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而过,众人心思各异。

次日,却都是早早起了,每人脸上都是欢喜。

除了这二百六十来人外,世子出行所带的行李物件,还有之前护卫大部队行军所带的后勤辎重,都在馆驿。二百多人骑马,簇拥着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了良乡。

道痴与陆炳等人,都骑马随在范氏的马车左右。

晨初(早上七点)出发,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京城。

现下的京城,还是太宗时的规划,正方城,开九门。不过因京城人员增多,民生繁衍,住不开了,南城外修建了不少屋舍,时日久了,形成了城外城。

不少京卫驻扎此地,宿卫治安,看起来倒有条不紊。

不过因没城墙的缘故,官绅富户有钱的,还是会在城里置宅,毕竟蒙古寇边不是一次两次,就是打到京城城门下也是有的。

城外住着的,多是商贩庶民,看到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护卫都是军爷装扮,便都远远地避开。

眺望前面巍峨的城墙,陆炳与刘从云都不由带了几分亢奋。就连道痴,也凝神望去。

大明建都燕地,因“天子守国门”这一国策,京城城墙修建的极为高大巍峨。同后世京城突破两千万的常驻人口相比,这个时候的京城人口数不足七十万,因此看在道痴眼中,这连绵不断的屋舍,川流不息的行人马车,实在不算什么。

他更满意的是自然环境,只觉得天更蓝,草木更绿,道路更宽阔。

陆炳可是忙不过眼,对于从没离开过安陆的少年来说,京城实在是太壮观、太繁华,人太多。

南城墙共开三个城门,中间正阳门,西边宣武门,东边崇文门。正阳门是京城正门,是皇帝出行所过之门,平素都关着。军民进京走宣武门与崇文门,因崇文门设关税衙门,所以商人货运通行此门,其他人走宣武门。

道痴等一行人,两百府卫,进了宣武门后,便有人接应,安置在天子近卫营驻地。范氏与陆炳两个,则是由内官引入宫,其他王府属员,则被引往兵部衙门所在的会同馆安置。

那里本是安置外藩使臣的,后来各地藩王使臣与地方官员进京办差,也有留宿在此处。

会同馆本分南馆、北馆,每馆三百七十六间房,各分六所。昨日随着进京的王府随从,内官已经随着新帝入宫,品官则是入驻南馆;今日进京这些人,则是入驻北馆。

会同馆隶属兵部,负责的不过是正九品官大使,与副九品的副使。

可是眼前带了几个官员,在北馆门口满脸温煦的官员,明显不是正九品的配置,因为补服上绣着孔雀。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鹌鹑(九品 )的官员,扬着嗓子给大家介绍,兵部某侍郎在此,迎接诸位从龙功臣。

道痴与王琪对视一眼,很是无奈地率着众人跪下。

那兵部侍郎早已打听清楚,晓得次日进京的都是无品王府属员,可是心里明白现下无品,不代表明日、后日无品。

新皇登基,加恩分封旧属,也是历朝历代惯例。

换做昨日那些人,本就是品官,说不定升官后,就是同殿为官,就是一个、两个品级高于他们这些人也保不齐。今日这些人,毕竟尚未出仕,即便加封、五品、六品顶天了。

不过关于新皇的消息,京城诸大佬早已打探得差不多。

晓得新皇有几个伴读,不可与常人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会同馆三郎来访

不等王琪跪下,那侍郎已经上前一步扶住,面带温煦道:“这是王家七郎?都不是外人,很不必如此。”

大家都站着,王琪也不乐意跪,顺着起身,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这“不是外人”从何处论起。

那侍郎摸着胡子笑道:“本官与尊伯父是同年故交,已经相约结为儿女姻缘。”

王琪心中惊诧不已,前日与二伯父分手时,还不曾听闻此事。这才隔了一日功夫,身为刑部侍郎的伯父就与兵部侍郎家结为亲家,好快的速度。二伯家三哥已经娶亲,四哥原议过一门亲,没等下定,对方就病逝,亲事不了了之,这次与兵部侍郎家结为姻亲的当是四哥了。二伯父家没有嫡女,两个庶妹还小。

对方一侍郎,也没有白攀亲的必要。王琪便遵从这侍郎的要求,将口中称呼从“冯大人”换成“冯世伯”。

众目睽睽之下,说两句话拉了交情,冯侍郎便望向道痴与刘从云两个:“这两位才俊是?”

