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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顿了顿,她回头看了一眼举步要跟上的月萧和墨离,淡然勾了勾唇:“今晚收获可谓不小,可以去你家主人那里领赏了。”

月萧顿时失笑,“末主子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主人直接开口,无需刻意邀功。”

这一打趣,倒是冲淡了刚才彼此之间低落不快的情绪,就连并未吭声的墨离,亦是觉得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些。

苏末皱了皱鼻子:“那多无趣,别人给的,和自己赢来的,那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105.第105章 即兴打油

拱桥上,苍昊与谢长亭静静负手站立,桥下一片欢声笑语,歌舞翩飞,却丝毫也没有被放入眼底,幽深的眸光,锁住了远处青石板路上,那愈行愈近的熟悉身影,绝美清冷的容颜,仿佛历经了千年的淬炼,繁华淡去之后余下的一抹沉沉孤寂。

谢长亭眉眼微动,淡然看着那三人往此方向走来,道:“慕容家的人,果然动手了。”

苍昊敛眸,笑容清冷:“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再给他们一百次机会,结果也是一样的。”谢长亭收回目光,眼底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听不出丝毫嘲讽或鄙夷,却俨然是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苍昊默然,眸光对上已近在咫尺的苏末,完美的薄唇淡勾,眸底涌起浅浅柔意。

本以为将一生冷情,不曾想生命中会毫无预兆地出现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以别样的魅力驻进心房,从此再也不想放开。

想起她曾说过的——执子之手,共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一世深情…眸中笑意逐渐加深,几乎柔到了心尖,与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相伴一生,只是想着,便也觉得,当真是一件美妙无比的事情。

苏末悠悠走到桥上,站定在两米之外,抱胸斜睨着他,淡淡道:“此处风景独好,桥上极品美男两枚,桥下婉约女子无数,众家娇女望眼欲穿,目光似剑欲行非礼。有貌美胆大女子,低首羞答问曰:相公在此思谁念谁?”

君曰:“一片相思向谁诉?”

妾问:“奴家愿一解相思意,不知可否?”

君笑曰:“甚好甚好…”

甚好甚好…月萧眼角抽搐,咬牙忍着满腔翻滚的笑意,默默退后三步,站在一旁低着头,努力想让自己处于隐身状态。如此不伦不类的,该怎么说,诗不是诗,词不是词,完全一通胡编乱造,末主子这是在给他们制造笑料?

墨离别过脸,冰冷的表情一寸寸破裂,唇角剧烈抖动,只能极力抿紧双唇,以维持漠然的形象。

谢长亭难得愣了一下,随后倒是很大方地展颜一笑:“末主子不但武功身手了得,这即兴作出的打油诗,倒也别具一番风味。”顿了顿又道:“只是这美男两枚用得有些不太恰当,长亭自认长得还算过得去,只是朝主人身边一站,就未免显得太过逊色,哪堪与主人并称美男?”

苏末笑道:“谢老板太谦虚了。”

苍昊视线微转,目光眺望,见果然有不少女子爱慕羞涩的视线频频投向这里,不由低叹:“是本王的错,不该在此招蜂引蝶,被末儿调侃也是应该的。”

月萧再次展示出温润如玉的笑容,道:“主人不妨把末主子的这种行为看作是吃醋,主子心里高兴,也有助于彼此增进感情。”

苏末轻飘飘递过去一个眼神:“月萧,本姑娘觉得你的身子骨有些虚弱,骑马未免劳累伤身,明日不如与姑娘我同坐马车如何?”

月萧笑道:“属下谢过末主子体恤,只是萧此生与马车犯冲,一坐进车里就头晕不止,并且伴有呕吐等不良症状,怕到时弄脏了马车,等同于冒犯了末主子,属下担当不起罪责。”

苏末挑眉:“此话当真?可知欺骗本姑娘会有什么下场?”

“是真的。”苍昊淡笑。

苏末冷哼一声,沉默了。

苍昊目光瞥向墨离,淡笑道:“受伤了?”

