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葵只觉得浑身泛出困意,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模糊糊。烛光闪烁,他的脸渐渐变作空白,四周的一切犹如梦境。五脏六腑被这道暖流熨帖,渐渐地放松,舒坦下来。

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身子软软地往下溜。连成碧顺势接了过来,看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不由得一阵安慰。

刑留和苏颜默然退下,连成碧倚在小榻边坐了下来,让清葵躺得更舒服些。他温柔地望着她的脸,片刻也不舍得挪开。“若非你有了身孕失去了掌控媚术之力,这迷鬼法对你根本不起作用。我究竟该憎恶他,还是该感激他?”

他的手轻拍她的背脊,像在哄她睡觉。“睡吧,睡吧。当你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

湖州南面,伏息湖畔。

尹春翘了个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对着朗月碧湖哼小曲儿,无比畅快。身下的墨竹椅两只前腿悬空,只留下两只后腿沾地,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

“尹前辈。”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吓得尹春失去了平衡,竹椅晃了几下往后一翻,差点儿就让他摔了个倒跟头。

尹春很无奈。“我说小莲子,你以后走路能不能发点儿声?”

郁沉莲面色发青。“尹前辈,我要去北都。”

尹春愣了愣。“怎么好好地,忽然说起这个?清葵之前不是说了,让我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她的消息么?”

郁沉莲摇了摇头,墨瞳冷凝。“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清葵她也许现在处境不妙,我得去找她。”

“感觉?”尹春抓耳挠腮了一会儿。莫非是传说中的心电感应?果然是年轻人啊…真叫人羡慕。“你走了,天水门怎么办?”

“如今门内的局势已稳,有丹君和阿峰在,应当没有问题。”郁沉莲眉心紧锁,看上去心神不宁。“清葵那边要紧。”

“我看你是多虑了。”尹春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以为意。“小葵花从小就机灵得很,从来只有她算计人,没有人能算计得了她的。想当年我也——”他忽然住了口,干咳两声。

尹春从来不是个省心的主,偏偏童心未泯,专爱欺负小清葵。然而当清葵长到七岁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不仅再也欺负不了她,反而被她算计得毫无还手之力。尤其在清葵开始学习医术药物之后——尹春回忆往事,心中泪流如潮。那三个月不举的缺德药,第一个试验品可就是他!害的那阵子他万念俱灰颜面尽失,还当自己提前进入了“有心无力”期…

“总之,我们不妨再留在这儿等待些时日。”尹春下了个结论,转移话题。

郁沉莲却似压根儿没有在意他的话,只心事重重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就出发。”他转身就走,行动利落,脚步如风。

尹春张大了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郁沉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不远处。

尹春怨念地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胡乱地嚼着。“不听我的意见,又何必来问我…没大没小,没大没小…”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像只心绪不宁的猫。最后终于咬咬牙,朝郁沉莲的方向追了过去。

“喂!未来女婿,等等我!”

七十一章 大受打击的“沈离”

平河畔,十月丹桂香。连成碧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木芙蓉,递到身旁紫衣女子的眼前。

“好花配美人,最恰当不过。”

女子桃腮含粉,杏目带羞,接下那朵芙蓉花,捧在手心里道谢。“多谢王爷。”

“走了这半日,婉如可有些乏了?”连成碧温柔地扶了她的手,带她离开河岸边。“本王这就送你回将军府可好?”

“王爷费心了。不过——”冯婉如羞涩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情思无限。“妾身鲜少出门,听闻平河中游船甚美…”年轻俊美的摄政王就在自己面前,难得还温柔体贴,情意绵绵,怎不让她心动?

自从兄长的口中听闻摄政王对自己倾心,她便乱了方寸。怎敢相信这世上真有美梦成真的好事?多少北都少女的梦中情人,竟然属意于自己?然而她亦懂得矜持进退的道理,几番邀约之后才点头答应与他出游。

此刻气氛正好,她恨不能多与他呆些时光,甚至不顾大家闺秀当有的矜持,主动提出游河。想必他也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冯婉如心跳加速,不敢看他。

若她此刻抬头,便能看见连成碧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厌烦。然而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俨然又是情根深种的模样。“婉如可愿与本王一同游河?”

