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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帮,这个曾在苍怀远与贺翎之间起牵线作用的杀手组织,被忽略太久了。”苍昊漫不经心地逗弄着眼前的宠物,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中带着细微不上心的懒怠,“碧月此时不在,颐修,玄裳却认得你,传本王令,命小五、小六,十一、十二从今日起,什么也不必做,全副心思去调查龙凤帮,七日之内,本王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报。”

颐修皱了皱眉,“主子是说,这一切都是龙凤帮帮主龙莲在暗中搞鬼?”

“舒河捷报传来时,倒是曾提到龙莲莫名失踪一事。”苍昊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凤眸微敛,似在思索,须臾,轻笑出声,“本不想让末儿的游玩来得太刺激,如今看来,却必须得找点事情给她做了。”

子聿掌管皇城禁军,墨离统领紫衣骑,江湖上的事一向是碧月与月萧过问得比较多,此时二人皆不在,唯有颐修对凤衣楼位于帝都分舵的各堂主还算比较熟识,论起其中曲折,也只有颐修能接上一两句,子聿与墨离二人,也只有静静聆听的份。

苍昊微微抬眸,不远处石子路上,南风端着个托盘正缓缓而来。

颐修看清了托盘上除了泡好的香茗,居然还整整齐齐放着笔墨与宣纸,不由在心里一叹,果然是长久贴身伺候主子的人,心细如发不说,似乎永远可以提前一步知道主人需要什么。

高傲的白色神鹰显然也很有眼色,在南风进入凉亭之际,温驯而及时地挪移阵地,跳到了主人尊贵的肩膀上,颐修从容地撤下棋盘与棋子,在桌上腾出足够大的地方来。

南风放下托盘,先给苍昊倒了杯茶,才温声道:“主人已经一整天没用膳了。”

“嗯?”苍昊挑了挑眉,转头看到西边天际的一抹斜阳,似乎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命御膳房准备晚膳吧,半个时辰之后,你们与本王一道,去九华殿,本王有一些事顺便要交代你们。”取过纸笔,只写了简短的几句话,缓缓卷成圆筒状,往白色神鹰爪上轻轻一绑,拍拍它的头,“乖,自己去找吃的,辛苦你了,小东西。”

又是“小东西”,神鹰一个劲地扑腾着翅膀表示不满地抗议,在引来主人轻轻一睨之后,羽翅一颤,美丽的身子瞬间退后三尺之外,鹰眸明显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哀怨地最后瞅了一眼自己尊贵的主人,又扑腾两下翅膀,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飞走了。

出了凉亭,只闻一声尖锐的高亢,身影展动,纯白色光华直冲天际,急速如流光一般,瞬间在眼前消失了踪迹。

颐修看得嘴角一抽,会撒娇,会抗议,还会表达不满情绪的海东青…貌似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不过,神鹰不愧是神鹰,胆子比他们大得多了,他们可从来不敢在主人面前抗议表达不满。

正想着,苍昊清雅的声音已在耳边复又响起,“告知小五小六他们,查龙凤帮不妨先往九罗与纳伊方向去查,结果说不准会他们齐齐羞愧得负荆请罪。”

210.第210章 忧心不安

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宣告着南越皇室的覆灭!

南越偌大江山从此划入苍月版图,这在九国之中无疑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如平地惊雷。虽南越被攻破早已是许多人已经知道的事实,但如此嚣张狂肆地无异于正式向各国宣战的诏书一出,依旧教四海哗然,九国明里暗里也终于真正打破了以往的沉静,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南越覆灭,意味着苍月的实力陡然翻了一番,以往九国之间的实力平衡已经不复存在,如今,苍月已然成了九国——不,如今的八国之中最强势的一国,隐藏在各国平静表面下的野心也终于渐渐开始正式浮出水面。而面对已经强大到不同往日的苍月,其他各国若想不被吞食,只得想方设法增强军队力量,或同别国联盟而以求自保,共同对付如突然间自沉睡中苏醒的雄狮一般一举震惊天下的苍月。

