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赦皇妃:夺情冷魅帝王上一章:第 56 章
  • 特赦皇妃:夺情冷魅帝王下一章:第 58 章

无数的禁卫军一波身影还未消失,另外一波已经出现在眼前,毫不间断的交替巡逻,在皇城内所有街道上形成了严密的地网。

天罗地网——

可偏偏,就有不信邪的胆大之徒,永远以享受挑战为乐。

两条黑色影子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自错落有致的屋脊上穿梭,疾如闪电,快若流星,完全目中无人地自数万禁军眼皮子底下嚣张而过,愣是一丝痕迹没有留下。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处府邸中朱红色瓦砾的屋脊上。

府邸正大门上方,龙飞凤舞的三个华丽大字“公主府”,赫然高挂其上。

这座府邸,是女皇的胞妹,唯一还没有出嫁的三公主司徒婉柔所拥有,一座占地面积不是最大却绝对奢华的独立公主府。

而此时悠然立于屋脊上淡然俯瞰整座府邸构造的两人,一人身着黑色泛亮的紧身皮衣皮裤,双臂环胸,清冷的星眸看着下方院子,面上隐隐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另外一人,只一袭普通的玄色长衫,已然勾勒出高挑劲瘦的完美身躯,他的表情,数年如一日的平和淡然,仿佛即便天崩地裂,亦不能教他撩一下眼皮的淡定不惊——

公主府中,配有侍卫两百四十人,其中一等侍卫八十人,每日负责守护在三公主独居的主院周围,二等侍卫一百六十人,负责保护整座公主府。伺候的侍女则分为一二三等,统共一百二十人,得以贴身伺候起居的唯有八人,其他的就是负责端茶倒水,洗衣打扫的粗使丫头了。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公主府配置规格,帝都之中几乎所有有身份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至于一些隐藏在暗处不为人所知的…诸如死士暗卫之类的,当然是不计其数了。

性喜奢华的三公主司徒婉柔,府邸里几乎每日每夜灯火不灭,尤其她自己所居住的主院,即便是睡着时候,寝殿内也必须放置至少七颗以上光芒柔和的夜明珠照明。

这些都是从齐朗那里得来的消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怕半夜鬼敲门。

地形图早已熟记于心,苏末只懒懒扫视了一眼,眼前周遭的地形布置,便尽收眼底。如同外面街道上一样,公主府内,亦是一批又一批的侍卫来回更替巡逻,不容任何一个未经允许的贼人潜入。

当然,最近几日,整座公主府亦是没有例外地每天十二个时辰毫无间隙地被围成了铁桶,在女皇的解禁圣旨没有下达之前,从祭司殿被释放出来的三公主,俨然相当于被软禁在府里了。

所以,这些例行职责的侍卫,无形中已然稍微放松了些戒备。

齐朗对公主府的地形,熟知的程度几乎比对祭司殿还透彻,画出的地图上详细地注明了每一处建筑的具体结构,包括最为隐秘的地下密室,和密室中详细的暗器机关设置。

今晚出门,苏末没有带上齐朗,碧月也被留在了别院,只有她与谢长亭二人,悄无声息地避开外面重重禁军,抵达公主府,又轻而易举避开重重府内的守卫,一路找到了三公主所居住的主院。

公主府没有嬷嬷奶娘,所有伺候公主的全是年轻的侍女,只是这几日,公主府的所有下人,皆知公主心情极度不好,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一日比一日难伺候,动辄斥骂打罚,人人伺候得战战兢兢,几乎恨不得即刻从公主眼前消失。

“全部给本公主滚出去!”

双足刚踩上富丽堂皇的朱红色琉璃瓦屋脊,一声毫不掩饰怒火的斥骂声已经清晰传入耳朵里,苏末懒懒挑了挑眉,与谢长亭对视一眼,颇觉得有趣地勾起了嘴角。

不多时,一行侍女鱼贯从院子里退了出来,端盆的端盆,捧衣服的捧衣服,端茶水的端茶水,人人低眉顺目,脸色隐隐发白惊惧,连脚步也是放到极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待所有人从眼前消失,苏末才淡淡笑道:“长亭,你猜,这虚张声势过后,我们能否看到好戏?”

