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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解药的配制不是很难,草药也都是很寻常的草药,只是每一味草药的分量一定要严格控制好,稍有不慎,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估计的损伤,“‘不弃’是很寻常的毒,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但因为它无色无味,下在茶水或食物中很难被察觉,是以令人防不胜防。”

将所有的解药配制好,碧月传令守在门外的一个男子,吩咐道:“一碗半的水,文火煎煮半个时辰,除你之外,别让任何人经手。”

“是。”男子接过药,躬身退下。

碧月转过身,走到桌边,给三人各倒了杯茶,自己执起茶杯咕噜把一盏茶一饮而尽,才又开口道:“解药需等内力恢复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服下才有效,早服了没用,服得迟了身体和功力都会受到损伤。”

“还有呢?”苏末淡淡挑眉。

谢长亭缓缓啜着茶,垂眸不语。

“龙莲的‘宝儿’和‘不弃’先后服下,就会彻底沦为活死人。”说到这里,碧月脸色突然沉冷下来,冷笑道:“想要我们成为她杀人的利器,这个龙莲,当真是好算计。”

而且,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为报兄长之仇,龙莲必欲把他们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想到让他们为她所用?

在鸭子里下了毒,他们若全部吃了,身体里就已经种下了一味毒,再服下‘不弃’,若这三人稍微寻常了些,只怕此时已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了。

苏末百毒不侵,碧月擅毒,是以明知鸭子有问题,也照吃不误,长亭没有动那只鸭子,却中了‘不弃’…

苏末眉目一冷,“馄饨?”

“与那对夫妇应该没关系,毕竟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末主子会心血来潮去吃馄饨。”碧月沉吟了一下,脸色隐隐有些不大好看,因为居然想不出那些人是如何无声无息在食物中下了毒的。

“不用想了,是那个青年男子。”谢长亭淡淡开口道。

今晚青城里人太多,即便是那小小的馄饨摊,生意想必也是火得很,那对夫妇忙不过来,临时请人手帮忙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三人去吃馄饨时,生意已经过了高峰期,人群渐渐散去,但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太多,那个男子在他们之前到了那里,若主动要求帮忙,那对夫妇想必不会拒绝,就算拒绝了,那些人完全有办法控制住那对夫妇,迫使他们答应。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想必会使些利诱手段的可能性更大些。

碧月缓缓道:“先是下毒,想让我们变成可供他们控制的傀儡人,若不成功,还有一大批死士和杀手在那里等着,看来这龙凤帮倒也不能小看了。”

“也无需高看。”谢长亭淡淡道,“量那一介江湖女流也没这么大本事,这里面,出力最大的,是司徒婉柔和她背后的人。”

妄想通过药物控制他们,继而为他们所用之人,想必除了九罗的公主,也不会再有别人。

“嗯?”苏末懒懒一笑,“看来长亭心里都有底了。”

那公主什么样的人,苏末曾在琅州见过,虽然没见到真面目,也算是稍微有些了解,知道那个女子不是一般人物,尤其那连云山上以动物为实验对象的神经毒素,让苏末神情稍稍冷了些。

谢长亭淡淡道:“碧月不是安排人去查那些人的底细了,有结果了没有?”

碧月惊疑不定地瞥了他一眼,貌似他吩咐玄裳去查探的时候,这家伙并不在眼前,这类琐事,主人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面前提起的可能性不大,这人,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似乎,凤衣楼的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若是敌人,只怕真的能教人夜难安枕。

谢长亭却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问完了这句话,便又低头迳自喝茶了。

“谢丞相想必对九罗目前的情势了解得很透彻?”

“透彻谈不上。”谢长亭淡淡的嗓音听来依旧没有起伏,“但是该知道的,多少要知道一些。”

碧月无语,他所谓的多少知道一些,大概就是九罗女皇一天沐浴几次哪天宣了哪位妃子侍寝都了然于心吧。

碧月请示道:“此处人多杂乱,玄裳应该是把消息直接飞鸽传书到凤衣楼分舵去了,此处离分舵不是很远,不如属下去看一下?”

