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慕容舒清忽然轻呼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第79章应变

祈云刚才的话,带给她一个信息,她的婚事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事情,慕容家这次展现出来的实力,朝廷既需要借助,也想要掌控,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联姻。她若不是轩辕逸的未婚妻,皇上就不可能放过她。

凌山之行,她虽然已经看出玄天成对她有意,但是她一直以为只要不让他知道她的身份,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便罢了。可是今日看来,是她太天真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她是谁,他娶的是慕容家的财力,慕容家的粮仓。慕容舒清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只是巩固他的国家和权利的另一个牺牲品。

他若是知道她刚好就是慕容舒清,那么她就更是无处可逃了。

“小姐,您没事吧。”绿倚担忧的扶着脸色瞬间变得紧张的慕容舒清,她服侍小姐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这样焦虑过,刚才舅老爷究竟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慕容舒清回过神来,对上绿倚担心的眼睛,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唇角,拍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回道:“没事。”

慕容舒清明显牵强的微笑,又怎么瞒得住细心照顾她的绿倚,只是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绿倚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帮不了小姐,只能无声的扶着慕容舒清进了里屋,不再说话。

一路走回来,慕容舒清有些无措的心也渐渐得到了平复,按现在的形势看,玄天成为了安邦定国,娶慕容家的女儿,是最直接可行的。但是莫说她对玄天成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就是真对他有意,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政治漩涡之中。更何况,是那个对她来说,压抑人性扭曲人格的后宫。

其实,她要远离这样的纷扰,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早就有了自由来去,纵情山水的能力,只是,她现在竟是走不了,走不动了。若是这样任性离去,那么在朝为官的大舅祈云,小舅祈雨,大哥祈睿,甚至外公都会受牵连,更会让有心人士落井下石。她的离开,还会给慕容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从来都知道皇权至上的可怕,今天,更是切身的体会了一回。

在床前的矮几旁坐下,寒冷的风从窗外刮进来,吹乱了慕容舒清轻绾的发髻。绿倚正要上前关窗,,慕容舒清轻唤道:“别关,透透气,你去看看炎雨回来了没有,回了让他来见我。”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不好,不想绿倚担心,只有先把她支开。

农历十一月的风,吹的脸上生疼,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凉风,觉得脑子似乎也清明了些。刚才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二十九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感到了恐惧,无力和为难。她走不了,除非她能放下陪伴她三年的亲人。斗不过,除非她能换了这东隅的皇室。可是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

起身来到窗边,倚着窗棱,将头轻轻的靠在窗边,慕容舒清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炎雨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慕容舒清身旁,她微蹙的眉头,紧闭的双目,让她看起来,和一般的十九岁女孩一样脆弱,可是他知道,当她睁开双眼时,那双眼睛永远是闪着坚定而温润的光芒。他曾经问过自己,两年前为什么会答应追随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那双眼睛,淡然却坚持,是那身风华,清雅而从容。

“你回来了。”慕容舒清轻扬的声音打断了炎雨的出神。微笑着睁开眼睛,慕容舒清背靠着窗框,看着面前发愣的炎雨。

炎雨微微低头,还是那冷酷的声音回道:“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在办了。”

慕容舒清满意的点头笑道:“很好,让冯毅把冰魄带来,你去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去临风关。”

有很多东西她不能改变,但是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也许西烈月说的没错,她的人生她总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是。”今天的慕容舒清有些不一样,炎雨从那双总是随性淡笑的眼里看到了坚决和自信的火焰,这样的她又是另一番的雅致。

炎雨才出门,净水就有些着急的进了屋里,看着窗边远眺霞光的慕容舒清,净水着急的问道:“小姐,您要走?!”

