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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纵然昏庸,他们身为臣子,弄到如今境地,又何尝没有失职之处?

七皇子不声不响,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舒河冷冷睨了一眼殿上仅剩的三人,朝路遥道:“把他们先关起来,本将军有空了再料理他们。”

说罢,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一甩袖,迳自转身出了大殿。

殿外,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贴身跟着进入皇宫的仅有三万烈风骑,大军驻扎在皇城外,烈日炎炎之下,这些男儿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额上脸上一片晶莹闪闪。

然而,那笔直的身躯,钢铁般的意志,以及不屈的延伸,在在昭告着烈风骑将士的神勇与彪悍。

舒河心里忍不住得意地想,烈风骑就算比不上主人的紫衣骑,最起码也没有输得太过离谱吧。

视线微转,舒河眉头倏又皱起,方才抛下皇帝与太子,自殿上逃出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不少地被押在一旁,在烈日下被晒得满脸青白泛着血色,汗水滴滴答答,看起来好不狼狈。

舍主求生,贪生怕死,平日里阿谀奉承在皇帝与连城太子淫威之下,只为求得安全无虞与荣华富贵,生死关头却只想到自己逃命——

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路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淡淡一笑:“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流放吧。”舒河语气漠然,“有多远流放多远,最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出现在本将军眼前。”

“那他们的家人呢?”

舒河皱着眉沉吟,半晌,不耐烦地道:“真麻烦!这些事处理起来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路遥识趣地保持沉默。

“这些自私自利的老东西,那一个不是拖家带口的?杀了老的,又要顾及小的,本将军总不能灭绝人性到把襁褓中的婴孩也一起发配去流放吧?”

是不能。

路遥赞同地点头:“将军不妨直接把他们判了充军,澜国、南越、恒国皆可以。做最低级的士兵,是给他们的惩罚,不但能磨磨他们天生高人一等的娇气,也不妨碍他们继续照顾妻妾儿孙。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吃不了苦把怨气发泄在妻儿老母身上,定些规矩是必须的。这些琐碎的事,可以安排特定的人专门负责,如此便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了。”

舒河看了他一眼,须臾,扬眉一笑:“你的心思倒是够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本将军不过问了,一切事项你负责解决。”

路遥恭声领命:“是。”

413.第413章 风云突变

澜国的事情处理起来,比南越显然要多费一番功夫,需要顾及的因素也很多。

南越皇帝之于舒河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有皇族之人没有一个人值得饶恕,所以干干脆脆地杀了也就杀了。

澜国却不同,皇帝与太子不得人心,杀了他们二人会让无数人拍手称快。但澜国皇族本身就已分崩离析,与皇帝敌对的七皇子因配合了苍昊的计划,所以舒河有了理所当然不杀他的理由。而皇后及孟氏一族虽说并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但孟家个个位高权重,按理来说不能留,偏偏孟家又出现了一个让舒河不得不顾及的孟家老二。

目前孟家老二与霁月山庄是否有着密切的关系,舒河尚不得而知,若贸然杀了怕让月萧为难,所以,对孟家,对孟皇后以及她的两个儿子,他心知暂时还动不得,只能先扣着。

不只是孟家这一件事,在没得到明确的命令之前,舒河在许多事情上并不敢擅自做主,偏偏他的脾气火爆,耐心又有限,一堆一堆的事情惹得他心烦,能丢给路遥处理的,索性就全丢出去了,浑然不管路遥一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仅一天时间,四十万兵马已经驻扎在皇城内外每一条官道上,赫然醒目的“苍”字大旗迎风飘扬,霸道地宣告着澜国的归属,帝都脚下的贵胄与平民皆知,从此以后,连氏皇族于澜国将不复存在…

天色将晚,一整天的忙碌也接近了尾声,差不多已到了该轮换班休息的时候了。

舒河一点儿也不想住在宫里,总觉得这里肮脏气太重,然而,且不说全体将士从南越飞奔而来,辛苦奔波了多少个昼夜没有好好休息,不只是人,马匹同样也是疲惫不堪了,他并没打算再让他们负担更重的额外之事。

七皇子如今充当他的贴身侍从,打点舒河的生活起居是分内之事,按照要求收拾妥当了一处空着的宫殿,舒河与路遥临时住下了。

“晚膳也在这里用么?”七皇子殿下淡淡问舒河。

“用什么晚膳?”舒河看他一眼,“本将军稍候要去宫外犒赏将士,晚膳便与他们一起用了。”

连宇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与四十万大军一起用晚膳?