“不必了。”苏末漫不经心地一笑,在偌大的厢房里铺设得干净柔软的床榻上半躺下来,“他们计划了好几日,今日却全军覆灭,想必后头还有花样手段在等着呢,不着急。”

只是,不知道这九罗究竟就几股势力在暗中蠢蠢欲动?而那公主背后,又有多少势力在协助于她?

那个家伙,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碧月脸色怪异地看着她,很想提醒她,虽然此时她做男子装扮,但到底还是个女子,就这么大剌剌地在两个男子面前毫不避讳地躺在床上…即便穿着衣服,也该是不妥的吧?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放弃了,末主子的个性…

谢长亭显然对苏末的各种超乎世俗礼教的行径都能保持一颗再淡定不过的平常心来看待,面上不见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今日一过,大概司徒三公主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我们身上了。”

作为九罗皇室唯一尚未出嫁的公主,她的野心和暗藏的计划,不管九罗女皇有无察觉,明日女皇成亲这件事,都将是她最好的机会。

敏锐地察觉到苏末身上气息的陡变,碧月怔了怔,不知苏末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而且,这愤怒之中还夹杂着一股莫名地…怎么说呢,是无奈,还是气恼?

这种愤怒的情绪不同于上次在紫藤园因被惹怒而散发的冰冷气息,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而是一种很寻常很单纯的怒意,不带敌意,也没有杀气…碧月敛眸啜着茶,心思却显然完全没有放在喝茶上,谢长亭也没有再说话,屋里有片刻安静,须臾,苏末懒懒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大祭司入了宫,会荣登后位么?”对这一点,苏末其实蛮好奇的,不知道这位奇葩女皇打算如何安置这位九罗子民心里最为神圣的存在。

“咳…咳咳!”碧月被茶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好半晌才止住了咳嗽,抬起一双泛着水汽的翦翦眸瞳盯着苏末半晌,嘴角抽了又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即便现在是男装打扮,这副模样,配上满脸娇艳欲滴的艳红,和眸底惹人心怜的泪光,看起来依旧是别有一番柔弱的风情。

谢长亭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几不可察的笑痕。

“末主子,怎么会以为…大祭司会做皇后?”咳了之后嗓子还是有些难受,碧月有些艰难地问道。

毕竟,即便九罗女皇当政天下皆知,但作为任何一个男子,想必都无法对男人入宫为妃封后这件事淡然视之?

苏末淡淡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堂堂大祭司,在九罗拥有除了女皇之外最至高无上的神圣尊位,现在与女皇成亲,姑且不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最起码,不能委屈了他吧?”

谢长亭淡淡道:“这个,还得看女皇和大祭司自己的意思,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分封旨意下来,不过女皇的后位,已经有主了。”

有主了?苏末撇撇嘴,女皇不顾臣民反对天下舆论,执意要与大祭司成亲,总不会委屈人家屈就一个区区妃位吧?或者,她其实是打算与大祭司平分天下?

没经历过这个问题,苏末想想都觉得纠结,真不知那女皇整出这一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脑子坏了?

再过一会儿,大概天也要亮了,三人无厘头地瞎扯闲聊了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碧月开了门,刚才站在门外的男子手里托着个银盘,一碗清澈透明的液体呈现其上,开了门,一股浅浅的清香味就传到了屋子里,碧月接过药,男子躬身退下。

“趁热喝了吧。”把药放到桌上,碧月看着谢长亭,带着温柔的微笑。

苏末星眸微眯,嘴角勾起慵懒的笑。

谢长亭淡淡扫视了一眼碧月,对他别有深意的笑容只当未见,端起那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药反倒像糖水的液体,浅尝了一口,表情顿了顿,继而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仰起头一饮而尽,表情始终平和如初。

放下碗的同时,没有丝毫意外地看见碧月僵住的笑容,淡淡道:“验一下?”

