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约稣与两位天使见面的时候,不生不灭永恒中的奥林匹斯天国,众神之父也是众神之神宙斯叫来了阿波罗。宙斯抬起手指,面前出现了人间的光影,正是约稣与摩西和伊利亚见面的场景,连他们的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光影消散后,宙斯盯着阿波罗一言不发,眼神很犀利还带着几分阴沉。阿波罗被宙斯目光中无形的压力盯得很不自在,悄悄退后一步低头道:“我弄错了人,原来那施洗者约翰并非轮转中的阿蒙。”

宙斯开口说话了:“你在找他,众天使也在找他,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件事。约稣根本就无意向众神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不需要你再做什么,那些信奉阿罗诃的撒冷人自己就想除掉他。约稣明知道结果,他还是要去撒冷城。我想问问——你又能怎么办呢?”

这句话把阿波罗给问住了,再利用当地的马罗人或者希律王除掉约稣?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撒冷城的祭司们自己就在策划这件事,甚至用不着阿波罗的“帮忙”。约稣在人间什么话都没有对阿波罗说,但所作所为却好像在嘲笑这位神灵——你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我所求的结果,你还能怎样?

阿波罗无法回答宙斯的提问,只能不解的问道:“众神之父,如果约稣死在撒冷人的手里,阿蒙会怎样呢?是继续世世轮转、还是返回他的天国?”

宙斯答道:“你没有听见他与那两位天使的话吗,阿蒙的灵魂印迹已经完全苏醒,也就是说他进入人间轮转的修炼已经圆满。他此前的所作所为,已使心念中明晰了所要寻找的道路,再有特别的机缘,便唤醒了阿蒙神的灵魂印迹。

此刻的约稣,倒有点像当年的毕达哥拉斯,凡人的身躯却拥有神的灵魂。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归天复位。就算有人杀了约稣,也不能再让阿蒙迷失在世世轮转中。但他此刻的境界应该比当初的毕达哥拉斯更高,这一番求证很不简单。”

阿波罗心有骇意,又问道:“约稣为和要那样做?我还是不太理解他所求证的道路。”

宙斯眯着眼睛答道:“你还记得阿蒙被一箭射落时所说的话吗?他想成为的不是我们这样的神灵,就算在人间所有的神殿被摧毁,他也在所不惜。他要超脱那所谓的鬼修之法,印证早在超脱永生之前就立下的誓愿。现在你也看见了,阿蒙的神殿的确被摧毁了。”

阿波罗:“可阿蒙也是阿罗诃,在撒冷平原上,阿罗诃的圣殿还在。我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您特意保留了那些撒冷人的圣殿?”

宙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刻意保留,也没有刻意不保留。我没有降下神论理要求马罗帝国下令拆毁撒冷平原中阿罗诃的圣殿,而另一方面,马罗帝国在当地的统治,确实以这种方式为最佳。其实我也想看看,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阿波罗小心翼翼的追问道:“恐怕您也没想到,约稣会被阿罗诃圣殿中的祭司们谋害吧?”

宙斯微微一皱眉:“不,我隐约想到了,阿蒙所追求的超脱必然要求证这样一个过程。他不建立另一种圣殿,那么即将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注解。”

阿波罗:“那么阿蒙如今已拥有了怎样的境界?”

宙斯:“此时此刻,我还能看透他、理解他在做什么。如果他现在返回天国,不论求证的道路有何不同,所拥有的境界与我是一样的,都是众神之神,能融合其它天国之主所开创的世界。他的根基便是如此,这三百年不论求证了什么,积累终于圆满。”

阿波罗眨了眨眼睛:“我还是没看出来,他所求证的成就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唯一的神吗?”

宙斯苦笑着点头道:“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确如此,但再往后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他的宏愿广大,不惜抛却人间所有的神力源泉之领域。约稣逝后,也意味着阿蒙在撒冷平原上最后的神域也消失了,哪怕那圣殿还在,也不再是他的神力源泉之领域。这便是不一样的道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最终意味着什么。可能他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神灵,但人间会怎样呢?我在思考,他也在思考,但谁都说不清。”

阿波罗露出思索之色:“也就是说,阿蒙返回天国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天国之主,但境界圆满拥有了似您这样的众神之神成就。我认为若他有这种根基,去不去人间都一样,何苦折腾这么一趟呢?”

宙斯以手抚额道:“这是在积累见知、在灵魂中明晰所找寻的道路,然后还去修证。他再度返回天国之后,需要将积累的见知融炼,才能清楚究竟会不会拥有更高境界的成就,这是连我都没有看明白的。”

阿波罗上前一步道:“众神之父,您好像对他并无反感?”