舒河却没再理会他,也没打算做什么解释,只与路遥道:“自己动手,先打水沐浴,把自己洗清爽了,别让人站远远的就闻到身上一股汗臭味。”

路遥嘴角一抽:“将军,这大夏天的,又是行军打仗,想身上没有汗臭味,您觉得可能吗?”

舒河不说话,冷哼一声,迳自朝内殿行去。

连宇昊静了静,无声地举步跟上。

澜国皇宫东北最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座荒废已久的破落宫殿,是常年没人光顾的废弃之处,规模与寻常的宫殿大致相仿,只是因常年无人居住,周围处处散发出阴森诡谲的气息。

此时天色渐晚,宫殿里却突然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一个听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略显清雅好听却略显迟疑的嗓音响起:“…您当真觉得这样可行?”

“本宫说可行,自然便可行。”女子低柔的嗓音似是带着刻意隐藏地压低,只是其中难以掩饰的阴冷意味,让听者寒颤。

只短短的这两句对话,然后便是一阵沉默,似乎男子在犹豫。

“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前面几次是本宫太大意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出了差错,你只管放心按本宫说的做即刻。”

男子好听的声音在微微沉思片刻之后,再度响起:“是,在下即刻去办。”

女子没有再说话,目送着男子的背影而去,眸底散发的,是阴冷蚀骨的寒意…

舒河与路遥沐浴更衣之后,便打算出宫,七皇子稍迟一步,跟在二人身后。然而,离开休息的宫殿刚走了不过一段路程,舒河便听到了一个清雅好听的声音在左侧响起:“舒河。”

舒河愣了一下,转过头之际,以为自己看错,眨了眨眼,蓦然惊喜地喊出声:“主子!”

一身雪衣风华绝代,姿容绝尘脱俗若仙,如画的眉目透着浅浅的清冷,唇边带着些微的笑意——不是苍昊又是谁?

苍昊负手站立,淡淡笑道:“过来。”

站在舒河身后的路遥,显然不曾料到会在此处见到苍月的皇帝——将军满腔赤诚之心以待誓死也不会背叛的主子,不由一时愣住。

七皇子连宇昊显然也同样没料到,不过,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风华的男子,下意识地蹙了下眉…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舒河兴高采烈地道:“主子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末主子呢?”

“朕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

闻言,舒河嘴角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狐疑地抬头看去,然而不待他有空深思,伴随着这句话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掌力带着浓重的杀气直袭他胸前而来——

舒河懵了。

两人站得太近,想躲也躲不开,况且以舒河的武功,哪里又会是他家主子的对手?

千钧一发之际,舒河只是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力道,几乎要将整片肉活生生撕去一般。

路遥大惊失色地嘶吼:“将军!”

足以致命的一掌袭向舒河胸前,火红色的身躯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直接摔倒在路遥面前。

路遥一刹那间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浑身冷汗,脸色吓得惨白惨白的,慌忙蹲下阵子,扶起舒河:“将军!”

“咳咳…咳咳…”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溢出来,舒河张了张嘴,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依旧负手而立的苍昊,却倏然,被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震住,怔了怔,竟是缓缓闭上了眼。

“将军!将军!”路遥不敢置信地看着昏死过去的舒河,满目哀绝。

“他还没死。”连宇昊走了过来,淡淡说了一句,俯身小心地把舒河抱了起来,看了一眼路遥,道:“我的功力不足,无法输真气吊住他的一口气,只能靠你自己,所以,别轻举妄动。”

414.第414章 奄奄一息

路遥满脸冷酷杀意地转过头去,却料被将军唤做“主子”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见,不由咬牙地道:“刚才为何不拦着他?”

“他若出手,十个我也不是对手,哪里拦得住?”七皇子淡淡道,看了一眼四周,“幸好此处偏僻,否则让将士看到他受了重伤,只怕会引起骚乱,”

这也是他没有喊人的原因。

言下之意,便是不可惊动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舒河受伤濒死之事。

澜国皇室还有太多人没死,万一出了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路遥闻言,冷静了下来,心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看着他怀里将军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的怒意顿时滚滚翻腾,咬牙切齿地道:“那是将军心心念念的主人,将军几乎把他当成神一般敬仰,连灭两国半分异样的心思也没生出,他就是如此对待将军的?!”

