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送给我的?”静怡师太轻声对云招福问。

云招福认真的点头:“嗯,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希望娘您别嫌弃才好。”

静怡师太忽的又笑了起来,今日这已经是第二回 了,就连魏尧都觉得稀奇,不过见母亲喜欢招福,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来的高兴。这也是他今日带招福来见母亲的原因,因为他想要把自己喜欢的女子带来给母亲过目。他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母亲一定也会喜欢的,事实可见,他想的确实不错。母亲对招福的印象很好。

“师太,她就是这么个实在性子,你若不喜欢也别与她计较,昨天晚上她埋头在那里挑了好长时间。”魏尧怕母亲觉得招福送姑子首饰荒唐,便替她圆说几句。

没想到静怡师太却摇头果断道:“不,我很喜欢。已经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人送给我这么漂亮的首饰了。”

这句话说的相当认真,并不像是客套话,魏尧一愣,旁边站着的云姑她们也是一愣,只见静怡师太将那匣子里的成套首饰全都一一拿起来观看,遇到喜欢的细节处,还忍不住伸手轻抚,真是喜爱的模样。

云招福听了静怡师太的话,脸上也是乐开了花,再没有比自己挑选的礼物被人认可更高兴的事情了,并且这个认可她的人还是魏尧的母亲。

“娘你喜欢吗?”云招福问。

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静怡师太满意的点头:“喜欢。这是我近年来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

云招福得意的往魏尧那里看了两眼,目光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就说娘会喜欢。

魏尧确实有点无语,对静怡师太说道:

“师太,您是出家人,戴这些…不太合适吧。”

静怡师太冷冷的横了魏尧一眼,语调冷下来,说道:“我不能戴,收着看看也不行吗?”

“就是的。这些漂亮的东西,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心情都会变得好些呢。”云招福为静怡师太说了一句公道话,深的静怡师太的心,和蔼的问道:“怎么,你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看这些华丽丽的东西?”

云招福摇头:“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看金子,银子,还有银票。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嘛。”

话音落下之后,静怡师太开怀的笑声便在这质朴的小院子里传开,树上的花似乎也听懂了这笑声中的开心,随风飘落,落在桌面上,别添一番雅趣。

静怡师太觉得这个儿媳妇实在太可爱了,说的话也是句句戳中她的心,这样好的姑娘,怪不得能让她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古板儿子喜欢上,这样的姑娘,无论是谁都会喜欢她的,儿子能娶到她,是福气。

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几坛醉仙酿,静怡师太就更加觉得这个儿媳娶的好了。拿起一坛来放在鼻间轻嗅,对云招福问:“这是你亲手酿的酒吗?咦,醉仙酿…这不是…”

静怡师太先前没看到那酒坛上的字,如今一闻便知其中端倪,惊讶的看着云招福,魏尧替云招福回答:

“是她亲手酿的,我之前给师太拿过来的几坛也都是出自她手,我机缘巧合得来的。”

“好好好,有这一门手艺,实在是太好不过了。”静怡师太越发满意的点头,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流敛芳华。

第47章

云招福很开心, 自己出师大捷,送的礼物让裴氏喜欢, 没想到自己的手艺也得到了认可。两人就围绕珠宝首饰和酿酒方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魏尧在旁边看着,插不上话,刚想了一点话附和她们,可还没张口,她们就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到后来, 魏尧干脆就坐在旁边喝喝茶,坐的不耐烦了,就起来在院子里走走, 看看花, 想用自己的行动,让两个女人注意到还有他这么个人在,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们该聊什么还聊什么,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这样健谈的裴氏,魏尧已经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了, 印象中,自从裴家出了事,母亲被送出宫外,带发修行开始,就一直是清清淡淡,幽幽冷冷的,就算他过来看她的时候, 也很少能看见她的笑颜。

所以说,一直以来母亲对自己疏冷,难道只是因为和他没有共同话题吗?幽怨。

云姑给裴氏和云招福各换了一杯新茶,过来问魏尧要不要换茶,魏尧把空杯子交给云姑,然后抬头看了看日头,摇头说道:

“算了,要中午了,待会儿估计我们就得下山了。”

每回他来看裴氏,早上来就得早上回,下午来就下午回,裴氏从来没留他在山上吃过饭。

云姑也知道这个规律,所以只点头说了声‘哎’就下去了,再过来的时候,被裴氏喊了去,裴氏对云姑说道:

“今天中午多准备几道菜,我要与招福喝一杯。”

旁边站着赏花的魏尧愣住了。

…说好不留吃饭的呢。

魏尧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亲娘的刮骨伤害。

裴氏这里鲜少有客人过来,来了客人更少会被留下吃饭,然而今天却破例了,三个人围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云姑做了七八道素菜,三人吃是足够了。

云招福起身后,亲自给裴氏斟酒,裴氏迫不及待就抿了一小口,然后品味道:“嗯,就是这个味道。太叫人喜欢了。”

云招福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看了一眼魏尧,魏尧举着酒杯,等云招福给他倒,然而裴氏却说:“别给他倒了,一杯就倒,品不出好坏,喝了也是浪费的。”

魏尧低头看着自己的空酒杯,云姑当即给他送了一杯香茶过来,魏尧好像体会到一点点被两个女人孤立的感觉。

裴氏举杯,对两人说道:

“粗茶淡饭,你们担待。”说完又对云招福道:“王爷的性子有些孤僻,对人冷漠,不体贴,他小时候我就出了宫,以至于他并不知道如何与女子相处,若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莫与他计较。”

裴氏的关照之言,让魏尧面容一动,颇有感触,云招福已然将酒杯与裴氏相碰,爽朗道:“娘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我也会对他好的。”

裴氏欣慰的笑了,往魏尧那边看了一眼,将酒杯在他的茶杯上碰了一碰:“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仰头就杯中物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

云招福最喜欢这种喝酒豪爽的,当即也一饮而尽,然后赶忙站起身给裴氏又添了一杯。

魏尧看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酒逢知己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酒量不好也是个错,要不要回去练练呢。

“不得不说,你这酿酒的技术确实好,我第一回 喝这醉仙酿就觉得特别好喝,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裴氏与云招福已然熟悉,说话都随意起来。

云招福看了一眼裴氏的酒杯,拿起酒壶给她添满,然后回道:“酿酒是我师父教的。”

魏尧一愣,终于插上话了:“你还有师父?”

云招福理所当然的点头:“有啊,若没有师父带,我哪里就能做出醉仙酿来,不过他老人家这两三年都不在京城。”

裴氏想了想,说道:“我所知道的京城的酿酒名匠有三个,一个是张家铺的张师傅,一个是柳儿巷的王师傅,还有一个是铜鼓街角卖酒糟的孙婆子,不知你师父可是这三人中的一人?”

“原来是他们呀,您竟都认识。”云招福觉得跟魏尧的亲娘甚是投缘,两人说的话很有共鸣,惊喜万分,又道:“那三位确实是京城里的酿酒名匠,不过我师父不是他们。您听说过施定山吗?”

裴氏想了想,疑惑开口:“可是那一代国学名儒,施定山老先生吗?”

云招福连连点头:“是他,正是他,您认识吗?”

裴氏却遗憾摇头:“我未曾有幸见过老先生,只是听闻老先生大名,知道他素来研究的是国学,儒学,治世之学,怎的竟还会酿酒吗?”

“是啊。我师父也好酒,当年我爹在扬州做知府的时候,师父就旅居扬州,我爹的恩师陈阁老与我师父是好友,我爹带我去拜访过他,后来我们来了京城,恰巧师父也来了,见我那时对酒有喜好,颇有天分,就破例收了我这个酿酒的弟子,与那些学识渊博的师兄们的正式拜师不太一样。”

云招福的这段往事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若非今日来了裴氏这里,提起酿酒之法,恰巧说到这个话题才提了这么一两句来。

却也让裴氏惊讶不已:“这天下想要拜入施定山老先生门下的学子多如过江之卿,施老先生只挑那天分高的收,没想到还收下了你,当真是了不得的机缘啊。”

云招福有点不好意思:“唉,我就是学了点酿酒,其他的一窍不通。”

裴氏就喜欢这样不做作的姑娘,看着她笑了起来,两人又碰了一杯,魏尧在旁边问道:“施老先生这几年不在京城,是去哪儿了吗?”

