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期限将尽,紫微殿偏殿的结界之中,逐夜缓步穿过梅林,走到小轩之中,

日复一日的衰弱,重华已经无力起身,却仍躺在小轩的软榻上,向外望去。

就像主人已经快要耗尽神力,那经年不败的梅花也已经谢了,却没再长出新叶来,只是光秃秃的立在院中。

就像那年的苏州,寒风渐进,他在静园中向外望去,秋叶凋零,无边萧瑟。

这一次,除了逐夜灰色的身影之外,再也没有人从路的那一头奔进来,抱着他的身体,将满脸的眷恋深深印在他的眼中。

在窗前站了很久,逐夜负手背对着床榻:“重华…我们相识几万年了,我也想问,你这是为了什么?”

没有回答,榻上的人掩唇轻声咳着,缓缓闭上眼睛。

终是到了那一日,天界诸仙聚集在紫微殿上,送天帝一程。

重华自殿后走出,一身白衣依旧,连那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都似乎没有变化。

神仙本就没有七情六欲,即使明知道他这一沉睡就是到天地岁月尽头,也没有哪一张面孔露出悲戚之色。

大殿的正中,空旷地升起的一座玉台,逐夜站立一旁。

玉台下神使低头跪拜,重华最后将目光扫过在场诸神,不见那道朱红身影,唇边极淡的笑容不变,他合眸颔首。

片刻之后,仙界长明的天际倏忽黯淡,森罗密布的星辰齐亮,最高处的紫微星光芒渐失,归于沉寂。

银河深处,正和云璃携手同游的红妩抬起头,看着那北天正中的白色光芒在空中极亮地闪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

以后亿万年,紫微星也都将如此黯淡,再不复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三十四章

在天际那熟悉的星芒熄灭之后,红妩的身体微动了动,云璃在旁拉着她的手轻问:“妩儿?”

转头向他笑了笑,她放下和他挽着的手摇头:“没什么。”

仍旧和云璃在银河中畅游之后才出来,她在摇光殿前提起招摇红衣的裙摆,向他笑:“云怀…谢谢你陪我。”

天界中岁月仍旧悠长,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已变改。

在重华陷入沉睡的第二日,云璃就继位成为天帝,紫微殿上众仙齐聚,巍峨的宫殿变改了名字,迎接新的三界共主。

连久未在天庭出现的佛祖也动身前来,名义上是佛祖弟子,红妩上前合十行礼:“红妩见过师尊。”

庄严宝相上带着淡淡悲悯,佛祖向她微微颔首:“仙君多礼了。”

红妩笑笑,在她即将直起身子的时候,听到耳畔传来低低一声喟叹:“情劫未满,心魔难除。”

身体一震,红妩忙抬起头,佛祖却早已离去,只留下垂眸的侧影。

这一日紫微殿更名为凌霄殿,云璃在御座之上接受众仙叩拜,距离得远了,那淡青身影在一片纯白玉色里显得有些渺遥。

虽然处置了混元真君和其他几个有不轨之心的神仙,但云璃未在众仙职位上多做安排,红妩还是身司战乱。

人界中魏朝在锦祀暴亡之后就一蹶不振,连着立了几个幼帝,外戚内宦轮流作乱,未过多少年就有拥兵自重的节度使攻入京师,将仅有八岁的小皇帝废除,另立新朝。

然而这个新君却未能降服其他割据的诸侯,短短几年之内南北方迅速涌现几个自立为帝的朝廷,各自打着正统的旗号向对方征讨。

山河多难,不过太平了不足百年,人界就又重新陷入战乱之中。

这一次的乱世是因为魏朝气数突然被打乱的结果,绵延达百年之久,天庭无法再强行对其规整,唯有听之任之,等其自然结束。因此红妩也并未被派往下界引导命数,仍旧留在天界。

日子悠闲,连云璃在继位之后也事务繁忙,无法再像以前那般整日陪着她,红妩只好就四处乱走,去得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南冥的清泠府。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南冥仍是那样温和淡然的样子,每次红妩来后还是泡上一壶玉露茶,在院中和她相对而坐。只是原先来了兴致的时候,或许还会叫红妩和他下一局棋,现在他低头摆着棋子,那棋局对面,再也不见有和他对弈的身影。

敖广还是三五不时地就会在清泠府中出现,这天红妩又大摇大摆地来了,他正在南冥身旁站着,抬头望过来,那目光上下来回把红妩打量了几遍,眉头紧蹙,一脸不屑。

早习惯了他这样的目光,红妩哈哈笑着:“怎么,龙王殿下今日看我特别不顺眼么?”