宙斯用略带嘲笑的神色看着阿波罗道:“我与他又没有私仇!奥林匹斯神域已遍布天枢大陆,阿蒙的神殿已被废弃,而我也完成了众神之神的求证,还能与他计较什么呢?哪怕将来我的神域也会失去,我也无所谓了。你看马尔都克建立的波兹帝国如今已烟消云散,天枢大陆信奉的是奥林匹斯诸神,但马尔都克来找我算过账吗?未到境界,你是不会理解的!”

阿波罗忧切的说道:“难道您的意思是——奥林匹斯的神域也会像阿蒙的神域一样消失,或者被这位约稣的神域取而代之,而您却无所谓?”

宙斯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有所谓、无所谓,实际上是人间的事。阿波罗,这永恒的天国有什么不好吗?阿蒙如果那么愿意折腾自己,那就折腾去吧。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再理会这一切,更不会跑到撒冷城去看热闹。”

阿波罗一怔:“原来您已经料到,我会去撒冷城见证一切的发生?您说阿蒙想成为另一种神灵,若最终达成大宏愿,甚至会拥有比众神之神更高的成就,难道您对此就没想法吗?”

宙斯有些无奈的笑了:“你不明白的事情,真的就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想法,我的愿心已经圆满!奥林匹斯天国已经成为理想中的永恒世界,我没必要再画蛇添足。阿波罗,我也想问你,如果你想成为天国之主就能成功吗?对于神灵而言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而是真正的动念发愿。”

阿波罗答道:“我有此愿。”

宙斯又在摇头:“所以我知道,你肯定要去撒冷城的。但你自己也明白,发愿并非就能成就,但神灵的愿心如此,谁也无法阻止,你爱去就去吧。”

第十卷:新约 第349章 不可宽恕的人

一年一度向阿罗诃献祭的庆典就要到来,这是撒冷人最盛大的节日,各地的民众涌向撒冷城祈求与感谢神灵的赐福。伴随着献祭大典也是一个民间的狂欢节,各种欢庆活动要持续整整七天。

这个庆典起源于历史上的一个传说。近四百年前,摩西率领撒冷人的祖先返回家乡时,路上受到异族的邪神阻挡,被困山中无法前进也没有了食物。阿罗诃显现了神迹,草叶上的露珠滴落化成了白霜球般的小点心,吃起来十分可口。每天拣起这些点心,恰好能让族人们吃饱。

当初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摩西以及都克镇的矿工们都清楚,那是一位自称叫巴克里的神灵在诱惑他们,企图让都克镇的矿工一族背弃对唯一的神阿罗诃的信念而信奉他。摩西适时带着与阿罗诃约定的十诫走下西奈山,粉碎了巴克里的图谋。(注:详见本书186章、神灵的面目。)

但历史流传到今天,已经变了面目。摩西的助手、伊索的朋友约书亚晚年搜集撒冷人中流传的各种有关阿罗诃的神迹、族人的历史、对神灵的赞颂等资料,也编订了一部撒冷人的圣经,形成了后来阿罗诃圣殿中的经典。那草叶上滴落的露珠化成的点心,是阿罗诃展示神迹赐给族人的食物——圣殿中的典籍就是这么记载的。

不仅如此,当初都克镇矿工一族离开埃居时,九联神系主神塞特派出神使进行了一系列的阻挠,摩西等人吃尽了苦头。而在如今的圣殿记载中,事情完全反过来了,阻挡摩西等人前进的那一系列“神迹”,都变成了阿罗诃惩罚埃居人的手段、是在阻挡埃居的追兵。

人们口口相传形成了历史的记忆,仿佛只有这样的传说才能使他们的神显得完美。但对历史改编显然也造成了另一种疑问,如果他们的神阿罗诃真的那么的无所不能,摩西等族人为何还吃了那么多苦头?圣殿祭司们对此的解释是——那是神在考验世人。其实当时的阿蒙本人尚未超脱永生,否则将摩西等人带回都克平原也不会那么艰难。

近四百年过去了,每年到了传说中的时间,各地的人们就会涌向阿罗诃圣殿,感谢当年的赐福,并祈求神灵赐予更多的福祉。这个庆典活动同时也是民间的节日,届时撒冷城中将会人山人海,约稣就选择在那个时间去。

彼得说道:“我们的指引者,您的决定很英明。神所指派的拯救者来到这世上,必然会遭遇各种磨难,撒旦会蛊惑人们伤害您,但有很多人尊敬与爱戴你,那些用心险恶的敌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约稣却摇头道:“选择人最多的时候去,并不是为了让众人来保护我,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听见阿罗诃的回音,并见证我的出现。”

离庆典还有几天时间,约稣率领众门徒渡河先回到伯大尼乡下玛利亚所在的村庄,那里是他们前段时间驻足的基地,离撒冷城也非常近,来回很方便。他们这一次渡河后,走的是比来时偏北的一条路,位于偏僻的野外丘陵间。

在一个山谷中,他们遇见了一群面目可怖的人。见到有人经过,这些人便畏缩在树枝搭成的窝棚里不敢露面。约稣停下脚步命门徒去寻问他们是什么人,结果那些人听说是圣子约稣路过,便走出窝棚跪在山谷里哀求道:“您就是圣子吗?我们听说过您的名字与事迹,请可怜可怜我们吧,祈求您的拯救!”

