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珑喃喃道:“那不打紧,昨夜我们已经与玉藻云解释过了,它必须有所隐瞒,才能骗过洞察未来的袁昆。”

阿泰道:“但哪怕你找到了过去的节点,又要怎么回到那个时间点去盖戳呢?”

“嗯…”李景珑喃喃道,“是啊…只有袁昆能让我们从梦中回到过去,这取决于他。”

裘永思突然说:“景珑,还记得么?你回到的过去,并非真正的过去。”

“那只是一个梦。”李景珑认真道,“这个梦影响不了别人。”

这个问题驱魔师们也不止一次讨论过,袁昆的庄周梦蝶术,并非真正地改动了整个世界的时间线,而只是让李景珑回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身上。梦醒时,鸿俊的父母仍然死了,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改变已发生的过去。

与其说是“更改”,更不如说是“奠定”,袁昆已经将因果都改动完毕,等的就是李景珑最后奠定事实的那一刻。他在不动明王神尊前许下的承诺,成为这一切开始的源头,而这个行为,只有李景珑自己能做到。

“所以。”李景珑喃喃道,“这个节点,应当还是在我的身上才对。”

第217章 暗中推手

鸿俊为鬼王小心地擦洗身体,说:“你气味不重。”

“我经常洗澡。”鬼王说, “尸气太重, 容易熏到别人。”

鸿俊:“你是具挺爱干净的尸鬼,不过战死尸鬼们都闻不见气味不是么?”

鬼王躺在数张案几拼起的矮榻上,缓缓道:“因为喜欢与人打交道, 你爹当年还送过我一个药包, 用以掩盖我的气味。”

“是这个吗?”鸿俊看了眼鬼王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囊。

“嗯。”鬼王答道。

鬼王的右臂与右肩都被烧得够呛, 露出手骨与肋骨, 还能看见里头少许漆黑的内脏,鸿俊挠了挠头, 他能为人看病, 却不知道尸族要怎么诊治。

“旱魃的内丹管用吗?”鸿俊问道。

鬼王穿上衣服起身, 右袖空空荡荡,骨爪试着舒张收拢, 抓住剑柄。

“不管用。”鬼王简单粗暴地断绝了鸿俊的念想。

鸿俊:“…”

鬼王试着挥剑, 右手那骨爪仍十分有力。

鸿俊:“朝云吞食巴蛇的内丹后…呃…我以为汲取同族的内丹可以…”

鬼王:“尸族与活着的妖怪不一样。”

鸿俊:“那要…”

鬼王:“无解。”

鬼王一句话堵死了鸿俊的念头,治不好了, 鸿俊也只得作罢。

鬼王挥了几下剑后, 侧头看鸿俊,将旱魃内丹再次递给他, 意思是送他了。鸿俊低头端详,鬼王又说:“尸族的内丹能固魂,三魂七魄离窍后,可收在里头。”

鸿俊约略明白了尸族始终存活的原理——按理说人死后, 三魂七魄合该被吸入天地脉离世。尸族的内丹恰恰好是存放魂魄之处,曾经刘非之死,正是因为击破了内丹而魂魄逸散,他对着苍白的日光端详内丹,鬼王又说:“旱魃是被地脉之火烧死的,最后一刻,我留下内丹,将他的魂魄送归天地了。”

鸿俊沉吟片刻,而后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一个相当久远的故事了。”鬼王沉声道,走到大宅廊下,安静地坐着,他说:“他是天地间第一具活尸,亦是尸族的始祖。久远得足可追溯至蚩尤作五兵伐黄帝之时,那时你我尚未在人间…”

鸿俊想起古书上记载了黄帝与蚩尤一战,其中便提到过旱魃,鬼王更说过他是个美男子,只不知这些年里,这名大妖怪究竟经历过什么。

鸿俊正欲再问,突然间整个洛阳传来阵阵震荡,天地一片漆黑,飞鸟遮没了日光,万千妖兽卷向洛阳,袭向这座已成废墟的千年古都。

鸿俊快步出去,抬头眺望天际,妖兽纷纷入城,散布在洛阳的大街小巷。

紧接着,远方明堂,钟磬之声“当”地一响,伴随着鸟鸣。那是金翅大鹏鸟的长吟声,浑厚而清越,充满了威严。

“金翅大鹏正在召集全族。”玉藻云匆匆入内,朝鬼王说道,“他们发现法器失窃了。”

鬼王抓起剑,左手持拨浪鼓,沉吟半晌,复又望向鸿俊。

鸿俊按下那拨浪鼓,缓缓摇头道:“没到时候。”

鬼王与玉藻云低头,望向鸿俊脚踝上的千机链,鸿俊道:“你们去罢,我会想办法的。”

