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哼了一声,把杏仁酪抛到桌子上:“我是不懂。反正上面有墨羽,轮不到我来操心。水生,吃杏仁酪,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林瞳拿了一块,放在我手里,随手拿起我写的字:“水生的字写得不错了呢。”

“嗯,还算用功。”无忌也挤过来看,“刚开始的时候写得像蚯蚓爬一样,现在好得多了。”

我对无忌吐吐舌头。什么嘛,人家以前没写过字,是难看一点,也不用这么说嘛。

无忌敲我头一下:“还不承认?不过还不错,进步挺快的。”

当然快了。我每天写到手都酸啊。死无忌,还要敲人家!

林瞳把我往身边拉了拉,轻轻揉着刚才被无忌敲红的地方:“饭要一口口吃,贪多嚼不烂,不要着急。”

不是我着急啊,实在是归原第一次看我功课的时候那一笑,结结实实的堵在我心里。虽然他笑得云淡风轻,可是我就是不舒服!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笑不出来的。

第20章

到书院两个月以后,我的字终于可以算是端端正正的了。我本来很希望看见归原笑不出来的样子,可惜秦夫子回来了,他也就不再教我们了。

秦夫子是个很和善的老头,就是眼神不大好,辟泉他们在桌子下面搞小动作,他总是看不见。不过他教课很用心,人也很博学,我很喜欢他。

同窗也多半混熟了。除了辟泉那一伙之外,大家都对我不错,虽然我想多半是因为无忌的原因。无忌的身份一定也很高,虽然他不说,但我看连趾高气扬的辟泉在他面前都要收敛一点,那他一定很厉害了。

我最喜欢的同窗就是李悦。大约是因为他和李浣同姓的缘故。虽然我知道此李非彼李。李悦长相只是清秀而已,声音却非常悦耳,真是不愧了这个名字。大约因为他也不是神族的原因,我们特别亲近。有时候林瞳和无忌都不在,我就去找李悦,听他用清脆柔和的声音读书或唱歌,我可以听上一天都不腻。

李浣我是不大经常见到了。他跟着龙绯,整天在药圃里打转。药圃的那个味道我实在受不了,每次去呆的时间一久就想呕吐,然后被龙绯赶回来。其实我也觉察出来,李浣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有点伤心,但想想他和龙绯在一起可能更开心一些,也就算了。只要他还拿我当朋友,那就够了。

总的说来我的日子过得不错。自从大祭司准我学习神族的修炼之法后,真的给我请了位龟族的先生。这位先生叫归平,据说是看守神殿藏书阁的,他不大说话,可是很认真的教我。没有课的时候我会跑到他那里去打坐一两个时辰,还可以到藏书阁最底层去看看书。那些书里记载的都是四大神族的历史,在我这样的小妖读起来真是惊心动魄、叹为观止,有时候读到连晚饭也忘记吃,总要林瞳在神殿做过晚清扫之后顺便来接我。

神殿的墨玉地砖我也数过了,一共是一千五百二十块。那是我去帮林瞳做清扫的时候数的。那么大的地方,光擦一遍地就擦得我气喘吁吁,所以林瞳就不要我帮他了。无忌和龙广有时也会来帮忙。不过龙广的课业好象很重,总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来的次数也不多。无忌倒是常来,可他通常是帮倒忙,只要他来,清扫就变成嘻笑打闹,最后无一例外搞得乱七八糟,要林瞳重新来一遍。所以林瞳也就不要他帮忙了。

日子一开心就过得快,不知不觉的我来书院就三个多月了。这天早晨我自己去上课,因为无忌有个姐姐出嫁,接无忌回去喝喜酒。林瞳把我送到教室门外就走了。我坐到座位上,心里还想着无忌答应给我带凤族独有的青琅果回来。桌子上放了一杯茶,早晨吃甜点心太多有点口渴,我拿起来就喝了。茶里有股怪怪的味道,我喝得急,等到品出来的时候已经都灌到肚子里去了。巴唧两下嘴唇,没分辨出是什么,也就没在意,继续上早课。

