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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解决这事也好,免得孙如玉此类苍蝇整天绕着她哥转。

明白了她的心思,宮相如道:“待我考虑考虑,回头再告诉娘娘。”

花夕颜对此没有拒绝。人生大事,是该考虑考虑,况且,家兄还得回家先禀告父母,与父母商量。

宫家里,宫夫人倒是从儿子的口漏里听说是宫里小贵人生病了。想这皇宫里头,小贵人不就只有小太子爷一个。宫夫人紧紧张张,当日下去,马上提了东西进宫准备探望生病的小外孙。

黎子墨于皇宫的禁令,向来只对宫夫人格外开放。因为他知道这个姥姥是真心爱孩子的,不像胡太后,整天想着算计利用。

宫夫人搭着车,不费吹灰之力来到了广阳殿。此时,花夕颜去了永宁殿。只余两个孩子在广阳殿。

张公公见到她突然出现,亦是有些吃惊,上前询问:“宫夫人是来见太子殿下的吗?”

“是听说殿下病了,想带点东西来给殿下解闷,再瞧瞧殿下身体是否好些。”

张公公抹把汗,这病的不是太子爷,怎么回答宫夫人。

这时,里头的小太子爷听到了动静,走出来即见到了宫夫人,优雅的小唇角对着姥姥笑道:“姥姥,您来了。”

“太子殿下。”宫夫人急忙行了礼,抬头,见小太子爷气色如常,不见病样,一愣,明明儿子说小贵人积食发烧,要在床上躺好几天。

“姥姥,我身体很好。”边说,黎东钰边小心观摩宫夫人的面色,瞧宫夫人瞧完他,似乎是很快联想到其它,眼神往屋里飘了进去。想必,他这位聪明的姥姥,绝对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小心思转了转,小太子爷自作了主张,邀请宫夫人入内,道:“姥姥,病的是我的伴读,叫花公子,小名木木。”

木木这个小名,宫夫人记得,太记得了。绕过屏风望到里面的孩子,果然是那日在茶楼里见到的大胃王。一时刻,宫夫人站住了在床边,脑子里转着无数的问题:这孩子既然进了宫,在小太子身边,长得和小太子一样,圣上眼睛不是瞎的,难道,意味了什么吗?

小太子爷轻轻松松跳上床,小手往脸盆里拧汗巾,接着,将冰凉的汗巾摊开到小吃货的额头上降烧。对于小神医来说,照顾小病号不在话下。拿起小吃货的小手,按揉几个穴位,帮小吃货缓解疼痛。

宫夫人望着眼前这一幕场景,忽然眼眶微热。不是悲伤,是喜极而泣。

身旁服侍的玲珑生怕她晕倒了,扶着她叫:“夫人。”

小太子爷一见,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赐座给宫夫人。

宫夫人摸到怀里抱着的包袱,记了起来,说:“知道殿下病了,带了些殿下平常喜爱的书,想着给殿下躺在床上时可以解闷。”

小吃货迷糊之中,只听说又有人给他送书来,要他在生病时还念书,这岂不是要他老命,小头连忙摆着:“书,书不要。”

宫夫人愣了下:这孩子不喜欢念书吗?

小太子爷笑着和宫夫人解释:“木木不喜欢书。不过,木木喜欢工匠做的小玩意儿,比如能动的木鸟。”

张公公举出宫中的玩具。这些,小太子爷喜欢,小木木也喜欢。这不,黎子墨让人赶工,给两个儿子再做一些。

宫夫人拿帕子掩饰下微笑的唇角:两个孩子,本就应该各有千秋,是她疏忽了。

“我改日再给花公子带他喜欢的玩具。”宫家里的玩意儿也不少,都是宮相如兄妹俩小时候找艺人学的。

小吃货这会儿醒了,听到舒服的声音转过小脑瓜,望到了宫夫人,小嘴张了下,不知是这孩子迷糊了怎么的,喊了宫夫人:娘。

可能在这孩子眼里,宫家人都基本一个样,像他娘。

宫夫人心头一股暖流淌过,走到小吃货面前,抚摸了下孩子的小颜,满是宠溺的口吻应道:“哎。”

花夕颜知道母亲入宫,却是宫夫人已经走了的时候。想来宫夫人是无心找她。

她娘不知是如何形容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性子都一半以上遗传了宫夫人。

知道了小吃货的病好了不少,第二个晚上起,黎子墨让大儿子照顾弟弟,将花夕颜召回了永宁殿。

作为臣妾,夜晚服侍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花夕颜接过宫女拧好的脸巾,递给他擦手,问:“圣上沐浴吗?”