墨离低头道:“无碍。”

苍昊淡淡道:“无碍也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是。”墨离低应一声,就待退下。

“等等,我的东西呢?”苏末开口。

墨离掏出怀里一物,双手呈给苏末,几人目光一齐看过去,见到一个有拇指一半大小的黑色圆球,不知是何物。

苏末放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抬头看众人神色,不由道:“你们不妨都猜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在场的都不是愚人,江湖上行走亦不是一日两日,暗器之类的东西见过不知凡几,这个黑色的圆球,是黑衣人扔向墨离和月萧的,必然不是好东西,最起码可以置人于死,是以二人猜测大概是毒药之类的。

苍昊白皙的手指拈起黑球一观,淡淡道:“味道全部封死在里面,从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本王猜测,应该与黔国马匹事件性质相似。”

谢长亭对这颗黑色的圆球显然不是很感兴趣,神色不见丝毫波动,眸光微垂,淡然道:“九罗北域,愈发不安分了。”

苏末从苍昊手上把黑色圆球拿回来,看了谢长亭一眼,对他的话中意思不难明白,只是有些意外,看来平日里表现出温雅平和的谢老板,并不是当真对天下局势浑不在意。甚至,所知更甚月萧和墨离。

“说到黔国马匹事件…”苏末眉梢微挑,看向苍昊,“没见你有什么动作,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平白让他们捡个大便宜?”

苍昊道:“末儿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末哼了一声:“别说仅一万匹马,就是整个马场没了,姑娘我也不关心,又不是我的东西。”

“末主子此话差矣。”月萧笑盈盈的,“主人与末主子现在是一体的,主人的东西,就是末主子的,还分什么你我?”

“哦?”苏末笑了笑,带着些微慵懒,“那么,这天下江山,若本姑娘想要,也必然是没问题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凝结,月萧脸色蓦然一变,笑意僵在嘴角,望向苏末的目光充满惊疑,似是无法判断她说话究竟有几分玩笑几分当真。墨离亦是陡然看过来,那种复杂的目光,说不出是戒备还是愤怒——

这样的话,莫说有几分当真,即便只是玩笑,亦是大逆不道!

谢长亭敛眸望着桥下,静静地,看不出思绪为何。

苏末感受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忽而慵懒一笑:“怎么了?玩笑开得有点大,把你们吓到了?”

苏末在笑,笑得恣意,如同往常一样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月萧却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凉意,冷得他心底发寒。

106.第106章 男尊女卑

自封建社会以来,君臣尊卑已然成为天地间最不可背逆的体系,帝王是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是贵为皇后,也要自称臣妾,因为首先是臣,然后才是妻。

妻子亦是臣下,见君需行跪礼,帝王开口免跪乃是君恩浩荡,需得受宠若惊,夫妻一体在帝王家永远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笑话。不得圣宠,君王随时有权废了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皇后,更遑论其他地位地下的妃嫔侍妾,一个不留神,触怒了丈夫,幸运的,等待着的就是一辈子冷宫的命运,而不幸的,一杯毒酒,一根白绫。

这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也是皇权统治下,后宫女子的悲哀。

不过,她苏末,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更是军火界霸主苏家掌权人,又岂会在这些小小的古人面前吃瘪?

苏末眸底思绪流转,眸色清冷,整个人缓缓下沉,把身子完全浸在水里,只露出一颗头颅,靠在浴池边缘,闭上眼,享受着温暖的水流把肌肤包围的感觉。

梅韵雪帘候在浴池边缘,苏末说她想自己泡澡,无需伺候,于是她们就只是捧着衣物等在一旁。

凤衣楼的这处分舵,因临河而建,最大的好处就是水源充足,在里面建造了一个水源流通的小型浴池,虽说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先进,但池水干净清澈,温暖宜人,倒也比在浴桶里强上百倍。

苏末闭着眼,在脑子里思索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尤其是关于九罗北域,那个女皇当政,并且唯一一个设有祭司殿的国家。

那个死士背后的主人,与祭司殿有什么关联?而上次出现在琅州的那个女子,是九罗的公主,与祭司殿,又存在着怎样密切的关系?

那个公主,与九罗国的大王爷之间,是对立的,还有同谋?

苍月皇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与九罗的那位王爷,只怕中间也牵连着扯不清的混乱。

想起刚才问了苍昊他却没有直接回答的那个问题,那一万匹战马如此轻易地被澜国得到,并且将很快运用到战场上装备骑兵,届时澜国战力定会提升,于苍月军队不利。

若是其他人,苏末定会猜想此举是为了牵制住沧州大军,使得凤王不能及时回返。但是苍昊,没有那个必要,他也必定不屑于那么做。

那么,究竟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还有一直没有动静的,几乎被忽略掉的西比,穆国,东璃,恒国,纳伊。

九国之中,尚有一半之多,犹如沉睡的狮子一般安静无声,不知作何打算,或者根本没有打算?