早课上完才可以吃早饭。头有点晕,我在椅子上多坐了一会,等大多数同窗都走了才懒洋洋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肚子里刀绞似的痛,痛得我抱着肚子弯下腰去,想吐却吐不出来。天旋地转,我冷汗直冒。昏沉中好象听到李悦的声音叫我:“水生,水生…”

声音渐渐模糊,我在一片昏黑中无力地蜷缩着身体,感觉好象有一双手在用力地把我拧绞起来,像拧一条绳子一样。

醒过来的时候先看见林瞳焦急的神情,对上我有些涣散的目光,又是怜惜又是惊喜:“水生,你醒了?”

转转眼珠,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说话,嗓子却火辣辣的疼。

“李悦说你突然晕倒了,怎么回事?”林瞳握着我的手,“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疼—”我吃力地说。

“那就先不要说话。”林瞳怜惜地看着我,“龙绯马上就到,你忍一下。”

李悦从旁边绞了条冷帕子来,敷在我喉咙上,凉凉的舒服了一点。我对他笑笑,发现他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哭过。

“水生!”李浣一阵风地冲进来,背后跟着龙绯,“你怎么了?”

林瞳让开地方:“龙绯你来看一看。水生突然晕倒了,醒来就说嗓子疼。”

龙绯凑过来用力嗅了嗅,脸色一变:“水生,你怎么会服了雄黄!”

雄黄!我怎么会服雄黄!那是蛇最怕的东西,我不要命了才会吃!不过,那茶,那怪怪的味道,难道那就是雄黄?

林瞳的脸色像刷了一层霜:“有人在你茶里下雄黄?”

“是雄黄。”龙绯肯定地说,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奇怪的是,水生服了雄黄,居然只昏迷了这么短的时间,而且,没有现出原身?”

真,真的呢!雄黄是蛇最怕的东西,纵然只是服下少许,轻者现出原形,重者一命呜呼。可是我,真的只是昏迷一阵而已?

“龙绯,你确定水生没事吗?”李浣焦急地问。

“没事。”龙绯神情有些古怪,“水生嗓子疼只是被雄黄烧灼,过几天自然会好。至于其它,我探不到水生的灵力有什么变化。”

“怎么可能?”林瞳神情也变了,“龙绯你真的确定吗?”

别说他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哪有蛇不怕雄黄的?

龙绯皱眉:“我也奇怪。不如,去请大祭司诊断一下?”

大祭司还是坐在那间小房间里。听了龙绯的叙述,他淡淡看我一眼:“坐下。”

我乖乖坐下,却觉得他那一眼里似乎大有深意,只是掩盖得极其严密。照例是伸出手来,大祭司的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了一周之后,点了点头:“水生体内的寒气仍在,中和了雄黄的热毒之力,方能保无虞。”

这,这么简单?不过,这意思就是说我没事了?

大祭司点头:“无妨。龙绯开几帖清凉润喉的药吃吃,过几日自然无事。”

“多谢大祭司。”林瞳起身行了一礼,回手把我抱了起来。

这个,大祭司都说没事了,不用抱着了吧,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这话只是在舌尖上转了转就咽了回去。林瞳的眼神森冷得像刀子,我哪里还敢说话?

果不其然,一回房林瞳就瞪我:“为什么乱吃东西?”