碧月带着犹疑的神色,看着那碗底还残留的一滴,伸出手指蘸了下,放进嘴里——所有的动作霎时顿住,只有皱得几乎要纠结成一家的眉头,太苦了!

闻着清香的玉露,味道却苦到人想哭…抓起桌上的杯子,碧月连灌了两盏茶,才算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这家伙,一整碗药,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味觉?

“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为什么谢某的本事高过风楼主这么多了。”

谢长亭波澜不惊的声音响在耳边,让碧月顿时有了磨牙的冲动。

苏末叹了口气,真是个腹黑的家伙。

182.第182章 祭司圣殿

五月初八这日转眼到来。

只是事情的发展,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有人都以为女皇与大祭司成亲,大典是在皇宫里举行,如此才能有效地宣告九罗唯一的统治权是女皇陛下,彰显九罗唯一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是女皇陛下,大祭司只能作为女皇的皇夫和臣辅,从此九罗将破除女皇与大祭司并尊的体制。

包括那些隐藏在暗中处心积虑意图制造阴谋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已临近吉时,礼部通知一切礼仪准备,女皇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们才发现,女皇陛下竟然从宫里失踪了。

众人大惊,正待询问查找之余,却从祭司殿传来女皇陛下旨意,大典将会临时改在祭司殿九宫之一的圣宫里举行,意在得到神的赐福和眷顾。

与大祭司成亲,本就违反天道,女皇陛下居然堂而皇之地选择在神灵面前举行拜堂仪式,公然挑战神威,祭司殿里除了大祭司以外的百名白袍侍者,无一不感到愤慨,却在大祭司眼神暗示下,敢怒而不敢言。

皇宫正门外的麒麟大街,从一早天还未亮就聚集了数不清的人潮,宫里出动六万御林军在皇城街道上维持秩序,将所有凑热闹的和心怀不轨的通通拦在了宽阔的街道两盘。

从宫门口一直延伸到祭司殿,红毡铺满了长长的甬道,所有不相关之人全部被拦在红毡之外。临近黄昏时分,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看到了女皇銮驾从宫里浩浩荡荡行出宫门。

御林军开道,明黄华盖,羽扇宝幡,尽显皇家威仪。

天地间霎时一片寂静,近十万人齐集的街道上安静无声,所有九罗臣民齐身跪下。只是,没有高呼“女皇万岁”的敬仰之声,寻目间,所有人面上带着不敢表现得明目张胆的异样表情。

也没有人在那銮驾之中看到本应出现的女皇身影。

祭司殿是九罗最为神圣的一处宫殿所在,设大祭司一人,普通祭司四十九人,侍者百人,除了祭司殿的祭司与侍者,外人不得大祭司允许,若擅自闯入祭司殿,将会被视为对神的亵渎,处以极刑。

除了极少数知情之人,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女皇陛下,已然身处祭司殿最尊贵的圣宫之内,与大祭司独处一室。

“朕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成亲礼仪改在祭司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一身明黄色龙袍周身尽显皇家贵气的女子,笔直立身于大殿中央,尊贵不凡的夺目皇冠之下,是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丽脸蛋,白皙无瑕的肌肤吹弹可破,大而有神的双瞳此时却带着浓浓怒气,容颜一冷,尽显帝王威仪。

即便是女子,也不得不说,她周身隐隐散发出的气势,丝毫也不输久经沙场或者手握重权的男子半分。

带着怒气没有一丝笑容的高贵冷漠,愈发教人望而生畏。

一身清冷白袍端坐在前方祭坛上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俊洒,如此年轻而清俊的大祭司,却是九罗国上至皇琴贵胄下至平民百姓精神所在,人人敬畏他如神祗,不敢存丝毫不敬之心。