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的主院里,在所有伺候的侍女被一个不留地遣退之后,恢复了一片寂静无声。

主院之外,巡逻的侍卫依旧谨守职责。

今晚月光分外明亮,一身黑色皮衣的苏末,在月色下看起来是那么雍容懒怠,清冷妖娆的容颜如黑夜里的女神,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笑痕,洒脱华贵,怡然自得,没有一丝怕暴露身份的紧张感。

谢长亭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边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愈发觉得她此时这副表情与主人简直一般无二,无怪乎主人一眼就动了心。

这样的女子,或许生来就是为主人准备的…否则,这世间还有谁能入得了主人的眼?而这个女子,又有谁能驾驭得了她?

“能不能看到好戏,稍候便会知道。”

215.第215章 昭然若揭

苏末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主,谢长亭更不是,眼前巡逻的侍卫一批又一批,他们压根没存着避开的念头,反正料想这三公主不是什么好人,府里的侍卫自然也不是善良之辈,有荣幸伺候三公主,便也应该觉得即便为主子死也同样是一件荣幸的事。

八十名守护主院的侍卫如果轮换班的话,真正在此处的应该只有四十人,只是在苏末与谢长亭看来,却俨然多出至少两倍有余。

果然有猫腻…

如猫捉耗子一般,无声无息地解决掉数十名黑衣人之后,苏末懒懒地扬了扬眉,抬头望了望天际,皓月当空,美轮美奂…她偏过头瞅着谢长亭,淡淡道:“如此明亮的夜晚,他们身穿如此显然的黑色夜行衣,蠢笨不说,完全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本姑娘心狠手辣是不是,长亭?”

“嗯,话是这样说没错。”谢长亭淡淡一笑,“不过,若这些尸体放在这里,稍候引起别人的主意,我们可就有些麻烦了。”

闻言,苏末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有人尖叫一声“有刺客——”然后乌压压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官兵把他们团团包围的情景,不由眼角一抽。

斜睨了神色无比淡定的谢长亭一眼,苏末哼声道:“不是说你的障眼法很厉害么?”

上次在北郊马场,苍昊所谓的障眼法可是差点就让她丢了个大脸,她可是记到现在没忘。那种手法,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吧?

谢长亭觉得有些无语,默默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末主子说的是。”

大活人都不怕,还会顾忌区区几十具毫无生息的尸体?

苏末没再说什么,大大方方地进了公主的院子,还未接近主殿,一股隐隐约约的异香便钻入了鼻尖,眉头一蹙,星眸深处却迸发璀璨的亮光。

那股子异香之中还掺杂着一些…很熟悉的神经毒素的味道…

苏末眉头一皱,这个齐朗,看来实在是欠教训了,居然疏忽大意到这个程度。

“长亭,”停住了脚步,苏末再次侧过头看了谢长亭一眼,悠悠一笑:“别说本姑娘样样不如你,方才在别院若不是本姑娘未卜先知,把解药给你喝下了,此时你非中招不可。”

闻言,谢长亭更无语了,他同样也闻到了那股不同于一般熏香的异样味道,只是这三公主为何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下这种香,想来是为了阻止外人靠近了。

只是,方才还觉得她的表情恁的与主人相似,这三两句话一说出口可就立即破功了。

至少,苍昊可从来不会以此种较劲与邀功一样口吻与身边的人说话。

谢长亭心里的想法没有在面上表现出分毫,表情也是无丝毫异样,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属下从没说过自己样样比末主子强。”

“从没说过…你心里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苏末说完了便抬起脚步继续往里走,料想谢长亭也不会无聊到与她争辩这么幼稚的问题。

靠近三公主的寝殿,苏末再一次停下脚步,却没有说话,隔着紧闭着的正门闭目倾听,须臾,没有一丝扭捏地用脚轻轻抵开精美朱漆大门——

凉气伴随着开启的门迎面扑来,一丝刺眼的亮光跃进瞳孔,苏末反应极快地迅速低下头颅半寸,几支犀利的寒气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头顶飞过,身后的谢长亭,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一抬手,稳稳接住了几支泛着寒光的箭矢。