呜呜,人家没有乱吃东西,只是口渴喝了一点水嘛。林瞳的眼神好吓人,好象准备打我一顿板子似的。

“现在不打你。”林瞳的眼睛总像是能看到我心里去,“希望这次能得点教训,下次绝对不许乱吃东西乱喝水。”没等我点头,他的眼睛已经移到窗外,“敢在茶里下雄黄?好大的胆子…”

我居然无端地打了个寒战…

第21章

雄黄事件我不知道林瞳是怎么处理的,但看辟泉那几个人从此连正眼也不敢看我,我大致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无忌带着青琅果回来,一听说这件事立刻火冒三丈要去揍人,被龙绯给拦了下来说书院有规矩不许打架。无忌跳了半天脚,末了冷笑了一声。我当时正在把青琅果往嘴里塞,听到这一声冷笑,差点把果核噎在嗓子里。

后来的日子就风平浪静的了。天气渐渐变凉,林瞳成礼的日子也渐渐近了。按麒麟族的规矩,他要在天城内麒麟族的玉坛上成礼,恰好书院放冬假,我和李浣也有幸跟着去长长见识。

这次坐的马车比来的时候大多了,四壁雕着花,连身下铺的软垫都是丝绸绣花的。一上马车,我就开始研究车厢里精巧的机关摆设,发现敲起来空空作响的地方多半能拉出个小抽屉,里面要么是精致的小点心,要么就是些小瓶小罐,五颜六色的也不知是装了什么东西。

林瞳由着我胡闹,也不心疼他家的车子。看我研究那小抽屉,居然扔了把小刀给我:“拆下来看看。”

我拿着那把薄如柳叶的小刀子发呆。这是他家的车子啊!

李悦坐在另一边,只是抿了嘴笑。自从他上次把我从教室背回房间,林瞳就对他心怀感激,这次也请他去天城做客观礼。

林瞳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微笑看着我:“怎么不拆了?”

我张张嘴,没说出话来。真的让我拆啊?

林瞳轻笑:“没关系,你想看就拆下来,装不上也不要紧,有人会修。”

既然这么说还客气什么?我拆拆拆。正在满头大汗地奋斗,车厢里一动,无忌掀开帘子翻身跳了进来。我吓了一跳,问他:“你怎么到这车上来了?”他不是和龙广、李浣坐一辆车么?

无忌漂亮的嘴唇一撇:“我不在那边碍眼。”

我瞪着眼睛看他:“碍谁的眼?”

无忌斜我一眼:“小笨蛋!”

虽然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成了小笨蛋,但还是先知先觉地一低头往林瞳身后一钻,无忌扬起来不知是准备敲我头还是要扯我耳朵的手落了空。他也不恼,哧地一笑:“这次倒学聪明了。”

不聪明能行么?被你这么一直敲一直敲从夏天敲到冬天,傻子也该开窍了!

无忌笑笑的,托着腮看我。我警惕地看着他,往后挪了挪。这家伙眼神亮亮似笑非笑的时候多半是在打坏主意,我躲远一点比较好。

林瞳不理睬我们两个瞎掰,掀起帘子招呼车外的侍卫:“离宿处还有多远?”

车边上的侍卫叫林若希,林瞳说是他家的侍卫队长,也是麒麟族人。一见林瞳打帘子他就策马过来,回答说还有半天的路程;前面有个小镇子,黄昏的时候正好可以赶到云云。

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他对我大概也没什么好印象,看我的眼光客气但疏远,若我不是他家公子的客人,我猜那份疏远大概就变作不屑了。我感兴趣的是车队断后的那个副队长,林瞳说他叫怀青。

我惊讶的是,这个怀青不是神族,非但不是神族,他的身上还有与我相同的气息,虽然已经很淡,但,那是妖气!他不是神仙,而是妖!而且,多半是草木之妖。林瞳家里怎么会有个妖的侍卫,还是副队长?

