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英又看到随后而来的北溟教两位堂主,自然又是一番客气,北溟教在武林名声日盛,行事亦正亦邪,这次赏剑大会来了两位堂主级人物,也是给了他莫大面子,这边林洛英心下窃喜自得,殊不知薛五娘和殷雷二人也是另有打算。

几人寒暄一番,便被迎入大厅,入眼皆是武林人士,而且名望还都不低,想来籍籍无名的人,林家也没兴趣邀请。

刚进门,便听一声朗笑。“死残废,我足足等了三天,还以为你不来了!”

众人大惊,再看沈融阳,却似乎并无一丝不悦。

沈融阳嘴角扬笑。“若我不来,你便不来了么?”

“这里有免费的好酒好肉,我为什么不来,只是你不来,这里就失色了不少。”

那人从别人身后露出面来,林洛英却暗暗松了口气,跟着笑起来。“原来莫大侠与如意楼主是旧识,那便巧了。”

莫问谁摸摸眉梢,笑容不减。“我这朋友一年都不出门几趟,要不是林庄主,我还见不到他呢。”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唱名声。“少林寺木鱼大师,问剑山庄庄主到——”

诸人面面相觑,今天是什么日子,赏剑大会连这两人都能请来,又一想,连如意楼主都来了,那也没什么稀奇的了。有眼色的纷纷向主人家道贺,林洛英虽然嘴上没说,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得色。

“阿弥陀佛,叨扰林庄主了,老衲途中遇上倾庄主,便结伴同来了。”

“大师和倾庄主能一同莅临,林某真是不胜荣幸,正巧了,沈楼主和莫大侠也刚来到,还有武当、峨眉几位大侠都到了,诸位都请入内奉茶吧。”

各人被迎入正厅,就位坐下,寒暄几句之后,木鱼大师双手合十口喧佛号,“敝寺听说林庄主得到当年敝寺玄空长老流落在外的金刚伏魔袈裟,当即就连夜派老衲前来了,如果庄主所得此物是真,那真是对敝寺上下莫大的恩德了。”

“大师太客气了,这金刚伏魔袈裟对于贵寺来说意义重大,林某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如果能完璧归赵,那自然甚好,但是林某于佛门也是门外汉,并不能鉴定这袈裟的真假,所以才需要手书一封请大师亲自前来以辨真伪。”

“林庄主客气,听说这赏剑大会所赏俱是名剑,老衲能来此一饱眼福,也是幸事。”正事谈过,他就不再把话题执着于那袈裟上面,反正人家都说了会物归原主了,再纠缠未免小气。别以为和尚和道士就不懂人情世故,木鱼和尚常年游历在外,阅历十分老练,也因为如此少林寺才会让他前来。

一些地位不那么重要的人,已经被林洛英请到偏厅招待了,现在留在正厅里的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人,沈融阳是半个生意人,算是例外。漕帮帮主没来,来的是他的爱子丁禹山,丁少帮主此刻正很不耐烦地用指节敲着桌面,想打断又不好意思;武当掌教大弟子于素秋抚摸着自己剑柄上的剑穗,望着外面的蓝天发呆;峨嵋掌门师妹蒋玉容和峨嵋掌门的爱徒钟璎珞在窃窃私语;沈融阳正端着茶,很好耐性地倾听木鱼大师跟林洛英你一言我一语的废话;薛五娘若有所思地望着沈融阳,殷雷早就不耐烦地避出去了;问剑山庄庄主倾弦呢,他好像很认真地在听,但是从他有点涣散的眼神来看,可能已经在后悔自己没把家里的娇美小妾带出来。

莫问谁摸摸眉梢,好吧,既然大家的修养都那么好,只好让他来做这坏人了。“林庄主,这赏剑大会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开始之前,是不是来个赏酒大会?”

这种话在莫问谁说出来,很是理直气壮,这点至少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

这时候一个家仆走上来,对着林洛英耳语数句,林洛英点点头,低咳了一声:“怠慢诸位了,酒席已经备好,请随我来吧。”

莫问谁和沈融阳都被安排到第一席上,莫问谁绕过木鱼大师和于素秋,非要和沈融阳坐一块,而且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要不以你的性子,怎么会来看这劳什子的赏剑大会。”耳边传来兴致勃勃的某人声音,传音入密。

沈融阳举起酒杯啜了一口,笑而不语,酒似乎是林家自己酿的,还不错。

“喂喂,不够义气啊,有好玩的事情不喊我,要不是我事先有预感,这次就被你小子落下了。”

“又在装神弄鬼了,你小子能不能别戴你那副温文儒雅的面具了?”

沈融阳终于放下酒杯,嘴唇微微张阖。“我什么时候不温文儒雅过了?”