以为敖广会反唇相讥,谁知他却冷哼一声,自袖中取出一个东西递过来:“给你的。”

红妩笑笑接过来,看那是枚通体晶莹的玉簪,式样简单的簪身上隐约有雕刻的纹路,握在手中淡淡生温。把玩着玉簪,她调侃:“龙王殿下突然赠簪,我还真受宠若惊了。”

似是不想多说,敖广淡哼一声:“这样的法宝给你来用,真是糟蹋。”

这当然不是一根普通的玉簪,红妩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起,就觉察到了玉质下那浑厚的凛冽法力。笑笑随手将仙力注入其中,那玉簪蓦然亮起纯白光华,刹那间化身成一柄长剑,那剑身竟然呈透明之色,在空中宛如一汪凝成长剑形状的清泉一般。红妩随手丢了一片落叶下去,叶片落下,在触到剑身那一刻,就被锋利无匹的法力割成齑粉。

虽然见过诸多法宝,红妩还是忍不住感叹:“果然东海多宝物,这样难得一求的宝剑也有。”

敖广却早已不再看她,把目光落在坐着的南冥身上,语气轻下来,带着些央求和关怀:“总是下棋太劳神,小心头又要疼了。”

南冥连头都不抬地应一声:“无妨,你不是新娶了易水龙君的掌上明珠,别总待在天界,也要多陪陪新婚夫人。”

敖广依旧好声好气:“她又有什么好陪的,我还是担心师尊的身体。”

一向气焰嚣张的龙王殿下哪里又有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那英俊眉目间似乎还藏着些委屈,红妩在一旁看得掩唇偷笑。

那柄敖广送来的法宝还真格外好用,几日后红妩下界查探人间战况,不小心在华山之巅遇到了一只蛇妖。

乱世之中妖物横行,此次这只法力已经修炼得甚为高深,藏身在一处山洞中,等红妩路过时将一股强大毒雾喷出袭来,若不是护体的仙力及时张开结界,红妩几乎就要着了道。

看着眼前那个化身狞邪男子的蛇妖,红妩冷冷一笑,正要招出自身仙力凝成的长剑,突然想起头上插着的那枚玉簪,就抬手将之拔出,潇洒一挥,那玉簪感应到她的仙力,随即化成长剑,寒气凛冽,熠熠生光。

在看到那柄长剑之后就变了脸色,红妩却不等那蛇妖逃脱,冷笑一声,一剑劈出,白光自剑锋中激射而出,所到之处,那蛇妖转身欲逃的身形已被生生劈成两截。

脸上犹自带着惊骇表情,那被劈开的妖身一节节化出蛇妖的原型,浮在半空巨大的黑色蛇身静了片刻之后,肉身分崩,块块散成粉末,自空中飘落。

即使知道这宝剑法力强大,也没想到一剑之下竟有如此威力,而且那剑身上涌动的法力不知为何跟她自身的仙力意外地融合。一般法宝因为自身所带的法力和使用者的法力不是十分相契,第一次使用起来都需要使用者刻意将仙力配合法宝。

但这宝剑却像是依着她的法力铸造的一般,根本不需要任何调整,只是拿在手中就能随心所欲。

心中想着要好好谢谢敖广,红妩将拿长剑又化成玉簪插在发间,负手飞向天界。

原本是想在清泠府中碰到敖广就好好称谢,谁知道她这次回去之后,却一连好几天都没在南冥哪里见过敖广。

几日之后,她就忍不住问南冥:“你家小广呢?不是往这里跑得挺勤的么?现在怎么不见了?”

南冥还是低头摆着眼前的棋局自弈,淡淡说:“闹脾气了。”

红妩摸了下巴:“日子过得好好得还不多加珍惜,有什么脾气好闹的?”

抬眼看了看她,南冥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言毕微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

和他们在一起久了,红妩也知道了南冥的头疼症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完全已经好了,时不时还会复发,只是他一贯忍耐,很少显露出来而已。

想着南冥在这里忍着病痛,敖广却在那里闹脾气,红妩心头一阵火气,开口就说:“你都这样了,他还闹什么?也不知道轻重!你等着,我去东海叫他。”

她从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冥还没来得及出言挽留,她一振衣袖,已经飞出了府邸。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绯红身影,南冥只好轻叹一声,对着棋局对面低声自语:“重华…这丫头真是被你惯坏了。”

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回应,那空荡荡的位置上,寥落无人。

红妩径直来到东海,也不等虾兵蟹将通报,索性就闯入了龙宫之中。

龟丞相满头大汗还是拦不住她,只好一遍遍解释:“我家龙王有要紧事务…”

红妩冷哼:“别人不知他的‘要紧事务’是什么,难道我还能不知道?给我让开!”