苏末懒懒回头一瞥,箭身蹭亮,箭尖泛着不同寻常的色泽,一眼看去,就知是淬了剧毒。

“好身手。”毫不吝啬的赞美,丝毫没觉得自己毫不犹豫的闪避之下把危险留给别人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雕虫小技…

谢长亭看都没有看上一眼,随手丢掉,跟着苏末一起进到殿里,反手掩上门,打量这空旷的大殿。

三公主这寝殿装饰得十分奢华,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无数颗璀璨的翡翠夜明珠镶嵌在大殿上各个角落,把整个室内照出了梦幻一般的色调,奇珍异宝,古玩字画数不胜数,一桌一椅都是名贵之物,一眼看去,竟丝毫不比皇宫里的殿宇来得逊色,甚至比一些妃子的寝殿还要高端上档次。

至少,不是所有皇帝的妃子都能使用皇帝才能用的鎏金狻猊熏香炉。

这三公主的野心,还真是昭然若揭了。

脚下的地砖亦是宫里御用的打磨得蹭亮的宫砖,除非是女皇特别恩典,否则以三公主司徒婉柔的身份地位,压根用不起。

寝殿里空无一人,苏末与谢长亭二人皆早已料到,四下寻视了一圈,寝殿之内倒没见什么特别异常之处。

这里只是一个外殿,穿过重重珠帘,最里面才是三公主的休憩之处,只是对于参观司徒婉柔的闺房,苏末与谢长亭二人却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齐朗画出的地形图与内部结构全部已经记在了脑子里,苏末寻目扫视,视线最终锁定在与正门相对方向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副大气磅礴的山水画,苏末看着那画里的风景有些眼熟,不过,此际她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索那画的出处,她唯一想到的只是这寝殿里的密室机关就设在了那副画下面。

开启机关其实很容易,只是暗门一旦开启,用齐朗的话说,会马上惊起密室里一摊鸥鹭,因为声响太大。外面听不到丝毫异常,身在密室里的人,却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巨大响动,密室里面的人可以立即开启殿内殿外所有机关暗器,纵使闯入者武功再高,也很难全身而退。

况且,就算幸运退得及时,惊动了此地主人,他们不但白来一遭,也势必会引起对方全面戒备,若再想来第二次,就难上加难了。

苏末蹙了蹙眉,对于机关暗器,说好听点,她委实没有研究透彻,难听点就是一窍不通,此时即便知道这里的所有布置,也是没有丝毫方法可想。

不过,她显然一点也不担心,秀气的黛眉只是微微蹙了那么一下,随即闲闲地看向谢长亭,没有说话,那眼神却明显表达出了一个意思:

谢丞相,遇上阵法或者机关暗器之流的,本姑娘无用武之地,一切便只能交给你了。

216.第216章 不详预感

对于苏末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谢长亭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只有一个字。

“等。”

很简单的一个字,苏末几以为自己听错,看着谢长亭无比淡定的姿态,眨了眨眼,满脸讶异,“就这样?”

“就这样。”谢长亭在屏风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苏末眼角一抽,盯着他看了半晌,毫不掩饰地嘲笑:“亏得本姑娘对你抱了如此大的希望。”

谢长亭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里的机关构思太过巧妙,从外面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控制,而若想从内部破坏,必须有接应的人在下面,而且这处密室,没有其它任何出入口。”

说这一番话时,他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和,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苏末脸上显而易见的嘲笑,末了,还淡淡加了一句:“教末主子看笑话了。”

苏末嘴角隐隐抽了一下,她的确是在看笑话,相比起找不到入口,看谢长亭的笑话似乎对她更有吸引力,不过这话被他这么一说,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个味儿。

毕竟,被看笑话的人脸上不见丝毫扭捏变色,反倒是她自己,幸灾乐祸的显得度量狭小了。

“如果是主人在…”谢长亭垂下眼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嗯?”苏末眉梢微微一挑。

“琴、棋、剑、兵,主人无一不精,可绝少有人知道,主人还有一项绝技。”谢长亭淡淡说着,眸子半垂,看不清其中神色,“于九宫阵法中吹箫,无声却能毁灭周遭一切于无形之中,这区区暗道机关,转瞬就可摧毁,甚至没有任何人能察觉一丝一毫。”

苏末皱了皱眉,“强大的内力所致?”