“这赏剑大会,很有玄机啊,连倾弦都来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惊喜。”莫问谁眨眨眼。

“说不定北溟教主也会来。”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莫问谁摩挲着下巴,“那个跟你一样神秘的家伙也会来?”

两人说了半天话,酒席也不过刚刚开始,三杯过,自来熟,一些同席不相识的人也互相聊了起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苏勤坐在第三席,看着不远的沈融阳,心中百味杂陈。他的身份,他的来历,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看来自己真如老爹说的阅历太浅了,别人羡慕他与沈融阳几日同行的接触,却不知他内心觉得跟沈融阳的距离越拉越远,这人不是他认识的沈书生,而是江湖神秘莫测的如意楼主。

入夜。

天阶夜色凉如水。

沈融阳穿着一身白色棉制外衣,端坐在桌旁与人对弈,思索,落子,喝茶,绣金丝的袖口因为主人手腕的活动而微微晃动,手中黑色棋子衬得手指愈发修长白皙。

“倾某认输了。”问剑山庄庄主摇摇头,将自己手里捏着的白子放回棋盅,“看来沈兄还是棋道高手。”

“棋之一道无它,心静而已,沈某自幼身残,自然比别人多出许多时间来研究这些旁门左道,让倾庄主见笑了。”沈融阳微微一笑,“听说倾庄主庄内有一种歌竹,每逢月明风清之夜,便如女子轻歌之声,沈某听闻已久,倒是好奇得很。”

“那可好,”倾弦朗笑,“倾某正想邀沈兄闲暇往敝庄一叙。”

“固所愿也。”

“你们别酸了,这样好的月色,就该在潇湘小筑美人在怀,喝上几杯,不醉不归,才叫痛快。”莫问谁推门而入,一边不由分说推着沈融阳的轮椅就往外走,侍琴侍剑没有阻止,他们知道莫问谁是自家公子的好友。

沈融阳苦笑,自己当初是怎么跟这个贪杯好色的家伙成为好友的。

倾弦素怀风雅,一听有美人,当然不落人后,三人才出了门口,就看到林家家仆慌张地跑过来。

“我们庄主请几位到梅苑。”

梅苑是林家山庄里的一个别院,同样住着这次赏剑大会应邀而来的一些客人。

乾坤剑甘老道死了。

乾坤剑甘老道,师出江西龙虎山,平时多以为人起卦占卜为生,但一手乾坤十二式甚是有名,为人潇洒不羁,仗义疏财,平时在江湖上人缘很好,没听说有什么仇家,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死在林家的客房里,一剑毙命,用的还是他自己的乾坤剑,未免显得有点诡异。

林洛英脸色不太好看,但任谁好好地请来一个人却死于非命,主人的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甘老道半身趴伏在桌上,剑掉在地上,颈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桌上的一壶酒,两个酒杯,壶里的酒还微微温着。

“桌上有两个酒杯,刚才还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吧?”莫问谁摸着下巴,突然道。

“是我。”于素秋出声,神色沉重,“方才我在甘道长房里闲聊了几句,顺道喝了两杯,后来钟姑娘来喊我,我们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前我想跟于大哥切磋几招,去他房里找不到人,”一旁的钟璎珞点点头,苍白着脸。她天资出众,在峨嵋饱受师长宠爱,却也不过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小姑娘,几曾见过这种场面?师伯蒋玉容握紧她的手给以安慰,她顿了下慢慢续道:“林家仆人说他到这里来了,就到甘道长这来找他,那会甘道长跟于大哥正在闲聊小酌。”

“那应该就是这半个时辰内的事情了,谁看到有人从这里经过吗?”薛五娘问的是早就侍立一边的林家管家。

林管家微微弯腰一躬:“回薛夫人,小的已经问过林家上下和住在这旁边的客人,他们都没有从这里经过,一直到刚才一个叫阿福的小厮进去给甘道长送下酒菜,才发现的。”

“阿弥陀佛,发生此等事情,实在不幸,且让老衲在这里为甘道长诵一段地藏菩萨本愿经吧。”木鱼大师一脸慈悲之色,手捻佛珠,开始低声诵经。

林洛英交代下人等木鱼大师诵完经,就将甘老道好生安葬,便回到正厅,坐在那里,寂寂发怔。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还有一些人随他到正厅坐下,于素秋看到他这个模样有些不忍,不由劝道:“林庄主莫要太过介怀,甘道长的死与你无关,反倒我还有些责任,若我刚才能留在房子……”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来人敢在林家杀人,完全视林庄主和所有英雄豪杰为无物,此等恶徒还是早点抓到好。”丁禹山一拍桌子。

“甘老道人缘不错,没听过他有什么仇家,在这里被杀,算来算去也就几个可能性。”莫问谁不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他认真起来,反倒显得有点滑稽。