听到她这话,想到上回,墨眸有意地望了她下:“朕想皇后陪朕沐浴。”

她后悔问了,后悔的半死。然而,七年前,她不是没有和他一块下过浴池。宫里的浴池设在月室殿。皇宫皇上享用的浴池,不用想,定是豪华奢侈到哪个地步。而且,东陵皇宫的浴池不止一处,仅月室殿,有九个浴池,叫九龙连环池。顾名思义,这九个浴池是相通的。犹如一个个弯月相连。

后来回想,她怀上第二个儿子木木的时候,可能就是因为她产后,为了康复,去泡了这九龙连环池,那晚上他刚好也泡澡,见到,这不一夜在那边池里泡着给泡出了第二个儿子。

大儿子却不是。大儿子怎么怀上,可就有讲究了。那时候应该是秋猎供奉完东陵祖先之后。他那时候身子刚好也不好,需要调养,于是选了一个地方,秘密休养,她和她哥都陪着他。小太子爷是在那会儿给怀上的。

到底今晚上没有拉着她去泡澡,是由于有话想和她说。

夫妻两人坐在桌子两边。李顺德捧着碗甜汤过来,叫枸杞莲蓉汤,滋补用的。

“朕听宫卿说这汤对皇后有益,就此让御膳房备好,给皇后用。”

花夕颜拿起根调羹,慢慢舀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平日里,都是她给他备点心。他特意给她备的点心叫做赐,不喝也得喝的。

在古代,尤其当皇后,即是这样的了,要以夫为纲。

他见着她用心地喝汤,满意写在眼里,挥手让李顺德等人退下。

“几日前,长公主与朕提起秋猎的事,朕方才记起,朕未曾和皇后以及太子花公子踏青。想这夏季炎热,刚好花公子胃内积食有火,一家到避暑山庄休养几日,皇后意下如何?”

皇帝的心思向来是这样的,一方面想着忙里偷闲玩,另一方面已经想着另一种心思怎么愚弄底下的人了。皇室成员,则就是皇帝戏台子上重要的配角。作为皇后,当然要配合皇帝。

“臣妾以为圣上这主意乃恩赐臣妾及两位皇子。平日里圣上日理万机,无暇顾及两位皇子,踏青携带皇子去,是圣上与皇子之间培养感情最好的机会。两位皇子年幼,整日被困宫中,也是向往宫外已久,圣上这主意,定是让两位皇子喜不自禁。”

每句话,都说到他心坎上了。龙颜都不禁点头:“皇后说的,正是朕所想的。”

夫妻做到这份上,叫心灵沟通,还不如说叫里应外合,戏台上最佳的搭档。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秀手,握着,情脉深深:“朕以为,天下没有哪个女子比槿汐更好。”

这话说到她心头一跳。她其实挺怕他私底下叫她小名槿汐的。因为那会让她忘记他是个皇帝,只会第一时间想到这是个男人。

他抓起她的指尖,轻轻摩擦她光洁白滑如豆腐的手背,像是在打磨一块光滑的玉石似的。

他是在精雕玉琢她,这点,她几乎深信不疑。他要将她打造成他心目中最好的女子。如果说她一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那就是引起了这个男人的注意,引起这个男人掠夺的天性。

没过多久,他轻轻拽过她的手,她的身子打个旋儿,稳稳坐在了他怀里。他双手搂着她,像是搂着一样无比珍贵的宝物,有些小心翼翼:“知道朕为什么在你去了以后久久不立后吗?”

不是为了皇权为了凤印吗?

见着她秀眉扬翘,好像不可置否。

他墨眸微眯,说:“那时候,你也在朕怀里,虚弱无比,当朕知道你将抛弃朕和太子而去时,朕突然感到的是,朕失去了一只手。”

她于他,在他心中,已经不止只是个女人而已,还有很重要的,是他事业上的伙伴。这点,他要再找,却几乎别想再找到了。因为要找到一个能理解他心中抱负和理想的女子,只能是天赐的。他对她的那种喜爱,对于她的离去,犹如痛失左右臂,可想而知。

“不要再离开朕了,槿汐。”他在她耳畔轻轻地说。

她只觉得周身一凛,忍住身体的战栗。于她而言,于一个女人而言,经历了两世为人,再清楚不过,如果一个女人轻易将颗心全部交了出去,只能沦为一个下堂妇而已。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所以,交,不能交全部。

“槿汐早就是圣上的人了。”她轻声回答他,说完,杏眸微眨,“臣妾有个人,要介绍给圣上,望圣上见着他救过臣妾的命份上,饶恕他。”

“嗯。”不愠不火的声调,好像对她这事儿完全没搁在心头。

花夕颜从他身上离开,叫人将杜有志领进来。

杜有志进屋之后,对着天子磕头:“臣杜有志,参见圣上。”

“户部的?”龙颜淡淡开声。

“是,臣是林大人手下的。”杜有志道。

“朕怎么从没有从林大人口里听说过你?你怎么到了皇后娘娘手下做事的?”