苍月以觉得霸道强势的姿态,赫然醒目地跃进了众人的视野。与此同时,领兵二十万一举攻破南越皇室的少年将军红衣战将舒河的名字,如蔓延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地迅速传遍各国。

而于世人而言,刚刚入主苍月宫廷不久还意味着神秘的苍月新帝,因此一事,也终于引起了各国强烈的关注与探究。

在雄心蓬勃的年代,江湖与朝廷永远不可能真正脱离关系,暗中的风声鹤唳,不是只适用于各国皇室,江湖上,已然也是热火朝天一片。

如雪片纷飞的消息迅速传至四面八方,局中人局外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必定知道了。

身处月城,不管外面情势如何变幻,只是沉默着练兵和护卫霁月山庄的舒桐,也终于在得到舒河被封为南越亲王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变了脸色。

“公子,舒桐公子求见。”

求见…在书房中处理账务的月萧,听到风梧的禀报,眸底不由闪过一丝叹息,抬起头的瞬间,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笑道:“他来了还需要通报么?直接过来不就得了。”

风梧道:“是舒桐公子坚持。”

月萧笑笑,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点头道:“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在等待舒桐的须臾时间里,月萧又快速预览处理了两份账本,心里已经猜到了他舒桐的来意,不由有些想叹气。

放下手里的账务,月萧浅浅对身旁伺候磨墨的梅晕一笑,柔声道:“丫头,去帮公子泡壶茶来。”

“是。”梅晕柔柔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一身玄色盔甲的舒桐,显然是刚从谷中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衣服,见了月萧,单膝行了礼,“参见月王殿下。”

月萧一愣,抬头看他的瞬间,如玉般的温润容颜上一向暖人心扉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定定看了舒桐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原来我们之间已经如此生疏了,舒桐见到萧,行如此大礼,是想刻意拉开关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舒桐道:“公子是主人亲封的月王,上下尊卑的礼仪,舒桐应该谨守。”

“上下尊卑?”月萧浅浅扬起唇瓣,眸底闪过一丝伤色,“我一直以为,除了主子,我们都是一样的…月王不过是一个皇族封号而已,在主子面前,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你该知道,你我心里,唯主子为尊。”

一样么?可是,又怎能一样…舒桐敛眉不语。

“桐。”月萧看着他,笑道:“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权力叫你起身,因为本就没资格受你这一礼,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桐,这天下除了主子,没有任何人当得起舒桐与舒河的跪礼。”

舒桐不语,却是平稳地站起了身。他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与月萧争辩这些礼仪而来。

“坐吧。”

舒桐一向沉稳严谨的俊脸此时掩不住忧色,在书房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看向月萧,眉头深锁,“我有点不安…”

“因为舒河?”虽是问句,月萧的语气却是笃定的,他看着舒桐,正色道:“桐,你该相信舒河,更不应该怀疑主子。”

“可是,舒河的风头太盛了。”此言说出口,舒桐顿了顿,又道:“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尤其是南越亲王,这个封号太过敏感,我不得不考虑得多一些。”

“唔,你的心情我大概可以理解。”月萧温润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但是,舒桐,我还是那句话,相信主子,相信舒河,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有些多余,完全没有必要。”

舒桐沉默。

“桐,你与舒河二人在主子眼里,与我们是一样的,主子对舒河疼宠你不会看不出来,这一次为什么让他负责对付南越,你也不会不知道。”叹了口气,月萧温润的嗓音变得低柔,“桐,你不该对主子的决定有任何怀疑,给舒河举世皆知的莫大荣宠,可以是因为各种原因,诸如赏赐、嘉奖、或者只是主子想如此做,却绝对不是为了毁灭于他。”