“什么可能性?”林洛英勉强振作起精神,望向莫问谁。

“一是甘老道惹了什么梁子,对方要置他于死地,但江湖仇杀,一般不会选在别人家里,何况林庄主的名望江湖皆知,这次又聚集了这么多高手,对方不会蠢到如此,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二是他发现了别人什么秘密,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要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怎么还会坐在房里跟于兄聊天,于兄,甘道长跟你聊天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于素秋摇首。“我们交情不过泛泛,只是他的剑法源出道宗,与武当也源远流长,所以把我喊过去,我们聊了会剑法而已。”

“那么就只有第三个可能性了。”

“第三个可能性是什么?”

钟璎珞见莫问谁住口不说,不由追问。

“第三个可能性就是凶手想杀鸡儆猴。”接口的是沈融阳,他的语气很平缓,神情也很平淡,钟璎珞跟他目光相接,不由俏脸微红,连忙移开视线。

林洛英眉头一皱。“沈楼主的意思是,那个凶手想通过杀甘道长,来警告谁?”

沈融阳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

钟璎珞心直口快:“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人啊!”

“这个沈某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是如意楼主吗?如意楼不是掌握着江湖中很多人不知道的情报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钟璎珞好奇地问道。

“璎珞,不得无礼!”蒋玉容连忙喝止她。

沈融阳微微一笑,不语。他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他说。

甘老道的死在来客中间掀起一阵波浪。

他在武林兵器谱上排名并不低,来人能在高手云集的林家庄杀掉他,功力该有多深?众人虽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慌乱,私底下也是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第5章

翌日就是赏剑大会,林家将大厅安排得很巧妙,能够容纳多人而不显拥挤,地位重要的被排在前面,但是后面的人也能将中间看得清清楚楚。

折扇轻敲手心,沈融阳看着这种布置,突然想到许多年后的舞台设计,不由一笑,旁边莫问谁凑过来神秘兮兮。“你又发现什么了,笑得这么诡异?”

沈融阳示意他别出声,那边林洛英已经开始说话。“诸位,承蒙各位看得起,林某荣幸不已,家中祖上历代收藏了几把刀剑,愿献出来与各位共赏。”说罢击掌数下,几名妙龄少女捧着长形木匣鱼贯而入。

林洛英走过去,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打开第一个匣子,一把长约五寸的短剑出现在众人面前,霎时剑光烁烁,满室寒气凛冽。前排都是武林名宿,倒不至于失礼,坐在后面的人,虽然能看得清楚,也忍不住站起身来。

“此剑名鱼肠,当年专诸刺吴王,藏之鱼腹中而得名。”林洛英边说着,另一名少女走上前,拿起鱼肠剑,玉手轻轻一扬,大理石方桌顿时少了一角,众皆哗然。

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能轻而易举把大理石桌角切去,如果灌注内力在其中,配合武功出手,会是什么威力。

林洛英显然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又打开第二个匣子。这把剑要比鱼肠剑长上许多,是江湖人士必备的长剑尺寸,但在其中一边,却是一泓近乎黑色的深蓝光泽,幽幽袅袅地散发着杀气。

“此剑名凝光,是唐代剑器大师公孙大娘随身兵器,祖上与其有旧,因此保留下来,听说这把剑里蕴含着公孙氏毕生所得,但林某这几十年来揣摩再三也看不出一二,就差把剑折开来看了。”林洛英摇头苦笑,示意捧剑少女将剑捧至众人眼前,让他们一一过目赏阅。各人接过宝剑,都翻来覆去反复查看,仿佛想找出林洛英所说的公孙氏秘密。

“素来宝剑赠英雄,此剑流落我林家数辈,无人知道其中的秘密,若有人能解出此剑玄机,林某愿将宝剑双手奉上,以酬知己。”此语一出,更引得兴奋者无数,武功,财宝,美女,天下谁人不喜?

薛五娘冷眼旁观,只觉得这林家处处,从赏剑大会的缘起到昨天死了人,无一不充满悬念,心想幸好没有因为沈融阳的事飞书禀告教主,不然教主真来了看到这一堆乌七八糟的鸟事,还不一掌拍死她。

待到众人赏玩完凝光剑,怅然若失地看着它回到匣子中,林洛英才慢慢地打开第三个匣子。

“聚影刀!”丁禹山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是使刀的大家,看到这把兵器立时移不开眼了。

林洛英轻轻颔首,取出刀,递向丁禹山。“丁少主好眼力,既然如此,就请丁少主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把刀的来历吧。”

丁禹山接过刀,抚摸半晌,定定神,这才开始说:“聚影刀的最初传闻是唐代,出现唐高祖李渊之女平阳公主的手中,平阳公主虽是女流,其见识才能却丝毫不逊男子,手中一把聚影刀,协助父兄平定天下,唐武德六年,平阳公主薨,此刀据说随其陪葬,而后下落不明,五十年前武林中七天连死六门派掌门,聚影刀之名又重现江湖,没想到今天丁某还能在林庄主这里见到这把刀,实是三生有幸。”

薛五娘轻笑,“这刀原来是女人用的,怎么丁少帮主也如此感兴趣?”