“臣是太后提拔,实则是娘娘安排,到了户部任职。由于娘娘交给臣办的事,要求臣做人做事要低调,林大人自然没注意到臣。”

只听他这话过后,天子的手突然在桌子上拍了下。

啪!

杜有志心头收紧,是想莫非砍头要来了,冷汗流下了两边,直磕着脑袋不敢起来。

花夕颜一勺一勺,还是慢慢喝着他赐的枸杞莲蓉汤。

杜有志在这刻佩服到她要死,怎能淡定成这样,他都要被砍头了,难道她要见死不救,或是胸有成竹。

“起来吧。以后继续为娘娘好好办事。”

就这一句?他没罪了?

杜有志抬起头时,望了下他们夫妇两人时,突然间有点傻目。不过到底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知道自己被无罪释放了,赶紧谢恩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龙颜望了望她:“觉得朕这事办得如何?”

喝完汤的小碗放回盘子里头,起身,行了个礼:“臣妾感谢圣上不杀之恩。”

他唇角一扬,类似撇了撇,突然两只手探出去将她抓住,打横抱了起来,走向纱帐后面。

“朕的槿汐是只猫。”

龙威的余声,荡漾在室内。

过了一日,几个臣子接到了皇室的邀请,前往良德避暑山庄。长公主府等人,听说了这事,可就都焦急了。因为孙家刚被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论与孙家的关系,因为孙家在被抄之前势力挺大,众人都与孙家有交往。每一个人都巴不得在圣上面前撇清与孙家的关系。

能被黎子墨邀请去避暑的臣子,在黎子墨心里的地位可以想。没有被邀请到的,头顶肯定是悬了把刀。

长公主想想不是法子,只好厚着脸皮,这会儿带上黎季瑶,去宫里拜会花夕颜。到了宫门口,又遇到了林慕容等人。看来,都是想从夫人外交这里下手。

其实在这些人心里,可能都还弄不明白,圣上是怎么把孙家军灭的,胡太后又是怎么突然病逝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只有颜尚书,在圣上心里面的地位与日俱增。

花夕颜是得知了很多人想来拜访她,想着这人数太多,若一次接见一个不知到猴年马月,干脆一并给叫来。其中,也怀了点小心思,因为她哥,给了她可能谁当她嫂子的答案。

皇宫里,没有了胡太后,虽然说花夕颜并没有对外正式上位为月室殿的主子,但是,有圣上的宠,没有人敢小看。

只是,总有这样一些人,就是对出身时身份地位低的人,怎么都看不过眼。

花夕颜对于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早在她当宫皇后那时,由于她娘家宫家地位低,少不了被这些人底下白眼过。如今,她顶了个花家大小姐的废物身份,又是名不正的颜尚书,这些人倘若不嚼她舌根就怪了。

安排了大儿子和小儿子中午休息。柳姑姑过来和她禀告:“姑娘,客人都带到了百汇园。”

花夕颜整了整衣物,再走出了门坐了轿子前往百汇园。

这百汇园,是她多年前最爱的一个园子。里头佳木葱翠,有三个小凉亭,一座七孔小桥,以及养了一个池塘。最爱的是,那里摆了秋千。她在宫中闷的慌时,除了上月夕阁放放风筝,就是到百汇园荡秋千。所以,这百汇园是紧挨着月夕阁建的。

去过了月夕阁,她知道,她走了以后,他不会让百汇园荒废的。果真,百汇园在这六七年,又移种不少珍贵的花的品种,盛开起来十分好看。她的秋千,是被他让人用花藤盘绕着绳子和门框生长,已经不叫做好看,叫做别出心裁,独具匠心。