“应该是。”谢长亭眸底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嗓音亦是难得的显得有些地低沉。

这一次,苏末沉默了良久,久到本身便有些情绪异常的谢长亭终于发现了她脸上的异样神色,并且问她:“末主子在想什么?”

“我突然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苏末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关于苍昊的。”

谢长亭闻言,瞳孔急速一缩,定定地注视着苏末半晌,才道:“末主子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向来冷心冷情的苏末,几乎没有什么事能叫她真正变色,除了上次在风衣楼惹了苍昊生气那一次。事实证明,除了苍昊——这个让她在短短时间内就爱入了骨髓的男子,再没有其他任何事能轻易牵动她的神经。

“我不知道你们的内力与武功究竟可以练到什么高深的地步,但,苍昊的本事已然是高得超乎寻常了。”眉头蹙起,苏末的表情有些难看,脸色甚至有些苍白,星眸微敛,她缓缓吐出五个字,“…这很不正常。”

是的,不正常,苏末深知,发生在苍昊身上的事没几件是正常的,包括他的身世。

以往谢长亭、墨离、月萧、颐修都可以说也都曾经确实都说过他们犹如神邸一般的主人,不只是苍昊的容颜仪表太过绝尘脱俗,也是敬畏他无人能出其左右的本事——可一个正常人,肉体凡胎,又岂是真正的神邸?

“天赋异禀不能解释全部。”苏末淡淡开口,嗓音清冷低缓,眸光定格在前方反光的地砖之上。

苍昊自己也曾经以玩笑的口吻说过,他在婴儿时期曾经受过一段时间的折磨,每日浸泡药浴,一直泡了一年有余,苏末当时听了无甚感觉,甚至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你哭了吗”…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心里隐隐发凉。

大殿上空寂无声,殿外虽被长亭施了障眼法,但时间一久,难免会被人看出异常,他们俩本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儿闲聊——然而,于此时而言,这些事似乎都已不值一提,也不值得他们去关注,又沉默了良久,谢长亭才缓缓道:“末主子的意思…?”

她的意思…

苏末又不期然想到了苍昊曾经两次提及苍月江山的传承,第一次,是在通往昊天殿的天阶甬道,他说,倘若有一日,本王发生什么意外,摄政女王将是苍月江山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当时听了很生气,事实上,应该说她是很害怕,害怕他所言成真,索性以怒火掩饰惧意——情根深种,她已不敢想象失去他之后,她还要怎么活。

第二次,她说,若当真有一天,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他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把这如画江山留给你…

如画江山…若没有了他,即便手掌如画江山,又有何意义?

心里一阵沉落,苏末表情是无法掩饰的不安,她突然间意识到,苍昊从来不是一个喜说废话的人,更不可能无聊到拿江山社稷来哄她开心,他说出来的话,必定有其深意…

“苍昊比我只大了两岁,然而…”苏末有些说不下去,表情愈发苍白,“…我真心希望,是我杞人忧天想太多了——其实…什么事也不会有。”

什么事也不会有…从没有哪一刻,如此迫切地想回到那个人身边去,以最霸道的方式让他做出教她安心的保证…

谢长亭没有再问,苏末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她脸上百年难得一见的不安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突如其来的焦虑与不安,是那么深刻,苍白的容颜已然诉说了她的心里的惧怕…

谢长亭敛下眸子,自从十一年前败在主人手下,除了最初两年的不甘,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心里俨然已经把苍昊当做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从没有觉得一丝不对。

既是神话,自然便是无所不能的…即使苍昊无数次笑意晏晏地强调自己不是神,可他们的想法已然根深蒂固。

若说苍昊今年已过花甲,那么无论他的武功如何深不可测,他布置的阵法如何坚不可摧,他的棋艺如何精湛,都可以解释为数十年的修炼成果。可是,谢长亭眸光沉静幽深,眸底似有点点碎裂的星光——

苍昊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身手,却是早在他还是少年时期就已经拥有,往后十多年从来没见他正式习过武修炼过内功…

217.第217章 妖娆女子

“呵,我觉得我的脑子是突然走水了,尽在这里胡思乱想。”苏末突然轻笑,星眸深处点点破碎光芒已消逝不见,只余一片清冷懒怠,“看苍昊那副不沾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万万岁虽不至于,大概活到一百岁却是没问题的,长亭,你说是不是?”