此时,男子却闭目不语,对殿中女子之言仿若未闻。

“白、齐、朗!”女皇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的语调,教人丝毫不用怀疑,她的已经怒火到了极点临界点,濒临爆发的边缘。

所有身份普通的祭司与侍者,全部留在外殿等候,这座最深处的圣殿,除了大祭司,任何人,没有资格进入。

祭坛上的男子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尊贵无比的女皇陛下浑身掩不住的汹涌澎湃的怒意,缓缓睁开眼,一双圣洁的眸瞳纯净仿似不染尘埃,眸底毫无情绪,因长久侍奉神前而使得他看起来无欲无求,一副淡泊出尘之姿。

“本殿已答应与陛下成亲,陛下多年的愿望终将达成,此时却又为何要动怒?”清浅温润的嗓音不含一丝火气,也听不出一丝正常人类该有的情绪。

女皇神色一变,咬牙大怒:“什么叫朕多年的愿望,你当真以为,这锦绣江山就如此值得朕留恋,甚至不惜以此手段迫你?”

“若不是,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这逆天之举,所谓何因?”白袍男子嗓音空灵,五波无绪,即使这句话听起来似是质问,他的语气也丝毫听不出质问的味道。

“行逆天之举,冒天下之大不韪…”女皇陛下压抑住浑身翻滚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好一个逆天!皇帝受命于天,故而称天子,朕为了天子专政而逆天,是脑子坏了吗?!白齐朗,朕究竟为何这样做,你难得当真不明白?还是你压根不想明白?!”

“本殿确实不明白。”白袍男子白齐朗端坐在祭坛上的身姿未动,眼睑微垂,看不清眸底思绪,只有纯净无尘的气息不断地自他周身流露出来,“本殿不明白,女皇陛下后宫如此多美貌男子,端庄大方,威武霸气,温柔体贴,妖娆妩媚者兼有之,若不为皇权,陛下却又为何非要白某不可?”

“白齐朗,”女皇夜婉清,像突然间泄了气一样,有些无力,所有的怒火一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嘴角扬起的笑容,美丽却带着苦涩自嘲的味道,她看着前方祭坛上那个绝尘的身影,淡淡道:“如若当初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劫,朕不会选择要这个江山,手握天下,独自站在最高处,谁人能体会那寒风阵阵刺骨的凄凉?你以为,朕拥有后宫无数,就是最大的享乐?可是你压根不会相信吧,齐朗,朕那偌大后宫全是虚设,登基九载,朕从未与任何一人享雨露之欢,那些自以为承过君恩的妃子,只是服了药产生了幻觉而已。”

白齐朗闻言,垂下的眸底快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女皇唇边扬起苦笑:“自从一年前你闭关祈福四十九天之后,再出来时,朕发现你变了,变得有正常的人类该有的情绪,喜怒哀乐,或许就在那时,朕已动了心。齐朗,朕不会对你耍一点心计,但是,你为什么明明不是无欲无求的性子,却偏偏在朕面前装出一副干净圣洁的模样?”

183.第183章 算有遗漏

女皇话音落下之后,殿里陷入良久的沉默,女皇的眸光瞬也不瞬地遥望着前方白衣清冷的男子,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无边的沉默让眸底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所有的祭司与侍者全部候在外殿,吉时眼看要过,女皇却始终凛然站立在大殿中央,没有旨意,没有大祭司的令谕,任何人不敢进来。

白衣男子抬起头,偏过视线看向一身明黄龙袍掩不住尊贵也掩不住骄傲的女子,淡淡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齐朗了。”

这句话,富含深意,女皇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同样淡淡道:“我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白齐朗眼里只有神,整日死气沉沉的,现在的你,多了一些人类该有的活力。”

“陛下…”

女皇笑了笑,眉眼都染上了不可忽视的明亮光彩,嗓音柔和道:“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白齐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仍是道:“陛下,吉时到了,人在外面等等了很久了,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他们,指的是所有祭司殿的四十九名祭司和嫡系皇族宗亲。

“是啊,他们确实已经等得要不耐烦了呢。”女皇勾起别有深意地笑容,“齐朗,我想知道,你要求把婚礼改在祭司殿举行,是为了以防他们加害于朕么?”