玉藻云说:“时机未至,金翅大鹏不敢与你我翻脸。”

“且去会一会他罢。”鬼王沉声道,“陛下,照顾好你自己。”

说毕,玉藻云转身,与鬼王一同离开旧宅。夕阳西下,鸿俊立于门前,身形拖着长长的黑影,投在废弃的厅堂地上。远方明堂金翅大鹏鸟鸣叫响过三声,便即止息,洪流般的妖兽经过大门外,纷纷涌向明堂。

鸿俊回到房中,拈起飞刀,失去法力后,飞刀已不再闪烁出光泽,五色神光亦如同寻常璞玉。

鸿俊以飞刀撬动千机链,法宝链条纹丝不动。这一刻,他知道青雄所言并无欺瞒。他眉头深锁,陷入了焦虑之中,四把飞刀逐一试过,千机链毫发无损。外头杂乱声响渐停,脚步声传来,鸿俊猛一抬头,发现却是朝云。

“驱魔师们回去了。”朝云道,“狐王让我往这儿来,听您吩咐。”

鸿俊示意不碍事,继续研究这法宝链条,朝云上前道:“我试试?”

鸿俊道:“我相信一定有办法,只是还没找到。”

斩仙飞刀只认孔宣一脉,莫说朝云是妖,哪怕仙神亦无法操控。朝云试得满头大汗,最后只得放弃,问:“这法宝世间还有谁能用?若有人能用,咱们就去找找。”

“斩仙飞刀传自牧野之战时的陆压道君。”鸿俊说,“后来交给了我爹,陆压已成圣脱出三界六道…要说能用的,就只有我爹了。”

鸿俊疲惫不堪,眼看再过一昼夜,就要与青雄交战,却毫无头绪。

入夜,李景珑坐在房中案后,房内乃是不久前朝云生过的火盆,众驱魔师暂且在这唯一完好的房内将就栖身,裘永思正躬身为大伙儿铺床。

“这房里有人住过。”李景珑突然说。

“嗯。”莫日根道,“有生火的痕迹,而且就在咱们来到的前一天里。”

李景珑沉默片刻,陆许翻看房内摆设,说:“这人还在房里放过血。”

他闻了闻一个角落里废弃的铜盆,盆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也许是妖怪?”莫日根说。

“睡罢。”禹州道,“我快困死啦。”

众人铺好床,纷纷就地躺下,莫日根重新升起火,房中暖和了不少,驱散了三月洛阳的倒春寒。

李景珑就像雕塑一般,膝上横着智慧剑,一动不懂,犹如入定。

“睡罢。”裘永思道,“明天还有一天。”

“智慧剑仍然找不到主人。”李景珑说。

从渝州出发后的这些天里,众人的话题无非只有两个,一:袁昆与宿命;二:智慧剑。

李景珑抬起智慧剑,仰头审视上面的花纹,自言自语道:“这不合理…”

莫日根一个翻身坐起,说:“弟兄们,我心里也不踏实。”

除禹州打着轻微的鼾之外,余人亦都未曾入睡。

“后天就要与他们决战了。”莫日根道,“鸿俊尚未救出来,捆妖绳无人能用。这也就算了,智慧剑的主人,究竟是谁?”

裘永思道:“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晚了么?”

李景珑沉默不语,阿泰道:“长史,这回当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驱魔师们都看着李景珑,裘永思说:“我始终觉得,这把剑真正的主人,应当是长史才对,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否则你们想,”裘永思道,“长史与不动明王交谈时,狄仁杰手中只有智慧剑,这是他召集咱们的信物,也是六器中的第一件,怎么可能不认他为主?兴许只是时候未到,或是有什么条件,咱们还未完成罢了。”

驱魔师们都不说话,一时目光都停留在智慧剑上。

若仅仅是条件的问题,兴许还有点希望,最怕就是智慧剑之主另有其人,而他们千辛万苦,集齐了所有法器,最终竟是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个人。这才是最危险的。

“这把剑是在鄱阳湖水道内找到的,袁昆说,当时镇着的妖是他。”李景珑道。

“智慧剑的主人总不会就是袁昆罢?”陆许道。

莫日根说:“不可能,就像蚀月弓的主人不会是梦貘一样,这件法器不会认镇压的妖怪为主。”

阿泰摘下金轮,在案几上旋了个圈,金光嗡嗡地射出来,余下数器皆有感应。

“智慧剑在我面前,是展现出过力量的。”李景珑喃喃道,“只是时间非常奇特。”

裘永思道:“我仍然坚持,你就是它的主人,否则智慧剑不会时灵时不灵。”

莫日根道:“长史,你从头好好想想,再回忆清楚智慧剑每次发力的一刻,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信息?”