王琪介绍道:“这两位都是侄儿同窗……”说到这里,指着刘从云道:“这位是刘从云,仲德先生高徒。”说罢,又指了指道痴道:“这是王瑾,乃侄儿族弟。”

冯侍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有数。这陪着今上同车进京的是年少的这个,年长的这个是袁宗皋的弟子。两人都是伴读出身,小小年纪。又有功名在身,前程不可限量。可惜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只有一个,已经许给王家。要不然挑个天子伴读做女婿,也是好事。

到底是三品大员。除了对三伴读各聊了两句外,对于其他王府属员不过点点头,就吩咐会同馆的人带下去安置。这一批从龙旧臣中,最有前途的不过三伴读,其他人以王府无品属员授官,不会高于六品,冯侍郎觉得见个面就够了。

对于三伴读,冯侍郎虽与王家有姻亲。可最关注的不是王琪,本是道痴。可待见面,见他面上尤带稚嫩,热络就减了几分。即便今上再看重又如何。三五年上不了朝,三五年后谁晓得圣眷如何。倒是对刘从云多问两句,仲德是袁宗皋的字。袁宗皋可不单单是王府长吏,还是兴献王与今上父子两人的老师,昨日在数百京官面前与首辅杨廷和对峙。为新皇帝争得从大明门、承天门入宫的权利,是御前第一红人。

刘从云察觉出冯侍郎态度的变化,望了王琪一眼。

他的确与袁宗皋师生相称,不过只是挂名而已。因他这两年在长吏司学差事勤勉。袁宗皋颇为看重,偶尔指点一二。

王琪这样说。算是抬举他,即便他没正式出仕。相信用不了两日,京城官场也多知晓他的姓名。

王琪对刘从云笑笑,露出一口白牙。花花轿子人人抬,不过是说几句好话而已。让大家关注刘从云,总比关注二郎强。

冯侍郎并没有在会同馆久留,与三人说过话便带着从属走了。

会同馆每馆分六所,每所就是独立的院子,四周都是房子,北房曰“照房”,其他三面为“厢房”,每面九间,三间一个隔断,院子中路是工字房,为宴堂,穿厅,后厅。

因王府品官都安置在北馆,南馆空着,所以三人轮上了头所照房。照房九间,三间一套,正好一人一套,很是宽敞。

三人却顾不上欣赏这会同馆格局,稍加梳洗便相约去北馆打听消息去了。

结果沿着北馆六个所找了一圈,袁宗皋不在,陆松不在,虎头不在,陈赤忠不在,邢百户不在,蒋康、蒋寿皆不在。

能说得上话的都不在,留下的多是两眼一抹黑,只晓得世子昨日下午登基为帝。

三人出了北馆,面面相觑。

王琪迟疑道:“大家都在宫里,咱们怎么办……”

道痴想着方才缺席的那些人,王府属官中,文官除了袁宗皋基本都在,武官与蒋家几个姻亲则是一个不剩。看来世子在行汉文帝行事,进京后先抓军权。不管是外戚,还是权臣,这下想要闹得什么,也成事不了了。

可是,怎么拉下了王琪?