冯婉如轻点了头,声音如蚊鸣。“自然是愿意的。”

连成碧命人准备了游船,心不在焉地带着她朝船坞的方向走,脑中回想的却是另一张容颜。她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睡眼惺忪的模样可爱得让他的心也融成暖汤。他还记得她疑惑地凝视了他许久,最后终于掀起一抹动人的娇笑,唤了他的名字。

迷鬼法。他感谢杨崔给了他巫仙三术,不为了江山,只为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根据巫祝术中的解释,中的迷鬼法的人视乎体质不同,会带来不同的效果。有的人会忘记自己最心爱的人,有的人会彻底失去记忆,甚至还有人会记忆替换和错乱。他无疑是幸运的,清葵不仅记得他,甚至还对他多了几分依赖。她看他的目光跟从前全然不同,是动情的,眷恋的,就像对郁沉莲。

虽然还不知道郁沉莲是否还存在于她的记忆里,而他也不想刻意提及。维持现状便已经很好。一切都朝着他期待的方向进行着,无比完美。

只除了——

“王爷。”身旁的女子娇声一唤。

他蹙眉。只除了不得不应付这些讨厌的女人。这般故作姿态欲擒故纵,当自己真看不出来么?哪里及得上她…

他转过头,展颜一笑。“婉如,怎么了?”

“妾身刚刚走得太快,似乎崴着了脚。”冯婉如柳眉轻皱,楚楚可怜。

“怪本王走得太快了。”连成碧望着她,心下已厌烦到了极点。“不如本王来扶你过去?”

冯婉如羞涩地抿了抿唇:“有劳王爷。”

“奸-夫-淫-妇!”不远处的木芙蓉花幕后,有一人影鬼鬼祟祟,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说什么有公事在身,结果是跟别的女人约会!”

苏颜站在人影身旁,眉角绷成怪异的角度,抖了两下。“门主,王爷他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不得已?”偷窥的人影转过脸来,赫然正是商清葵。此刻她满脸愤愤,面红耳赤,提着裙子就要往前跑。“当场揭穿,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颜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给拽了回来。“门主,千万不能去。”

商清葵冷静下来,示意她放手。“你说得不错,这么冒然过去像个悍妇似的,完全占不到便宜。”她在原地捧着下巴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苏颜,你说说,那女人究竟是哪儿来的?”

“那是冯将军家的四小姐冯婉如。”苏颜瞟了她一眼,又继续道:“王爷想争取冯将军的支持,所以——打算迎娶冯婉如为正妃。”

“要娶她?”商清葵瞪大了眼,深呼吸了几口,攥紧了拳头。“不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她跺了跺脚,回头朝河岸的反方向飞快地离开。

苏颜急忙追上去。“门主,你要去哪儿?”

“回府收拾包袱,离家出走。”商清葵走得迅速,苏颜只得牢牢跟在她后头,劝道:“门主,你慢点儿,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清葵猛地刹住脚。“没错。男人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宝宝故,两者皆可抛。”

苏颜哭笑不得。“门主,你当心些。这街上人来车往的,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叫我怎么跟王爷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的?他都要娶正妃了,还会在乎我?”清葵嗤之以鼻。“苏颜,我告诉你,男人能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难怪我娘要娶三个,原来是以防万一。”

苏颜目瞪口呆。“三…三个?娶?”

清葵讪笑一声。“你听错了。我是说我爹娶了三个老婆,所以男人靠不住啊!”

苏颜释然。“门主,王爷如今这么做完全是处于大局考虑。若有一日大权在握,定会给门主一个最恰当的位置。”

“位置?”清葵冷笑一声。“我才不稀罕。还不如回天水做我的门主,难道不比现在轻松痛快?”

“你还想回天水门?”苏颜试探地问。“舍得王爷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清葵梗着脖子四十五度歪头望天。“带银子了么?”

“呃?”苏颜未跟上她的思路。“带了。怎么?”

“买东西去。”

清葵兴致勃勃地钻进首饰铺子,嚷嚷着让老板拿出最好的东西来。苏颜在一旁匪夷所思,觉得自己再一次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原本她带商清葵出来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她对王爷的感情究竟如何,如今试探下来,她反而更糊涂。你说她不爱王爷吧,她之前那种愤怒很真实,眼珠子里都能冒出火星儿;说她爱吧,这阵子的表现又是什么?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有心思买首饰?