原来这些人得了一种怪异的皮肤病,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可怕的疤痕,而且这种病还会传染。撒冷城中的祭司治不好他们,又担心更多的人被感染怪病,并命令他们离开城邦到野外隐居。想返回城邦必须得到祭司的许可,确认他们的病已经好了。圣殿祭司虽治不了这种病,但他们的侦测神术却能够判断谁得了病、是否已经痊愈。

这种病确实很难治,幸亏他们今天遇到了约稣。约稣伸出手从每个人的头顶抚过,指尖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金色光芒,没入每一个人的身体中,仿佛有一片灰雾散开,然后那些可怕的疤痕就结痂脱落了。

约稣摆手道:“现在你们可以返回撒冷城去见祭司了,检查之后,祭司会宣布你们已经康复。”

这群人惊喜万分的跳了起来,欢叫着穿过山林跑向北边的撒冷城方向,他们在绝望中离群索居时日已经不短了,早一刻见到城中的祭司,就能早一刻与家人团聚,大家都兴奋的等不及了。

约稣站在原地未动,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于山野丛林间,突然,有一个人气喘吁吁转身沿着原路又跑了回来,他跪倒在约稣的脚下道:“圣子、弥赛亚、神派来的拯救者,请原谅我的失礼,竟然忘了向您表示感激、甚至没有留下我的名字和住址。我叫韦尔-弗洛姆,住在撒冷城。热切期盼您有机会能到我家做客,我一定竭尽全力款待您和您的门徒!”

约稣看着他笑了:“我救了一群人,其他人在哪里呢?你是唯一回来向我表示感谢的人,因此我也要感谢你。”说着话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狂欢的庆典即将到来,在庆典的最后一天,请你为我和门徒们准备一顿晚餐,我们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

韦尔感激不尽的离去,迈开脚步飞快的跑出了山林。约稣转身向众门徒道:“我救了那一群人,那是他们的收获;而韦尔跑回来感恩,这是我的收获。”

犹大问道:“尊敬的指引者,您不记恨那些没有向您感恩的人吗?”

约稣苦笑着摇头道:“无所谓记恨,我只是在拯救他们,并没有什么不满,对他们所承受的苦难也充满同情。我治病的时候并没有谈感谢的条件,当我治好了病痛之后,便将他们遗忘。”

约翰又问道:“那你为何又要感谢韦尔呢?”

约稣肃容道:“不记恨并不代表我会认可,不需要感激并不意味着我不接受。只有诚心接受那样的感谢,才能使更多的人效仿我的行为。亲爱的门徒们,在将来如果我离开了你们,你们也应该想起今天的事情。”

临近庆典,约稣与门徒们回到了伯大尼乡下的村庄,马大与拉撒勒准备了丰盛的饭食,迎接他们的归来也庆祝约稣即将前往撒冷城。这一晚,门徒们谈笑风生,过的都很愉快,只有玛利亚忧心忡忡像有心事的样子。她摆好碗碟后便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收拾起自己的首饰,悄悄出门了。

约稣等人吃完饭之后,玛利亚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大瓶子,里面装的是最名贵的香膏。约稣正坐在桌边的躺椅上休息,玛利亚走到他身边,将香膏一滴滴淋在约稣的发梢上,又滴在约稣的光脚上。然后她伏下身,用自己的长发温柔的涂抹约稣脚背上的香膏,庭院里充盈着芬芳的气息。

这是进献给弥赛亚的仪式,玛利亚曾当众这样做过,而约稣坦然接受,人们由此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来到人间的圣子。而今天玛利亚在家中竟然又这样做了,似乎显得没有必要,犹大忍不住说道:“这香膏太昂贵了,玛利亚,你应该把钱留着买更有用的东西!”

玛利亚的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其实她比约稣的门徒们都更清楚,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在表达自己的心情。约稣开口道:“就让玛利亚这么做吧,她是在表达对我的爱与慷慨,也将会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一见这个场景,聪明的犹大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又问道:“尊敬的指引者,你应该很清楚,您的敌人痛恨与仇视您。您曾讲过拯救者的仁慈与宽恕,现在我想请教——什么样的人是不可宽恕的?”