池水温暖舒适,苏末闭着眼想事情,不知不觉几乎快要睡着。

叩、叩,两声敲门声之后,苍昊的声音在这不大的浴室外面响起:“末儿,洗得够久了,累了一整日,早点休息。”

苏末睁开眼,懒懒应了一声:“知道了。”

从水中站起身,赤足踏出浴池,丝毫不介意在两个婢女面前坦露一身劲痩匀称比例完美的女性身躯。

她的身体很美,纤瘦匀称,肤白细腻,梅韵不敢多看,忙上前伺候她擦干身体,和雪帘一起服侍她着上一袭广袖紫纱曳地薄裙。

半干的栗色秀发垂在肩头,苏末迈着沉稳缓慢的步伐,款款走过雪帘早一步打开的精美红木雕花门,门外就是清幽的院子。

苍昊正负手站在院子中央,一身雪衣似乎永远纤尘不染,纯净飘逸。

瞥见她走出来,苍昊淡淡笑道:“快一个时辰了,泡得太久对身体不好。”

苏末颔首沉默,与他并肩穿过长长的廊道,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在享受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长廊尽头,是一处清幽的院子,是苏末和梅韵雪帘暂居之所。

“你们两个先去休息。”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梅韵和雪帘二人躬身退下。她们二人,虽被安排随侍在苏末身边,却似乎是个多余的存在。苏末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凡是喜欢亲历亲为,虽然脾气不是很好,倒也不会为难下人,只是大多时候,都会让她们自己安排事情做,无需贴身候在她身旁。

或许因为性格使然,似乎比起娇嫩柔弱的侍女,她更喜欢由月萧或者南云伴在身边。

只是此刻,显然状况特殊,南云南风再次不见了踪影,而昏暗的夜色下,月萧和墨离,正端端正正跪在苏末的院子里。

经过他们身旁,苏末眼皮撩都未撩一下,仿佛压根没有看见地上的两个大活人,迳自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苍昊跟进房里,低低叹了口气:“末儿似乎在生气?”

“没有生气的必要。”苏末表情很淡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微微皱眉,“沐浴完不应该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就寝还得脱掉,麻烦。”

“是否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习惯口是心非?”苍昊勾唇笑叹,“末儿居然也不例外。”

苏末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夜半已过,你还不去休息?”

苍昊走到她面前,执起她一缕半湿的发丝,柔柔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奈:“末儿气还没消,本王如何睡得着?”

苏末默然。

看着眼前女子,苍昊淡淡问道:“末儿当真想要权掌天下?”

苏末挑眉:“不可以么?”

苍昊笑道:“没有什么不可以,九罗可以由女皇当政,末儿若真的想,亦同样可以。”

苏末却突然皱眉叹了口气:“姑娘怕麻烦。”

苍昊失笑:“不会麻烦,本王愿意助你。”

苏末抬起头,眼神怪异地瞅着他,道:“本姑娘曾承诺,不制造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兵器,所以,若从现在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等到可以逐鹿天下的时候,你已经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了。而你的势力又太大,若是突然为我所用,本姑娘驾驭不了,战胜十人百人千人,本姑娘眉头不皱一下,要战胜一支数万乃至数十万人的军队,抱歉,本姑娘当真不是神。若一个个因为看姑娘不顺眼而叛变,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末儿说,该如何是好?”

苏末又叹了口气,无奈地勾唇笑笑:“难得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动了心的,本姑娘哪有心思跟你争个高下?只是真进了皇宫,别让姑娘给你行礼就是了。”

苍昊笑得纵容:“那么,末儿不生气了?”

“本姑娘曾说过,没有人有本事让我生气超过一分钟。”苏末顺势靠在他身上,淡淡道:“只是突然间心里有些别扭。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苏末就是苏末,不会因为情感或者什么其他原因而成为另外一个人的附属,也让他们别老把本姑娘当作男尊女卑世界里的柔弱女子看待。”

苍昊无奈地笑:“末儿生来为女子,难不成把你当男子来看,那别扭的可就是本王了。虽说本王没那嗜好,但倘若真动了心,末儿只怕又要日夜忌讳被冠上男宠的称呼了,岂不是比现在更纠结?”