怀青极少说话,我记得走了这一天他也只不过在早晨刚见林瞳的时候说了一句“见过公子”,其余时间就只是点头摇头而已。林若希好几次跟他说话,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过,要不是给林瞳行礼的时候开过口,我真会以为他是哑巴。

土路坎坷不平,但马车走得极平稳且快,我注意到车轮上雕刻着些奇怪的花纹,但看不懂那是什么符。黄昏的时候,果然到了个小镇子。

镇子很小,唯一的一家客栈也破破烂烂的。我倒不在乎破,但到处是灰尘可真有点受不了。林瞳的侍卫们立刻开始打扫。我闲不下,摸了块抹布也去帮忙。谁想得到那楼梯那么破,一脚下去重了些,居然踩出一个洞,脚下一绊我就一头往楼梯下面扎过去。要不是忽然横过来一条手臂在腰上拦了拦,我大概早跟楼下那堆垃圾去亲热了。

站稳了,我转头想看看是哪位好心人救了我,却只对上一个着淡青劲装的背影—是怀青。

我蹬蹬蹬追上几步拉住他手臂。他身子一偏,轻飘飘地闪过我的手,险些把我又晃一个跟头,喀嚓一声居然把楼板又踩碎一块。他看起来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我腰带:“白公子有什么事?”

我抓着他手臂站稳,心有余悸:“那个,我还没谢谢你呢。”

怀青眼光一闪,似乎掠过一丝笑意,微微躬身:“白公子不必客气。”

郁闷!现在是你在对我客气啊!

“怀青—”林若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上来,突然停住,眼光落在我抓着怀青的手上,目光微微一冷,“白公子,公子正在找您,原来您在这里?”

“林瞳找我?”我连忙放手,“我是想帮忙打扫。他在哪里?”

林若希笑笑:“不敢劳公子动手,这里我们已经打扫过了,公子去坐着就好。”

这个口气,好像是在说我越帮越忙呢。我当然不会傻到听不出来。看看楼梯上多的两个洞,我很心虚地悄悄溜开。真是怪了,这客栈的楼板也太不结实了吧,害我这么丢人。

“去做什么了?”林瞳掸去我衣裳上的灰尘,“搞得一身是土。”

吐吐舌头,我才不要说我去帮忙却差点摔了一大跤,要是说出来,非被无忌笑死不可。

“林瞳,你和无忌—”我忽然觉得有个问题想问,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你们走路,好象都很轻?”

林瞳一怔,轻笑:“无忌是羽族,天生的轻盈;神族,嗯,脚步都比较轻快。”

抓抓头,我想要的答案好象不是这个,可我也说不清。算了,还有个问题呢。

“怀青好象不是神族吧?”

林瞳微笑着理我抓乱的头发:“水生的感觉很准。怀青是人间一棵柳树。”

“那就是妖了?你家里怎么会有妖做侍卫呢?”

林瞳沉吟了一下:“妖修成正果也可成仙啊。”

不对。我用力摇头。怀青可不是修成正果的,他还是妖,身上的妖气是骗不了人的。

林瞳笑笑,挽起我的手:“那水生不也是小蛇妖吗?现在你不是正要到我家里去吗?好了,走了一天也不饿?我们去吃饭。”

哦。我傻傻地跟着他往外走。直到吃过饭躺上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林瞳躲避了我的问题。

第22章

虽然知道林瞳家世必定显赫,但当马车停下时我仍被吓呆了。这,这哪里是宅子,分明是一座宫殿啊!那白石的雕花矮墙绵绵延延,我都看不到尽头…这,这都不是豪华二字可以盖括的。

“瞳儿—”一个中年妇人迎出大厅,张开双臂就扑了上来。

“娘—”林瞳含笑拥住她,“儿子还没去给您请安,您怎么反倒迎出来了?”

“唉,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娘想你啊!”中年妇人用手帕拭着泪。虽然情绪有些激动,动作仍是那么端庄优雅。

“这不是回来了嘛。”林瞳笑着扶着母亲的肩。

“唉,回来也住不了多久,马上又要出去了…”林夫人轻轻念叨着。

“如玉—”台阶上传来威严的声音,“瞳儿是长子,当然要多历练。否则日后怎能担起家族重任!”