七皇子没说话,迳自抱着舒河入了殿,路遥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地道:“澜国本是将军打下来的,这一回,四十万大军定然铁了心要拥护将军为澜国与南越两国之主,谁也阻止不了。”

不只四十万大军,舒河手下牢牢掌控着南越兵马百万,从恒国到南越,再到澜国,若要自立为帝,确实谁也阻止不了。

不过,连宇昊默默地想着,舒河若醒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本事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把昏迷的舒河放到榻上,七皇子道:“国库里有三支千年雪灵芝,我去取来给他服下,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他现在既然还没死,想要就会命来却是完全可以的。你一人在此守护,不大安全,我再去调一批禁卫军过来守在大殿外面…至于宫外的大军,待我回来,你去露个面,就说将军在忙,免得传出流言。”

路遥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怎么能相信你?将军危在旦夕,你若有丝毫异心,都可能借此机会反败为胜,甚至,置将军于死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连宇昊闻言,漠然一笑:“的确,若我有心,想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毕竟我的手里也有一支兵马足以与你一较高下的…不过,莫说我现在对皇族的一切极度厌恶,即便是真有心,苍月的皇帝也不会放过我,你不必担心。”

“他不会放过你?”路遥神色渐冷,“你若敢有异心,他自然不会放过你,将军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功高震主,即便没有异心,也照样毫无手软…枉将军一心为主,到头来不是依旧逃不了被天子猜忌格杀的下场。”

“你错了。”连宇昊淡淡道,“你从来不曾见过苍月的皇帝,也从来没有与他接触过,所以你并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枉自下判断,目前来说过早了些。”

“什么意思?”路遥皱眉,冷冷地道,“难道方才我们亲眼所见,还不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不是仅凭眼睛看来的。”说完这句话,连宇昊似乎不想再过多解释,迳自转身出了殿。

虽然舒河还剩着一口气,但若继续耽误下去,只怕这口气也吊不了多久。

路遥盯着他的背影,默默琢磨着他的话,须臾,转身回了床榻边。

静静凝视着那一张一向神采飞扬此时却失了血色的面容,想到了这些年来将军一路从少年成长到今天的名震天下,他与岚熙追随至今,从未见过那片赤子之心变过分毫。能轻易让人沦陷的名利与虚荣,也从来诱惑不了这个少年将军坚定不移的意志与信念,心里万般思绪围绕,一时之间,只觉得为这个少年将军心疼得无以复加。

被最信任的人伤害的打击,从来都会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将军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改了性子?

殿外有整齐的步伐响动,路遥知道,应该是七皇子调了禁卫军过来护卫…收回思绪,将掌心贴在舒河心口,真气一点一点输入他的体内。

半晌,舒河脸色似乎稍稍添了丝血色,却并没有转醒的迹象,路遥额上却已沁满了汗水,真气消耗得太多,却只能维持着将军的生命力。

这一掌太重了,几乎要震断了心脉,若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刹那间就断气了。

对主子的极度信任,使得舒河没有任何防备,如若不然,即便不是对手,也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受了这么重的伤。

路遥默默地想着,此时他却并不知道,如果苍昊真要杀舒河,莫说有没有防备,便是在任何情况下,舒河也绝无可能躲得过。

收回掌,路遥盘膝坐在地上调息了一阵,只觉得身心疲软。

连宇昊返回来时亦是两个时辰之后,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汤药,彼时路遥已经调息结束,刚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支千年雪灵芝,一株天山雪莲的根须,又加了其他几味珍贵的药材,先给将军服下。”

路遥道:“这碗药能救命吗?”

“不能。”连宇昊淡淡道,“只能维持七天。”

“七天之后呢?”路遥心头一沉。

“七天之后,再服下一碗。”

路遥一震,倏然抬头看着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治疗?”

“有。”连宇昊嗓音依旧淡淡,“但只能等。”

路遥道:“等什么?”

“等能救命的人来。”连宇昊拖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拿了最小的汤勺,把药一点点喂进舒河嘴里,口中淡淡道:“我已经发出了求援信。”

“求援信?”路遥蹙了蹙眉,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发给谁?”

