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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跟着苍昊去了主厅,自然不会应她,只是周围那股气流却瞬间消逝,隐于无形。

“小姐,您醒了?”

柔柔怯怯的女子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末懒懒睁开眼,轻轻瞥了一眼,两个裙装打扮的女子跪在身侧,态度恭谨,眉目柔弱,低垂着眉眼不敢抬。

相同的发髻,相同的身量,连五官都有三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人着绛黄色,一人着粉色衣裙。

二人皆是一副标准的训练有素的宫女仪态。

苏末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二人片刻,心底已经有数,嘴上却淡淡道:“你们是谁?”

着绛黄色的女子约莫十六岁之力龄,闻言恭敬地垂首道:“是风公子招奴婢二人来伺候小姐。”

着粉色的姑娘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似乎性子更羞涩胆小,垂着头不发一语。

苏末皱了皱眉,大概知道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但凡沐浴更衣之类的,怀了身子总有诸多不便之处,尤其是等肚子一天天大了,身边需要女子伺候,提前做好准备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妥。

但这两人一看就知胆小如鼠,说话轻声细语,一副唯恐冒犯了主子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神情,向来为苏末厌烦,真不知碧月打的是什么主意。

“风公子是怎么说的?”苏末淡问。

答话的依旧是绛黄色衣裙的女子:“公子说,小姐身子柔弱不适,需要悉心照料,不能大意,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奴婢们以命相抵都不够。”

以命相抵?这足以让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了。

人生来有贵贱,莫说古代封建奴隶社会,即便是已经开放到提倡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人人平等。底层平民百姓的生命永远也不可能及得上上流社会的人群,高低贵贱,贫富差距不是时空转换就能轻易改变的。

而苏末,自小生活在争斗残酷视人命为无物的环境中,无数次经历九死一生,才最终达到了那个最高位置,掌控了生杀予夺大权。所以,苏末从来不会虚伪地强调人人平等这类屁话。

眸光在粉衣女子身子淡淡扫了一眼,苏末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绛黄色女子道:“奴婢叫柳宝宝,她是凤儿。”

苏末嘴角勾笑:“宝宝?这个名字倒是有趣,你父母给你取的?”

“是。”柳宝宝道,“当初父亲以为是个男孩,心里欢喜,就先取了这个小名,想着以后孩子生下来再另外起个大名,但不曾想,娘亲生下奴婢之后,发现是个丫头,父亲很失望,懒得看一眼,名字也就一直没有改。”

“你的父母呢?”

“在平城。”

平城?离此不远的一个州城,经济条件并不落后…苏末眉头一扬:“你是西域本国之人?”

“是。”

“怎么会来做婢女?”

“父亲把奴婢卖了,得了二十两银子给弟弟上学堂。”

苏末淡然一笑,道:“你说你父母住在平城,怎么会缺那区区二十两银子?”

“回小姐的话。”柳宝宝轻声细语地答道,“父亲给大户人家当长工,一个月工钱还不到二两银子,但是可以与娘亲一起住在老爷家的大宅子里,娘亲帮他们照顾小少爷,弟弟在学堂里念书,如果没有银子,先生就不让弟弟在学堂里待着。”

“风公子花了二十两银子把你买来的?”

“不是。”她道,“奴婢一年前被卖身到纳伊皇宫里当宫女,风公子是从皇宫里把奴婢领出来的。”

苏末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碧月什么时候去的纳伊皇宫?她怎么不知道?

“你说的风公子,是谁?”

柳宝宝怔了怔:“就是领奴婢进来的那个风公子…”

好吧,苏末知道问不出什么答案来,还是稍候去问碧月比较实际一点。

眸光转向一旁低着头不吭声的凤儿,苏末道:“凤儿。”

凤儿稍稍愣了一下,才道:“奴婢在。”

“不必太过拘谨。”苏末淡淡一笑,“姑娘嘴馋,凤儿给姑娘削个梨子如何?”

“奴婢遵命。”

身旁就是摆放着瓜果的矮桌,凤儿白嫩嫩的小手取了在盘子里拿起一个新鲜的雪梨,就着桌上现成的水果刀,静静地削起梨来。

苏末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手上熟练的动作,嘴角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两人聊着天:“凤儿也是从纳伊皇宫里出来的?”

