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素末轻轻移动身体,动作温柔得不至于吵醒一旁正靠在自己肩上睡觉的男人。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徘徊,良久,嘴角勾起一抹很细微的弧度。

突然间男人微微掀了掀眼皮。

“炎君,你醒了?”

他向来有神的眼在此刻加入些许迷惘,睁着撑了两秒,之后又合上。

机身忽然震动了一下,或坐或睡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在这纷乱的场合中,距他们最远的角落有人站起,朝这边走过来,然后在关睢炎尚未清醒之时开了一枪。

身旁女子的脑浆顿时迸裂而出。

“啊——”

“素末!”

四周依旧是黑暗,就在关睢炎从床上跳起时,他可以感觉得到一脸的汗水因恐惧而不停地滴下来,模糊视线。起身开灯,到浴室里洗了个脸,之后又躺上床,今夜从此无法再入睡。

很长时间来他不断地作着相同的梦,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主角,看不清杀手在宽大墨镜后面的脸。但是那一种感觉非常熟悉。

他真的已经不打算再要她了吗?

次日关居爱一早来敲他的房门。

“在北方发现C的余孽。”

关睢炎正从浴室里洗漱完毕走出来,听到此话,懒懒地挑眉。

“成得了气候吗?”

“为首的是C组织从前的少主。”

“你自己看着办吧。”

居爱看着他几乎无任何表情的脸,深思片刻,之后再度开口:“你和素末的孩子,是早产儿。”

男人正系着领带的手微微顿了顿。

她接下去说:“她生下它时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失血过多,营养不足,孩子出生后还需灌氧气,而且…”

“而且什么?”

“就是那一天,C少主到花园里偷袭素末,想要致她于死地,还好我及时出现。”

浓黑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突然间想到那一天到医院去探望她时,素末苍白到几近无色的脸。

但是他并不动声色,语气平静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

“该知道的人是我吗?”居爱坐到床沿上,点燃一根雪茄烟,在吞云吐雾的迷朦中观察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

但他似乎更欲以冷漠掩盖一切。

关睢炎面朝向镜子,继续面无表情地整理领带。

“现在帮中的兄弟有三分之一被派到香港,我这边人手不够。”

“只要你爱小姐吭一声,即使是我的人,又有谁敢不从?”

居爱冷笑:“问题是那一些情况关系到素末和你女儿的安危,要是办不好,我启不是得提着这颗头回来见你?”

仿佛万分舍不得脖子上这漂亮的装饰品,她伸手摸摸脖子,作出一副可歌可泣状。

关睢炎走向妹妹:“你的意思是说,那群余孽会朝我女儿下手。”

他故意忽略掉对伊素末的称呼。

“还有你女儿的母亲。”

该死的东西!

他微眯起眼,一抹危险的光自黑瞳中明显地掠过,落入关居爱眼底。

非常好。

她勾起一抹笑:“现在,就等着炎君您的指示。”

“你在逼我?”

“逼你的人是你自己,姓关名睢炎。”

他在内心叹口气,不置可否。

素末的影子在脑海中每出现一次,他都拼命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结局。他不该再对她有任何感情任何迷恋。她是伊素末,一个曾令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最终背叛了他的女人。而他是关睢炎,一个最痛恨背叛的男人。两人因此不会再有交集。

但,这只是想法。

关居爱看着他;“何必呢?”

“你又准备对我讲大道理了?”关睢炎讽刺。

“我只是想告诉你,永远自以为是的臭脾气会害死你和身边所有的人。”

“至少以你的武艺,目前为止来没人能害死你。”

“该死的!”她霍地站起身,无影腿一下踹过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

“关居爱!”

“他妈的早就想这么做了,清醒点没有?”居爱丝毫也不于他的怒气,不怕死地回吼,然后走近他,拉过关睢炎的领口:“即使全世界都巴不得做掉你,你妹妹也会拼死命维护你。我的话对不对,姓关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语毕她放开他,“砰”地一声甩门而出。

关睢炎有些发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居爱消失于门后的身影,许久动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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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行驶在不知名的海洋面上。

“少主,就是前面了。”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埋伏在岛屿上。”

脸色阴霾如同下雨天的男人走到船仓里,坐到桌子后面一位抱着婴儿的女子对面。

“再等一下,你亲爱的炎君就会给我送命来了。”

伊素末的脸上早已甩去之间所有畏惧,换上一副憎恨的表情:“你以为他会上勾吗?”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不然,咱们赌一把?”

“卑鄙!”

C少主哈哈大笑,似乎她愤怒的唾骂激活了自己身体内的兴奋神经,他显得极为得意:“成大业者向来不择手段,不然你以为关睢炎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什么?”

“至少他不会拦劫妇孺。”

“啪!”欲继续说下去时,C少主重重的巴掌已落到素末脸上。

身为最有名气的两方地头蛇之一,他向来痛恨他人说自己比关睢炎差,而伊素末又屡次挑战其耐性,因此不少受罪。

婴儿在母亲被打倒在地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顾不上嘴角已流血,伊素末连忙重新坐好,以一种捍卫者的姿态,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充满敌意地看向C。

“别这样看着我,待关睢炎送命来时,你求我都还来不及。”他的嘴角露出令人作呕的奸笑。

“他不会上当的。”

“是吗?”