李景珑眉头深锁,无奈道:“当真就只有这些了。”

智慧剑第一次发出光芒,是在他与鸿俊经年后再见面的时刻,那一次智慧剑破去了五色神光。接下来,大部分时候李景珑都是以心灯在御使它,与其说不动明王在显灵,不如说哪怕换作凡兵,注入心灯力量后也同样有着驱魔收妖的效果。

智慧剑某一次非常明显地提示了李景珑,是在骊山,它发出光芒,指引着李景珑到得华清宫殿内,觐见了不动明王,并赋予他搜集其余法器的使命。

李景珑持剑,注入法力,智慧剑亮起白光,却并非它的原本力量,乃是心灯使然。

“还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阿泰说,“究竟是谁朝咱们送出了前来驱魔司报到的信?”

裘永思突然道:“这会不会就是因果轮回里的那个节点?”

李景珑望向裘永思。

“我们做个大胆的假设。”裘永思朝众人说,“如果送出信的人,就是长史自己呢?”

众驱魔师刹那傻眼,喃喃道:“不会罢?”

“这就是要完成更改,最后缺的一环,是不是?”裘永思说到此处,竟是十分紧张,“长史回到过去,发出信,召集我们,并为智慧剑解去某种封印…”

“不对。”李景珑打断了裘永思,“有一个细节足够反驳你。你们都看过信,我也看过,信上不是我的字。”

他们不止一次研究过那信,信上所用字体与李景珑手书有天壤之别。

“更何况,”莫日根说,“能用就是能用,不能用就是不能用,智慧剑不会出现时灵时不灵的状况。”

“会不会是狄仁杰?”阿泰说。

“也不是狄仁杰的字。”李景珑摇头道。

裘永思的猜测被否决,众人旋即又安静了。

李景珑道:“不过永思你的推断方向似乎对了,有一个人,正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从前咱们走一步算一步,想不通之处便未多想,只待更多的线索浮出水面。但现在我想…得将这人找出来,后天一战,方有胜算。”

“会是谁呢?”莫日根皱着眉,颇有点烦躁不安。

这是李景珑平生第一次,在考验即将来到前有着强烈的不安感,他不再像往昔那样成竹在胸,而是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我觉得这是件好事。”陆许突然石破天惊地说道。

众人随之精神一振。

“怎么说?”李景珑心中一动,问道。

陆许道:“每次当你以为胜券在握时,都会很倒霉,总发生些想不到的状况…”

所有人:“…”

陆许又续道:“…可当你觉得明天不知道该干吗,硬着头皮上,甚至总觉得必输的时候,反而就会赢了。”

莫日根:“哎!你这是什么解释?”

陆许:“不对么?打玉门关、潼关、打洛阳,大家都以为算无遗策,最后还是狼狈得不行。只有在长安那场,都以为必输,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赢了。”

李景珑哭笑不得道:“如果可以选,我倒是想用这辈子的运气,全换在后天。”

“已经是了。”陆许说,“你倒霉了这么久,总得来一次翻盘罢。”

“别说了。”裘永思扶额道。

李景珑叹了口气,将智慧剑入鞘,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上哪儿?”莫日根拿起衣服就要跟。

“出去走走。”李景珑回头答道,“让我自己想想。”

“当心鸟儿。”裘永思提醒道。

李景珑“嗯”了声,没入夜色中。

五更时,鸿俊醒了,身上脚链仍未除去。

整个洛阳安静得简直非同寻常,监视全城的鸟儿一夜尽数撤离,退往明堂。鸿俊推开门,站在院内,朝云听见琐碎的铁链响动,便跟了出来。

“陛下…”

“嘘。”鸿俊示意不要多问,他一手提着千机链,离开大宅,在巷内慢慢地走着。朝云则警惕地望向天空,预防有鹰隼的双眸盯着他们。

“现在见李景珑。”朝云紧张地说。

“还不能见他。”鸿俊说,“虽然我很想…很想,但为了大伙儿的性命,必须忍着。”

朝云:“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一旦被袁昆知道,青雄所囚的人不是我时。”鸿俊喃喃道,“李景珑救人就会有着细微的差别。袁昆心思慎密,在他所窥探的景象里,出现了这点差别,容易露出破绽。一旦被他发现这破绽,他的注意力就会转到我身上,陡增变数。”

朝云四处张望,警惕道:“一定会被他察觉么?”