从苏末看到她们开始,凤儿就一直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似是很害羞内向,即便是此刻,也依旧没有稍稍抬起头的意思,只是从侧面看来,五官虽不是十分出色,然而白皙的小脸上肌肤却是吹弹可破,完美得看不见半个毛孔。

苏末笑了笑,迳自收回视线。

“回姑娘,奴婢是公主身边的丫头。”

即墨莲?

苏末这次真的是惊讶了,“你之前是伺候即墨莲的?”

削梨的白皙手指微微轻颤了一下,似是受到了惊吓,小丫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似乎因为苏末认识并且直呼了即墨莲的名字而让她觉得惶恐,犹豫了片刻,才道:“…是。”

“你家公主呢?”

“奴婢…不知。”凤儿小声地道,“公主几日前就失踪了…”

虽然胆子很小,但显然伺候人的活还是很擅长,不大一会儿,一个雪梨就被削好了递到了苏末面前,形状完美,晶莹多汁令人垂涎欲滴。

苏末淡淡看了一眼,笑道:“拿去厨房洗净了做个冰糖炖雪梨吧。”

392.第392章 泫然欲泣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几天苏末无所事事,难得像个米虫一样过起了悠闲而单调的生活。

齐朗已经离开虎城回了九罗,正如苍昊所说,带上了一份苍月皇帝的亲笔手谕,交由九罗女皇夜婉清,只要夜婉清签字盖上玉玺,九罗这个名字从此将自九国之中消失,从此归入苍月版图,也或许九罗二字将从此作为苍月的州城存在。

时间很快迎来了六月,天气又热到了一个高峰期,苏末每日用完早膳,自太阳升起开始就到花厅里避暑,有两个婢女打扇,吃着冰凉凉的水果,中午时分苍昊会过去陪着用午膳,待苏末午憩时才离开,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舒河已经发兵恒国,纵然这段时间恒国已经做足了准备,然而面对舒河整顿之后的百万大军,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六月初六傍晚,捷报已经传来,大战只持续了不到五日,恒国皇帝率所有儿子及皇族宗亲跪地呈上了降书和可以调动全国兵马的虎符,恒国宣告灭亡。

舒河手下两名大将之一岚熙率十五万烈风骑进驻了恒国境内,舒河则亲率整合之后的大军四十万,星夜兼程赶往澜国边关。

彼时,因为澜国长公主连馨之死,导致澜国皇帝与太子大怒,发兵沧州,继上次惨败之后,再度正式向苍月宣战。

“本姑娘倒是很奇怪,这连馨才刚死了多久?澜国的那个草包皇帝怎么就知道她是死在了谁是手里?还正式宣战,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当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胜算不成?”苏末懒洋洋的嗓音充满戏谑与嘲讽的意味,在花厅之中响起,清凉凉的感觉如在这炎炎夏日里注入了一抹清爽,教闻者舒爽。

两名新来的婢女安静地伺候在一旁,不言不语,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

“末主子一点也不必觉得奇怪。”碧月用竹签叉起一块切好的冰镇西瓜丢进嘴里,美滋滋地享受着这清凉沁入心脾的感觉,“有穆国皇帝与即墨莲在,澜国皇帝不愁不知道真相。”

顿了顿,碧月一脸体贴关怀的表情道:“末主子身子不适,这冰镇过的水果,还是少吃些为妙。”

苏末窝在软椅里,懒懒斜了他一眼:“本姑娘记得,这些西瓜芒果似乎都便宜你的胃了。”

碧月嘻嘻一笑:“还好齐朗不在,不然又得打上一架。”

苏末嗤笑:“两个大男人,为了点吃的大打出手,羞是不羞?”

碧月淡笑不语,齐朗常言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诚然不假,尤其这夏日热得要死的天气,冰镇的东西诱惑太大,谁有足够的定力拒绝?

“如果我没记错,碧月,你现在是本姑娘的贴身婢女没错吧?堂而皇之地当着本姑娘的面,享用本姑娘的瓜果,这要是在一般情况下,是足以拉出去砍头的。”苏末瞅着他怡然自得的表情,真心觉得此子最近愈发胆大了。

“反正末主子不吃也是浪费,属下代劳了不是很好?”