那些先到了百汇园的客人们,见着百汇园里这般繁荣美丽的景象,没有一个不在心底里嘘声的。

“哎,皇后娘娘这百汇园,还真是谁都比不上。”有人酸溜溜地说。

不是说这百汇园为天下最美丽最奢华的园子。而是仅凭黎子墨悉心照料这份心思,已经足够多少女子嫉恨的了。能得男人专宠不说,得到的男人是天子的心,怎不叫人嫉妒。

在此其中,一把尖利的嗓子在人群里头响了起来,带了些冷嘲热讽:“你们都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园子,但是,如今,在这里要见我们的人,可是皇后娘娘。所以,这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伙儿想这人这话也没错。宫槿汐再得圣宠又能怎样。人死了。也就活该。

花夕颜刚好走到园子门口,循声望去,见着说话的那人不是哪位,正是京城里头管吏部的,礼部尚书的夫人九夫人。为什么称九夫人呢。说来有个源头。这九夫人,据闻在娘家是排第九位,却嫁到最好,所以呢,其美名,早在年轻时声名远播,从九小姐一直延续到了九夫人一说。

九夫人身着华贵紫衣,风韵犹存,一颗美人痣在额间犹如红宝石。其她夫人小姐,只要想到她老公手里捏着人事任免提拔的印章,都没有一个不恭维她的。

眼见九夫人这话一完,几乎所有人都说的是。一个个奉承着,说到花夕颜那是不知从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不然怎能和宫皇后比。

花夕颜听完后都快笑喷。想当年,这些人,不是拿她宫皇后又和胡太后比。一般说这些话时,胡太后都不在。因为胡太后如果想装着样子维护她,那就不能让其她人趁机踩她了。

一眼望过去,只有几个没有陪着大众嚼舌根。长公主和郡主不用说,做人八面玲珑,身份又高贵,怎么会陪着这些人嚼舌头。自己在一个凉亭里坐着。林慕容自恃清高,也不会跟着这些人起哄的,跟着站在长公主身旁。

花夕颜望来望去,找到她哥说的那个女子时,只见一抹黄裳背影立在那九孔桥上。

【76】云尘景归来

对于她哥给她答案的这人,花夕颜当初乍见到这名字时,心底的吃惊,不是一丁点儿。想她那会儿当宫槿汐,宫皇后,不能说一个朋友都没有。至少,在她当皇后之前,在宫家,又没有被宫中规矩拘束,不会被视为眼中钉的时候,是有这样几个闺蜜的。

又由于在那个时候,宫家地位向来不高,她的爹宫太史做的是不上不下的官员,没油水捞的。当时作为太子的黎子墨,有意保护宫家,私访宫家都是暗地里的,隐藏身份。因此,她作为宫家小姐的时候,交的朋友,哪能如当皇后那会儿,被人追星捧月,来与她交好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基本只能是平常小户人家里的小姐能有意结交她宫槿汐。

说是结婚才要门当户对,其实这话差异,交朋友,更是要门当户对。

其中,有个闺蜜,她爹是京城衙门里的一个公务员,后来听说是字写的挺好,如今被吏部看中,调进了吏部任职,八成只是抄抄写写的工作,反正,在京城里不瞩目即是。所以这位闺蜜,只能叫做小户千金,姓齐,叫齐云烟。

齐云烟若是长得美,美若天仙,不需爹当大官,照样能名满天下。因此,齐云烟的五官,只能说长得小家碧玉,不难看,也不是大美人。一张偏瘦的鹅蛋脸,额头比较高,好在鼻子小巧,嘴巴好看,笑起来两个小梨涡犹如梨花白雪,算是个佳人。

花夕颜想着她哥怎么注意起齐云烟的,莫非像太子爷那会儿经常跑她家注意到她时那样,属于两小无猜,自然而然萌生的感情。

说不定真是如此?不然花夕颜想不到其它。毕竟这齐云烟既长相不是大美人,论才华,自然也比不上第一才女林慕容。

不管如何,花夕颜对于七年以前,与齐云烟的这段闺蜜感情,的确是很怀念的。

闺蜜,闺蜜,即是在闺阁里,两个年少女子说着不让第三人知道的悄悄话,什么话都说,两人交互各自的观点,心无旁骛。而能成闺蜜,当然是两人观点有一些一拍即合,称为有缘。

宫家小姐宫槿汐,内里调皮,聪慧有,但是,其叛逆不道的自作主张,哪敢平日里暴露在家人面前,只能是窝在心里头,有苦时和闺蜜吐吐苦水。犹如那黎季瑶,一抓到她马上吐苦水一样。直到她入宫之后,事情一切变得益发复杂,有胡太后那样的人,既是为了保护闺蜜的安全,即疏远了齐云烟。