正闹得不可开交,敖广敞着怀走了出来,抱了胸面色有些不善:“红妩仙君来做什么?”

红妩看着他胸前的点点嫣红,火气更大:“你将南冥丢在那里,自己却来这里寻欢作乐!”

敖广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半响才“哼”出一声:“本王不需要天天去到天界里看人眼色!”

不知道他又是跟南冥闹了什么别扭,红妩冷笑:“南冥那样温和性子,怎会给你脸色看?不是你自己又闹出来的什么事,就把人抛下,躲到龙宫来逍遥。剩下南冥一个在天庭犯病忍着头疼!”

忧急之色在面上一闪而过,敖广脸上还是不屑一顾的表情,抱胸的手却放下来,拳头无知觉地捏紧:“他头疼管我什么事情?”

红妩“啊”得一声:“原来不关你的事情?那怪就怪南冥他自己瞎了眼,白白养活大了一个没心没肺的…”

敖广瞪过来一眼冷笑:“你不用这么故意来激我。”话虽这么说,毕竟还是沉不住气,神色间的恼怒气急都透了出来。

他神色几经变幻,突然开口:“你的新剑用着还好么?”

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红妩原本是打算跟他道谢的,话出口就变了味道:“好不好用我也不稀罕龙王殿下的宝贝!你若讨还,我立刻就还给你!”

敖广也不气恼,淡淡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是我给你的,就是我东海龙宫之中的宝物了吧?”

红妩听后倒是一愣:“那是哪里的?”

“虽然替你铸这把剑的人希望你认为这剑是东海的,不过我不喜欢说谎话。”敖广神态悠然起来,挑唇一笑,“你还没觉察出来么?那剑中那样的神力,哪里会是什么我东海的?那是有人耗尽心血专门为了你锻造的…”

双目微眯,红妩冷笑:“龙王殿下这又是想拿我取笑了?”

敖广笑了一笑,语意冷彻:“取笑?可悲那人把护体的最后一点神力拿出,铸入这把上古神铁当中…到你这里却只是两句无聊的取笑。”

死死盯着他,红妩不再开口。

敖广却并不打算放过她,薄唇间一字字吐出:“红妩仙君,我不知道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说我…若论到没心没肺,你当这天庭中还有人强得过你么?”

像被拿着针刺了下一般,红妩身体猛地颤了颤,突然抬手拔出头顶的发簪。

敖广在她做出扬臂欲抛的动作之前就悠悠开口:“你若要将它毁去也成,总归你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他,那这留给你的最后一点念想,毁不毁也都是一样。”

握在掌心的那带着淡淡温度的发簪,此时却像是会烫手,烙得掌心一片生疼,红妩眯了双眸,突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出了龙宫,四面的海水就在瞬间涌来,她却不再以仙力震开,而是任那冰冷的海水包裹了身体。

一直相向而去,急速中水流犹如道道利刃,刺得遍体生寒。

海面在望,远远望见一块礁石,她破水而出,赤足走上那块露在水上的珊瑚礁,粗粝石块摩擦着肌肤,她顾不上去管,坐倒在礁石上,咸涩的海水从脸上流到口中,衣料尽湿,冰冷地贴在身体上,水顺着脚踝和手腕不停流下,又渗入到石面之上,不大工夫,沾湿一片。

她低下头,才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只是那只攥着玉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贴着放在了胸前。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却不敢再将手指收得更紧…这是他留给她的…若是不小心捏碎了该怎么办?

浑然忘记了掌心的,是坚固无比的法宝。

海水从她早已苍白的脸上一滴滴滑落,神色逐渐恢复,用法力蒸干全身的水汽,她将握着的玉簪小心放在胸口,飞向天界。

北天正中的天帝府邸仍旧巍峨辉煌,她按下云头,站在殿前的玉阶上。

和重华在时的习惯一样,云璃也不愿多设仙吏,宽阔的殿门前空无一人,犹豫了片刻,穿过结界进去。

后殿进入后不再是空旷的回廊,肃穆的殿堂中设着桌案和书柜座椅。

云璃正在提着笔伏案批注,看到她就抬头笑了笑:“妩儿,今日空闲了么?”

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红妩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蹲下将头依偎上去,合上双目。

放下笔,轻抚了抚她的长发笑:“怎么了?”

摇头不语,红妩只是静静靠着他,良久才低低开口:“云怀…你身上的神力,来自上古诸神对么?”

她突兀地问起这个,云璃也没有意外,笑笑回答:“我是诸神之战后,上古天神为了天地运转能够持续连绵,不出差错,各自分出一部分神力塑造而成,以备来日需要之时好将我唤醒。”

还是低着头,红妩迟疑了一下:“那么你的体内…是有着当时五位天神的神力了?”