苏末扯唇笑了笑,突然有感而发:“想舒河历经九死一生,艳艳烈日之下,还要冒着酷暑领兵作战,以风沙为食,三餐不继…碧月,你说你整日养尊处优地避在这里乘着凉风不说,山珍海味犹似不够,这些冰镇的瓜果吃得是舒爽,可是你…怎么就好意思呢?”

轻飘飘的一番话,不含一丝斥责或者怒骂的意思,然而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直击人最脆弱的心坎位置,教人毫无招架之力。

碧月表情一僵,动作慢腾腾地把手上剥好的最后一粒葡萄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吞入腹中,面无表情地瞅着苏末,纠结了半晌,才略带着委屈的口吻道:“属下这段时间也是没日没夜地忙,忙着保护安排足够的高手舒河,忙着查探即墨莲,忙着给那两个活腻了的家伙煎药。现如今,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还要贴身婢女伺候末主子,想尽一切办法让末主子心情愉悦,身子舒适…末主子都感受不到吗?”

本来只是想诉诉苦,然而说到最后,竟越说越觉得自己辛苦没人知,表情也不知不觉垮了下来,配上那张酷似女子的秀气脸蛋,颇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感觉。

苏末嘴角一抽,叹了口气:“继续吃吧,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顿了顿,又慢悠悠加了一句:“看你那么享受的表情,本姑娘身心自然舒爽愉悦了,这样算来,也的确算是取悦本姑娘了,碧月公子如此劳苦功高,真应当好好嘉赏一番。”

也不知是日子太无聊了还是怎么的,斗嘴居然也成了调剂生活的乐趣了。

旁边的两个婢女低眉垂首,对二人的言语调侃没有丝毫反应,就如若同宫女被训练有素的宫女一般,谨守着本分。

碧月嫣然一笑,皓白的牙齿几乎闪花了苏末的眼,他身子移了几步,在苏末身侧软椅旁蹲跪下来,乖巧地轻捏着苏末的小腿,嗓音温润地道:“末主子这段时间性子柔软了许多,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属下不自觉就忘乎所以了…嗯,末主子大人有大量,就别与属下计较了,若不然,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划不来,末主子说是不是?”

“见风使舵的家伙。”苏末哼了一声,“苍昊与长亭呢?这几天看他们似乎很忙,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碧月嘴角一抽:“中午主人不是还陪您一起用膳了?”

“碧月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末惆怅地叹了口气,“本姑娘这都至少一年没见到苍昊了,想想也是难免的,是不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日没见,就如隔一年。

这么算来的话,整日如胶似漆才可以,否则一旦分开,少则几月,多则三年哪…碧月抿着嘴角,默默无语。

究竟是太无聊所致,还是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就离不开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就连苏末这样的,也不能例外?

393.第393章 沧海一粟

静默之中,碧月突然想到了初见苏末时,这个女子冷酷无情仿若从地狱来的死神一般,浑身散发森冷的杀气,对敌时如修罗降生的狠辣,伴随着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周围,让他这个在江湖上闯荡已久的凤衣楼楼主也为之胆寒。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挥之不去惊惧的感觉。

平日没人惹到她时,她说话的语气随和,随意的玩笑调侃,连主子的架子都不曾刻意端过,再再让人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貌美女子。

唯一与别人不同的,便是身份既尊且贵而已——主人身份至尊至贵,给予她的,自然也是至高无上的身份。

不小心惹到她,重则死无葬身之地,最轻者也是生不如死——就如同上次在紫藤园时赫连的冒犯之举,那场景,让碧月不得不记起初见她时,这个女子无情的手段是多让人胆寒。

两次经历,让碧月结结实实记住了教训,每到一处凤衣楼分舵,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他会提前警告所有没有见过苏末的手下,若有一人敢对女主子出言不逊或者主动挑衅,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也不必找任何借口,直接逐出凤衣楼。

这是凤衣楼所有人最惧的一个惩罚,比抽筋剥皮更让人难以接受,所以,碧月知道,只要这个命令传达下去,不会有人敢当他是在开玩笑。

碧月不想让不愉快的场景重演,也不会每一次每一个人都会有那样的好运。凤衣楼的属下,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可贵的,除非叛变,否则不应该死在自家主子的手里。