白齐朗看着她,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说。

女皇说得没有错,今日本打算在御门高楼上举行的大典,因他一句话而取消,也使得暗中安置得极为周密的计划泡汤。

女皇事先知道并不奇怪,她本就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只是,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又岂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御林军只有十万人,陛下安排一半之多的人出来守护皇城御道,一万人随銮驾候在祭司殿外,还有不到三万余人守在皇宫九处宫门口,宫里此时兵力几算空虚,陛下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借此机会占领銮殿,夺得玉玺?陛下今日之举,本就激怒了朝上朝下众多臣民,如果公主发动宫变,陛下几乎可说是毫无胜算…”

“齐朗,你太小看朕了。”女皇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淡淡道:“朕既然敢做这个决定,就不怕她耍什么小动作,只是,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就着急动手,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所谓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而输的代价,会很惨烈。”

白齐朗静静地看着她,不语。

“不过,朕很好奇,齐朗,你是怎么知道婉柔今日会发动宫变?”女皇神情丝毫未变,神色淡淡地看着白齐朗,“你整日待在圣殿一步不曾迈出,祭司殿的祭司与侍者的职责是侍奉神灵,不是皇族的死士和探子,朕很想知道,你为何如此笃定今日婉柔会发动宫变?”

“你怀疑我?”白齐朗淡淡一笑,无边的清冷和圣洁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唇边的笑容看起来深意难懂,“怀疑我是应该的,我的陛下。”

自祭坛上站起身,白齐朗轻盈跃下地面,一步一步走到女皇面前,执起她白皙无瑕的手印下一记轻吻,抬起头静静注视着她,半晌,低声笑道:“我亲爱的陛下,你说的没错,我真不该每日装出这副干净圣洁的模样,白白亵渎了神灵,自己也是活得很累…你问我是怎么知道三公主今日会发动宫变?因为,我也参与了其中哪,我的陛下。”

女皇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静静的不说话。

“陛下,你真美。”白齐朗动作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表情是恁的温柔,只是眼底,却是一片清明,“不只容颜美丽,这副性子,也是格外的吸引人,若陛下只是普通女子,齐朗想必会很愿意与陛下比翼双飞。只是,陛下啊,你的后宫那么多的美男,为何你偏偏又看上了我?你觉得我会愿意与无数男子共享一妻?还是觉得,白齐朗会心甘情愿成为陛下后宫里的一员,随着等着陛下心血来潮时的一夜临幸,并且为之感恩戴德?”

“所以你就暗中配合婉柔的计划,帮她培养死士,帮她配制毒药,甚至帮她计划暗中对付朕?”女皇的嗓音轻柔,听起来无比冷静,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丝毫没有失态或者惊慌失措。

白齐朗沉默了一下,道:“陛下原来早已知晓。”

“你以为朕的眼睛是瞎的?”夜晚清嗓音淡淡,转身面对祭坛方向,静静注视了片刻,道:“现在你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舍不得你死。”白齐朗笑道,“三公主智谋不错,只是那性子太过自私狭隘,齐朗又怎么忍心把陛下的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

“陛下登基九载,却未曾临幸过后宫任何一人…齐朗可否知道其中原因?”

女皇淡淡道:“朕肌肤敏感,任何男子只要碰了朕一点点,就会全身起红疹。”

白齐朗愕然,“怎么会?”

“没什么奇怪的。”女皇的表情无比淡定,“朕即位当初,心怀不轨之人太多,为了自保,朕服用了一种药,任何男子只要一碰到朕,朕就会起红疹,全身不适,连御医都查不出具体病因,更徨论开方子诊治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朕这个奇怪的毛病,对深宫寂寞也认命了。”

对深宫寂寞也就认命了…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怪异,从来深宫寂寞说的都是女子,此时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来…白齐朗嘴角抽了抽,不由沉默。

“可是,白齐朗,刚才你碰了朕,朕却没有反应。”女皇淡定地说道。

白齐朗挑眉:“那又如何?”