刘从云合起扇子,敲打掌心,道:“既进京了,是不是先传信给殿……给圣上,看是否能面见圣上,给圣上请安。”

王琪闻言,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神情犹豫。

三人都没出仕,即便是新皇伴读,也只有等着旨意的份,暂时没有上前的资格。冒然寻到宫门,倒显得他们三个轻狂。

加上身份的缘故,王琪还没想好如何向世子求助,所以能避就先避些。

刘从云显然也想到避讳处,道:“既是不好寻去,那就等。等到晚上老师从宫里出来,再做道理。”

道痴与王琪也没有其他主意,三人便有回到南馆。

没等到头所,就见几个人站在头所门口。

见到三人踱步回来,那几个人都往这边望过来,其中有两个穿着官服,还有几个穿着儒生服。

未等近前,道痴便认出几个,穿着官服的除了给他们安排屋子的馆副之外,还有王琪的堂兄王瑄。穿着儒生服的,则是面带激动的三郎,另外一个略年长的的则是张庆和。张庆和旁边的面生儒生,十八、九岁年纪,圆脸笑面,看着性情软糯,随着张庆和望向道痴,带了几分莫名亲切。

“二哥,三郎,张姐夫、高姐夫……”没等近前,王琪已经欢喜出声。

听着这称呼,道痴多望向了那圆脸儒生一眼。容娘嫁到姨表兄家,夫家姓高,这“高姐夫”应该就是容娘之夫高孟翔了。

先是一番厮见,主角是道痴。因王琪在京城一月。最初消息未明前隐身,后来遗诏从王青江那里得了准信后,“警报”解除,该见的亲戚都见了。

他心里明白。三郎与两位姐夫联袂而来,定是来见道痴的。

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谢过了馆副后,王琪便请大家进宴厅说话。

王瑄当值,还需回衙门,便没有随着进去,临走前嘱咐王琪与道痴,这边得了闲就家去。王三郎与两位姐夫少不得又谢过王瑄。毕竟这里是兵部衙门内,若是没有王瑄相送,几人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刘从云虽也跟着见了一圈礼,可见都是王家人与王家亲戚。便知趣地告辞,留下他们自家人说话。

后厅里,没有外人了,三郎拉着道痴,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略带惆怅道:“将一年不见,二郎比我还高了!”

道痴闻言,也看向三郎,心中大惊。王三郎进京不及一年,怎么熬成这个模样。不由皱眉道:“三哥要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生了!”

三郎清瘦,脸色略显苍白。眼下有些发青,看人时眼睛不是眯缝一下,看着就了孱弱,失了少年的朝气。

王琪在旁边,一边与张庆和、高孟翔等说话,一边留意旁边的小哥俩。听到道痴的话,他忍不住插嘴道:“就是,三郎是是不是熬的忒狠些?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般不爱惜自己,就算读读的好些,身体熬垮了,还顶什么用?”

三郎讪讪道:“没大熬,只是在长个子,才显得单薄。”

王琪轻哼一声,道:“还强嘴?能唬了谁去?”说到这里,转向高孟翔道:“高姐夫,大姐姐就不训训三郎,怎容他这般糟蹋身体?”

高孟翔犹豫了一下道:“容娘说过三郎几遭,三郎想要明年下场,这大半年多在国子监里。”

王琪听了,望向王三郎,满脸的不赞成:“就算想要下场试试,也不当如此拼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不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在他看来,王琪院试失利,泯灭众人,乡试想要一试而就不太现实。第一场试试手,重点放在四年后还差不多,毕竟四年后王三郎才十八岁。

王三郎则望向道痴,带了几分坚定道:“我想与二郎一起下场。”

王琪也跟着望向道痴,道:“二郎也明年下场?你们都急甚?这不是让哥哥们羞死。”

道痴苦笑道:“连虎头都出仕了,我也不想再蹉跎。”

王琪缄默,道痴这次不再授官名单上,已经照王府众人落后一步,要是再晚几年出仕,谁晓得今上还记不记得旧日情分,还是早出仕要妥当些。

王三郎真心笑道:“二郎一定行的。”