“我…没怀疑主人。”舒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只是,自来功高震主,舒河性子本就桀骜,并且年纪还小,我担心,他禁受不住如此突然而至的巨大的名利诱惑,而居功自傲…退一步讲,就算他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但纵然有霁月山庄暗中相助,南越都城毕竟是他率军攻破,南越皇族也是灭亡在他的手里,手下精兵如今有二十余万之多,他们没有看到明面下的一切,他们只看到了舒河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南越,若手下将士铁心一力拥其为主,我不能确定,他会如何抉择。”

军人一向敬仰追随强者,若统御他们的将军足够强大,他么可以把忠心无条件奉上,然而,如此一来,皇帝在他们眼里,却是无足轻重了。

话音落下,没等月萧说什么,他又淡淡苦笑:“萧,我不得不预先设想这一切可能,这些都是在将来某一天,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211.第211章 关心则乱

“或许,你对舒河的信任,还不及主人。”月萧浅浅一笑,不由抚上他的肩膀,“你应该知道,主人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就如同刚才我所说的,主子给了舒河莫大荣宠,绝对不是为了将来毁了他。”

“我明白。”舒桐低低叹了口气,“只是无法不去担忧,南越亲王兼镇南大将军…这样的荣宠,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忍不住飘飘然。”

月萧眼神柔柔地看着眼前这个思绪深重的男子,眼底闪过淡淡怜色,须臾,淡淡道:“桐,相信自己的弟弟,这不是一件难事…况且,即便以后真有什么,你也无力阻止,主子的决定,你我都没有干涉的权力。”

舒桐闻言脸色一变,眉眼微垂,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思绪几番变换,最终低低道:“是…主子的决定,谁又有干涉的权力?”

罢了——是生是死,是荣宠还是…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他与舒河的命,本就是主人救回来的,若真有那么一日,能死在主人手里,也没有什么…

只是,如今舒河正是风头正盛时,舒桐在想,趁此机会,能求得主人给他许一门婚事,或许会更好一些…

“桐,在想什么?”

月萧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舒桐微微抬眼,“我在想…”

“嗯?”

舒桐稍稍犹豫了片刻,却是没有隐瞒,“…我在想,待有机会见了主子面,能否求得主子给舒河许个亲事。”舒桐说着,又敛了敛眉,“或许我是贪心的——日后若真有什么,即便不会有什么不甘,却总是想着能让舒河留个后,会更好一些。”

月萧一怔,眸色复杂,半晌无言。

转身在书房里缓缓踱着步子,一袭月牙色薄衫随着步履移动规律地摇荡着衣摆,舒桐的视线,便不由落在了那一小片角上。

“你…如此不相信主子?”

“自然不是。”舒桐苦笑,“主子对舒河的疼爱明显超出一般,我岂会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担心舒河。”

“既然不是怀疑主子,那便什么事都没有。”月萧浅浅一笑,表情温润怡人,永远如春日暖阳,“主子能给舒河恩宠,便是对他绝对的信任…反过来讲,莫说只是封了南越亲王与大将军之职,便是直接让他做南越皇帝,以舒河对主子的赤诚敬畏之心,又岂会岂敢存着什么其他心思?”

舒桐闻言,霎时沉默了下来,半晌,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心神渐松,淡淡道:“似乎,我对舒河的信任,不只是及不上主子,便是你,也是及不上的。”

月萧淡笑,“你是关心则乱。”

舒桐浅浅扬了扬唇,却没有再说话,或许是默认了罢…或许。

须臾,他淡然道:“主子在帝都,还好么?”

月萧点头,笑道:“你该知道,主子不管身处何地,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强势尊贵,一样的深不可测,一样的,在谈笑之间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

舒桐点头,这一点,他是毫不怀疑的…主子的本事,莫说区区一个帝都,便是偌大的九国天下,又有谁能奈何得了?