这段时间,碧月眼里的苏末,似乎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初的狠辣无情,变得极端具有人情味,与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多时候,更像是朋友。

这样的苏末,不会让人觉得不安,也不会让人产生疏离感,反而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自然,也不能太过亲近了,保持上下尊卑男女有别,不能逾越过那一条线,便什么事都没有。

浅浅舒了口气,碧月淡淡一笑,觉得有时候充当婢女这个角色,感觉也还不错,最起码目前看来,确实要比炎炎烈日下还要率大军赶路的舒河舒服得多了。

嗯,比起帝都正在烈日当空下练兵的墨离,也同样要幸福得多。

挥手遣退了旁边静候的两个婢女,看着苏末素手捻起一粒荔枝,动作缓慢而优雅地剥开荔枝的皮,漫不经心地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碧月眉头扬了扬:“奴婢可以伺候末主子。”

苏末懒懒地嗤笑:“本姑娘怕你还没吃过瘾,不敢劳烦。”

碧月眉眼一垂,恭声道:“奴婢失职。”

“失职?”苏末哼笑,“本姑娘是想治你失职之罪,不过,看在最近身体多有不便需要你伺候的份上,先记在账上,秋后算总账。”

碧月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惧:“这几日主人与谢丞相忙得很,末主子怎么都不问一句他们在忙什么?”

“忙来忙去,还不是为了天下之事?”苏末表情淡然,“本来以为自己还有些斤两,结果根本就是不自量力,一次失误,就是三十七条性命断送在手里,江山大事,与我似乎还是遥不可及。”

“末主子…”碧月怔了一下,微微垂头,表情亦有些复杂,低声淡然道:“末主子不必自责,凤衣楼属下没有怕死之辈,只要死得有意义。”

苏末叹了口气,轻笑:“碧月,你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吧?这一整天佯装开怀,实则心里怎样,你知道,我也知道。苏末虽然运筹帷幄的本事不怎样,敏锐的感官却并不亚于你家主人。”

闻言,碧月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不敢隐瞒末主子,属下心里,难过确实是有一点。这一路护送舒河,派出去的都是凤衣楼顶尖的高手,莫说培养不易,即便只是从感情上,也总免不了几分伤心失落。”

顿了顿,他续道:“很多事情无法全然控制,便只能两其相害取其轻,相较于舒河的安危所产生的影响,他们的性命,便微不足道了。”

苏末靠在软椅里,静静的不再说话,视线落在花厅外一角,久久不曾回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碧月怕她有了身孕还胡思乱想,便道:“属下给末主子讲讲这两天各处传来的消息如何?”

“不想听。”苏末阖上眼,似无聊得有些昏昏欲睡,“本姑娘身子不爽,需要静心修养,所有的家国大事,本姑娘不想再过问一分一毫,皆由苍昊与谢长亭处理就好。”

碧月脸色微微一变,眸底闪过一丝不安,以为她心里有了结症,“末主子…”

“不必担心。”苏末漫不经心地宽慰他,“不是因为那些,只是因为天气热,老觉得提不起劲而已。”

碧月道:“末主子此时不宜想太多。”

“碧月。”苏末淡淡道,“我并没有真想太多。当时那种情况,我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让舒河即刻回南越是稍显仓促了些,但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是必须马上要做的事情——有关苍昊的一切,半点也容不得我大意,我也不敢存着丝毫侥幸之心。”

“对那三十七个人的身死,心里可惜是有一点,然而,莫说只是三十七人,哪怕是三百或者三千人,我也不会觉得后悔——区区几十人,沧海一粟罢了。”苏末唇角勾起薄凉的笑意,淡淡的嗓音却是隐含绝对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若苍昊有一丝半点好歹,碧月,我会拿整个天下与他陪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这番话时,苏末躺在软椅里,半阖着眼,表情是漫不经心的,周身散发着慵懒与魅惑的气息,沉静的表情窥不见丝毫冷酷之色,然而,自她红唇之中轻飘飘吐出的淡然之语,却让碧月久久无法出声。

苏末对苍昊的情感,一向不屑于做丝毫掩饰,无法自拔也好,入魔也罢,她从来不介意把所有刻入骨髓的情意诉诸于口,那般浓烈的情感,仿佛能生生把人融化在其中,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394.第394章 天马行空

若主人只是一般人,碧月想,这般浓烈得带着毁灭的情感,会不会让人觉得窒息?让人觉得被生生禁锢了,而无法呼吸?