谢长亭沉默没有接话,调转视线看向紧闭着的正门,眸子沉静,表情无甚变化,心念却几番急转,即便是他自己,只怕也说不出此时心里究竟是怎生复杂的感受。

有点刺痛,有点彷徨,甚至有一种处在悬崖边的极度紧张不安,似是整颗心被紧紧箍在了一起的沉闷…闷得仿佛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谢长亭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之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情绪。

那种可能,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甚至即便只是他们毫无根据的揣测,光只是这样想着,便觉得——心被生生挖去了一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长亭?”苏末轻声呢喃。

“…是。”缓缓转过头,谢长亭沉静的目光定定注视着苏末,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平和,嘴角甚至还几不可察地微微扬了一下,“是,末主子太过杞人忧天了,想必是这几日待在别院里着实闷得慌了,才会在脑子里思虑那些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无稽之事。”

话音落下,苏末还未及做出反应,一阵清晰的异响就在这时传入两人耳膜,谢长亭与苏末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抛开心中杂念,身形疾闪,进了中殿,以宽大珍贵的山水画屏风遮住了身形。

透过精美的屏风,可以清晰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苏末目光淡然,静静地注视着大殿中央一块地砖缓缓下陷之后,露出了能容二人并肩同行的洞口,毫无疑问,从洞口下去,就是密室所在了。

看来真如谢长亭方才所说,开启暗道机关,在外面几乎听不到声响,即使是刚才那一声轻微的异响,若不是她与谢长亭耳力好,便也就忽略了。

“一切已基本准备妥当,接下来只需暗中招兵买马,不出三月,便可对苍月发兵了——取了苍月的帝位,九罗江山便自然也手到擒来。”

带着些许自得与满足的女性嗓音从地阶之下缓缓传上来,除了野心勃勃的司徒婉柔,别无他人。

只是,这嗓音蕴含的气度俨然与之前在祭司殿质问大祭司时那种暴躁狭隘截然不同…若两次见到的确实是同一个人,那么,不得不说,这女子果真是极善于伪装的,有些手段和本事。

不过,苏末慵懒一笑,对苍月发兵、取苍月帝位?真不知她哪儿来的那么大自信。

“练兵一事交给慕容尘就可以了,此次闯出那么大的祸,折了本王整整四万龙骑卫,总是要将功补过的。”这个是大王爷夜静海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些许阴冷的味道。

“他现在人在哪里?”

“西山大营。”

两个人从地宫下慢慢走了上来,苏末眯着星眸,看见一身粉色宫装的女子,嗓音确实是司徒婉柔的嗓音,可是那张脸,却俨然不是白婉柔那张端庄可人的清纯容颜,也不似司徒婉柔娇艳逼人却带着点凌厉的五官。

此女眉宇间透着淡淡邪魅妖娆之气,这种妖娆不同于苏末平日里展现出的醉人风情,而是一种妖媚的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苏末毫不怀疑,若此时有十个男子在此,只怕九个半都会被勾去魂魄,媚眼如丝,说的就是她了。

虽容颜不同,但给苏末的感觉,却真真实实与在琅州见到的那个被叫做“柔儿”的女子无异。

见了她三次,竟是三副完全不同的容貌,究竟哪一副才是她本来面目?

两人走出地阶甬道,被机关开启的暗道瞬间合上恢复如常,用肉眼看,怎么也不会看得出那光滑如镜的地砖上竟会有如此一处隐秘的暗道入口所在。

这里是三公主的寝殿,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全部压在了地底下,两人既然从里面走出来了,就代表阴谋诡计已经实施或者密谋得差不多了,大王爷自然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两人没再有多余的交谈,迳自走向门口方向,大王爷走得领先一步,伸手便去开门,却听得女子道:“等等。”

夜静海回过头,“怎么了?”