两个多月没见,似乎…也是有些想念了…舒桐静静敛眸,思及舒河,一向对主子敬若神明…虽不说名利如粪土,富贵过眼云烟,但区区一点名利尊荣,又怎么会让他玷污心里那抹神圣的存在?

或许,他真的如月萧所说…关心则乱。

“舒桐,那你呢?”月萧站定,突然开口,微微侧过首,温润的眸色定定注视着面无表情的舒桐,舒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月萧又重复了一句,“你呢?是否也有娶妻的想法?”

“怎么可能——”舒桐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反驳。

月萧浅浅一笑,深深的怜惜被完美地隐藏在眸底,“为什么不可能?”

舒桐沉稳的表情几不可察地碎裂了一点,脸色微微苍白了些,半晌,终于艰难出声——

“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已经如此肮脏不堪,怎么还会,怎么还能娶妻——怎么能去糟蹋一个无辜美好的女子?

月萧心里蓦然疼得一抽,只觉得呼吸都霎时困难了几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以为…我一直以为,舒桐对那些,早已看开了,不在乎了…却原来——”

原来,伤痛与屈辱始终都存在…只是被很好地隐藏了而已…

“舒桐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坚忍。”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淡漠,舒桐了视线从那片月牙色上移开,站起身,“舒河的事,是我思虑太过,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罢了,你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舒桐。”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月萧浅浅唤了声,舒桐的脚步便顿住了,再也迈不开一步。

只是却没有回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要将要听到什么,他觉得心里微微有些颤动,有些不安,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失控过。

便是在那些屈辱不堪的岁月里,他也从来没有…纵然怕过,却也从来没有如此失控。

月萧却并没有说什么特别或者教他为难的话——

“你是舒河的兄长,他的婚事,你可以做主。不是非得禀报主子…”月萧如此说着,嗓音温和,眉眼却始终微垂,掩去了其中神色,“…只是,萧觉得,舒河毕竟还年轻,你不必着急他的婚事…”

“…我知道。”

“这么久没见,我这刚从帝都回来…桐,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如何?我想,雪域谷中再忙,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舒河是我唯一的亲人…月萧想起他方才说的话,思绪有些怔然,垂眼望着脚下的方寸之地…那么,那么,月萧,在你心里,又算是什么呢?

舒桐还没有回答,沉默之间,梅晕端着泡好的上等香茗款步而来,在舒桐面前福了个身,“舒公子。”

舒桐看了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话却是对着月萧说的:

“不了,我回谷中,与手下将士们一起吃。”

说罢,举步离去。

月萧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温润的眸底闪过复杂难解的情绪,嘴角轻轻溢出一丝叹息…

212.第212章 锦上添花

碧月很郁闷。

苏末与齐朗很愉悦。

唯有谢长亭淡定如常。

南越归入苍月版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四面八方,九罗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女皇陛下现在满副心神都花在了寻找大祭司身上,连叛乱的主谋之人似乎都没心思去审查追究了。

自打大祭司失踪,至现在已六七日,满城张贴的告示,与在帝都城内从不间断寻找巡逻的御林军,帝都里大街小巷,几乎已乱成一团,所有出入的城门守卫增加了至少两倍人手,每日每时盘查森严,以大祭司这副俊朗圣洁的姿容,想要混出皇城,根本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几日,苏末为了陪齐大公子解闷,足不出户地待在凤衣楼分舵别院里,除了一日三餐,茶水点心,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苏末与齐朗久别重逢,自是不觉得无聊,谢长亭每次用完饭不是自己下棋,就是研究阵法,或是在房间里修习内功,只有碧月,一日比一日郁闷,一日比一日觉得无聊。

五月的气温,已是一日比一日高,到了正午时候,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有了炙热的感觉。整日待在屋里憋闷,四面通风的凉亭就成了舒适又凉爽的所在。