“他跟小师兄一起游学去了,两三年都没回来。”云招福回道。

“小师兄是…”魏尧又问。

“就是好几年前恩科试场上那个武定来的神童,十六岁的状元郎啊。”云招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魏尧看着她,微微眯起了双眼:“苏铎?”

“对对对,就是他。”云招福一边回答魏尧的话,一边给裴氏添酒。

魏尧了然后,便点点头,兀自喝茶。

酒过三巡,云招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水月庵的情况:

“我第一次是与我嫂嫂一起来的,那时正值隆冬,这山上山下,漫山遍野都是梅花,红白相间,美的像是仙境一般。这整片山的梅树林都是谁种的,实在太漂亮了。”

云招福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想问这个问题的,一座水月庵,平日里香火都没多少,这满山鲜为人知的梅树又是怎么来的,并且这里梅树的品种都很高级,山上山下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棵,这么一大笔投入可不是个小数目。

提到山野的梅树,裴氏便敛目浅笑,并没有回答,魏尧从旁对云招福问道:

“你若是喜欢,咱们定王府里也都种上?”

云招福从裴氏身上挪开目光,看向魏尧:“我喜欢的花多了,定王府里都种吗?”

魏尧点头,认真道:“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种啊。”

这样一本正经的情话云招福最喜欢听了,心里美的冒泡,若非还有个裴氏在,云招福的整个人估计就已经情意绵绵的依偎上去了。

裴氏的酒量相当不错,与云招福两人半斤八两,将云招福带上山的八坛子醉仙酿,硬是喝掉了六坛,剩下两坛,裴氏舍不得喝了,说要留着慢慢的品。

两人下山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裴氏担心他们天黑了下山不方便,便让他们提前走了,让云姑拎着几盒她做的点心给云招福和魏尧带回去。

云招福和魏尧下山之后,云姑回到了小院儿,就见裴氏趴在石桌上,面朝里,头枕着一条手臂,尼姑帽子被摘了,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

云姑走过去,对裴氏回禀:“师太,王爷与王妃已然下山去了。”

裴氏仿佛没听见,云姑以为她喝醉了,上前一步,裴氏却开口了:“招福是个好姑娘,跟王爷很相配。”

“是啊,王妃确实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姑娘,咱们王爷真是有福气。这些年,您不在王爷身边,王爷的日子不好过,皇上对王爷并不重用,老奴在山下行走,也听了不少关于咱们王爷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对他不利。若是当年上将军还在京里,您也在宫里,放眼整个皇家,有谁能与咱们王爷相比呢。”

裴氏仍旧沉默,没有抬起,云姑见日头已然偏西,院子里没了阳光,渐渐阴凉起来,今日裴氏喝了不少酒,云姑怕她酒后着凉,便走过去,探头看看,裴氏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并不想起来的样子,云姑无奈,只好去屋里给她拿了一件薄衫披着。

待云姑的脚步声远走之后,裴氏闭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盯着石桌上一处凹陷的地方,久久都不动。

她在这水月庵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光景,那些从前的旧人们可还都在,她们过得又如何,当初她还在宫中之时,谁有她极致盛宠?可如今还留下了什么?一条苟延残喘,虚度余生的命罢了。

裴氏缓缓的抬起了身子,将黑发撩到身后,面色凝重,仰首望着这院中开满槐花的大树,木有枝,枝有叶,叶成荫,可遮阳,人有命,命有气,难道就该平淡了此残生吗?

…十年了。

第48章

云招福和魏尧下山, 坐在马车上,还未启动之时, 魏尧就掀开车帘继续看向通往山上的那条路,绿树成荫。马车启动时,他才将车帘放下,若有所思的敛目。

“你在想什么呢?”云招福见他有心事,从旁问道。

魏尧看向她, 摇了摇头:“在想一些陈年旧事。想起了我娘在宫里的时候。”

马车行驶在蜿蜒的山道上, 夕阳西下,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云招福还是从魏尧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期盼, 想了想后, 问道:“王爷想让娘回宫吗?”