道痴心中一软,道:“三哥如此刻苦,也定能如愿。”

王琪看看王三郎与道痴,又看看旁边的张庆和与高孟翔,见四人都是儒服装扮,且都是读。两个是生员,两个是举人,只有他是个童生,再就科举大放厥词就有些不恰当。

王琪只能横了王三郎一眼,道:“三郎还是当哥哥的,难道就这样以身作则。二郎上京,叔祖母好生牵挂,本还指望你这当哥哥的照顾一二。哼哼,瞧着三郎读忙的架势,是不得闲暇了。”

王三郎忙道:“不忙,不忙,我能照顾二郎。”

张庆和露出几分无奈,对道痴道:“二郎春日时来信提及京城置宅,我托人打听了几处,有两处差不多的,都在西城,一处两进,一处三进。照我的意思,本是属意那两进的宅子,既家中丁口少,宅子大了也空置。没等去信与你商量,赶上姨妹与三郎来探望你姐姐,不知她们姐弟几个是怎么商量的,认定了三进的宅子,就先买了下来,还不许我告诉你,如今一个半月过去,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年后,道痴是在给顺娘的家中提及帮忙看看房宅之事,可只是说着帮忙留意,回信中并没怎么提,没想到此事已经办成。

三郎笑道:“实在是难得遇到那个胡同有宅子卖。”说着,对道痴解释道:“新宅子跟家里老宅子一个在胡同东,一个是胡同西,中间就隔了七、八户人家,走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入皇城君臣再相聚

对于三郎与容娘的善意与接近,他愿意接受;可对于十二房,则是敬而远之。同一个胡同住,成了街坊,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道痴心下不禁踌躇。

可三郎满脸期待的神情,加上听张庆和的意思,不仅宅子买了,连收拾都收拾得差不多,那再说别的就没意思。

道痴只好领了这份好意,不过嘴里没忘提一句:“谢谢三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买宅子与收拾屋子的银子是多少,三哥得告诉我一声。若是没算清楚前,我可不搬。”

三郎晓得道痴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加上容娘早就提醒过他,不能好心办坏事。他们姐弟两个并非送不起宅子给道痴,只是以道痴的脾气,不会受这份馈赠。毕竟外九房还有王宁氏在,加上顺娘也在京中。

因此,三郎便没有啰嗦,听了“亲兄弟,明算账”这句,反而隐隐带了欢喜,从怀里掏出房契、地契,还有一份买房合同,递过来道:“宅子用了这些个,是我与两位姐姐先垫上的,两位姐姐每人三百两,我用了六百两。至于收拾屋子那些,二郎就不要再说。收拾屋子能用几个花费?若是二郎再计较那个,就没意思了。”

三郎这般张罗,不过是为的一份兄弟之情,道痴接了道:“那就谢谢三哥。”

三郎摆手道:“又不是外人,作甚谢来谢去?”

兄弟两个其乐融融,王琪看着心里泛酸,道:“三郎就记挂二郎,忘了我这个哥哥?”

三郎与道痴亲近了一会儿,将正事也交代清楚,听了王琪这话,便觉得自己不对,忙换了座位,与从堂兄叙话。

高孟翔与道痴虽初次相见,不过晓得他是自家妻子的异母兄弟,虽说出继出去,名分上远了,可瞧着这姊弟几个的相交往来,又同手足无异,便颇为关注。今日被妻子打发出来,也毫无怨言。结果发现这个小舅子容貌俊秀,言行端正,不禁心生好感,道:“你姐姐常常提你,自打晓得你会进京,就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勿要外道,常来常往方好。”

不知是不是姨表兄妹的缘故,高孟翔除了脸型与容娘不同外,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因此,道痴看了,觉得面善,也就少了生疏,道:“我也想容娘姐姐,等王府这边有了安排,我少不得要要到高姐夫家探望容娘姐姐,高姐夫勿要嫌扰就好。”