碧月拿着信走进凉亭时,苏末与齐朗正在下棋,碧月觉得奇怪,苏末明明之前有说过她不会下棋,此时却不知为何,看两人下棋似乎下得颇为得心应手,并且看起来相当欢悦。

只是走近一看,又不免觉得有些凌乱,碧月站在一旁静静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黑子白子棋盘都没问题,只是他们下棋的路数,他压根看不懂,似乎毫无规则可言,看起来与围棋无异,却是一种奇怪的他完全看不懂的路数。

“外面的情势真可谓堪比兵荒马乱的时代了,这个女皇对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沉默中,苏末淡淡瞥了一眼对面已经换下一阵雪白的大祭司袍服改穿一身宝蓝色薄衫的齐朗,开口之际,嗓音带着几分清冷,星眸深处闪过一丝不耐之色。

连续六七日,皇城中弥漫着教人心惊胆战几欲窒息的紧张气氛,百姓人心惶惶,女皇震怒,前几日被抓到的叛乱之人本来关在天牢待审。现女皇因大祭司失踪一事迁怒,已无心追究幕后之人,足足四万余人,这几日几乎已被斩杀殆尽,宫里没有哪一日不见血,女皇陛下二十年完美的修养与脾性转瞬间毁于一旦。

齐朗帅气的眉头一皱,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放下一颗黑子,淡淡道:“我可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反正我不会无聊到去给她的后宫里锦上添朵花。”

即便,登基九年,她从未招过一人侍寝…身为二十一世纪头脑与身手都高人一等的大好青年,他齐朗,也绝不会去做她众多男侍中的一员。

“我以后只要跟着少主就好了。”此言一出,苏末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未说什么,碧月已经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

“末主子已经名花有主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齐朗神色一僵,斜睨了他一眼,“哼,我不介意与那个男的共侍一主。”

共侍一主?与谪仙般的主人…碧月额上瞬间滑下三条黑线,嘴角不停地抽动,若不是顾及末主子在场,真想把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一掌劈死。

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碧月眼神四下一扫——

“你在找什么?”齐朗奇怪地看着他道。

碧月没好气地道:“看看丞相在不在,你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若是让谢丞相听到了,只怕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哼,我才不怕他。”齐朗不屑地一哼,丢下一粒黑子,懒懒道:“本祭司口渴,你去拿些茶水和点心过来,别杵在这里影响本祭司与少主下棋。”

“你——”碧月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嘴角不停地颤动,良久才缓缓压抑住脾气,咬了咬牙,冷冷道:“本公子忝为凤衣楼楼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唤的,要喝茶吃点心,自己想办法。”

“这里是你的地盘不是吗?”齐朗皱了皱剑眉,理所当然地道:“本祭司如今是客人,碧月楼主如此待客之道,只怕有失身份吧?”

“大祭司这样的客人,本就无需特意款待,更遑论有失身份。”碧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齐朗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占不到便宜,专心下棋去了。

碧月却颇觉得讶异,他以为…不动声色地看了敛眉不语的苏末,他以为这个姓白的讨不到便宜,会请末主子替他出头呢。

看来,还有点风度,不是个幼稚的主。

苏末下棋下得显然游刃有余,或者该说,她的心思并没完全放在棋局上,听闻两人斗嘴,虽是没什么反应,此时却淡淡一笑,“苍昊有消息传来?”

“是。”碧月本想等她一局棋下完再说,此时苏末既已问了,他便顺手递上主人的信函,“请主子过目。”

苏末懒懒地接过来,展开一阅,清冷的眉宇间泛起浅浅笑意,“看来本姑娘的猜测没有错,这司徒婉柔,果然有些问题。”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碧月凝眉。

“今晚,夜探公主府。”苏末折起信函,星眸深处光芒一闪而逝,看了眼齐朗,道:“三公主的府邸,你该是熟悉的吧?”