“不如何。”女皇转过身来,轻轻睨了他一眼,“我们俩,可以拜堂了。”

白齐朗不语,女皇迳自扬声宣召外殿的所有人进到殿里来。

厚重的殿门被缓缓打开,守在外面的祭司与皇亲分成两排依次走了进来,左边一排清一色是白衣白袍的四十九名祭司,右边一排为首的是九罗的大王爷,女皇的嫡亲舅舅,也是掌管八万龙骑卫龙骑将军,后面跟着的是九落罗唯一一个尚未出嫁的公主,女皇排行第三的胞妹司徒婉柔,此时进了殿,这二人虽然极力维持肃穆恭敬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愤恨与不甘。

女皇权当不知,待随行的宫女捧着大红色嫁衣与各式喜礼应用的摆饰走到祭坛边时开始把这神圣的大殿布置成临时喜堂时,女皇与白齐朗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陛下成亲典礼应该是在皇宫御门楼上,为何却突然改变主意?”大王爷夜静海沉沉注视了立于一旁的一对璧人,脸色分明不好看,却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几分无畏直谏的愤慨,“陛下是我九罗的女皇,女皇成亲是娶,不是嫁,礼部已经把一切迎娶的礼仪安排好,女皇却悄然把成亲典礼改在祭司殿,甚至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喜堂也是仓促布置,陛下不觉得此举太过任性了么?”

女皇缓缓眯起眼,“大皇叔这是在质问朕?”

夜静海微微躬身道:“臣不敢,但女皇此举,又将皇室尊严置于何地?”

将皇室尊严置于何地?女皇暗自冷笑,应该是让你们的计划落空,白忙活一场才是吧?

“大皇叔,不知道是皇室尊严重要,还是九罗能得到神灵庇护重要?”女皇冷冷质问,“朕与大祭司成亲,选在祭司殿举行,就是要以一片赤诚之心祈求神灵保佑,并且成亲以后,朕将与大祭司一起,侍奉神灵。”

“陛下亲自侍奉神灵?”夜静海震惊地抬起头,“这…九罗从没有如此先例…”

女皇陛下沉静地道:“朕就开了先例又如何?”

夜静海握了握拳,咬牙不做声。

“陛下…”司徒婉柔开口欲言。

女皇淡淡道:“再耽搁下去,吉时就要过了,婉柔有什么事等朕与大祭司的成亲大典结束了再说吧。”

司徒婉柔表情一僵,垂下眼睑,掩去其中令人心惊的阴鸷,无比恭顺地道:“是。”

大王爷夜静海依旧不死心,继续道:“可是陛下,皇城内今日来了数不清的富商和武林之士,还有前来道贺的各国使臣,均欲一睹陛下与大祭司风采,陛下难道打算让千里迢迢而来的各国臣民失望而归?”

女皇笑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朕与大祭司成亲,与他们何干?”

夜静海脸色一变,怒声道:“陛下如此说法,岂不令人寒心?无数的九罗和别国臣民一早天还未亮就聚集在了皇城甬道上,只为目睹陛下与大祭司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成亲盛典,陛下却打算在这圣殿草草完成仪式,陛下是一国之君,不是平民百姓,成亲大典怎能如此草率?”