静悄悄走上七孔桥,由于没人报信,那些嚼舌根的,乘凉的,都未注意到她的到来。花夕颜在走近一个人的齐云烟时,细心打量着。齐云烟的脸上或许有些茫然有些顾忌,想她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何能何德,竟然能与吏部尚书夫人一道,被当今圣上的红人颜尚书邀请来赏花喝茶。

有人当这事是天砸下来的好事,但是,有脑子的人,不会单纯以为只是好运。齐云烟当得了她宫槿汐的闺蜜,怎会是没脑子的。

扫到对方脸上一抹凝思,花夕颜在过不过去与对方打这个招呼时,脚步同样顿了下。这是由于,那个最喜欢嘲讽人的九夫人,不仅嘴巴了得,一下望到了她这儿来。

几乎很快的,起了连锁反应,一群人,哗啦啦啦的,犹如分开的潮水自动排成了两排,迎接她:“颜尚书。”

由于她顶的御前尚书,不能地位最高,一些人对她行礼,一些人则自然没有。

听到别人叫声,齐云烟方是如梦初醒的模样,哗啦啦,一并退了下去,退入了众人里头。然而,其余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只要细心和较劲点的人都会想,为什么颜尚书会走到齐云烟那条路。这百汇园里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见得非得绕到七孔桥上去。

“是谁?”九夫人立马捏了下身边人的胳膊。

不止九夫人在捏,一些一品二品官员夫人,哪怕三品四品都在问。长公主与季瑶郡主都面面相视,林慕容作为才女的资质这刻显现到淋漓尽致,不是管人事的,但是比丈夫是管人事的吏部夫人更为清楚的样子,与长公主透露说:吏部某个小官的女儿,不到四品的官员,齐郎中的女儿,叫齐云烟。

听说是自己老公部下的人,九夫人眉头更是微皱,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人,能混入到面见圣上红人的茶会里。

看着几乎所有人目光往齐云烟飞去,花夕颜轻咳声嗓子,径直走上凉亭,先向这里地位最高的长公主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长公主微微含头,眸中微笑:“本公主与颜尚书,是第二次见面了。”

站在旁边的黎季瑶早已迫不及待要走上来与花夕颜说话,却是被长公主一把扯住了袖口:不要没有礼节。

黎季瑶只得跺脚尖,无语望屋顶。

花夕颜想:长公主这是对的,要不,黎季瑶随了她,说不定也成众人的眼中钉了。

打完招呼,众人择席而坐。花夕颜与长公主并齐坐在了凉亭里的小桌子边,其余的人,只得一圈一圈往外围坐,或是围立。

宫女们端着水果茶水在夫人小姐们中间穿梭。大家看着好吃的东西,口渴也不敢喝一口。每个人都奔着同一个目的来的。只等花夕颜或是长公主开口。

柳姑姑亲自给两位主子倒茶。

“天气炎热,臣给长公主准备的罗汉果泡的绿茶,不知是否合公主口味?”花夕颜说。

长公主端起茶盅细心品尝一口,道:“本公主从未试过,这味道倒是清爽解渴。”

柳姑姑又亲自端了盘切好的水蜜桃上来。

花夕颜说:“臣知道长公主府里,有大宛来的香瓜,有白昌来的荔枝。然而宫中,圣上说只要本地盛产的水蜜桃。臣不敢违背圣意,只能用水蜜桃款待公主与众位夫人。”

对于这话,长公主都不敢吭声气,底下的人,更是都不敢了。

嫌酸的九夫人只能在底下和其她人嚼舌根:她这啥意思?讽刺我们不如圣上节俭吗?还是说,只她一人会拍圣上马屁?果然,会拍马屁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自古以来,都是比清水衙门官清者自清的人更容易获得圣宠。

多年以前,她是宫皇后都没忍得了这样的人,多年以后,她作为颜尚书,照样没忍得了这样的人。

说句实话,她今日召这些人来是心里有存了个小算盘的。由于近日来天气过于炎热,使得一些时节疾病在贫瘠的百姓里头流行。她家兄与朝廷共设的免费义诊所,每日接待病人数与日俱增。一旦超过运转负荷,药材与人力供应不上,大面积流行病在城市里泛滥的话,足以毁灭一个都城。然而,仅凭朝廷出力,国库吃力。因为朝廷的国库,不是只要面对一件事,还有面对其它开支。好不容易,上回圣上诓了长公主及一批商贾开仓放粮接济百姓。但是,远远不够。