丁禹山摇头,“薛堂主有所不知,这把聚影刀虽然曾是平阳公主旧物,但却是出自汉代名匠之手,年月历久,并且在沙场上浸染了无数鲜血,以兵器本身来说,早就具备了灵性,我观此剑,森冷杀气在表层萦绕不去,只怕确实是传说中的聚影刀。”

钟璎珞很好奇,“这刀的来历那么曲折,丁少帮主又是用刀的行家,不如为我们舞上一段?”

蒋玉容在一旁轻斥,“璎珞不得无礼!”丁禹山乃一帮少主,将来就是漕帮的主人,一般除非熟人,江湖中不会轻易要求别人展示自己武功的,那样对于被要求者来说太过失礼。

丁禹山生性豪爽,闻言不以为意,反而哈哈一笑。“好,既然钟姑娘有此言,那在下就献丑一番,让诸位也能欣赏到聚影刀的精萃。”

说罢手腕一翻,挽了个起手式,立时满室森寒。丁禹山耍的是武林中一套很常见的八卦刀法,然而这套寻常的刀法在他使来,却极具大气雍容,招式不多,威力不小,刀风到处,众人皆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这套刀法使得十分娴熟沉稳,加上聚影刀本身的威力,今日之会,必将成就他用刀大家的美名。

八卦刀法是依照八卦五行的原理创立的,全局绵长稳重,不疾不徐,但收尾有几处,是走乾坤八卦步法,以快制静的招式,众人只见刀光飘忽,却不见乱影中的人,便知丁禹山的刀法,在江湖中的对手已经寥寥无几了。

沈融阳脸色稍变,搭在轮椅上的手往额前一放一收,旁人看来拂发一般,掌心微微摊开,多了一块木屑碎片。莫问谁在旁边看得清楚,那碎片分明是朝他左眼打来的,手法十分高明,沈融阳动作再稍微迟上一点点,他的左眼就废了。

这个插曲很小,除了莫问谁,谁也没有注意到,沈融阳也神色淡然安之若素,那边丁禹山若有所觉,收刀的时候眼睛往沈融阳处扫了一下。

“好刀,畅快,只是把主人家的椅子给糟蹋了!”丁禹山把刀递还给侍女,大家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坐的那把椅子扶手上被斜斜削去一块。

“身外之物,无足牵挂。”林洛英大笑,为这次赏剑大会下了注脚,“今日能见到丁少帮主刀法,始知人外有人,林某山庄别无它物,惟好酒甚多,诸位如果不嫌弃,请多在此小憩几日,让我聊尽地主之谊。”

众人乘兴而来,尽兴而返,自然满意得很,武林同道济济一堂,也是切磋武功的好机会,林家占地辽阔,有几片空地后院便成为大家互相切磋印证武功的地方,也有朋友多时未见,自也散去叙旧了。

“刚才那块木屑是从丁禹山的方向打过来的。”莫问谁坐没坐相地歪倒在别人厢房的榻上,后脑勺枕着手臂,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是他。”刚刚差点瞎了左眼的人此刻很悠然地握着一卷诗集。

“所以你还不走。”莫问谁哼哼笑着,“堂堂如意楼主不是来看剑,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也好过逃婚出来。”沈融阳淡淡地说,眼睛没离开过手上的书。

莫问谁翻了个白眼。“人家为了如意楼一个情报可以掷上千金,我跟如意楼主在一起,却还可以免费听自己的情报。”

“什么情报,我可以听听么?”门没有关,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稍微有点内功耳力的人在外面就能听到了,问剑山庄庄主朗笑入内,午后阳光洒在他身上,长身而立如玉树琼枝。

莫问谁眨眨眼。“你是来喊我们去潇湘小筑的吗?”

倾弦也眨眨眼。“现在是白天。”

莫问谁摩挲下巴。“那可以去游花船?”

倾弦一拍巴掌。“好主意,莫兄对这一带甚是熟悉,你带路吧?”

莫问谁嘴角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一听美人就浑身来劲,这就是他为什么要逃婚的原因。明明还是大好年华可以左拥右抱,却要回家天天对着一个人,那不是犯贱么?

两人因为共同的爱好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莫问谁正要说服沈融阳也一起去,门外又进来一个人。