约稣手扶椅背坐直了身体,向门徒们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官员,欠了国王百万巨款,愤怒的国王下令:“将他连同妻儿都卖掉充作奴隶,来偿还所欠的款项。”

官员跪地哭求道:“请陛下开恩,卖了我也还不了这么一笔巨款,请您耐心等待,我一定会设法偿还欠款。”

国王明知道他还不起,但是心生怜悯,宽恕了他。这位官员走出宫殿随即撞见了一名仆从,他抓住那名仆从大喝道:“你欠我的钱呢,什么时候还?”

那仆丛哀求道:“请再容我一点时间,我努力工作,一定能将它还清。”

可是官员不依不饶,他抓住仆从咆哮道:“期限已经到了,你立刻就得还钱,否则就得坐牢。”他将那名仆从抓了起来、送进了监狱。

国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也命人将那官员送入了大牢。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约稣环顾众门徒道:“认为自己的行为应该获得宽恕,却不能同样宽恕别人,这种人是不可宽恕的。”

第十卷:新约 第350章 圣子进入撒冷城

盛大的庆典终于开始了,撒冷城中万民聚集、一片热闹欢腾,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每一条街道都变得拥挤。约稣与众门徒也离开村庄前往撒冷城,他手中并没有拿着那根树枝削成的手杖,在与两位天使见面的那天夜里,就已经将法杖还给了摩西,约稣不再需要那件神器。

众门徒说道:“尊敬的指引者,撒冷城中有很多人在期盼着您的到来,大家会来迎接的,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能够看见您,您还是不要步行吧。”

约稣想了想点头道:“你们去前面的村子,为我借一头驴来,告诉主人约稣将要用它、很快就会归还。”

伊利亚与摩西原本在前面开道的,他们已被约稣劝走,但梅丹佐和林克还在后面跟着。约稣虽然劝阻了他们的行动,但并没有命令他们离去。此刻林克突然说道:“撒冷平原好像有个传说,弥赛亚到来时并不是骑着战马疾驰,而是骑着一头温顺的驴。”

梅丹佐怔了怔:“真有这个传说吗?那就好办了!我来变成那头驴。”

林克:“阿蒙神不是让我们不要再插手约稣在人间的事吗?”

梅丹佐摇头道:“这也不叫插手,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反正约稣已经命门徒去找驴了。快去吧,让他们找到!”

两位天使迅速绕到前方的村庄,梅丹佐化为了一头毛驴,林克化成毛驴的主人牵着驴就站在路口。这村子里还有好几头驴呢,但就是梅丹佐变的这一头最显眼。门徒照着约稣的话来借驴,林克非常痛快的把驴给了他们。

人们听说圣子约稣的到来,纷纷涌出城外夹道欢迎,庞大的人群欢呼喊着圣子之名,有人甚至伏在道路两旁行礼。前面的人将长袍脱了下来铺在路上,还有人折下带着树叶的嫩枝也铺在地上,让骑着毛驴的约稣通过。

一路都有人欢呼着:“弥赛亚,我们的拯救者,他到来了!”庞大的人群缓缓前进,圣子就这样骑着毛驴进入了撒冷城。

阿罗诃圣殿中的长老们听说约稣已经来了,聚在一起密谋除掉他的计划。有一位长老说道:“现在人太多不好下手,有很多人相信约稣就是圣子,如果我们当众抓他,恐怕会激起民变,他也很容易脱身逃走,那样就被动了。”

另一位长老说道:“我们可以等到庆典的最后一天晚上,那时各地汇聚而来的人群已经散去。”

前先那名长老又说道:“最好是等他落单的时候再抓获,他的追随者很多,我们最好需收买一名内奸。”

另一位长老点头附和道:“应该这么做!更重要的是如何审判他,必须要让人们相信他是一个骗子、冒充神的指引!如果那样的话,追随他的人也会转而痛恨他。”

这时又有一名长老说话了:“审判他自不必担心,他若自称是拯救者,却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话,那便证明了一切!但是这七天,我们就要忍受他在圣殿门前对民众宣讲吗?不,我要去找他,别忘了,这里还有马罗帝国的总督,马罗人会怎么看待那位自称弥赛亚的约稣呢?”

约稣终于来到了阿罗诃圣殿前,这座圣殿最早修建于大卫-所罗门时代,历尽数百年多次修葺,变得越来越宏伟。它离所有的建筑都很远,在城中的一片高地上,前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广场。这里也是人们聚集的场所,只要人多就有挣钱的机会,小商小贩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那些特别会做生意的撒冷人呢?