慕容舒清听到声音,转身回头,看见净水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疑惑。微笑着来到她身边,解释道:“是,你的脸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淡化,我已经给你找好大夫了,别担心。”

慕容舒清这一说,倒是让净水更急了,拉着慕容舒清的衣袖,净水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我想要跟着您。”小姐是她生命的一道阳光,带给她温暖和信心。在她身边,她会觉得快乐。

慕容舒清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跟着我?这样我大哥可是要追杀我的。”

她怎么能让净水跟着她,这次去临风关,路途遥远,其中的危险就更不必说了。她还在苦恼怎么让绿倚这个拗丫头别跟着她。焚粮之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她的命,只是她这次是非去不可。

“小姐”慕容舒清刻意的调侃果然让净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再纠缠在追随慕容舒清的问题上。

拉着她的手,两人在矮几前坐下,慕容舒清浅笑着问道:“大哥对你的情你是知道的,你也已经接受了,接下来,还有很艰难的仗要打,他说他绝不放弃你,那么你呢?”

这次净水没有再以沉默来回答,似下定决心般,点头回道:“我也不会放弃。”

她肯定的回答,让慕容舒清开心的笑了起来,她马上就要离开,净水一直让她放心不下,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在他们面前,还有很多障碍,但是两人心中彼此都有了那份坚定,便是有了克服一切的力量:“既然这样,爱情需要共同的努力。你要支持他,鼓励他了,所以他需要你。明白吗?”

“恩。”坚定的点头,净水此刻的笑容比冬日阳光更为灿烂。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到迎客楼留口信,我会知道的。”她会尽最大的力量助他们,总要有人是幸福的。

月华初上,看着绿倚忙碌的整理床单被褥,慕容舒清想了想,淡淡的说道:“绿倚,明日你就先回慕容家吧。”

并没有如常的回“是”,绿倚铺床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整理着被褥,待一起弄好了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慕容舒清的眼,坚定的回道:“小姐,我不是净水,我不会离开的。”

这丫头的拗脾气又上来了,慕容舒清无奈的浅笑,正要开口,绿倚却快她一步,认真的问道:“您说过,人的一生,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活着,才算活出自我。”

慕容舒清点头道:“我是说过。”这是两年前她对着三个丫头说的,那时她们还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想不到绿倚还记得。

绿倚仍是看着慕容舒清的眼睛,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您就别叫我走了。我想要留在您身边,为着这份安心而活着。”

她的回答让慕容舒清一愣,好笑的摇摇头,这是什么答案。低叹一声:“绿倚,不是这样的,其实——”

她才要解释什么是自我,绿倚却没有让她说完:“小姐,能有一个人值得自己牵挂,追随,这不是一种幸福吗?!安心不能成为活着的理由吗?!”

她从小就被卖来做丫鬟,她不知道什么是安定,什么是自我,谁是主子一点也不重要,她只要服从就可以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她也不需要有想法,她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她在小姐身边感受到了何谓自尊,何谓思想,有了一份温暖而安定的力量,这就是她想要的。

第一次,绿倚打断她的话,也是第一次,绿倚的问题,慕容舒清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80章出行

“清儿,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临风关,那里正在打仗,你就这么舍不得轩辕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刚和祈睿说明去意,祈睿就一阵“痛心疾首”的呵斥。这让她哭笑不得,看来祈睿是怎么也不相信她和轩辕逸之间退婚之说。虽然她这次去,确实是冲着轩辕逸去的,但是和舍不得沾不上边吧!慕容舒清摇头轻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祈睿可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他怎么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祁睿紧紧握着慕容舒清的手,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不同意。你一个女子,到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出门在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外公也不会同意的。”

手上的温暖和力度,让慕容舒清心里泛着甜蜜的波纹,亲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弦。只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不满双十,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着祁睿的手,柔声解释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外公那里,昨天修书过去,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盈盈浅笑的慕容舒清,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安起来,难道清儿这次去临风关,真的不是小女儿情怀这么简单?祁睿担心的问道:“清儿,告诉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玄天成对粮草被焚烧之事,目前还是保密,这样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经给军营送粮,运送途中的阻碍就越少,相对来说,她也就越安全。