苏末无语。

须臾,苍昊淡淡道:“这确实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再强,也只能臣服于男子,不只是皇室,即使是寻常百姓家亦是如此。墨离和月萧是在这样的传统中长大的,那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乍然之间,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只是从来不曾认真去思索过这个问题。”

苏末懒懒道:“那你是如何想的?先说好,回去之后,任何人敢以任何理由叫本姑娘行跪礼,本姑娘直接灭了他全族!”

苍昊失笑:“宫里正需要大换血,到时就让你拿来出气了。”

困意泛起,苏末眼皮阖起,淡淡道:“要说出气,有跪在门外的那两位在,还真轮不到本姑娘,顶多去凑个热闹而已。”

“困了?”苍昊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早点上床睡吧,明日一早启程,不出意外的话,当晚就可抵达。”

“意外是肯定有的,别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苏末懒懒地,整个人像是要睡着了,调侃起话来偏偏又清醒得很,“墨离说,宫里只有两个人是你的势力?别告诉我,你打算凭区区三千紫衣骑去对抗慕容霆的十万护城军。”

苍昊道:“末儿不必忧心,有那两个人在,慕容霆的十万大军不足为惧。”

苏末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你对你的手下们,倒当真信心十足。”

苍昊没在说话,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转了个身,走到床榻前将她放到床上,拉过上好的锦缎薄被替她盖上,拍了拍:“睡吧。”

或许真是困了,也或许,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觉得安心,苏末没再坚持,咕哝了一声:“叫他们起来去休息吧,别又说本姑娘手段狠辣。”

“不着急。”苍昊凝视着她罕见地或许只是因为睡着了才露出的些许羸弱的表情,淡淡笑道:“让末儿觉得别扭了,罚跪只是最轻的惩罚,时间还早。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让他们明白,苏末于本王而言,究竟代表了怎样的分量。”

107.第107章 边关沧州

四月初一,慕容尘快马抵达了边关沧州,这几日因突然而至的战乱,沧州城门把手甚严,进出城人员,上至达官贵族,沧州富绅,下至平民百姓,皆需严格盘查,稍有可疑便立刻会被抓至军营大牢审问。

慕容尘出示了皇后手谕,和凤王专属令牌,玄色令牌上一个清晰有力的“凤”字,教所有守城的士兵不敢轻慢,直接报到统领面前,再由统领面禀凤王,仅一柱香的时间,慕容尘就跟着一个领路的将领到达了主帅大营。

最大的主帅营帐之中,一身银白色盔甲的挺拔男子站在巨大的桌案边,低着头与身边几人一起看着桌面上地形图,不时低语几句,应该是在商讨作战方案。

“禀报凤帅,慕容公子来了。”

案边的几人同时抬头看过来,中间一身银白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年纪,五官俊挺,修眉凤眼,眼神沉稳锐利,神色之间难掩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将之风,正是皇上嫡长子,如今的凤王殿下苍凤栖。

当着帅营里如此多双眼睛,慕容尘恭敬屈身,单膝跪下,行了军礼:“末将慕容尘,奉皇后娘娘与慕容大将军之命前来听凤王调遣,拜见凤王殿下。”

身后丁忠几人跟着跪下:“拜见凤王殿下。”

“你们先退下,晚饭之后再来商讨明日的作战方案。”苍凤栖摒退左右,待一行人行了礼,鱼贯退出,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慕容尘站起身,挥手让丁忠几人候在帐外。

苍凤栖在桌子后面的大雕椅上坐下,看着慕容尘,道:“帝都有事情发生?”

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倘若苍凤栖褪下一身银白色战甲,换上飘逸华贵的锦袍,他那张如玉温雅的容颜和气质,完全不输给月萧。

正所谓差之毫厘。

倘若慕容尘去月城时有幸见到霁月山庄庄主月萧,他便会赫然心惊地发觉,月萧与凤王在长相上,至少有五分相似,而这一点,可以让很多不知情的人悚然变色。

只是,换上战袍的苍凤栖,眉宇间浑厚内敛的惊人气势,却是温润的月萧所没有的。

慕容尘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说皇后和父亲正在极力谋划着如何让他早点登基为帝,还是说皇城此时的局势比此处战场更加严峻,风声鹤唳,为了寻找玉玺的下落,和铲除未来会对帝位有威胁的月王,慕容家已出动了所有死士和大内高手。

几番心思,在舌尖上绕了一圈,慕容尘最终却是问道:“殿下这边的战况如何?”