门徒们对眼前所见感到有些惊愕,有不少流动的商贩扛着包裹、挎着篮子、推着小车在人群中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些倒是其次,有一些人得到圣殿祭司的许可、或者就是圣殿祭司与人合作,在圣殿广场上圈一块地方搭起棚子出售各种禽鸟,劝说朝圣者买去放飞,做为进献神灵的祭品。

广场上禽鸟乱飞,羽毛和鸟粪时不时洒落。那些被捉来的禽鸟受到惊吓,在笼子里奄奄一息;被买去放飞的鸟很多都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疲倦的落下,又有人把它们捉回去重新出售。

约稣来到广场上闭起了眼睛,听见了各种鸟儿的哀鸣声,神情肃穆隐约带着一股怒意。追随者们见他如此,意识到圣子可能有话要说,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果然,约稣睁开眼睛道:“真正追随我的人们啊,去拆毁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将所有的鸟儿都放飞到城外!”

约稣从未对追随者下过什么命令、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什么事情,今天是第一次。所有的人都清楚的听见了圣子的话,人们拥挤上去将那些摊位推倒,拿过所有的笼子,将那些惊慌失措的鸟儿送到城墙上去放飞。一片混乱之后,广场上又变得清净了。

有人被约稣的举动惊呆了,他这么做是在得罪圣殿中的祭司啊,能在这搭棚子出售献祭给阿罗诃的禽鸟,必须要得到祭司的许可。所谓“许可”送给祭司好处,其实很多摊位就是祭司们自己找人开设的,那是庆典活动中的生财之道。

有一名祭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质问经约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样做!这些摊位出售的禽鸟是供人们放飞的。朝圣者买下那些鸟儿放飞,以示向神的献祭;鸟儿获得自由,也象征着神的拯救。你鼓动人们拆毁摊位,是在亵渎神的光辉!”

约稣毫不客气的呵斥道:“若是家养的鸡,需要人们放飞吗?那些都是摊主派人从野外捉来的禽鸟,罗网之下不知无辜死伤了多少、关在牢笼中又饱受折磨,在广场上放飞受到各种惊吓,飞到林中又会被这些摊主派人捉回。

有人这么做,无非是贪图朝圣者口袋里的钱财,却以向神献祭、展现神的仁慈的名义。神并没有享用这一切,钱财只是落入了贪婪者的口袋。别以为这里的人不清楚,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都与圣殿中的祭司有关,否则也不可能搭建在圣殿广场上。

他们与你这样的行为,才是在亵渎神的光辉!若你认为放飞那些笼中的禽鸟,是向神献祭、展现神光辉的仁慈,为何又要关在笼中出售呢?你们自己就应该把那些鸟放了,难道不是吗?”

众人发出一阵起哄声,那名祭司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其实很多人都清楚,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有不少就是祭司开的,就算不是祭司开的,祭司们也都收了好处。然而清楚归清楚,约稣却当众把这个事实给说穿了,等于得罪了以此牟利的所有祭司——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究竟是谁有勇气在神殿广场上这样做呢?他在藐视这块土地上最有权威的人!那名祭司也觉得非常纳闷,这时有人喊道:“祭司,你看清楚了,这就是圣子约稣!”

那祭司一听这个名字,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中走了。民众们发出欢呼声,呼喊着约稣的名字、聚拢在这位圣子的周围。约稣伸出手臂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就在这圣殿广场上向着众人宣讲。

他也不知在各地做过多少次宣讲,但今天的听众最多。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浑厚悦耳,这么大的广场上,恰恰能让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他虽然穿着普通的袍子,却似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追随者坚信他的身份,便怎么看怎么觉得庄严而神圣,那与凡人一样的形容无形中也增添一种朴素的神秘感。

宣讲完毕,约稣又率领众人举行祷告的仪式。当夜幕降临之后,撒冷城中依然车水马龙、拥挤不堪,各地来的朝圣者找不到住处,就在路边或空地上休息。约稣带着门徒们出城又返回了伯大尼乡下的村庄,第二天再进入撒冷城。

第二天当约酥在圣殿广场中继续宣讲时,人群突然分开了一条路,走来了一位穿着洁白长袍、手持华贵法杖的中年人。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此人是撒冷城阿罗诃圣殿十二位长老之一,据说也是一位大魔法师。

人们纷纷向这位长老躬身行礼,这是多年来的习惯。长老带着谦和的神情频频向人们点头示意,款步来到约稣身前,心平气和的开口道:“约稣,听说你自称是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昨天煽动民众拆毁了广场上所有出售禽鸟的摊位?”

约稣很坦然的答道:“这位长老,你若这么称呼我,我并不否认。至于为什么要拆毁那些摊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难道想在这里问罪吗?”