慕容舒清摇摇头,仍是平静的笑道:“没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衬着温润平和的笑容,总能让人不自觉的信任,看一眼远远立于她身后的绿倚和那个面容冷酷却武功极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儿已经是别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艰难,却也十分欣慰的放开手,这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悟吗?祁睿轻叹一声,终于还是点头道:“罢了,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刚说完,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中,一缕黑色的闪电飞速行来,一声长嘶,已经来到慕容舒清面前。

“冰魄!?”慕容舒清惊呼,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喷着粗气,兴奋地踏着前蹄的骏马就是冰魄,她昨日中午才让炎雨通知冯毅带冰魄来,怎么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见它!!

冰魄的出现显然也是让炎雨大吃一惊,是它心有灵犀的早就跑来了,还是真的脚程如此之快?!然而发出惊异之声的不止他们,还有两眼闪着激动光芒的祁睿。

“好马!“那如黑缎般柔滑光亮的体毛,健硕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气势,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惊世良驹。祁睿正要上前细看,谁知一直腻在慕容舒清怀里,看起来倒也温顺的马儿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举,用力的踢踏着地面,力透千钧,扬起一片尘土。高亢的嘶鸣声,也警告着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慕容舒清连忙抱着冰魄的脖子,安抚的轻抚着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的安静下来。慕容舒清有些诧异,冰魄虽说一向桀骜,可是也不会这样的狂躁。这是怎么了?

细细审视它,除了躁动不安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外伤,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样用鼻子摩挲着她的掌心,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祁睿虽然心仪这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为了生命安全,他还是拉着净水倒退了几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还放在冰魄身上,忽然感觉炎雨如一阵风般的飞掠而来,立于她的身前,冷凝的气息排山倒海的袭来。好奇的抬头,转过炎雨宽阔的肩膀,她对上了一双依然冰冷,却闪耀着兴奋和火焰的双眼。

“莫残?”慕容舒清轻挑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见那双如万年积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让他这样不同的竟是----冰魄。

轻笑的摇摇头,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依她看,是英雄难过骏马关,这天下,应该没有哪个女子能让轩辕逸沸腾,让霍子戚赞叹,让莫残兴奋吧,但是冰魄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轻拍着冰魄的头,它似乎有感应般,扬起了神气的脖子,也静静的睨了莫残一眼,然而不以为意的别开,继续在慕容舒清身上寻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残的靠近,让炎雨有些紧张起来,他不会忘记他那把血红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他也不会让那幕重演。

祁睿也惊叹于这个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现,竟然无人察觉,这人和清儿之间,又是怎样的纠结?!

莫残并不理会炎雨一身的冷凝的蓄势待发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的问道:“你执意要去临风关?”

慕容舒清随意的点点头,回道:“是。”

她等着莫残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那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慕容舒清抬头,只见莫残已经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马。轻扬缰绳,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离慕容舒清马车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怪异的举动让慕容舒清低问道:“你这是?”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黑黑的长衫,血红的长剑,背对着看不见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冷傲的低沉嗓音,却震得慕容舒清久久无语。

马蹄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石子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车厢内,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没有春的生机,夏的繁茂,秋的收获,留给冬的似乎只有无尽的萧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恋上了这一份孕育灵性,储蓄新生的神秘。轻敲着窗帷,看向身后走过的路,总能看见那一袭黑影相随。已经几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随守护,莫残,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中,已是夕阳西下,炎雨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这已经是这两天来最好的客栈了,一行人决定今晚就在这悦来客栈休息。

下了马车,慕容舒清在客栈门前居然看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不确定的轻唤:“紫鸳?”

紫鸳本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马上迎了上去。

绿倚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紫鸳了,开心的拉着紫鸳的手,兴奋的问道:“紫鸳姐姐你怎么来了?”