连宇昊似乎突然之间很对打哑谜充满了兴趣,只淡淡道:“时间到了你自会知道。”

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但舒河意识似乎还在,也可能是七皇子方法用得得当,喂药喂得还算顺利,一碗药喂完,虽耗了些时间,但浪费得极少,大部分都进到了舒河胃里。

把空碗搁在一旁,七皇子抬头看向路遥,戏谑地勾起唇边:“路将军,你忘了验毒了,若我在药里加了什么进去,此刻舒将军已是神仙难救。”

路遥闻言,霎时脸色一僵。

415.第415章 摄魂之术

路遥与七皇子轮流守候了舒河三天,其间路遥出宫了不只一次,代舒河安抚了大军,也把重要的事情按照之前舒河的指示做了大致的安排,其他大多时间都是守在宫里,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眼底的焦躁也愈发明显。

按照七皇子的要求,每日定时输入真气维持着舒河的心脉不会继续衰弱,然而舒河的脸色却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泛着触目惊心的青黑色。

路遥为此感到心惊又疑惑,不解地看着七皇子,甚至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暗中在药里动了手脚。

猜疑的目光落在连宇昊身上,后者却只是淡然不惊地解开了舒河身上的衣服,直到看到胸前白皙的肌肤上印着的紫黑色掌印,两人才倏然变了脸色。

连宇昊眸光凝重,锁住那片紫黑,眸底闪过深思之色。

路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道:“这是非要致将军于死地不可了?”

“这不是致命的毒素。”连宇昊淡淡道。

“不是致命的毒素?”路遥抬起头,目光死死地锁着他眉宇间的肃穆只色,“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迷幻人心智的药物,或者说,是一种通过药物来控制神智的摄魂之法。”连宇昊道,“据我目前所知道的来看,精通这种恶毒邪术的,唯有纳伊的即墨莲。”

“听名字,似乎是个女子。”路遥冷冷道,“但对将军出手的,明明就是苍月的皇帝。”

连宇昊看了他一眼,淡淡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路遥,你除了跟在舒河身边学会了领兵打仗,还会些什么?”

路遥一滞:“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连宇昊转开眼,视线回到舒河身上,“我三天前就告诉你,我已经发出了求援信,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该到了。到时候你便可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真正见过世面?”

不待路遥说话,七皇子又勾起嘲讽的冷笑:“跟着舒河东征西讨的大将,竟不如一个在冷宫里待了十年与世隔绝的人看得明白,真是个愚蠢至极的笑话。”

路遥一刹那间脸色青青白白。

七皇子的求援信发给了谁?自然是发给了苍昊。

此际,离澜国皇城尚有两城之隔的官道上,一辆四匹千里马的马车正在飞速前进,谢长亭与碧月两骑领先,马车左右,南风、南云各乘一骑护卫在侧。

八匹快马奔腾而过,带起一阵尘土飞扬,几乎弥漫了整条官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这样不要命地赶路?”

马车里,传来苏末清冷而略显焦躁的嗓音。

虽马车极端舒适,赶路赶得再急也并觉得颠簸不适,但她却不能不忧心苍昊的身体。

齐朗去了九罗还未归,离得愈远,对苍昊的身子愈不利,最让她不安的是,她对内力之事一窍不通,根本估测不到也预料不到下一刻,在苍昊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舒河出了事。”刚收到密信的苍昊,虽嗓音淡淡,语意之间却隐隐透出了一丝冷意。

“舒河?”苏末闻言,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他出了什么事?遭了暗算?”

“嗯。”苍昊漫不经心地轻应了一声,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苏末蹙起眉,若有所思:“舒河武功不俗,攻下澜国,皇城内外有四十万大军护卫,身边还有亲卫,谁能轻易暗算到他?”

“若没有防备,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苍昊一招手,苏末身子懒散地靠在他身上,漫不经心地抚着她的头发,苍昊语气淡淡道:“最难防的,便是最信任的人。”

“什么意思?”苏末暗自思索了一下,“你是说,他身边的人对他下的手?”

“不是。”苍昊道,“那日我们在虎城遇到的西域仁王,你道他去了苍月九门提督府,所为何事?”

“西域的仁王?”苏末眯起了眼,联想上次碧月说的画师,不由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脑子里缓缓成形,她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极端冷酷,“那个该死的东西,找了画师花了本姑娘的画像,送到澜国,然后找人易容成了本姑娘的模样…对舒河下了手?”

“判断得大致没错。”苍昊淡淡道,“但他画的不是你。”

“不是我?”苏末蹙眉,“仁王见过的并且能让舒河不设防的,除了本姑娘还有谁?”

“末儿。”苍昊叹了口气,“还有本王。”

苏末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那日貌似都没注意到你。”

“远远看了一眼,也足够了。”

苏末沉默下来,眼睑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眼底愈发冰冷的杀意,良久没有再说话。

“那日听到碧月汇报了这个消息,本王便猜出了大概,却没料到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

苏末冷冷道:“有人要找死,谁也拦不住。”

“主人。”谢长亭温雅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前面再行十里就到了朔州城,天色已晚,主人是否要找间客栈休息一下?”