“爹。”林瞳向自台阶上走下的高大男子下拜行礼。

这就是林瞳的父亲?那眉目神气倒真是有七分相像。头上是青玉冠,身上是滚淡青花边的银袍,果然有王者不怒而威的气势。

无忌和龙广双双上前,长揖到地:“伯父,伯母。”

“咦,是无忌和小广,你们也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们也有好几年没来过了吧?看无忌都长这么高了!”林夫人拉着无忌的手,左看右看一副爱不忍释的样子。唉,长得漂亮果然是沾光。

我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已经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大堆人。有的称公子,有的叫大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了一团,众星捧月一般把林瞳几乎淹没。

我给挤得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绊几乎跌倒,幸好有人扶了一把,回头一看,又是怀青。

“谢谢。林瞳家里,这么多人啊?”可是其中有些,也不是麒麟族人啊?

怀青淡淡一笑:“公子是麒麟族长的长子,将来要继承族长之位。召集回来,自然有许多人来迎接。”

我想不是我错觉。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和话语里,都有别的东西。

“可有些,那不是都是他们族人啊?”

“天界之大,四神族繁衍再盛,也不可能独力支撑。”

哦,倒忘了,他就不是神族。好奇心顿起,居然也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脱口而出:“怀青,你也是妖,怎么在神族这里做侍卫?”

怀青脸色一变,后退一步,似乎想退开。我伸手抓他:“怀青你还没回答我呢。”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挡掉我的:“白公子,我家公子在请你过去。”是林若希。

请我过去?我茫然回头,那一大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都安静了,近百道目光全聚在我身上。林瞳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几不可察:“水生过来见过我父母。”

我这才看见李浣和李悦都过去了。看来,林瞳叫过我不只一次了。可是,我真的没听见啊,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像看怪物一样。

我走过去,有些尴尬地行礼:“见过伯父伯母。”

“嗯—”林族长淡淡应了一声,看来对我让他的独生子连招呼了好几声不大满意。林夫人倒是很和气,笑眯眯地看我:“嗯,真是个秀气孩子。多大年龄了?书院里生活清苦,过得惯吗?”

多,多大年龄?是说五百岁还是说化成人形还不到一年?

幸好林瞳过来解围:“娘,书院的日子是清静些,苦是绝算不上的。我们进屋子去吧,怎么好让大家都站在外面。”

我和无忌、龙广、李浣、李悦被安置在亦乐阁。据无忌说这是林家专门招待客人住的地方。明白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只是林瞳忙得不行,先是一拨拨的人来拜访,然后又要一家家去访人,除了晚上吃饭,其它时间简直见不着他。龙广虽然是客,也忙得很。只有无忌闲闲的,天天领着我们三个在天城里逛。

天城之大出我所料,市面之繁华更胜人间。奇怪的是我在路上时常能遇到身上有妖气的。难道天界里有这么多妖?那不成了妖界了吗?我拿这个问题问无忌,他顾左右而言他,一直也不给我个确切答案。郁闷!

这一天照例见不到林瞳,龙广一早也出了门,无忌穿一件大红的锦衣敲开我房门:“下雪了。带你们去东湖赏雪好不好?”

我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窗口伸出头去。纷纷扬扬的雪片像花瓣一般飘落,是我从未见过的好景观!无忌笑着轻轻敲我头一下:“去,多穿件衣裳。”

一路上我扒着车窗往外看。天地如镀银一般,无忌一身红衣,骑一匹白马在雪中扬鞭,有如画中人。我正看得出神,忽听李浣问:“水生,冷么?”

“不冷。”我随口答。半天不见李浣动静,回头见他盯着我。

“怎么了?”我奇怪。要是以前,李浣对我绝不会这么欲言又止。唉!

“水生你今年,有些不同。不想睡么?”

睡?为什么要—啊!我恍然大悟。是啊,我今年没一点要冬眠的意思呢!

“李浣,我,我有什么不对么?”难道是玄水珠捣的鬼?

李浣的样子很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么?”

没,没有啊。奇怪就是这里,我不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还不像以前那么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