长老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想指责那件事。你那么做自有你的原因,会让你更容易赢得民心。可是那些摊位设在圣殿广场上,也是得到了马罗人的许可,他们出售禽鸟也要向马罗人交税。我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撒冷人究竟应不应该向马罗人交税?人们买下那些禽鸟放飞,是献祭给阿罗诃的!——自居弥赛亚的人,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第十卷:新约 第351章 凯撒的归凯撒

这是一个非常险恶的刁难,长老的提问包含了陷害约稣的圈套。约稣正在广场上、众人的簇拥下宣讲,如果他回答不应该向马罗人交税,不仅触犯了马罗帝国的律法,而且有煽动民众暴乱之罪,立刻就会被执勤的马罗士兵带走。

但若约稣回答“应该”的话,他将失去民心。人们期待的弥赛亚,是全体撒冷人与撒玛人的拯救者,人们都相信这位撒冷之王将率领他们建立全新国度、征服马罗帝国、统治天枢大陆。况且长老的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前提,众人购买禽鸟放飞是为了向阿罗诃献祭,却要向马罗人交税,这又如何解释呢?

约稣很清楚这位长老的伎俩,但只是微微的冷笑,他伸手从门徒那里取过一枚钱币,举起钱币朝着众人问道:“这钱币上面,是谁的头像?”

众人答道:“是凯撒!”——凯撒与奥古斯都,不仅是当年威震大陆的两位马罗统治者的名字,后来也成为了历代马罗皇帝的尊号与名衔。

约稣高声道:“那就让凯撒的归凯撒吧!神需要的不是它!可曾听说过能用钱币买来进入天国的特权?它只可以花钱向祭司们在圣殿广场上买一块地方,设摆位出售禽鸟,诱惑人们买下禽鸟放飞。说是向阿罗诃献祭,却以神的名义去残害生灵、神也会发怒的。”

他说这话一弹指,那枚钱币带着响声飞出去,落在长老的脚下。他很聪明的摆脱了长老的纠缠,却没有揭穿长老设问中的陷阱。只要马罗帝国仍是天枢大陆的统治者,这里使用的钱币上仍然铸着凯撒的头像,商人自然要向马罗帝国交税。

约稣告诉人们什么是现实的世界与理想的世界,什么是所见的人间、什么是神所指引的天国?马罗人征服了天枢大陆,但也提供了道路、水利工程,制止原先各部族的冲突,需要交税的不仅是撒冷商人,天枢大陆在马罗帝国治下的所有地方都要交税,也包括马罗人自己。

但是阿罗诃的天国呢?神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灵魂中真正的信念,通过种种考验才能到达那超脱永生的天国。那是另一个世界,与人间全然不同的王国。

民众们带着赞叹之色,仍然专注的听约稣宣讲。那位长老自讨没趣,站在那里十分尴尬。是他自己跑来说有问题要“请教”约稣,用的确实也是请教的语气。而约稣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教诲”了他,这位地位尊荣的长老此刻也成了听众之一,在约稣面前显不出应有的威仪。

这简直是主动跑出来丢人,用自己的尊贵身份来给约稣捧场!这位长老心念一动,又使了一招,他握着法杖的五指一紧,悄然发动了诅咒神术。不愧是一位大魔法师,在万人之中施法也不留痕迹,他要让约稣觉得身体发沉、双膝发软、头肩前倾,莫名其妙的当众向他跪下伏地行礼。

玄妙的神术展开,却似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约稣仍站在那里向众人宣讲,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一丝被打乱。

要论神术手段,约稣可比这名长老高明太多了,他清楚那长老在干什么,却根本没有理会。对付诅咒神术最好的手段是祈福神术,而约稣的形神中就凝练了两枚众神之泪,一枚是被动炼化的、另一枚是他主动融入灵魂印迹的,这血肉之躯也是施展祈福神术的绝佳神器,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长老的诅咒也不能产生什么效果。

周围的民众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件令众人目瞪口呆、进而欢心鼓舞的事情发生了。那名长老突然放平法杖双膝一软、身体前倾向着约稣跪了下去。他双手按住法杖扶地,前额和嘴唇贴在地面上,然后直起胳膊支起上身,双臂一弯又拜了下去,一连拜了三次,全然不顾长袍与额头上沾满尘土。

撒冷城阿罗诃圣殿中的十二名长老,是撒冷人中代表神灵权威的至高存在,他们从未向神像之外的活人这样行礼,只有圣子才能享受这种礼遇啊!长老的此种举动,无疑是心悦诚服的认可了约稣的身份,人们都激动无比。

长老跪下去了,大家当然也不可能站着,刹那间,神殿广场上的人群跪倒了一片。门徒们也向着他们的指引者伏地行礼,整个广场上,只剩下约稣还站着,最后一个跪下的是他身后的那头毛驴。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就在长老施展诅咒神术无功的同时,约稣身后的那头毛驴突然抬起一只前蹄,在地上轻轻的跺了一脚。那长老随即就莫名其妙的跪下了,不是他自己想跪的,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摁下去的。长老挣扎着想爬起来,毛驴又跺了一脚,长老刚刚支直起的双臂撑不住又拜了下去。

毛驴一连跺了三脚,长老于是就拜了三拜。这时广场上的众人也都跪拜下去,那头毛驴见好就收,趁势弯下一双前腿也做出跪地行礼的样子,同时低头触地。

毛驴跪了下去,长老却站了起来,看见因为自己的举动,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向约稣跪拜,这位长老是羞愤欲死——简直是没脸见人了!他的身形化为青烟般急速飘走,飞快的闪进圣殿不见了。这位长老当天就留下一份文书辞去圣殿长老之职,从此闭门谢客。

约稣有意无意的转身瞪了那头驴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在这个场合,与一头驴又能计较什么呢?他向着众人展开双臂道:“起来吧!”