然而因为是苍昊,是他们无所不能的主人,所以,哪怕情感再浓烈一点,他们的主人也必然是承受得起的——甚至于,是极端欢喜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碧月渐渐舒展了眉头,嫣然一笑,再开口时,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末主子这段时间性子极好,大概就是‘情’之一字的力量所产生的影响了。”

苏末懒懒地勾唇:“若没有人主动找死,本姑娘的性子可以一直这么好下去。”

碧月眉头一挑:“末主子明知道这不大可能。”

“是不大可能。”苏末轻笑了一记,“不知死活的已经找上门了,本姑娘自然不可能继续保持温顺。”

“此言差矣。”碧月抬头,“末主子此番身子特殊,可不能轻易犯险了,若动了胎气,伤及了小主子,不只属下得以死赎罪,只怕末主子也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苏末哼笑:“怎么,伤及自己的身子,还能犯了众怒不成?”

“那是自然。”碧月理所当然地答道,“主人的子嗣,可不容半点差错,日后是要继承江山大统的。伤及了小主子,就是弑君之罪,末主子可要仔细掂量清楚了。”

苏末睨着他:“威胁本姑娘?”

“属下不敢。”

苏末哼了一声,真不想告诉他,她与苍昊已经打算好归隐的事了,若让他们这些属下知道,会不会激起一阵鸡飞狗跳?

“长亭的武功恢复得如何了?”

“还不能动武。”碧月蹙了蹙眉,道:“齐朗说需要金针入穴七日,到时内力自动从四筋八脉涌入,便可自行以内力逼出金针。”

“金针入穴七日?”苏末凝眉,“确定齐朗不是故意在整他?”

“不是。”碧月道,“主人亲自看过了,这种密疗手法很奇特,除了九罗历任大祭司,天下无人会使,但若是故意做了手脚,主人能看得出来。”

苏末沉吟了片刻,“长亭目前身子状况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碧月想了想,“大概疼痛是避免不了的,金针入穴之法,常人一般难以承受,但于谢丞相的毅力来说,大概根本不会当回事…末主子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纯黄金打造的身体,火炼都无惧,还惧区区几根金针?”

苏末斜他一眼:“你似乎对长亭有些意见?”

否则,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酸?

“属下可不敢。”碧月撇了撇嘴,“虽然不想承认,但属下佩服他倒是真的。不过,他那人太没有人缘了,除了不怕死,得罪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似乎从来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本来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过。”苏末不介意在他心坎上再捅一刀,“如若不是因为苍昊,他也同样不会把本姑娘放在眼里,性命捏在别人手里时他都照样能我行我素,你又算哪根葱?”

说罢,突然想起那个已经到了这里好几日自己却还未谋面的冀北——长亭的另一个皇室兄弟,淡淡道:“东璃的皇子殿下一来来了一打,也是怪热闹的,长亭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碧月道,“上次不是答应了末主子,全部交给末主子处置了么?”

“本姑娘目前却没什么心思去理会他们。”

“冀北真正的名字叫鸾梓冥,是东璃排行第三的皇子,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将才。”

“文武双全,比之长亭也差了太多。”苏末淡淡道,“首先耐性就不行,做事也不乏冲动——伪造户籍去苍月应考,且不说身份被拆穿了之后,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即便只是长亭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或许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碧月浅浅一笑,“但末主子需得知道,这些年东璃内乱很少,自打谢丞相被立为储君开始,这些年虽不在朝,然而不管是朝堂上势力的经营,还是军中大权,一直都是谢丞相在控制,那些皇子们难得的没有生出野心来。但自己没有野心,不代表他们会容忍东璃的储君屈居人下——尤其是,谢丞相曾经是那般骄傲耀眼的一个人。”

“长亭…”苏末喃喃轻叹,却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碧月转头看了看天色,道:“属下伺候在这,末主子小睡一会儿吧。待主人忙完了,大概就会过来与末主子一道用晚膳了。”

“碧月。”苏末蹙眉,“你觉不觉得我现在特别像深宫怨妇?”

碧月额上青筋一跳,嘴角无法控制地抽了抽,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道:“末主子何出此言?”