魏尧愣住了,缓缓转向了云招福, 只见云招福一只手撑在侧壁前的案几上,脑袋用手撑着,宽大的衣袖从手腕处落到了手肘, 露出整条莹洁白皙的手臂,只有魏尧知道,那手臂肌肤的触感有多柔顺,有多腻滑。

意识到自己的想错了方向,魏尧赶忙收回目光,想起她先前的问题,干咳一声后回:

“我自然想, 但这种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的。”

云招福觉得脑袋有一点重,重到想要枕在手臂上,她将脑袋放下,双眼迷离的对魏尧又道:

“你是担心娘不愿意。”

魏尧又抬眼看了一眼今日显得异常敏感的云招福,居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出他的心思。见她双眸透着异彩,脸颊两侧略带胭脂色,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时更加软糯,凑过去,拉着云招福的一条胳膊,把她直接拉到了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你是不是有点喝醉了。”

云招福忽然笑了,两只梨涡诱惑着魏尧:“头确实重重的,不过还不至于醉,就是想靠着什么才舒服。对了,我跟你说送娘珠宝是个好主意吧,娘她很喜欢,我就知道,珠宝这东西,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的。还有就是,你想让娘回宫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跟娘说说,在我看来,娘她未必…唔。”

魏尧缓缓逼近她喋喋不休的唇瓣,轻柔的含住了她,将她接下来的话全都吞吃入了腹,云招福觉得头更加晕了,两条手臂水蛇一般缠上了魏尧的颈项,车厢内的热度持续了一路。

魏尧将在他怀里睡着的云招福抱下马车,周平迎上来,想问魏尧要不要喊丫鬟过来,魏尧对周平无声摇了摇头,周平便会意噤声,由着自家王爷静静的把王妃给抱进府里,门房之人见状,行礼时也全都不敢说话。

云招福缩在魏尧的胸前,安静的像一只睡熟的小猫,魏尧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不禁微微勾唇:还说自己没醉。

这样的招福热情粘人又听话,也许下回可以再稍微少喂一点,不要醉的这般沉,似醉非醉,定别有一番风情。

云招福跟着魏尧去了一趟水月庵,感觉跟魏尧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步。

裴氏与魏尧这么多年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母子俩相隔不远,却不能时常见面,见了面也无法多待几刻,魏尧说,这么多年来,裴氏还是第一回 留他吃饭,云招福打趣他说是占了自己的光,魏尧毫不扭捏的承认了,还说今后若是他要去水月庵的话,一定把她给带上,看能不能再在水月庵里扰一顿饭吃。

而经过这一回的见面,让云招福知道了裴氏的喜好,她喜欢珠宝,喜欢华丽,喜欢喝酒…反正诸多兴趣爱好,除了她身上的那身姑子袍,整个人就没有跟出家人沾边的地方。

珠宝的话,可遇不可求,云招福也没法自己给变出来,但是醉仙酿她还是可以管够的,回来之后第二天,就带了秦霜和秦夏上街去,选购了好些谷物粮食,让一辆青篷马车跟在她身后,买了便搬上车去。

从谷物市场出来的时候,云招福看见街口有南北货郎在街上叫卖丝绸,云招福兴致勃勃的跑了过去,选了两种颜色,一种淡粉的,一种天蓝的,送到秦霜和秦夏面前,小声与她们说道:

“这种丝绸做小衣小裤,贴身穿着可舒服了。你们喜欢哪种颜色?”