约稣在进入撒冷城之时就已经决定,不展示任何可能干扰与迷惑人们信念的神迹。如果想让那名长老跪下,约稣有的是手段,根本没必要让变成驴的梅丹佐插一手。约稣需要的不是那种形式上的跪拜,既不诱惑那就更不可能强逼,他需要的是灵魂中的真心信奉。

如果用那种手段能求证阿蒙所追寻的境界,他又何必来人间走这么一遭呢?

梅丹佐搞的这个恶作剧,效果倒是非常好,大家全给约酥跪了。但约稣这天离开撒冷城之后,就命门徒把毛驴牵回借来的村庄还给主人。

广场上发生的事,使一名圣殿长老闭门不再见人,那是一种当众的羞辱,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但别人并不知道内情,这名长老对谁也没说,此事绝对羞于启齿!另外十一名也在内心中感受到一股寒意和恐惧,如果以前只是想拿下约稣问罪的话,现在他们已经一致决定——必须处死此人!

约稣白天在圣殿广场上宣讲,夜里回到伯大尼乡下的村庄,先后七次进入撒冷城,最后几天没有再骑那头毛驴。节日已经到了第七天,庆祝就要结束,从四面八方涌入撒冷城的民众们正在收拾东西,明天就要散去了。

这一天约稣却没有离开撒冷城,他吩咐门徒道:“你们去找韦尔-弗洛姆,我请他在今天为我们准备一顿晚餐,在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你们先去那里等我。”

韦尔-弗洛姆就是约酥在野外山林中救治的病人,也是那群病人中唯一跑回约酥面前的感恩者。

门徒们都走了,约稣却单独留下了犹大。在人间行走,必然就有人间的俗事,约稣与众门徒这个小团体,当然也需要花钱买各种东西、准备行走各地所需的物资。犹大很能干也很精细,是负责管理钱财、采办各种物品的,平时独自外出的时间也最多。

约稣带着犹大穿过撒冷城中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能认出约稣!约稣连续七日在圣殿广场上对万民宣讲,当他站在万人中央时,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圣子。可是当他混迹在人群之中,仍然穿着普通的袍子赤着双脚,样子与众人没什么不同,就算迎面走过,也没人意识到他就是约稣。

撒冷城的范围很大,这要得益于林克当年营造的规模,整个外城的范围之中,还有一些山地甚至田庄与树林。约稣带着犹大离开内城走到外城,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身道:“犹大,我的门徒,今天我想问你——你是否明白我当初为何要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

犹大双肩一颤,神情好似终于等到了等待已久的事情,他拜伏于地道:“尊敬的指引者,也许我不该称呼您为圣子,因为您就是那个人!…当初我并不知道原因,可是不久之前,我终于明白了。”

约稣不动声色道:“恭喜你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请问明白了什么?”

犹大答道:“四百年前还没有撒冷城,而那场大洪水也没有到来,这里是一个叫都克镇的地方。有一位叫阿蒙的少年矿工,幸运的开采出一枚珍贵无比的众神之泪。当时埃居海岬城邦的城主罗德-迪克正带着候选圣女来到都克镇,想寻找众神之泪。

众神之泪出现后,迪克大人命他的书记官带着三十枚金币去赏赐那个少年,而书记官却只给了那少年三十枚银币,并以伊西丝女神的名义将众神之泪收走。那少年不仅无法上缴家中所欠二十枚金币的赋税,还差点因此在穆芸神殿前被砍掉一根手指。那位书记官的名字,就叫法约尔-犹大。”

第十卷:新约 第352章 湮没的福音

约稣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接着又问道:“那法约尔-犹大的下场如何?”

犹大继续答道:“他因为私欲伤害过阿蒙,所以更加记恨阿蒙、害怕阿蒙的报复,于是又继续陷害阿蒙。就在阿蒙受伊西丝神殿的指派,秘密前往哈梯王国叙亚城邦调查军政情报的时候,法约尔-犹大给叙亚城邦的财政官写信,不仅泄露了军事机密,而且出卖了阿蒙的身份。

他希望阿蒙死于敌人之手,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但是阿蒙完成任务回来了,返回海岬城邦的时候,法约尔-犹大于夜间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脚下留着遗书还有三十枚银币。无论那一生他有何罪恶,死亡就是终结。当灵魂世世轮转到了四百年后,我遇见了您,接受了真正的信念指引!”