“嗯。”齐朗抬眼,静静看着碧月,“我需要纸笔。”

碧月回视着他,没说话,迳自拍了拍手,便有黑衣属下自暗处现身,躬身道:“楼主。”

“准备笔墨纸砚。”

“是。”黑衣人应了声,正待退下,齐朗叫道:“等等。”

碧月嘴角一抽,转过眼懒得看他…果然,齐朗笑意盈盈道:“麻烦再准备一些点心和茶水送过来,谢谢。”

黑衣人眼神看向自家楼主,碧月没出声,却是无奈地轻点了头,让他照做。

这个…吃货。

“苍昊说,慕容尘与龙莲在一起。”苏末缓缓开口,清冷的星眸似是若有所思。

主人的情报向来是错不了的…碧月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凤衣楼似乎确实有些疏忽了。

213.第213章 大家闺秀

憋了半晌,碧月终于没忍住,好奇道:“末主子下的这是什么棋路?”

苏末还未说话,刚刚吃了瘪的齐朗已经抬眼斜斜睨了他一眼,无比傲娇且酸味浓重地道:“五子棋都看不懂,也算得上孤陋寡闻了吧?看你仪表堂堂,姿容秀美,气质也不错,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哪!”

剑眉半挑,斜睨着怎么看怎么比女子还秀美的碧月,齐朗的眼神分明透露着几分小人得志的快意。

大家闺秀…碧月神色微微一僵,额上青筋急速跳了几下,咬了咬牙,轻轻吐了口气,他自认平日里修养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此时,面对这个得罪人的本事丝毫不比谢长亭来得稍逊半分的白齐朗大祭司,他真心觉得,自己的定力还是没有修炼到家。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明智地决定,与幼稚无双的男人斗嘴,只会让他显得比对方更幼稚。

只是,五子棋…碧月微蹙了下秀气的眉头,确实没听说过。

苏末瞥了一眼对面尽显幼稚的齐朗,淡淡道:“朗儿,这几日,是不是把你闷坏了?”

“没有啊。”齐朗下意识地回答,“与少主待在一起,哪里会闷?况且才区区几日…”

随着一声闷笑声响起,齐朗俊朗的五官陡然僵了一下,也瞬间反应过来苏末的言下之意了,不由有些郁闷地抬眼瞅着神色淡然的苏末。

碧月显然恢复了好心情,躬身笑道:“主子英明…不过,大祭司若真闷坏了,不妨等到天黑之后,换上夜行衣,出去外面走走也不是不可以,碧月会暗中派些高手保护,定然不会让大祭司阁下受到伤害。”

“得了吧。”齐朗撇嘴,“就你那些三脚猫的手下,还不够本公子一个手指头捏的呢,能保护谁啊?”

“既然大祭司身手如此了得,这几日为何却待在这院子里足步不出?”碧月笑意盈盈的,脸上不见丝毫怒气或者嘲笑,只是单单地陈述事实发表疑问。

“本公子不想多伤人命而已。”齐朗蹙了蹙眉,神色淡淡,转眼看着碧月,正色地道:“非我无能或怕死,而是女皇本身对我没心存恶意,她一片情意,我无法接受,但不代表我必须伤害她。还有,外面那些御林军和神机营官兵都只是奉命行事,本身也是无辜,完全不必因为我与女皇之间的这点破事白白牺牲性命。”

二十一世纪苏家掌门少主的贴身侍卫,怎会当真如此不济?若不是还想留下来查一些事情,纵使外面戒备森严,守卫重重,又岂能拦得住他与少主?真想闯出这皇城,简直易如反掌。

闻言,碧月倒是瞬间沉默了下来,看了看对方完全不似开玩笑的肃然神色,潜意识里已然相信了他说的话。

无法接受对方的情意,不代表可以恣意伤害对方…这个男子,看起来幼稚欠扁,但无法否认,确实是个心胸开阔光明磊落的君子。

“不过,本公子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耍无赖似地搅乱了一局棋,齐朗神色淡然道:“既自称属下,我家少主的手段你大概是见识过了,若有人当真不知死活地惹到我,我的手段也绝不会比少主逊色就是了。”

碧月闻言沉默,苏末的手段碧月自然是清楚的,虽然只有那么区区两三次,也足够他终生铭记…

不过,我家少主…碧月目光在二人身上浅浅流连了一圈,心下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断定,此人与末主子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的亲密,或许,就如之前他所说的,是少主身边最亲密的人…

只是,究竟亲密到了什么地步?