也没有再思考,云璃就开口:“是…但也不是全部天神都将神力封印在了一起,当时南冥上仙在诸神之战中折损颇多,为了体恤他,就没有再让他分出神力来。”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如果论起来的话,当时作为五位天神首脑,又是天帝的重华,所分出的神力最多…所以我才只能由他以神力引导,才可以从混沌中被唤醒。”

意料之中的答案,红妩扯起嘴角笑了,却将脸埋在他膝头的衣衫之中:“于是…云怀…你们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对么?”

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云璃没有说话。

她早就明白了吧?为什么当年她看到再多的美人,却没有哪一个能像云怀一样让她有那样执着的眷恋之心。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思念着他的身影,想起最多的,不是他眉目间的笃定和潇洒,不是他宽和的胸怀和包容,而是他垂眸间,那眼底透出的温柔。

他跟他真的很像…即使是她在抱着云怀的时候,能清晰地知道,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却无法否认,他们那相近的气息。

俯在云璃身上的身躯颤抖,她在尽力忍耐着即将从胸中汹涌而出的什么。

她的肩膀被拥起来,环抱着她的肩膀,云璃将她极轻地拥入怀中。

她没有抬头,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低头看着她的那道目光中,是一片来不及掩饰的悲凉。

就像当年她在大火中抱着静华的遗体,空洞的双眼里映着通红的大火,绝望而木然,却再也映不出他的身影。

等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云璃放开揽着她的手臂,笑了笑:“妩儿,有些事情需要你到下界去一趟,你可有精神?”

从他怀里站起来,红妩的神色已经变回了平日里的那种俏皮惫懒,挑唇一笑:“天帝陛下有吩咐,我怎么敢不从?”

对着她的调侃,云璃可不会如重华那般容忍,笑着点头:“既是如此,那么我就再多吩咐你一件事吧。”

惹得红妩连连哀号。

不过说是要麻烦她去下界一趟,其实也不过就是凡间有个妖狐修成了散仙之身,却不知是何原因不肯上天庭受封,因此派人下去问个清楚。

这样琐碎的事务原本是不需要天庭上仙亲自去查看的,不过红妩心里也清楚云璃让她到下界去,也就是要她出去散心,领命后就去了。

没有了方才从东海奔回来时的激愤心情,红妩自南天门中出来后,也不急着将驭云术施展到最快,就照着云璃所说的方位而去。

没有多久就在云间就看到那里是一处山明水秀的山岗,树木苍翠,灵气环绕,红妩也没有多加留意,直到按下云头后才一愣,这里的位置,正是苏州城郊,而这处山岗,就是灵岩山。

天界中不知时日,距离上次她和重华一起前来,凡间已经过了百年之久,连山中的风貌,都换了一幅模样。

还站在山前神色怔忡,一道银色光芒突然径直冲向她腰间,红妩没有防备,竟被撞了个趔趄。

好在那道银光势头虽猛,那人却似乎并没有恶意。

那银光在撞了红妩之后停下,紧接着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带着浓浓哭腔:“你这个恶女人…坏神仙…你还我的神仙哥哥来…”

呆了呆之后,红妩总算看清了眼前身影,一身银白衣衫,同样银光闪闪的长发挽着,站在原地不住悲泣的人虽然还是一副少女模样,但额间多了一道浅浅的银色仙芒,分明已经是散仙之身。

没想到自己此次前来寻找的竟是她,红妩脸上露出喜色:“珍珑…你已经修行成仙了?”

“成仙又有什么用!神仙哥哥都不在了,我还到天庭去干什么!”呜咽着说,珍珑脸上的泪水还是不住流下去,“我这么辛苦,天天修行…就是要见神仙哥哥…现在他都不在了…”

边说又要向红妩撞过来:“都是你这个恶女人!一定是的!”

看她神色激愤,红妩忙抓住她的肩膀:“珍珑,你别急…”

抽噎着擦了擦泪,珍珑脸露绝望:“你们走后,那个坏坏的神仙跟我说,神仙哥哥是天帝,让我修炼好了去天庭找你们,可是我好不容易按那个坏神仙说的法子修成了仙,来接我的人却说…天帝早就换了人,神仙哥哥不见了…”

当年红妩离去的急,也没有顾及珍珑被怎么安排的,现在看来,大概是逐夜激励她在凡间勤加修炼之后,又留下了修行之法就离去了。

是以她才能在短短百年之内就修炼成仙。

突然一甩红妩抓着她的手臂,那道银光直奔天际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