听到道痴的称呼,高孟翔一愣,随即晓得自己说话唐突了,旁边坐着的才是道痴的“亲姐夫”,自家娘子名分上只是族亲。

他不由涨红了脸,道:“不叨扰,你……容娘姐姐的意思,在迁进新宅子前,你若是不闲寒舍简陋,就来家里住。”

容娘确实这样交代,并不是逾越身份落下了顺娘,而是晓得张家宅子不宽敞。张家本不是大富之家,进京又是为了备考,并未打算久居京城,因此即便置了宅子,也不过是二进院。顺娘上有公公,下有小叔、孩子,家中并无空房。

见到高孟翔这般腼腆,道痴心中真是啧啧称奇。容娘那爽朗的性子,许给这样一个性子绵柔的夫君,两人脾气也差的太远。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这就是互补,容娘是个爱拿主意的,要是真找个脾气硬的夫君,硬碰硬下来,未必能落得好去。

王杨氏为女儿选了这么一个女婿,也是一片爱女之心。

张庆和并不多话,可道痴也没有冷落这位姐夫。

虽说张庆和成亲没多久就阖家北上,可在成亲前与道痴这个小舅子也有过往来,两人倒是也能说得上话。

张庆和也发出邀请,让道痴在这边可以自由出入后,便过去住,骨肉团聚。

方才高孟翔的邀请,道痴都含糊过去;张庆和这里,自然不好应下,便道:“住不住的且不说,好酒好菜姐夫可要多预备两桌,待能抽身出去,少不得过去看姐姐与小外甥。”

张庆和也是通透的,自然晓得有三郎与高孟翔在,没必要在嘴上话亲近。

大家闲话家常,气氛正好,就见院副急匆匆奔过来,道:“两位王公子,宫里来人了……”

大家立时熄了音,从座位上起身。

众人都望向王琪,王琪神情有些呆滞。

道痴见状,上前道:“可是传旨我等?”

院副摇头道:“不知是传旨还是其他,由我们大人陪着,已经往头所来了。”

头所除了三伴读,虽也住了十来人,可都是籍籍无名的王府属员。既是宫中来人往这边来,那八九是寻三伴读的,因此院副才会急匆匆来报信。

王琪已经醒过神来,忙开口谢过,对两位姐夫致歉一声,招呼道痴出迎。

兄弟两人刚宴厅门口,就见大门外进来几人,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新皇身边的内侍黄锦。

见到王家兄弟,黄锦忙急行两步,道:“七公子,二公子,圣上听说诸位到京,吩咐奴婢来接两位公子与刘公子进宫。”

这番模样,看的陪着前来的大使与馆副暗暗心惊。

看来这三伴读的分量,比想象中的还重些。

新皇登基,多少大事等着,可还专门遣人来传召这几人入宫。自家对这几个少年殷勤一些,总没错处。

夏日天热,门窗都敞着。院子里动静,厅堂上看的真切。

张庆和与高孟翔看的心里直纳闷,因为这来传人的内官不仅对王琪恭敬,待道痴也颇为恭敬。反而随后得了消息过来的刘从云,态度只是一般。

张家没出仕,高家老爷是翰林官,对于官场上的消息都不怎么灵通。

换做六部九卿的堂官,消息灵通的,就不会这样惊诧。

宫里传召,自然要去,王琪与道痴两个转身与两位姐夫致歉一声,约好过几日在聚,便随着黄锦进出了兵部衙门,进了皇城。

此时的京城,外边是京城,中间是皇城,里面才是宫城。皇城的面积,有九个宫城那么大,除了宫城,太庙、社稷坛、西苑,内廷二十四衙门都是其中。

后世皇城遗址只剩下红墙根儿,现下却是各色俱全,重重叠叠的建筑。行来行去的内官与廷臣,颇为热闹。

道痴等人却无暇赏阅,随着黄锦穿过一道道的宫门,终于到达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