“若要休息不必找客栈,碧月自会安排地方。”苍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赶路,明早之前,必须抵达皇城。”

谢长亭闻言,眉尖稍稍凝了一下,却没再说话。

“苍昊。”苏末皱眉,“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

“末儿累了?”苍昊睁开眼,关切地看着她,即便是在这当头,眉宇间依旧没掩饰情意融融。

苏末摇头:“我还好,只是担心你。”

“本王没事。”苍昊淡淡一笑,“末儿凡事放心便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本王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苏末敛眸:“齐朗那个家伙,大概掉到温柔乡里,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任务了。”

苍昊闻言,却淡笑不语。

四骑快马与马车一路飞奔,一夜时间连过两座城而丝毫没有停顿的时间,直到第二日一早天已完全亮开,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穿过皇城城门,一路抵达了帝都皇宫外安静无声的街道上。

416.第416章 宫门遇阻

帝都脚下永远都是车水马龙的状态,自从澜国皇室在三天前被颠覆,接连而来的是朝廷官员被抄了家,乌压压的铁骑占领了皇城内外,帝都脚下富甲商户,书香世家无不人人自危,各家各户皆闭门不出,生怕遭池鱼之殃。

就连街边的商铺,也纷纷关了门,暂停营业。

谢长亭四骑与马车从城门而入时,并没有遭到刻意为难,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城——舒河曾下过令,除了皇室之人和被控制的澜国官员,不许随意对其他人出现刁难之举,除非确实发现形迹可疑之人。

但进了城之后,却难免遇到了街道两旁林立的将士们的侧目。

毕竟在这气氛万分紧张的关头,纵然舒河下令不可扰民,可也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几十万人的眼皮子下于街道上纵马飞奔。

甚至于,速度只在城门处时缓了一缓,随即又策马扬鞭,一路飞奔到了皇宫正门外。

这一次,自然就不可能轻易地被放行了。

守着奉天门的是烈风骑中最精良的一个五千人铁骑队,把守自是严密,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铁骑队长,见四骑护着马车一路直奔此门而来,早已命人高度戒备,并且强势地拦住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为何?”

马车渐缓之中,一发响箭自碧月手中飞上半空,在空中爆发中一声急促的炸响,即使是在白日,那绚丽的火花一瞬间也几乎耀华了人的眼球,守城的精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搞得懵了一下,随即杀意顿起,直觉来者不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五千铁骑一瞬间迅速包围得马车密不透风,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无数把宝剑瞬间出了鞘,与犀利锋锐的长矛交织成天罗地网式的杀气,似铁了心要教困在其中的人无处遁逃。

“长亭,不要妄动。”

马车里传来一声清雅无双的天籁之音,不带半丝焦躁与火气,只淡淡这么一句,便复又安静了下来。

谢长亭颔首:“是。”

于是一行人就在此处安静地等待,偌大的宫门周围,五千铁骑也并未有任何异动。

那三十多岁的铁骑队长见状,皱着眉道:“尔等是何人?”

尔等…?

谢长亭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要把铁骑队长整个人冻僵,只觉得浑身一道寒流流过,血液几乎都要瞬间结成了冰。

谢长亭抚着臀下马匹的黑色鬃毛,淡淡道:“你可还有家人?”

“自然是有。”那铁骑队长下意识地应了一句,随即皱起眉,“怎么了?”

“连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擅自称‘尔等’,你的九族有几条命够诛的?”谢长亭淡然的眸光却带着一股蚀骨的冷意,直看得对方心生寒意,“舒河平日就是如此带兵的?整日教你何谓目中无人?”

那铁骑队长脊背蓦然一抽,莫名地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一瞬间,竟不敢出言反驳。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些人,冒犯不得。

从他嘴里漠然吐出的诛九族字眼,与直呼自家将军名讳时,从周身散发出那种极为自然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威仪,仿佛已经根深蒂固成了一种习惯。

而这种习惯,一向只有位高权重者才有。并且,那种口吻,显然与自家将军极为熟悉,甚至把自家将军当成下属来教训的语调。

莫说是那铁骑队长,即便策马在马车另一边的碧月,见到此时的谢长亭,身上也油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舒河带出来手下的烈风骑作战本领自是没有话说,又有舒河本身性子狂放不羁,对手下将士多有纵容,铁骑队长自然也染上了一点那样的脾性,不过,至少他是见过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