秦霜和秦夏对看一眼:“夫人,我们不要,您买自己的就好。”在外面,她们不敢称呼云招福为王妃。

云招福看她们这一板一眼的样子,不用问都知道是谁调、教出来的,不等秦霜秦夏再开口,她就跟那南北货郎把两匹粉色和蓝色的丝绸买了下来,放到马车上。

既然出来了,那便逛逛街也没什么。一个转角,经过花鸟鱼虫的市场,往热闹的长安街走去,云招福一路走走停停,又买了好些绢花并胭脂水粉。

从一间胭脂铺子走出的时候,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忽而转身喊住了她:

“夫人留步。”

云招福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喊自己的,便继续往前走,可谁知那人急急追了上来:“夫人。”

直到那人追到云招福身后,云招福才惊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秦霜和秦夏已然拦在她和那人中间,那被拦住的人,正是杜侧妃的二哥杜谦,上回云招福在定王府门口遇见过他一回,所以认得。

“杜二公子?”

云招福让秦霜秦夏稍稍退开,让杜谦上前,杜谦看着云招福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夫人。”

云招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胭脂水粉店,点了点头:“嗯,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杜谦回头一看,这才笑了起来:“这不是替家里女眷跑腿嘛,还有媛媛…哦,就是杜侧妃,也托我给她带一些抹面的水粉去呢。”

云招福越发听不懂:“杜侧妃要买水粉,如何要杜二公子跑腿。难不成杜二公子买的胭脂水粉会比其他人买的好看些?”

杜谦摇头:“夫人说笑了,杜谦乃庶出之子,在府里帮着打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庶务,也就这些事情还算得心应手。”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杜二公子喊我是为了什么,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了,杜二公子有话直说便可。”

云招福无心与杜谦多言,他是庶出也好嫡出也罢,总归跟她没什么关系,杜家的人还是少搭理为妙,家风不正,子孙难成。

“原不该麻烦夫人的,只是想着夫人和善,媛媛让我给她带些水粉去,我想买完了还得找个时候给她送去,既然遇见夫人了,那能否麻烦夫人带回去,替我交给她。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杜谦倒是一点不客气,对云招福提出了要求。

只是顺道带个东西回去,不论是谁都不会拒绝的,所以云招福爽快的点头:“可以。你给我便是,我待会儿回去就拿给她。”

杜谦得到云招福的许可之后,便让云招福稍待,他转身跑入店里,买了两盒铜盒子装的水粉递给了一旁的秦霜,云招福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又从长安街逛了一会儿,云招福大采购,买了好些东西,终于心满意足的打算回去了。

京城里的各大市场都在一条中轴线上,原路返回,从长安街去谷物市场,中间必须要经过花鸟鱼虫的市场,有一段是专门卖活物的,有鹦鹉,有狗,有猫,还有一些山狸子,野兔子,蛇虫之类的,云招福不喜欢这些,便加快了脚步从那里经过,秦霜秦夏紧跟在云招福身后,可是秦霜忽然眉头一皱,秦夏看向她:“怎么了?”

秦霜来不及解释,抬起一只手便下意识挡在面前,先前还缠绕在老板手上的一条翠竹青,居然猛地就向秦霜的手腕飞咬过来,若非秦霜手挡的及时,那一口说不定就咬到脖子处了,秦夏眼明手快,抓住了那翠竹青的七寸便是一抖落,翠竹青被抛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彻底碎了骨,软趴趴的掉在地上,吓的周边行人到处乱窜。

云招福感觉到身后不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秦霜面色苍白,捧着一条胳膊,秦夏在她胳膊上点了好几下,云招福知道出事儿了,逆着人、流往前跑去,忽然觉得她右前方的那只竹梯子一动,云招福想也没想就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一锅热水从天而降,泼在了她先前站立之处的前方一米,如果她刚才不是后腿一步,而是前进一步的话,那热水就正好泼到她头上了。

秦夏一跃而起,踩着人们的肩头,几个鹞子翻身就跳上了道路两边的天梯之上,将那泼热水之人踢了下来,正好掉在那水渍上,秦夏翻身下来,一脚踩在那人的脊背之上,冷道:

“谁指使你做的?”

那人的背脊被秦夏踩得咯咯作响,一个劲儿的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花鸟铺子一个跑堂的,对面的客人要热水活剥了一只鸡,我就从天梯上送过去,谁想到脚腕儿一软,水盆就掉了下去,好汉饶命啊。”

秦霜脸色都变紫了,抱着一条胳膊过来,怒道:“还敢狡辩,若不说实话,此刻便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