夜晚清当然不会告诉他,她的本意就是要在皇宫最高的御门楼上举行大典,她要以最风光隆重的盛典昭告天下,九罗女皇与大祭司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什么礼教,什么祖制,什么天下舆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手握八万龙骑卫的大王爷与自己的亲妹妹联合欲谋害于她,她也全然不在乎。

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临时改在祭司殿成亲是大祭司的要求,他们想如何想,便如何想,既然白齐朗不在乎那形式,一切便由着他。

184.第184章 圣殿悔婚

喜堂布置得很简单,偌大的宫砖地面铺上了红毡,最前方的祭坛两旁摆放着两张铺着红毯的大雕椅,椅子上方摆上了红烛,祭坛前面的红毡地面上是两只红色的垫子,那是留给女皇与大祭司跪拜神灵所用。

简单到几乎可以称为是寒酸的布置,让一干皇亲国戚几乎不敢相信更难以接受。

“女皇陛下。”夜静海沉声恭唤,一俯身跪在了地上,“请陛下三思,如此简陋的成亲典礼,实在有损皇族颜面!”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俯身跪下,“请陛下三思!”

“放肆!”女皇陛下龙颜大怒,“在神灵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大祭司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始终不发一语。

四十九名祭司同时跪下道:“求女王陛下三思。”

女皇神色冰冷,如三九严寒,她冷冷扫视眼前这一帮看似恭顺的臣子与祭司,眸底结了厚厚一层冰霜,一时之间,却是没有说话,任由他们跪在地上。

“一切若已准备就绪,朕以为,可以拜堂了。”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

“陛下,”一片混乱之中,大祭司干净空灵的嗓音在大殿上缓缓响起,如炎炎夏日里早晨的一抹凉风,让大殿上所有的人瞬间屏息,“祭司是九罗的祈福者,代表九罗所有臣民祈求神的赐福,祭司殿的所有祭司需保持身心纯洁,与陛下成亲,违反了神的旨意,必为神所厌恶,若女皇陛下一意孤行,只怕会为九罗带来灾难。”

夜晚清如遭雷击,脸色陡然大变,缓缓转过头,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大王爷与三公主也瞬间抬起头,盯着大祭司,眼底划过阴鸷的质问,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么?

女皇一意孤行,成为九罗的罪人,才是他们胜券在握的根本。

“女皇陛下不应该与本殿成亲。”大祭司神色不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为了九罗千秋万载、永世昌盛,请陛下收回圣命。”

女皇眼底如结了千年不化的冰棱,带着冷到了极致的漠然,直直地看着白齐朗,不说话。

大殿里,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众人各怀心思,却皆静默不语。

“报——”圣殿之外,远远传来一声急报呐喊,“启禀女皇陛下,有人手持龙骑将军令牌,领着军队攻入皇宫了!报——陛下,宫里有人阴谋造反…”

龙骑将军…众人视线纷纷转向夜静海,大王爷与三公主脸色同时一变,暗暗低咒了一声。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么快?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之外。

夜晚清冷冷的视线投向跪在众人最前面的夜静海身上,出口的话如冷冽的寒风过境,“皇叔,可否为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臣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大王爷低着头,保持着再恭谨不过的姿态。

女皇冷冷一笑,视线在垂首不语的三公主身上绕过一圈,在看一眼神情安详回归圣洁的大祭司一眼,一甩袍袖,挺直了脊背转身走出了祭司圣殿。

“来人!”冰冷而威严的嗓音带着特属于帝王所有的强势和高傲,和无所畏惧的凛然,一声声决然的命令自殿外清晰传进殿里,砸在众人心坎上,众人瞬间仿若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透着彻骨的寒意。

“一万御林军给朕牢牢守住祭司殿,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遵旨!”

“御林军统领何在?!”

“臣在!”

“马上给朕调来神机营,随朕入宫捉拿叛乱之人!”

“遵旨!”

“左右龙卫!”

“臣在!”

“半个时辰之内,皇城之内所有江湖人全部驱散,各国使臣安排进入二公主府歇着,在朕腾出空来之前,暂交由二公主与驸马接待。”

“遵旨!”

“大内侍卫统领何在?”

“臣在!”

“除了驸马府,所有的王府全部包围起来,从此时开始,任何人不许进不许出,若有违者,同样,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