苍凤栖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很乐观,澜国军队突然之间多出了万余铁骑兵,战力大增,昨晚一战,我方损失八千将士,对方骑兵却几乎毫发未损。”

“万余铁骑?”慕容尘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紧,“澜国精兵十万,其中仅有一万两千骑兵,与殿下的兵力几乎相当,如今突然多出万余铁骑,似乎有些奇怪。”

苍凤栖点头:“本王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不过相对于费力去探究他们这一万骑兵的突然而至,想想有效的作战方案,比较实在。”

“只是如此一来,怕在短期内,殿下是无法离开战场了。”慕容尘说着,心里一沉,总觉得人算不如天算,若在战场上拖延了时机,只怕日后变数更多,在这情势万分紧张的时刻,一点点延误,都可能导致他们的所有努力算计功亏一篑,全盘皆输。

苍凤栖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除非你有本事让澜国所有骑兵突然之间,全部倒在战场上…尘,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让本王回去。”

慕容尘淡淡道:“韩贵妃,甍了。”

“韩贵妃?怎么会…”苍凤栖一怔,随即眉头皱起,了然,“母后动手了?”

因他的表情,慕容尘突然觉得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不由沉默了片刻,待看见对面的凤王殿下一直神色沉沉地望着自己时,才点头道:“是,韩家被弃了。”

苍凤栖敛眸看着桌上用来商讨作战方案的地形图,眸底思绪翻涌,须臾,淡淡道:“韩家被弃,必然有别的势力取而代之。说吧,我不想再一一询问,你一次说个清楚。”

“月城,霁月山庄。”慕容尘此时已明确感受到了对面坐着的男子心里无边的怒气,小心斟酌着措辞,并且尽量长话短说,“我在月城,见到了风行,不知道他几年前失踪之后遇到什么事,现在是霁月山庄总管,他代表霁月山庄庄主答应了我的请求,愿意提供殿下十万大军所有后援粮草和兵器供应,皇后娘娘则以一张空白圣旨为交换条件。”

“空白圣旨?”苍凤栖淡然一笑,“为了对付韩贵妃和怀远,这个条件,是不是有点太过冒险了?母后和舅舅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让本王即位?”

迫不及待么…慕容尘不置可否,低声道:“皇上身体已经要不行了,前一段时间突然下旨封十一年前离开皇宫的三皇子为月王,而最近几日,皇后娘娘才得知,那位月王手里极有可能持有传国玉玺。唯有先除掉韩贵妃和二皇子,接下来才能心无旁骛地对付月王。”

苍凤栖闻言突然沉默,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道:“怀远呢?”

慕容尘有些疑惑,凤王与安王之间感情并不深,甚至有些淡漠,此时他听闻月王和玉玺之事无动于衷,反而对安王上了心,难不成月王和传国玉玺的事情还及不上安王值得他关注?心底有丝怪异的感觉浅浅发酵,慕容尘却仍是实话回道:“被子统领关进天牢了。”

苍凤栖抬头:“子聿?”

慕容尘点头:“是。娘娘的懿旨是格杀,但子统领以没有确凿谋反的证据为由,暂押天牢待审。”

“难得他思虑周全。”苍凤栖淡淡的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含义,慕容尘却分明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嘲,只是,嘲的是谁?

苍凤栖似乎没看到他的异样表情,神色依旧淡然道:“没有玉玺,承诺霁月山庄的条件就是一句空话,这件事瞒不住,变数太大了。韩贵妃一死,韩家没有理由再为本王所用,唯有控制怀远在手,才能使韩家投鼠忌器。”

慕容尘一怔,才蓦然想到,空白圣旨,须得加盖玉玺,如今玉玺丢失,自然无法兑现诺言,届时霁月山庄若因此而改变态度,他们亦是无话可说。

怪不得他说,子统领思虑周全,看来姑姑和父亲在帝都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在他心里,也只落得个思虑不周而已。

只是,慕容尘若有所思,凤王对凭空出现的月王和玉玺丢失这件事,似乎表现得太过漠然淡定了,是早就知道,还是根本漠不关心?

