轻易落泪,医院的那一次是第一次,哭过之后,这段时间她再不落半滴眼泪,现如今,是他第二次见她掉泪。

她很快的转头,小心的藏住自己不受控制滑落的一滴泪,而他终于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她抱进自己的怀抱,低头吻去她睫毛上残留着的泪意,入口,尽是苦涩滋味。

“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接他来你会开心一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僵硬的身子,他微微一叹:“…算了,既然你不放心,那就让他留在西西里。”

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看不出心中所想。

“谢谢你。”

他听见怀中的汶希轻声道谢,低头,正对上她的眼,那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亮若繁星,流溢着倾倒世界的柔和光晕。

Alessandro Morsut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俯身对着她滟潋柔美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冰蓝的眼眸越来越深,呼吸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这段时间她虽是好了,可由于身体太弱,一直在医院疗养,他也一直没有碰过她。

此番重新尝到她的甜美,竟像是渴望了一辈子那么久,他有些情难自抑,双手带着烫人的温度和浓浓情欲开始撩拨她纤柔有致的身体,纠缠间,他已翻身将她压倒在了病床之上。

手下的肌肤,娇美细腻得让人失去理智,可却也冰凉得让人无法忽视,无论他再怎样的撩拨,身下的人依旧僵硬。

他挣扎着从情欲中敛回理智,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她苍白而美丽的容颜,蹙着眉,死死的咬着下唇,那样的痛楚,又那样的隐忍。

他的身体蓦然一僵,忽然停住所有动作,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急促的喘息,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过了好半天,他粗重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晨落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Alessandro Morsut已经凶狠的一抬头,眼神如刀,凌厉冰冷,他迅速扯过被单,遮住衣裙半褪的聂汶希,一面冷戾开口:“滚出去!”

晨落沉默着退了出去。

Alessandro Morsut低头吻了一吻汶希依旧紧闭着的眼,然后迅速的起身,走离病床有一段距离了才重又凝视着她开口,声音里仍可听出几丝沙哑和紧绷。

“你不要怕,我不会再侵犯你,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