鸿俊摆摆手,说:“我不知道,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第218章 故地重聚

朝云本以为鸿俊要去见李景珑,然而他却沿着枯水季的河道, 在桥下缓慢行走。

朝云满腹狐疑, 却没有问,直到一个黑暗洞口外,鸿俊躬身钻了进去。

“去探探路。”鸿俊低声说, “狐王说獬狱就藏在这儿。”

朝云化身一条巨大的蛇, 缠绕护住鸿俊, 这么久了, 鸿俊尚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妖身,只见朝云全身鳞片威风凛凛, 更胜天罗山中黝黑的巨蛇模样, 吞食内丹后他根据化蛇的躯体重新修炼, 鳞片上闪现着孔雀绿的光泽,隐隐更有孔雀翎纹样。头上更有一道漂亮的、尖锐的角。

“哇。”鸿俊小声说, “真漂亮, 新任蛇王。”

他情不自禁地摸摸朝云的头,巴蛇便恭敬地低下头去, 继而将蛇头转向十里河汉最深处, 腹部鳞片触地,感觉内里传来的震动, 再飞速游曳,朝着黑暗中而去。

鸿俊在这黑暗里等着,不多时,两道绿光照来。

“陛下, 里头有四名守卫。”巴蛇答道,“都被我解决掉了。”

鸿俊便翻身跨上巴蛇脖颈,让它带着自己前往十里河汉最深处,古河道砖墙飞速掠过,不片刻便到了一处空旷地。粗重的喘息声不时响起,鸿俊下了蛇背,缓缓往前走,感觉到了一股残存的魔气。

“当心。”朝云在鸿俊身后说。

鸿俊目光未适应黑暗,在地上冰冷的一物上一绊,险些摔倒,巴蛇尾巴伸来,卷住了他。是时喘息声骤停,黑暗里亮起另两道红色光芒!

黑蛟血红色的双目拔地而起,望向鸿俊。

鸿俊抬头,与獬狱对视,一人一蛟,顿时静默,双方僵持,獬狱极其意外,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巴蛇则小心地横过身躯,挡在鸿俊身前,预防獬狱的突然袭击。

鸿俊皱眉注视獬狱,只见它遭到魔气侵蚀,全身鳞片已脱落斑驳,新伤旧伤交织一处,七寸下,心脏处几乎完全裸露,腐肉间看得见血管正在收缩。

“时候到了么?”獬狱沉声说。

“不,还没有。”鸿俊仰头说,“只是突然想来见见你。”

他缓缓走上前,以手轻轻放在獬狱的蛟躯上,獬狱一阵震颤,似是想避让,最终被鸿俊平息了那不安分的躁动,全身松懈下来。

“你快死了。”鸿俊眉头深锁,低低道。

獬狱:“残余的魔气无法支撑我再活下去…终日便藏身于这阴暗污秽的地底…鲲与鹏,正在等候着吞噬我,杀了我罢…鸿俊。”

“我杀不了你。”鸿俊低声说,“你注定是要死在不动明王六器下的。”

“他可以。”獬狱又说。

“谁?”鸿俊诧异道。

话音落,獬狱稍稍转头,一道白光从通道的另一面照来,黑暗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走向獬狱,他背着一把剑,手中焕发出光亮,如同提着一盏灯。白色的光照耀之下,魔气翻涌,散向四面八方。

光芒照得鸿俊几乎睁不开眼,两人对视的刹那,李景珑喃喃道:“我就猜到是你,鸿俊。”

顷刻间鸿俊冲上前去,与李景珑紧紧抱在一起。

“我就猜到是你。”李景珑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他闭上双眼,抱紧了鸿俊,喃喃道:“是你救了我性命,对不对?”并埋在他肩上不住发抖。鸿俊本想避开李景珑,然则在这狭小空间中,他已再躲不开。那一刻情感战胜了他的理智,短暂一怔后方清醒过来,转头望向獬狱。

李景珑犹不愿放开鸿俊的手,只与他十指相扣,紧紧地攥着,眼中再无他人,兀自朝鸿俊说:“你被欺负没有?”

鸿俊忙道没有,并让李景珑看自己脚上的千机链,李景珑拉着他到一旁坐下,取出金刚箭道:“让我试试,那天我与禹州追出老远,不见你们踪迹…”

獬狱沉声道:“千机链乃是昔年西方囚金翅大鹏鸟所用的架链,克制你们禽族,除却陆压道君的旁门法宝斩仙飞刀,否则世间不会再有他物能解。”

李景珑只充耳不闻,低头以箭簇撬动鸿俊脚踝上的千机链。鸿俊本想提醒他回去再说,他们还有许多时间。但李景珑抬头,与鸿俊对视一眼,那目光仿佛在朝他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鸿俊微微蹙眉,李景珑以心灯为他重铸了三魂七魄,在他们之间,有着奇异的、冥冥之中的某种感应。也即在此刻,鸿俊默契地感觉到了,李景珑有什么计谋,乃是针对獬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