屏风后的苏末挑眉,瞥了表情沉静的谢长亭一眼,暗自嘀咕,这女子看来倒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点不对。”女子修饰得完美的柳眉微微一蹙,魅眸急速闪过一丝戾气,盯着紧闭着的朱漆大门若有所思,“外面为何听起来如此安静?巡逻的侍卫都跑到哪里去了?”

苏末眉梢淡挑,这女子,看来也是个少见的高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居然就能察觉到外面有异常。

“有状况?会不会是女皇?”夜静海闻言一凛。

司徒婉柔没有立即说话,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没道理。她派了如此多御林军包围了本公主的府邸,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情况下,她不会如此冲动…但是除了她,我暂时也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嚣张地犯到本公主头上。”

“只怕万一…”夜静海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司徒婉柔冷笑了一下,在大殿之上寻目望了一圈,冷冷喝道:“出来!”

夜静海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张望。

苏末星眸一眯,嘴角缓缓漾开无声的笑,这个女子,果真不错,太不错了——虽然表情冷漠,然而那双眼睛,在扫视周遭时,却愈发妖娆含魅,带着丝丝惑人心神的邪气,若是寻常男子,只怕被这双眼睛一扫,心神都被勾去了。

这大概就是催眠术了吧——月萧所说的控心术…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司徒婉柔,与龙凤帮的龙莲绝对脱不了关系。

她当然不会以为她当真发现了他们,以她与谢长亭的修为,若这样就被发现了,他们也就不用出来混了。

偏首看了一眼谢长亭,见他负手站在那里,表情平和,沉静地看着司徒婉柔的方向,眼神清明,无一丝异样,那姿态甚是悠闲…只是,苏末嘴角一抽,恁的觉得他神情悠哉得有些过了头。

218.第218章 诡异地宫(一)

女子眯了眯魅眸,转身缓缓往殿内走了一段,边走眼神还在不断搜视,俨然试图搜出了个端倪来。

苏末与谢长亭只是懒懒地站在屏风之后,看着那邪美的女子愈走愈近,面上却一点焦虑担忧也无。

“凤主,是你多想了吧?贼人若杀了外面守卫,又怎么可能再躲进这殿里自寻死路?或者,那些守卫不小心进到了院子里中了药了?”站在门边的夜静海,皱眉道。

凤主?

苏末眼神一闪,嘴角勾起兴味的笑意。

在九罗三公主的寝殿里,被称作“凤主”的女子…苏末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断定,司徒婉柔的真实身份就是龙凤帮凤主龙莲了。

而且,显然这“凤主”才是所有事情里面起主导作用的那个人,所谓夜静海是幕后主使,纯属无稽之谈——充其量也最多只能说,夜静海需要靠这女子对付苍月而已。

思忖片刻,那女子终于在离屏风不到半尺距离之处顿住了脚步,回过身,面朝夜静海,却是背对着谢长亭与苏末,道:“不管怎样,你不能从外面走了,若有女皇的兵马守在外面,我们百口莫辩。回地宫,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夜静海点头同意,抬步走到对面高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底下,掀开画,按了一处机关,光滑如镜的宫砖地面上方才合上的洞口再度缓缓打开,露出了容两人并行的洞口。

苏末见状抿唇微笑。

于是,刚上来不到盏茶功夫的两人,又沿着一层层地阶走下了甬道。

在二人身影消失在眼前的刹那,苏末与谢长亭瞬间身形极闪,千钧一发之际,速度快得如鬼魅一般闪进了甬道,其间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连眼神对视也没有,却俨然心有灵犀,配合得极有默契。由光亮转为暗黑的瞬间,上面的洞口再次缓缓合上。

苏末方才暗暗计算过,从二人上来之后到洞口关闭,中间有十五秒的时间,从入口下来,时间该是一样,而这点时间对她与谢长亭来说,已然是足够了。

甬道里暗黑一片,没有光亮,苏末与谢长亭缓缓步下一级级台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与前面二人相隔其实并不远,不过,在黑暗中跟踪,以苏末与谢长亭收敛气息的本事,即便再近一点,也自然不可能被察觉。