她还没从这似是而非的猜测里回过神来,清葵已经选了一堆。成色上好的羊脂玉镯,纯金托的琥珀戒指,镶着红宝石的金鸾步摇,粗算算至少也得上千两银。

苏颜看得目瞪口呆。“这些…都要买回去?”

“当然。”

“可是——”苏颜探头看了看这堆首饰。“府里有很多,比这些还好的。”

“我就喜欢这些。”清葵施施然瞥她一眼。“最好把他的家底败光!”

苏颜无可奈何。“好罢。”她正要付钱,清葵却从那堆首饰里又挑出一只玛瑙坠子,丢回给了那老板的手里。“这个不要了。”

首饰铺老板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像在服侍财神爷。苏颜付好了钱抱着一大包首饰盒子跟在清葵身后走出了老远,还能看见那老板站在原地驻足观望。

购物果然令人神清气爽。清葵扬眉吐气,感觉腰板儿直了不少,步履也轻松了许多。接下去是衣裳店,胭脂水粉店,甚至连点心店也进去逛了一遭,吃得心满意足。最终的结果是苦了苏颜,抱着一大堆如小山般的包裹盒子,差点儿连路也看不清。

清葵颇有些内疚:“要不咱们把刑留叫出来拿?”

苏颜在包裹山后面困难地摇了摇头。“刑留自然是跟着王爷的。”

清葵有些不屑。“少来。除了刑留,别的人也行。我就不信连成碧他会就让我们两个人这么上街。”

苏颜一愣,额头上已挂满了汗。“门主既然知道王爷他派人保护您,也该明白这些人是暗卫,不能随随便便出来的。”

清葵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看来只好辛苦你了,我可是孕妇,总不至于让我自己拎是不是?”

苏颜无奈,心中已经有些抓狂。早知道不好拿,难道就不能少买点儿么?要不是她看上去挺自然,苏颜真怀疑她是故意恶整自己以报复之前的欺骗。

清葵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来,我先到前头瞧瞧。”

“门主——”苏颜满头大汗地跟了上去,奈何这条街正是昌平城里最繁荣的一条,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怀里堆积如山的包裹严重阻碍了她的行动,不一会儿便不见了清葵的踪迹。她大惊失色,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一边,朝暗处打了个手势示意那些暗卫们赶快寻找。

清葵颇为自得地逛街,时不时驻足观赏一番,丝毫没有感受到苏颜的焦灼。她兜到一个雕人偶的小摊前,好奇地停了下来,拿起一只手里拿了根棍子的小猴儿瞧了瞧。

“喜欢么?”她耳边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清葵一愣,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忽然大喜道:“沈离?”

“沈离”却有些惊讶,将她拉到一旁暗示道:“小葵,苏颜她不在这儿。”

清葵往后看了看。“你跟踪我们?”

“沈离”很有些窘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清葵恍然大悟。“我记得你说要到天水门找我…难不成你是没找着,所以特意来的北都?”

“沈离”显然有些困惑。“小葵,你怎么了?”

“干嘛叫得那么亲热。”清葵皱眉。“我跟你似乎不太熟。”

“沈离”不知所措。“你——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不记得?刚刚不是还叫了你的名字?”

“我-我不是——”“沈离”手忙脚乱地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葵葵——”又一中年美大叔出现在“沈离”身旁,兴高采烈。“终于找到你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结果还过得挺滋润啊!”

“二爹?”清葵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跟沈离在一起?”

“沈离?”尹春摸了摸鼻子,“他是——”

“沈离”拉住尹春,示意他别说话。“有点儿不对劲。”

“二爹,你跑到昌平做什么?”清葵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难不成是来接我回家的?来得正好,我遇上一白眼儿狼,正想离家出走。”

“什么意思?”尹春和“沈离”异口同声。

清葵眨巴眨巴眼。“沈离,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一边儿待着去啊。”

“沈离”目露悲愤。“小葵…你——”

“本来就没关系。你又不是我爹,也不是我肚里孩子的爹,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怀孕了?!”两个男人再次异口同声,神情激动。确切地说,那个“沈离”比尹春还要激动些。

“小葵,跟我回去。”“沈离”一把捞起她的手往外拖。清葵挣脱开来,怒道:“弄反了吧?这句话该二爹说才对!”