紫鸳轻笑着回握绿倚之后,向慕容舒清行了一个礼,笑着解释道:“小姐,冯管事说,你让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第一批粮食已经运抵军营,后面陆续还会送到。这次去临风关凶险无比,紫鸳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已经第四天了,总算有惊无险的送到了一批粮食,慕容舒清松了一口气,看眼前也是一脸风尘仆仆的紫鸳,无奈的笑问:“家里还好吧?”

紫鸳连忙点头回道:“很好,少爷小姐有红袖照顾着。”

看她面露忧色的看着自己,慕容舒清苦笑的不知道说什么。早知道会被责骂,还来干什么,这些丫头,真的是被她宠坏了,一个绿倚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紫鸳,原来以为最听话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最不听话的。轻叹一声,慕容舒清摆摆手,说道:“好吧,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紫鸳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欢天喜地的拉着绿倚,嘴里甜甜的回道:“谢小姐。”

懒得理会身后笑得开怀的两个疯丫头,慕容舒清笑着回了房间。

吃过晚饭,慕容舒清打发绿倚和紫鸳休息去了,自己随意的翻看着随身带的书籍。平时爱不释手的书,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她的兴致。索性放下书,慕容舒清出了房间,向马房走去。这次看到冰魄,总觉得它有些不对劲,总是放不下它。

月光下,这间不大的马棚一览无遗,三三两两的马匹正忙着低头吃草,只有冰魄仰首对月,轻踏着前足,它身上没有马鞍,缰绳等枷锁,也没有将它拴住,那仿佛随时可以飞奔而去的自由显得更为吸引人。

马棚边上,高大的树木只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着满地的落叶,信步而去,只是在那树木阴影处,不期而遇上一个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轻笑着调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马吗?”

第81章魑魅

“确实有这个打算。”冷漠的男声认真的回道。

原来他这样有幽默细胞,慕容舒清耸耸肩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笑言:“请便。”

莫残一向冷酷的嘴角轻轻扬起,没有看向慕容舒清,盯着冰魄的眼里,满是赞叹。只是他并没有上前,轻靠着身后的大树,低低的叹道:“它和你很配。”

他说的低浅,慕容舒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和冰魄会配吗?人们不是常说骏马应该配英雄吗!她别说不是英雄了,就连骑术也只是勉勉强强而已。风起轩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怜,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该配个倾城美女,跟着她就是浪费。

慕容舒清轻笑着点头回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有趣。”

莫残没有在意慕容舒清自嘲笑言,向左移了两步,正好为慕容舒清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与她对面而立,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除了一贯的冷然之外,还闪耀着难解的光芒。那震动心弦的低吟,在舒清耳边轻轻响起:“都有一个不被羁绊,渴望自由的灵魂。”

一直浅笑着与他对视的慕容舒清,瞬间如遭电击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这样纵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羁,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这一切,他竟是知道的!

寒风伴着落叶,在这月光不明的夜里肆意的旋转飘摇,就连它们交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声声都好似落在心里一般。慕容舒清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嘴,却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忽然,莫残一个近身,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顺势两人的身影也完全隐没在树荫的暗影里。他突然的举动虽然吓了慕容舒清一跳,可是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于是也默不作声的隐身于黑暗之中。只是身后莫残强劲的心跳震动得她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果然,很快两个黑影鬼祟的靠近马棚,他们缓缓的向冰魄靠近,就在快要进入马棚的时候,冰魄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记长嘶,冲出了马棚,在空地前停下,后足猛蹬了几下,掷地有声,一双迥然的黑目圆睁,盯着面前的两个黑衣人。

两人似乎也从冰魄矫健的速度上缓过神来,又被它的气势给镇住,对看一眼后,拔出了随身带着的长剑。利剑出鞘的声音,听得慕容舒清心惊,冰魄却丝毫没有临阵脱逃的想法,依然是傲然而立,眼中的轻蔑展露无疑。