密室…苏末在心里暗哼,这个齐朗,显然一年多来,小日子过得太过养尊处优了,掉以轻心被人钻了空子不说,连消息都打探失误,实在是不可饶恕。

就冲着脚下这路程不算短的台阶来看,也不可能只是区区一间密室这么简单。

谢长亭负手与苏末并肩沿阶而下,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再下去几阶,眼前已是一片明亮如昼,苏末与谢长亭同时停下脚步,与前面二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一路上,苏末与谢长亭二人没有吭声,前面两人也没有说话,周遭安静得甚至能隐约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下了石阶,是一条平坦的甬道,甬道两旁是参差斑驳的石壁,石壁上镶嵌着无数萤石块,路程很短,走不大一会儿,前面便出现了分岔口,左右两个方向。

夜静海与司徒婉柔二人进了右边的岔口…苏末与谢长亭对望一眼,两人再次极有默契地果断选择了左边的岔口,走了进去。

这条路同样很短,两人只走了一小会儿,前面便出现了一道比长亭的身高略矮些的小门,此刻门是紧闭着的,但没有上锁。

在门边站定,苏末没有立即打开这道门,却先皱起了眉,星眸深处荡漾着极度冷漠的光芒,周身隐隐弥漫着无比冷酷的气息。

谢长亭没有说话,似乎没有看到苏末异样的神情,只是负手站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苏末忽而勾唇冷笑:“长亭,等一下回去,记得提醒我狠狠抽那齐朗三百鞭子。”

说罢,缓缓吐出了口气,伸手,推开了眼前那道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见惯了大世面即便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谢长亭,也难以抑制地皱了下眉。

这哪里是一个密室?这里俨然就是一座隐藏巨大宝藏的地宫。

并且,是极端诡异的令人恐惧的地宫。

地宫很大,从这里望过去,以石头砌成一间间空旷的殿宇,触目所及的,是无数巨大的宝藏,成箱成箱的金光闪闪,堆满了整个偌大房间,几乎亮花人的眼球。

苏末与谢长亭的视线只在这些堪称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上逗留了不到片刻,便转移了视线,并且抬步往里面走。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清香的,恶臭的,辛辣刺鼻的,各种味道皆有,并且苏末第一时间就从这些味道之中分辨出了至少不下数十种剧毒。只是闻着,便觉得体内一股戾气乱窜,即便苏末号称百毒不侵,即便谢长亭来时服了百毒不侵的解药,两人此时依旧有些招架不住这些万千剧毒掺杂在一起的巨大威力。

显然,教苏末皱眉并且发狠要抽齐朗三百鞭子的原因,在第二座殿宇。

穿过镂空的拱形门,教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便毫无隐藏地呈现于眼前,无数人影如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穿梭,无数尚未研制的草药铺满了一大片地面,左边一面贴着墙壁处放置着设有无数隔层的大型药柜,捣药、晒药、制药,那些人偶如旋转的木马,机械般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似乎浑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厌烦一般。

教人尤为震惊的是,这些毫无生气的人偶,居然清一色全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

体内有真气乱窜,谢长亭深吸口气,暗自运功压下,脸色仍是隐隐有些苍白,沉静的目光看向苏末,见她虽眉头深锁,表情冷酷,倒没出现什么异样,不由稍稍放松了神经。

这些不止汇集了天下剧毒,更有许多连苏末与谢长亭也说不出名字的诡异毒药,飘散在空气的种种味道,教人莫名地觉得心烦意乱。

219.第219章 诡异地宫(二)

对于突然而来的二人,那些女子似乎完全没有感觉,无数的草药捣碎之后,有的两两掺杂,有的四五种或者十数种混合在一起,取其汁液,也有的制成了药丸,左边那副巨大的药柜上,早已罗列出了无数成型的药液或者药丸,红红绿绿的瓶瓶罐罐,看来尤为惊心。

苏末眯了眯眼,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刻意制造出无法忽视的脚步声,那些失了神智的美貌女子却浑然不觉,依旧机制性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