伊素末忿忿恨地看着他。

“告诉你,他就是会这么做。”

就像是欲示威或证明什么似的,C少主自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按下一连串的号码。

“关睢炎,准备上路了吗?”

(该死的,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记住,只能一个人来。”

语罢他将行动电话移到素末耳边。

(该死的,你敢动她们一根毫毛…)

天哪,真是炎君的声音!

她的脸色一时间苍白如纸。

“炎君,不要管我们!”立即反应过来后,她尽全力地朝着话筒大声喊。

“贱女人!”C少主立即挂上电话,之后“啪”地一声,又一巴掌打在素末脸上。

他暴唳地拉起她的一撮头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等一下待我将关睢炎收拾起来,就叫人在那小子面前合演一场春宫戏,让他看看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怎么被人轮奸,然后看着自己女儿身上的肉,是怎么一块一块地被割下来。它的哭声会夜夜绕在他的耳朵旁边,他会含恨死去…哈哈哈…”

伊素末听得浑身发抖,硬是甩着头努力挣开他作用于自己下巴上的手。

“放开我!”

“你敢反抗?”C少主哼了一声,抓起素末的脸,“你以前不是最乖最听话的吗?怎么自从上关睢炎的床后就变得这么不温驯了,嗯?”

“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你?”

“因为,我让你放开她。”神不知鬼不觉当中,一抹身影破窗而入,在看清来人之前,手枪已精确地抵在C的太阳穴上。

关睢炎沉着声音:“放开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么,拿你的狗命来抵过。”他的食指按在扣门上,千钧一发的时刻,船仓内忽地涌入一大片持着手枪的人。

C少主阴沉地笑出声:“你以为我不敢杀了她吗?”

“那么先问问我手上这把枪,究竟是子弹穿破脑袋的速度快,还是你这只狗手的速度快。”

“那么也请炎君先问问在场的上百名兄弟,是你快还是他们快。”

正当C再次得意地大笑之时,伊素末怀中的婴儿又哭了出来。

“这小杂种,哭得比谁都早。”他突然一伸手,自素末手中抢过孩子,然后扔到老远处——

“少主,不要…”

关睢炎连忙飞奔而去,稳稳接住它。

“看来这个蠢男人还挺在意小杂种。”

“炎君,带上孩子快走。啊——”

不满于她不合作的叫声,C少主更紧地收住伊素末的脖子,之后露出一把刀。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锐利的刀尖缓缓在素末的脸上滑动,“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如果我在上面划上两刀,该会产生多好的艺术效果啊。”

“C,我警告你最好别动我的人。”关睢炎微眯起眼,看着刀尖上闪出的锐利光芒。

此刻他的眼睛正如同那刀锋一样,充满重重的杀气。

“从你的态度上看,炎君是丝毫也不在意伊素末这张脸罗。”

“放开她。”

“你休想!”他突然间变得凶残起来,“我奋斗了一辈子,为的就是要除去你这颗眼中盯,谁知道你福大命大,死了几次都死不了,你以为今天我还会让你们这群蠢货活着出去吗?”

“要对付我?可以!那么先放开她再说。”关睢炎仍旧一脸冷漠,怀抱着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一种充实的感觉稍稍稳住纷乱的大脑。

“要我放开她,可以——除非你先把枪扔下海。”

“不要,炎君…”

“闭嘴,你这个贱女人!”

“别伤害她!”看C的刀锋已稍点住她的脸,关睢炎连忙叫住他。

“放开她!”

“扔掉枪!”

“要不,我会试着在这漂亮的小脸上先划下几刀。”

关睢炎陷入犹豫当中。看着C作用在素末脸上的刀锋,他的眉头开始皱起。

该扔掉枪吗?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伊素末忽地自动将脸靠近刀刃,一道长及厘米的血痕即刻出现在她白析的脸上。

“素末!”

“伊素末!”

两个男人同时喊出声。

就在混乱当中,窗外再次飞入一抹身影,踢掉C少主抱着素末的手,转而以枪抵住他。

关睢炎连忙空出手抱住素末。

“对不起,又拖累你了,炎君。”她虚弱地朝他微笑,不待关睢炎回应,已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听着,轮船已被X内的千名顶级杀手重重包围,要命的话立即扔掉枪,否则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关居爱冷洌的气势震住在场所有人。如果伊素末在此刻睁开眼,她会发现,在面对着敌人时,居爱有着与炎君同样残暴的神情。

抵于轮船外面的枪手瞄准对象,就在她的一个响指打出后,“砰”地一声,C组织内所有的杀手同一时刻一起倒下。

“剩你了,C。”关居爱勾起一抹笑,之后按下枪扳。半秒钟后,子弹完美地由C的左太阳穴进入右太阳穴出来。

“快叫医生!”就在这枪声结束了一切后,关睢炎发出如野兽一样绝望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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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各位看倌大人似乎对我家关睢炎都有点意见?其实还好啦,偶个人是觉得虽然受虐的是素末,但炎君也不好受啦。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了,能高兴吗?况且这个大男人还特别地别扭…哈哈哈,偶不多说啦,免得各位看倌批我包鄙关睢炎…

“现在你开心了?”

医院里,心急如焚的李风华在急诊室外面度来度去,突然间转过身走到关睢炎面前,伸出手狠狠地往他额头上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