“我认输了。”拨乱了满盘黑白棋子,齐朗眼巴巴地看着苏末,“老大,我饿了。”

这君子形象还没维持多久呢…碧月见状一阵无语,又恢复本性了。

苏末抬眼看着碧月,淡淡道:“无需纠结,他是我的弟弟。”

原来末主子已看出他心里所想…碧月沉默,怪异的目光在齐朗神色扫视了一遍,明明怎么看,这个男子都要比末主子大上五六岁,弟弟…不过思及他的性子,碧月心里倒是能理解几分了。

被遣下去拿笔墨纸砚的黑衣属下很快就回来了,碧月接纸笔过来递给苏末,一盘四色点心则放到了齐朗大祭司面前,碧月没好气地道:“先‘勉强’吃点垫垫肚子吧,天色已经晚了,再过半个时辰,晚餐就准备好了。”

刻意在‘勉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还没忘记某人之前曾说过的话。

有了美食,齐朗显然不在意他口气里的酸味,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动作极快地拈起一块圆圆的透明晶状糕点塞进嘴巴里,品尝之后,微微扬起头,半眯着眼,再次露出了那种迷离陶醉的神色。

碧月嘴角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真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何竟对食物如此没有抵抗力?似乎有的吃就万事足了。

这样贪吃,他在祭司殿的那些日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碧月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这样的性子,约莫也只适合当人家的弟弟了,与年龄真的无太大关系…

苏末星眸半眯,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纸笔,半晌一动没动,碧月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仔细端详检查了一下摆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纸是上好的宣纸,洁白无瑕,笔是顶好的笔,极品狼毫,墨,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碧月很确定,苏末的怪异眼神注视的是那只名贵的毛笔,只是——

“末主子,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她没记错,这笔墨纸砚不是齐朗要的么,为什么摆到她的面前?

“没问题。”苏末淡淡瞅了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把纸笔挪移到齐朗面前,“朗儿,别光顾着吃,这纸笔也是为你准备的,把三公主府的地形图画出来给我。”

齐朗神色一顿,才蓦然想起,自己只顾着吃,倒是忽略了他家在杀人方面所向披靡的伟大少主,似乎自小到大,从来不曾握过毛笔…

214.第214章 天罗地网

月光皎洁,满地银辉。

深夜万籁俱寂,皇城内外,除了奉了皇命的禁军还在不停地巡逻,已窥不见一只能呼吸的生物,银白的月光与人影交织,整齐的脚步声,兵器摩擦铠甲的金属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并且无端的让人生出强烈的焦虑不安之感。

大祭司的失踪,让女皇在极度愤怒之下,几乎失去理智地下令斩杀了所有叛逆的龙骑卫,皇宫里最终没有逃过一场血雨腥风。然而主犯逃匿,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幕后谋逆之人,女皇纵然心里清楚主使是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却亦是莫可奈何。

直至今夜,位于帝都脚下的各大王府与公主府,守卫依旧森严,不得女皇圣谕,任何人不得踏出各自的府邸一步。

皇城内外,到处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息,只是站在街道上,就能深切感受着空气中极度紧张压抑的氛围,迎面吹来的夜风里都充斥着山雨欲来的暴戾气息。

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照得繁华落幕后的街道一片银装素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是墙上到处张贴的寻找大祭司的告示都清晰可见,也使得所有欲借着黑暗隐藏的宵小,在这与白昼几乎无异的夜里再也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