念到今日来她这里的这些人,没有想到黎民百姓的痛苦,只是想到自己的官帽保不保,自己的荣华富贵保不保。这种人当官可想而知,一旦出了问题,弃城而跑的人,头一批肯定是这些人。

革官要走程序,革官要想到后续。就像敢抄了孙家府,必须先将林璟琪急召回来顶孙家的空位。这些都是他的事儿,不是她该插手。但是,帮着他小惩这样一些人,让这些人掏出点银两支援下他的朝廷和她哥的义诊所,这点法子她可以信手拈来。

习习的一阵凉风在百汇园里刮过。

“九夫人说的对,本官这次召大家来,就是专门为拍圣上的马屁。”

众人因她这话突然消了声音。九夫人那双眼睛瞪到像木头似的,一下子忘了怎么旋转,哪还记得自己的嘴巴说了什么。长公主微微抬起眼,眸里分明闪了一抹诧异。

九夫人是堂堂二品官员夫人,也算是二品诰命夫人。在众人面前当面顶撞九夫人的话,这不就是打了二品诰命夫人的脸了。可能九夫人自己都绝对没有想到她敢这样顶撞过来,只能说九夫人很看得起自己的身份,再说在底下嚼舌根的习性,她九夫人在长公主府中都敢,也不见长公主说她。你这小小的一个御前尚书,凭什么。

众人回想到这,突然记起,圣上赐了花夕颜御前尚书,究竟属于几品官,还真是没人知道。

有时候,这人不想以势压人真不行,尤其是遇上这些这种只记得谁谁谁是几品的。

花夕颜让柳姑姑给大伙儿斟茶,让大伙儿先压压惊,然后再将他那年赐给她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说:“这是圣上赐给臣的,类似于尚方宝剑的一样东西,说是臣只要拿着它,一如圣上。”

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微瞪。九夫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找不回来自己想说什么话。她如果再敢嚼句舌根,花夕颜摆了这东西出来,她就是在圣上面前嚼舌根了。谁不知道,黎子墨最讨厌人嚼舌根。几品的官都好,敢在他面前嚼舌根的,统统割舌头。

轻然扫过九夫人脸上那抹犹豫,花夕颜说:“圣上的习性,本官还是多少了解一些。据闻圣上最烦有人在底下偷偷说话的。不过,由于本官刚入宫不久,怕有差池,九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因比本官更了解圣上,不知本官此话在九夫人看来是对是错?”

九夫人瞬间那牙根都快咬出血来。只听四周底下一片偷偷的笑声。顶着个红脸,又哪敢说黎子墨的错,只能道:“圣上这性子确实如此,说是继承了东陵先祖严厉治国的性子。”说罢,扫过底下笑话的人,说:“如今颜尚书被赐的圣上玉佩在此,犹如圣上亲临,各位夫人小姐,若敢在底下嚼一句舌根,请好自为之。”

笑声瞬间消失,一群人,对九夫人这话当然是撇了嘴角,只等继续看好戏。

花夕颜端起茶盅默了会儿喝茶。长公主在她对面坐着,时而眉尖微蹙,看着她的神情自若,犹如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林慕容站在长公主后面,更是用一双观察入微的眼光,打量着花夕颜。黎季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对她们说的话像是听不懂似的,时不时抓了些鱼饵扔进凉亭底下的池子里头,把头探出栏杆,笑眯眯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喝完了半杯茶,听四周安静,果然没有人再有嚼舌头的念头,花夕颜说:“刚本官说过,说是召集大家来给圣上拍马屁的。”

大伙儿此刻再听她这话,都没觉好笑,只望着她手中那块御赐的玉佩,神情闪过一丝紧张,只听她说下去。

“圣上近来夜里睡不好,和臣说到,这城里许多百姓由于长公主的善心开仓放粮,终于不用饿肚子了,然而呢,想到这些百姓虽然不用饿肚子,但是那病却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国库银两有限,又不知谁能像长公主一样为朕分忧。”

原来这是要大家捐钱。而且,有了长公主捐粮在先,还真没人敢不捐了。

众人,一如九夫人,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摇摇摆摆,坐立不安,说是这天气热给闹的。大家其实想的都是,究竟要她们捐多少。捐的太多,回去不好和老爷交代。

“天气是炎热。”花夕颜说,“本官听圣上提及,送到仁心斋的百姓,一个个发热的好几日都未能退热。圣上体恤百姓,心焦如火,想必爱民如爱子的父母官,与圣上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