慕容舒清真是哭笑不得,这时候冰魄要是跑走,这两人肯定是追不上了,可是它显然是打算迎战了,然它面对的是手执利剑的武林宵小,慕容舒清还是有些担心,腰间突来的力量让她回头,可是黑暗中看不见莫残的表情,莫残收紧手臂,将慕容舒清更深的掩藏在黑暗里,贴着她的耳边低语:“别急,有我。”

黑暗中,慕容舒清也只能微微点头,视线却是不离空地上的冰魄。

两个黑衣人也有了动作,挥舞着手中利刃,一齐向冰魄刺去,慕容舒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见冰魄后退几步,一个纵身,竟能跃出近丈高,从两人的头顶掠过,冰魄后腿猛蹬,踢中的一人的后背。这重力的一击,被踢中之人当即口吐鲜血。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冰魄这样的勇猛,马棚的动静也已经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两人看形势不利,搀扶着迅速离开。

他们离开后,冰魄才优哉游哉的回到马棚,只是不断轻踏的前蹄,显示着它的兴奋和躁动。

慕容舒清微微皱起眉头,看它刚才应付的游刃有余,难道冰魄的狂躁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不知觉低喃出声:“他们想干什么?”

莫残已经放开了环着慕容舒清的手,看她苦恼的样子,不禁低笑的回道:“也看上你的马了。”

慕容舒清缓缓摇头,眼中跳动着揶揄的火花,笑道:“我看应该自觉一点,他们是看上我了。所以——”将视线调向莫残,慕容舒清轻咳了一声,才故作郑重的笑道:“你就比较辛苦了,保重。”说完,便轻松的转身,进了马房。

莫残轻扬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这到底是谁的命!她看起来倒是清闲。

冬日的晨光,少有这么灿烂的,淡淡的金黄色,散发着柔和的热度,让人忍不住想要置身其中,感受它的温暖。慕容舒清在窗台前深吸了一口气,一早的好天气,让她的心情也颇为舒爽。

紫鸳端着水盆,才进屋,就看见慕容舒清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窗外,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笑着招呼道:“小姐,早。”

平常这些事一直都是绿倚在做,忽然看见紫鸳,她还有些不太习惯,接过毛巾,慕容舒清也微笑的和她点头。换了衣服,自己也打理的差不多了,仍是不见绿倚,慕容舒清有些奇怪的问:“嗯,绿倚呢?”

紫鸳收拾着床榻,回过身来,轻声回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让她休息了。”

不舒服?怕是这几天天气寒冷,她一路上随着自己颠簸,身体也收不了了吧,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慕容舒清问道:“对了,冰魄为什么会忽然跑来?”他知道冰魄的脚程很快,可是也不可能仅用一夜的时间就从花都赶到京城。这说明,冰魄最少提前了一天出的慕容家。

紫鸳摇了摇头,也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也不清楚,冰魄一向是不栓的,您说让管事带它来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慕容舒清微微思索了片刻,也不再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去看看绿倚怎么样了。”

两人走进绿倚的房间,就看到她已经起来了,正收拾着自己的随身衣物。慕容舒清细看,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外,一切都还好。

跨进屋里,紫鸳走了过去,轻抚绿倚的额头,有些不赞同的低语:“绿倚,你怎么起来了。”

绿倚轻轻摇头,扬起一抹有些牵强的微笑,回道:“小姐,紫鸳姐姐,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可能是着凉了。”

身体怎么能当儿戏,慕容舒清看她连笑都那样勉强,不禁心疼的说道:“找大夫看看吧。”

绿倚连忙走到慕容舒清面前,一边摇头,一边保证道:“不用了,我们不是赶路吗?我真的没事,待会在马车上躺一下就好。真的。”她跟来是照顾小姐的,可不能成了累赘。

慕容舒清回道:“好吧,紫鸳,收拾好东西,待会到镇上再看大夫。”这山野之地,也不会有什么好大夫,还是到镇上好好治吧。

“小姐”绿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舒清有些严肃的声音打断:“你要是不愿意就养好了病,我们再走。”