约稣长叹一声道:“你起来吧!今天叫你来,并不是问那四百年前已与你无关的事情,请告诉我,前几天,阿罗诃圣殿的长老们是否派人企图收买你?”

犹大:“是的,有这回事。我拒绝了,但是对谁都没说,而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约稣突然岔开话题道:“对每一位门徒,我都非常了解。你这一世的成就已经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灵魂中的信念明晰而坚定。但你的血脉太弱,这一世很难修炼到人间道路的尽头,就算到了尽头,也通不过那最终的考验,最佳的结果,也只能在转生中保留此生的灵魂印迹。”

犹大吃了一惊,抬起头道:“您单独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这就是您最后的吩咐?”

约稣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最后的吩咐?看来你已经清楚我选择了怎样一条道路、会接受怎样的命运。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交代最后的事情吗?没错,就是这样的!但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站起来回答。”

犹大站起身道:“尊敬的指引者,您问吧。”

约稣仰望着星空道:“在天枢大陆的历史上,有很多仁人志士,他们为了心中的信念,不畏惧任何权威与敌人,哪怕受到伤害甚至牺牲性命,也绝不放弃与妥协,你敬仰这样的人吗?”

犹大诚恳的点头道:“是的,我敬仰!比如那位就牺牲在撒冷城的施洗者约翰。”

约稣语气一转道:“那你明不明白?不惜牺牲自己维护信念,留下千古传颂的美名,这固然令人敬仰;但在有的时候,它却并非是真正的求证道路。”

犹大皱起眉头道:“我不明白,请求您给予教诲。”

约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之后你再想想——”

从前有个海边的渔村,村里的男人们大多是渔夫,经常出海打鱼。由于鱼场不在近海,往往来回要好几天,只留女人们独自在家。在这样的环境中,女人们要守妇道才能维持村中的和睦,贞洁成为历代传颂的美德,甚至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名誉。

曾经有一个寡妇,每天入夜到黎明,都在卧室的窗前点一盏长明灯,以示守身清白。当这个寡妇去世后,村庄的长老召集众人主持仪式厚葬,她享有了一生最高的荣誉。从此之后,村子里就形成了一个传统,当男人外出打鱼夜不能归的时候,妻子就在卧室的窗前点一盏灯、终夜不熄,灯光成了这个村庄里所有女人守护贞洁的象征。

有一天,某家男人出海打鱼了,当天夜里回不来,妇人便按照传统点亮了卧室里的油灯,将灯放在窗台上,让村中的所有人都能看见。就在这天夜里,一位登徒子摸进了她的卧室向妇人求欢,妇人不从。可是那登徒子站在窗前道:“如果你拒绝我,我便吹熄这盏灯将它拿走。”

这彻夜长明的灯光如果熄灭的话,便是不守妇道的象征,会受到村子里所有人的歧视与唾骂,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这对于她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妇人感到无比恐惧,她屈服了。

故事讲完了,约稣低下头看着犹大道:“亲爱的门徒,你听明白了吗?”

犹大点了点头:“尊敬的指引者,我听明白了。”

约稣又抬头望着星空感慨道:“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的信念坚定无比,视名誉为生命、不惧威逼利诱。但他们若将历史记载的名誉视为一切,甚至超出了所守护的信念本身,往往就会屈服。史上多少大贤大德之士,都很难迈过这道坎,更何况一个妇人呢?信念的指引,就像照亮灵魂的灯光。但如果将这灯光只视作一种外在的形式、脱离了它所守护的本意,那么便不仅不能守护那名妇人,反而伤害了她。”

犹大低下头又说了一句:“尊敬的指引者,我真的明白了!”

约稣却长叹一声道:“这一生,我已经明晰了道路的方向,有了感悟的结果,但毕竟没有完成最终的求证。人间的事情,还做不到完全自然、毫无痕迹的发生。等到我返回天国之后,还需要将此番世世轮转的历练修证圆满,并在天国等你到来,然后才能迈出那未知的一步。”

其余众门徒并不知道约酥单独找犹大谈了些什么,他们按照约稣的吩咐找到了韦尔-弗洛姆,韦尔-弗洛姆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安静的庭院和一桌丰盛的晚餐,让约稣和他的门徒们不受打扰的享用。此处没有别的人,就连韦尔-弗洛姆自己都已经知趣的避开了。

到了晚餐的时间,约稣带着犹大回来了。一连劳累了七日,但众门徒对撒冷城之行非常满意,都觉得有前所未有的收获,明天就要回去了,大家兴高采烈坐在桌边说笑着。约稣看着门徒们,心中百感交集,他了解这里每一个人的优点与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