怀孕的女人情绪多变,脾气阴晴不定,多愁善感,容易胡思乱想,甚至还会天马行空…碧月今日才知道,这些话真真是至理名言,没有一句是废话,容不得你不相信。

苏末没有却再回答,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答案,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迳自阖上眼,悠哉悠哉梦周公去了。

碧月给她捏了一会儿小腿和脚踝,太阳已经渐渐西沉,火红色的霞光透过紫藤花的空隙照进花厅里,尚带着几丝热哄哄的感觉,却已经不会热到难以忍受,苏末如画般柔软的容颜沐浴在霞光中,无端生出一种神圣的美感。

一抬头,便看见苍昊与谢长亭朝这边走了来,碧月动作顿住,转身行了礼,“主人。”

苍昊暖暖的眸光注视着软椅中已经睡着的苏末,或者是觉着安心,也或许是近段时间的日子太安逸,苏末睡着时的表情不若往日带着防备,警觉心似乎也降低了许多。

走近软椅边,苍昊俯身将她抱起,却因此惊醒了她。

苏末睁开眼,看见落入视线里熟悉的令她着迷的绝世姿容,慵慵懒懒地道:“忙完了?”

“嗯。”苍昊轻轻点了点头,“天色晚了,小心着凉,回屋去睡如何?”

395.第395章 真龙天子

“不睡了。”苏末淡淡一笑,如画的眉目舒展开来,霎时万种风情绕在眉梢,在碧月与谢长亭两人目光注视下,苏末毫不害臊地就着被打横抱着的姿势,勾着苍昊的脖子,柔情蜜意地吻着他的唇,轻轻地吸允,摩挲,看得碧月瞬间低头,谢长亭眉头淡挑。

浅尝即止,苏末退开了些,淡淡笑道:“放我下来吧。”

苍昊放她到软椅上,让她自己坐起来,淡淡一笑:“不困了?”

苏末摇头:“无聊时就想睡觉,看到你自然也就不困了。”

碧月嘴角又是一抽,迳自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前的那一点位置。

苍昊笑了笑:“既然如此,不若听听齐朗的消息如何?”

“齐朗?”苏末黛眉微扬,“他不是才刚刚走了…嗯,似乎也有七八日了,此时的确应该已经到九罗了。”

顿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就算他已经到了,消息应该也没那么快传回来吧?”

“本王的那只宠物,似乎与他成了哥俩好了。”苍昊淡然笑道。

“又是海东青带回来的消息?”苏末有些讶异,缓缓站起身,拖着曳地的裙摆,走到栏杆边上,沉思了一会儿,道:“有关齐朗与夜婉清的消息,还是齐朗进祭司殿的消息?”

“祭司殿已经被毁了。”

“什么?”苏末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回身,视线紧紧锁住苍昊的一双凤眸,“祭司殿被毁了…是什么意思?谁动的手?”

苍昊负手走近她身旁,与她并肩站立,微微一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道:“是谁动的手不要紧,齐朗不会有危险就是了。”

这一点,苏末自然知道。

苏末清楚齐朗的本事,所以并不担心齐朗会有危险,她担心的是齐朗回祭司殿的目的能否达成。

“祭司殿被毁…毁得怎么样?”苏末表情凝重,侧首看了一眼苍昊,又转眼看了看面上平静无波的谢长亭,须臾,轻轻吁了口气,“毁得很严重?”

“九罗帝都目前较为混乱,祭司殿被毁了一半,民间有传言,是因为女皇企图与大祭司成亲而冒犯了神灵,神灵要派真龙天子下来代替女皇统治九罗。”

苍昊嗓音清雅淡然,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已经昭示了九罗目前是个什么局面。

苏末懒懒道:“真龙天子,说的不就是你?”

苍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真龙天子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本王从不自诩为真龙…嗯,承末儿谬赞了。”

从不自诩为真龙?

苏末道:“知道你不屑以那些荒谬的言论给自己正身,但九罗若要真正兵不刃血地改朝换代,祭司殿是必须要毁的,否则,九罗只会陷入一场腥风血雨…这个暗中毁了祭司殿的人,本事倒是不小。”

“只要有心,没什么事做不到的。”苍昊淡淡一笑,对九罗之事,似乎并怎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