三人僵在原地,连一贯嬉皮笑脸的尹春也懵住了。正在此时,苏颜匆匆而至。“门主,总算找着你了。”

“沈少侠?”苏颜愕然地看着一脸沉痛的“沈离”。“门主,这是——”

“碰巧遇见的。”清葵松了口气,对尹春和“沈离”道:“我住在摄政王府,有空可以来串串门。”

摄政王府,书房。连成碧背手而立,听着苏颜对他一一汇报。

“就是这样?”连成碧的语气中带了些愉悦。

“是。”苏颜有些犹疑。她无法判断商清葵究竟是个什么心理,感觉自己失了职。“属下实在无法探出更多情况,请主上恕罪。”

“你做的很好。”连成碧回过身,唇角带笑。“我跟她相处这些年,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子?这才是她最真实的反应。”他心中很是欢喜。这样的一举一动,无不表现出她对自己的在意。

“请问主上,沈离要如何处理?”

“沈离?”连成碧眉头微皱。“派人跟着他,有任何异动前来汇报。”

“是。”

七十二章 夜救佳人反受挫

清葵自醒来之后便搬到了湖心水榭里居住,水榭四面环水,只有一座精巧的石廊连接着水榭和湖岸。清葵不爱走石廊,偏爱渡船,连成碧便专门派了一人泛舟湖上,随时到湖岸和水榭接她来去。

虽然她还未有什么正式的身份,但摄政王府无人不知这位水榭里住着的小姐于摄政王何等重要,对她皆是毕恭毕敬,地位堪比正式王妃。连成碧也未曾限制她的行动,只是让苏颜步步跟随,同时暗中派了不少护卫,随时将她的行踪举动一一回报。

连成碧走进水榭,只见屋内一片凌乱,一大块金丝瑞鹤织锦被当做包袱皮摊在榻上,堆满了衣裳,各种各样的首饰,甚至还有几盒点心,一枚手掌大小的执镜和一把匕首。他撩开帷帐朝里头瞧了瞧,只见清葵尚且在翻箱倒柜,同时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芙蓉面上染了红晕,神情忿忿。

“你在做什么?”他哑然失笑,看着这一地狼籍。

清葵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我很识趣,自个儿走,不给你添麻烦。”

“为什么要走?”连成碧拉住她的胳膊。“谁得罪了你?我替你教训他。”

清葵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少来。白眼儿狼。”

他却笑得很开怀,像是这几个字说到了他心窝子里。“今天出门了?”

“没错。”清葵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认错悔改的表现,接了一句:“特意去平河那边转了转,看了场王爷佳人的好戏。”

连成碧唇角的笑意更深,将她扯进怀里,动作刻意地放轻。“我知道你委屈,但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待我心愿达成,便再也不用跟这些无聊的女人周旋,可以专心陪你了。”

“不用你陪。”她挣扎了一下,刚离他远了些又被重新揽了回去,只得乖乖地倚在他胸口。“我回我的天水门,你做你的大事,各不相干。”虽然这么说着,她却垂睫抿唇,看上去委屈得像只受到欺负的小兔子。

连成碧柔声道:“清葵,若你不在我身边,便是得到了那些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他伸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了抚,有些许僵硬的停顿。“现在你有了孩子,怎么经得起路途奔波?”

“你都快娶妃了,我还留着做什么?等过些时间新王妃进府,我不走,难道等着受气么?”她眼圈微红,樱唇咬出了牙印。

“我不会让人给你气受。”他神情一冷。“谁都不能。”

清葵抬眼,怔愣地望着他的脸。“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这还用问?”他的神情转柔,低头抵上她的额。“除了你,再没有女人能让我动心;再没有女人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清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飞眉薄唇,心中微动,伸出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连成碧揽紧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派人去月氏邀请月氏王前来,大概是要准备遗嘱的事了。”

“月氏王?”清葵一呆。

“父皇与月氏王乃是至交好友,大概临去之前还想再与他见上一面罢。”连成碧略一沉吟:“据我所知,他还想将他打江山时的盔甲宝剑都托付给月氏。”

清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若陛下最后的意旨是让前太子的儿子继承大统,你会如何?”

“放心,我已经布置停当。文启年仅九岁,无法一人执政,众官员必联合上书请我继续辅政。大不了再将这个摄政王多当两年,挑个合适的时机,让文启乖乖禅位。”他踌躇满志,势在必得。“只要握牢了文武百官,这个位置迟早也是我的。”

清葵仔细地端详他的神情,怅然道:“在你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江山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