苍凤栖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左边靠墙的大雕椅,淡淡道:“坐下歇会儿吧。”

慕容尘接连赶了几天的路,路上几乎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身体确已疲乏,并且也知道,此刻站在帐外的丁忠几人和府内家丁亦已疲惫不堪,只是眼前的人,如今已不是可以随意玩笑诉说着疲累的时候了,于是恭声道:“谢殿下。”

两人打小一块儿读书练武玩耍的时光已过,年龄大了,亲密的感觉似乎也没了,纵使是亲表兄弟,一句“谢殿下”,立刻拉开了上下尊卑。

“来人。”苍凤栖扬声一唤。

帐外进来两个士兵,远远地单膝跪下,恭声道:“凤帅。”

苍凤栖简单命令:“准备两间帐篷给外面的兄弟们,晚饭安排他们一起。”

“遵帅令。”

待两人退下,苍凤栖看着慕容尘道:“今晚你就在我的帐篷里休息一晚吧,许久没见,咱们兄弟彻夜长谈如何?”

“好是好,只是,”慕容尘笑了笑,又道:“明日还有硬仗要打,殿下需养足精神,彻夜长谈只怕不妥。”

苍凤栖不置可否地扬扬唇角,换了个话题:“风行怎么会到了月城?”

“这,我也不知。”慕容尘眉头微皱,“风行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苍凤栖动手取了两个茶盏,注了些茶水,一杯递给慕容尘,自己也执起茶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别老是风行风行地叫,他是你的小叔。”

慕容尘站起身接过茶方要道谢,闻这一句,要说的话僵在唇边,半晌,方才重又坐了下来,将杯子放在唇边,缓缓啜饮着茶水,一时无言。

一个比他只大了几岁,并且是最低贱的歌妓所生的小叔…

苍凤栖见他神情如此,也不欲再说什么,只是道:“我不想去管,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风行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但是,霁月山庄的生意在天下九国之中独占鳌头,仅凭朝廷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他们的承诺,可以信,但不可全信。没有玉玺,给不了承诺人家的好处,霁月山庄随时有反悔的理由。本王不会拿十万士兵的粮草做赌注,所以,你务必传信回去,怀远暂时绝不能动。”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道:“算了,有子聿在,他会安排好一切。”

慕容尘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饮了些茶水,默默整理了一下情绪,突然想起一事,抬头看着凤王,道:“殿下让人护送入宫的那个女子,不知是何来历?”

108.第108章 风声鹤唳(一)

明帝二十一年四月初一。

这一夜,注定是苍月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夜晚,后世史书上寥寥数语,无法歌尽传奇的冰山一角,唯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夜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其中无法言喻的惊险,和那个集所有风华于一身的耀眼夺目的男子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震撼。

帝国都城皇城之中,此时已真正是风声鹤唳,暗潮汹涌。

一路上危机四伏,暗杀无数,慕容府所有死士出动,为的是月王,只是,当所有事情明了,他们已然糊涂,究竟谁才是他们真正该对付的人。

无数死士从四面八方扑来,几乎堵住了所有通往帝国都城的要道,然而,面对冰冷无情的三千铁骑,和苏末毫不留情的斩杀,训练有素、前扑后继的黑衣死士们竟毫无招架之力。

一路行来,尸横遍野。

天黑之际,苍昊一行人离帝国都城已仅有数十里之遥。

探子把消息传回宫中时,皇后和慕容霆同时震惊变色,几乎坐立不安,他们压根没想到对方会来得如此迅速,就在他们才刚刚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对方已卷土而至,数千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出动,竟然完全拿对方无法奈何。

甚至于…

皇后和慕容霆心惊地听着探子紧急传回来的密报,脸色渐渐铁青,无法掩饰的惊恐在他们脸上久久不散。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的月王,竟以侍从身份侍在另外一个年轻男子身边?!

这样一个消息,无疑比玉玺可能在月王手里的事实更让他们惊恐。

那个教堂堂皇室尊贵的皇子殿下都甘心俯首的男人,究竟是谁?

不详的预感,山雨欲来的不安气息,将这座气势恢宏、威严庄重的皇宫彻底笼罩。慕容霆紧急调令,城外虎贲军十万将士严正以待,务必守住皇城,不可随意放进一人。

三千铁骑护卫着这身份神秘的男子正在朝皇城而来,而禁军统领子聿,奉皇后口谕调集了一半禁卫军守住了城门,另外一半,十步一岗,守住了通往皇宫九华门的一整条玄武大街。

夜幕降下,宫里宫外一片惶惶,今夜,于多少人来讲,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日太阳升起时,这帝国都城皇城之中,是否还是今日这番景象?

沉沉夜幕下,灯火通明的帅帐内,慕容尘抬头看着凤王,突然开口问道:“殿下派人护送入宫的那名女子,不知是何来历?”

“什么女子?”苍凤栖皱眉:“本王什么时候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