知道她的坚持,绿倚不敢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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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丰镇,是方圆几百里中最大的城镇,相对而言,颇为繁华,商贸流通也比较常见。镇上最大的药堂门前,停着一辆纯黑的宽大马车,不奢华,却是难得一见的大气。

紫鸳有些着急的拉着老大夫,担心的说道:“大夫,您给看看,她病了很多天了,吃药也不见好。”

慕容舒清立于门旁,心里也很是担心,绿倚一路上看过不少大夫了,可是都不见好,还越来越疲倦,好像总睡不醒似的。

老大夫把了一会脉之后,一脸的了然,一边捏着花白的胡须,一边自信的笑言:“气血太虚了,又感染风寒,不过别担心,老夫给她开两剂药,回去好好休息,保管药到病除。”

“是啊。多吃两幅就可以见阎王了。”

就在老大夫挥毫写着药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句不轻不重,颇为傲慢的嗤笑声。

门堂的小童最快反应过来,冲到门边,厌弃的喝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快滚。”

慕容舒清移步,看见光鲜的药堂门庭前旁,斜倚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不修边幅,藏青的长袍让他看起来却是有些像乞丐。

男子轻笑着起身,撇着明堂中的众人一眼,潇洒的离去。是的潇洒,虽然他一身的窘迫,可是却散发着洒脱的魅力,慕容舒清走出两步,唤道:“先生留步。”

清润的嗓音挽留了离去的步伐,男子缓缓转身,上下打量了慕容舒清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慕容舒清有礼的欠身之后,也不多言,说道:“请指教!”

男子仍是盯着慕容舒清猛看一阵,才幽幽的抛出一句:“她中毒了。”

第八十二章醉心

中毒?这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绿倚为什么会中毒,如果要真有人下毒,也应该是冲着她来才对,难道是绿倚在无意中带她受过吗?慕容舒清在行一礼,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给绿倚解毒。

“好。”男子倒是也不啰嗦,爽快的便答应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绿倚对于自己中毒之说也很费解,她只是觉得很累,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感觉,怎么可能就中毒了呢?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也庆幸,中毒的是她不是小姐。

才进了房间,慕容舒清有些着急的问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可以解吗?”

男子细看了绿倚一眼,又为她把了一回脉,确定了之后才回道:“毒倒不是很厉害,就是很奸险。”这种毒已经很多年没有存在。

“会对绿倚造成很大伤害吗?”奸险?听到这个回答,倒叫慕容舒清更为紧张了,虽然男子说的轻松,可是她仍是总觉得这毒似乎很不简单

紫鸳坐在床前,双手用力的握着绿倚的手,也有些六神无主的问道:“是啊,这中的是什么毒啊?”

不过是个丫头,想不到她会这么紧张。男子起身离开窗帷,走至窗下,才回道:“一种草,叫醉心。”

一听这个名字,莫残原本冷硬的眉忽然皱了起来,脸上也瞬间结了霜。

男子看到了莫残异常的脸色,在心里笑叹,原来还有人知道醉心,男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种毒,发作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的沉睡就是毒素发作时的反映,她每天沉睡的时间会一天比一天长,过几日就会完全昏迷,不省人事。昏迷七日之后就会醒来,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受困于

施毒者。四十九日之后就会身亡。”

“是否可解?”慕容舒清现在关心的只是这个。听他这么说,最后是要毒发身亡的。

什么?天啊,男子的话,吓得绿倚一张俊俏的脸面无血色,她中了这毒,要是受困于人,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这可怎

么得了。这毒若是无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悄悄将手伸到枕头下面,那里有一把她昨天本来打算为小姐绣荷包用的剪刀,后来因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